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田令孜却计从中来,“好,好,甚么样的圣旨请刘大人尽管吩咐,我们照办就是。”
以他的盘算,能将这个刘驽留在殿中越久越好,只要等到夔王驾到,那僵局自破。
台阶的百官见此情形小心议论开来,皆以为这个新任大理寺卿刘大人简直是愚蠢至极,白白耽误自己逃跑的生机。眼见殿外重兵越聚越多,那神鬼莫测的夔王迟早要来,此人恐怕将死无葬身之地。
刘驽对眼前一幕视若不见,沉吟片刻后道:“给大唐宰相谢攸之平反,彰显他的旷古功绩,洗脱他的污名,追封他为信国公,世袭罔替!”
他之所以提出这一连串要求,皆是根据夔王当日向他许下的承诺,并非毫无根据。
他的话刚说完,便在含元殿中惹起轩然大波。台阶下百官窃窃私语,嗡声一片,向他投来的目光各式各样,神情有喜有怒,令人难以捉摸。
皇帝听这位刘大人下令时语气坚定,行止间不怒自威,大感惊骇。他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不过是个假皇帝,而眼前此人才是那真皇帝。
他哆嗦着说道:“刘爱卿所言甚是!”转身向田令孜问道:“田公公,你说该怎么办”
田令孜不停地搓着手,“这……”
皇帝心生讶异,“田公公,当初那谢攸之的案子可是你一手督办的啊!”
生死存亡之际,这对主仆已然互相推诿,耍起了小心思。
田令孜心中微恙,瞪眼道:“陛下,当初的谢攸之案子可不是我办的,那是我的兄长……”他话出一半后恍过神来,垂头丧气道:“罢了,反正老奴认了就是。”
他自以为眼下重兵包围含元殿,这刘驽死活逃不出皇宫,即便给他一道圣旨又能如何,于是没好气地看了一旁的宰相孙钰一眼,“孙大人,你就依刘大人的说法草拟圣旨吧!”
孙钰眼露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田公公,真的这么写”
田令孜勃然大怒,吼道:“你堂堂当朝宰相,难道还要咱家教你怎么写!”
孙钰赶紧地下头,将毛笔在砚台中沾了沾墨。一旁的几名小太监急忙铺纸,紧张得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这皇帝、太监和宰相三人依旧采取拖延的策略,孙钰每写两句便停下笔琢磨一会儿,接着又向田令孜问上两句,田令孜照旧大骂,不过说的大多是废话,而皇帝又时不时地插进来说几句,有时候偶尔跑题,说些甚么“时候不早,朕都想去蹴鞠了。”“这皇帝真难做,若是天底下有蹴鞠状元,我倒是想去考个,嘿嘿!”
刘驽怎能不明白这君臣三人的小心思,却依旧按兵不动,约莫又过了个把时辰,台阶下的群臣已然累得站不住,在大殿中微微弯腰屈膝活动开来。
许久之后,这道难产的新圣旨方才出炉。
田令孜见夔王迟迟未到,面如死灰,朝宰相孙钰略使眼色。
孙钰会过意,捧着圣旨恭恭敬敬地来到刘驽马前,“孙某才疏学浅,若是有写得不够周到的地方,还请刘大人再行定夺!”
他这样做无法是想再拖延些时间,让局势这杆秤向着利于己方的逐渐倾斜。
刘驽从此人手中接过圣旨,大抵浏览一遍后,发现行文前后错乱,语法文字错误处处皆是,心知此人乃是在故意捣乱。
他浓眉
第五百三十三节 一月之约
田令孜见状大感无奈,只得亲自起身,从案上拿起圣旨,小心翼翼地捧至刘驽马前,“刘大人,还请过目,这次应该没有错误了。【】”
他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抬眼偷偷去瞄刘驽的脸色。
刘驽面色淡定,从其手中接过圣旨,细细浏览一遍后道:“写得很好,我现在就要让这道圣旨布告天下,田公公以为如何”
田令孜听后一愣,他之所以敢让孙钰按照刘驽的意思草拟好圣旨,心里打好的算盘是,这道圣旨绝对走不出含元殿半步。
他往后退开一步,紧盯着刘驽的脸,正色道:“刘大人,你的要求咱家恐怕无法做到。如今黄巢、王仙芝大军已将长安城围得水泄不通,哪怕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出城去,又怎能派人去各地送圣旨”
刘驽微微一笑,“城外的贼军能挡得住普通人,却挡不住一般的武林高手。想必在那些归你所管的隐卫中,这样的高手人物甚多,你派几十个出城去各地州郡送一送圣旨又何妨”
田令孜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如今正当用人之际,朝廷一个人才也不可少!”
“局势危急,你们总得传檄各地藩镇和刺史,令他们进京勤王吧”刘驽笑着问道。
田令孜眼一亮,他正愁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倒是刘驽的话提醒了他。
他借坡下驴,”这个自然,我手底下的那些人都要派去做这些紧急大事儿,至于刘大人的小事恐怕还需放一放。“
刘驽仰头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在传檄各地州郡的同时给谢攸之平一平反又何妨举手之劳而已!”
他曲身向前,手动如影,趁田令孜不备,一把抓住其脖颈,将其提了起来。
含元殿外的带甲兵士见大总管被人挟持,纷纷冲进了殿里,拔出腰间刀剑,将刀尖对准了刘驽。
那些仍自留在殿外的弩手则将准头重新瞄了瞄,只待大总管一声令下,便要百箭齐发。
田令孜吓得脸色惨白,却又不敢挣扎,生怕刘驽打碎了自己唯一完好无缺的左臂,他冲那些进殿的兵士吼道:“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把弩都给我放下!”
他深深地明白,以这些兵士的能耐,他们的刀剑箭矢还未近得了刘驽的身,刘驽便已能将自己的脖子拧成三段。
那些兵士忌于他的威风,只得往后退出数步,收刀入鞘,将手中平举的短弩放了下来。
田令孜冲着刘驽谄媚一笑,求道:“刘大人,你有话好好说,咱家照办便是!”
“刘某没有别的要求,你们只需昭告天下,为谢攸之平冤!”刘驽将手臂又举高了半尺,紧盯着半空中的田令孜缓缓说道。
田令孜直感喉头一紧,顿时难以喘得过气来,为了活命,他只得答应刘驽的要求。
他扭头向身后的几名小太监下令,几名小太监赶紧从堵住门口的甲兵中穿过,往殿外急行而去。
不过片刻,三十名身穿锦鲤衣的大内隐卫带刀进入大殿,齐齐跪倒在田令孜跟前。
这些人眼见权势熏天的田公公竟被刘驽掐住脖子,悬在半空,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纷纷伸手去摸腰间的玄刀刀柄,但由于投鼠忌器,并不敢马上对刘驽动手。
田令孜无奈之下让这些属下看见了自己的糗模样,不禁羞得面色通红,朝刘驽求道:“刘大人,能不能将我放下来说话”
“当然可以!”刘驽说话的同时手一松,放开了田令孜的脖子。
田令孜就势一滚,想要远远地躲开这个煞星。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逃开,便感背心有一股怪异的力道传来,直入他的任督二脉之中。他站在地上一阵眩晕,摇摇欲坠,几番差点跌倒。
“还请田公公尽快下令!”刘驽沉声道。
他刚才趁田令孜转身之际,使用玄微指法将一道极其霸道的真气打入了此人的体内,其中力道强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道真气每天都会在这位大名鼎鼎的太监体内发作几次,提醒其做事须得老实。
其他人若敢擅自为田令孜化解其体内的这股真气,力
第五百三十四节 预料之中
在屏风的背后,本有一扇小门通向皇帝的寝宫丽正殿。此时小门向内洞开,十数支长矛从门里伸出,直朝刘驽所骑飞龙刺来。
飞龙见机很快,载着刘驽一跃而走,在屏风后不大的空间里打起转来。
那数十名长矛手见状从小门中一涌而入,与殿前的带甲兵士汇合,将刘驽三面合围,仅剩背后一面光秃秃的宫墙。
飞龙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它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企图吓退来敌。作为对它的回应,数名兵士挺出长矛,直向它柔软的腹部刺来。
刘驽大喝一声,一掌挥出,掌风将刺来的长矛尽皆截断。他拨转马首,向着身后的宫墙一掌推出,气浪翻腾而起,涛声连绵不息。
宫墙颤动,土石纷飞,整座含元殿摇摇欲坠。殿内众兵士吓得丢盔卸甲,踩踏呼救。
片刻后,尘土落定,一个丈许高的巨大窟窿出现在含元殿的后墙上,刘驽骑着马已是不见踪影。
田令孜见状欲哭无泪,他紧咬着牙走到这些不争气的兵士面前,锵啷一声,左手拔出其中一人的佩刀,抬手便刺入了其胸口。
兵士胸口血喷如柱,软软地倒地,至死未发出一点声息。
“没用的东西!”田令孜破口骂道,一脚从兵士的尸体上踏过去,也不管鲜血浸湿自己的鞋袜。
他还未走出几步,便佝偻着腰蹲了下来,直感腹部一阵剧痛,肝肠寸裂,想必是刘驽注入自己体内的那股真气已经开始发作。
皇帝见状急忙招呼几个小太监上前,“快,快过来把田公公抬上,送到太医院!”
田令孜翻了一下眼白,“没……没用,只有……夔王殿下能救我!”
事已至此,他仍然想不明白,为何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夔王殿下仍然迟迟不肯露面
皇帝一听便有了主意,向小太监们招呼道:“赶紧,抬着田公公去华清池!”
华清池,位于骊山之麓,由贞观时的宰相阎立本所建,园内碧波浩荡,绿柳成荫。
自太宗皇帝李世民起,华清池便是各代皇帝的休憩消暑之地,到了天宝年间,玄宗皇帝特地将贵妃杨玉环安置于此地,华清池从此因这位绝世美人的盛名而名播四海。
可如今,这座著名的皇家园林早已不属于大唐皇帝,而是成了夔王殿下的私家府邸,没有夔王殿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否则格杀勿论。
向含元殿集结而来的众兵士见大敌已去,立即抬着同伴的尸体作鸟兽散。至于昏倒在台阶上案边的宰相孙钰,则被数名宫女扶起,送到不远处的朝房内歇息。
文武百官见时机已到,纷纷往殿外逃离,往自己家中狂奔而去,混乱中大殿内的空地上丢下了数十只鞋履,看上去散乱不堪。
在皇帝的呼喝下,十数名小太监也顾不上收拾这些散落的鞋履,他们簇拥着呼痛不已的田令孜,往殿外急匆匆地跑去。
皇帝亲自带领着数名手持黄伞的宫女护在两侧,一边喊道:“小心点,伞遮上去,别把田公公给晒着了。”
片刻后,四匹马拉着一辆鎏金龙辇驶来,皇帝亲自将田令孜扶上车,紧接着往华清池的方向疾驰而去。
……
刘驽骑马冲出含元殿后,沿着百官上朝的大道一阵狂奔,见身后再无追兵,方才松了一口气。
在他前方不远处,乃是皇宫的午门,只要出了此门,那便万事大吉。
想到这,他拍了拍飞龙的脖颈,飞龙奔跑得愈加卖力,如同一阵狂风,眼看就要从午门底下穿过。
“律!”刘驽似是看见了甚物,急忙拉住了缰绳。
飞龙立刻停止了奔跑,身躯因为惯性仍在往前冲,蹄子在地上划出四道长痕。
 
第五百三十八节 扶桑刀法
刘驽这才看清,从暗处出现并救下打饭牢头的人正是东瀛人上泉信渊。
此人身后并无他人跟随,当然也不包括突然失踪的狄辛。
上泉信渊双目微闭,右手背上是一道数寸长的血口。他右手摩挲着腰间刀柄,冲那打饭牢头道:“隋堂主,出招吧!”
原来这个打饭牢头姓隋,乃是米斗会埋伏在大理寺监牢里的一名暗角,真实身份是弱水堂堂主。
隋姓堂主望上去镇定自若,实则手心已经开始沁出冷汗。
他的目光落在了上泉信渊手背处的伤口上,“上泉先生,你我刚刚已经分出胜负,又何必再打若非隋某手下留情,这道伤口便应该留在你的脖子上,而非只是伤了手背而已。”
上泉信渊听后竟未动气,他整个人的心思都沉浸在自己的剑道之中,除此之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的刀是杀人的刀,不伤你,那便只能伤己。你若是不信,你我不妨再比一番。”
打饭牢头当然不肯答应比试,他心中犹然抱着侥幸逃脱的想法,话却开始拣软的说,“上泉先生,你先前输给我之后分明已经答应,做我米斗会风雷堂的堂主,每月俸禄千两,更有美女无数。此刻你应该与我同仇敌忾对敌才是,为何突然变卦,竟要伙同别人一起对付我”
上泉信渊面色不动,脸孔平静得如木刻一般,淡淡地回道:”答应你,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刘驽,“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我要在他面前展示我新成的刀法!”
他刻意保持呼吸均匀,避免被周遭动静扰乱了心神。
他左手紧握刀鞘,右手按住剑柄,“隋堂主,来吧”
隋姓堂主仍在找脱困的时机,见眼下自己处境不妙,他首先想的乃是活命,怎肯与上泉信渊以死相搏。
他指了指一旁的刘驽,对上泉信渊道:“上泉先生,你若是要展示剑法,那想必是要与我单打独斗。可是这个刘驽跟我是死对头,他肯定会趁着你和我决斗之际偷袭我。”
上泉信渊听后微微摇头,”不,他不会。“
刘驽退至一边,准备旁观两人对决,道:“是的,我不会。”
隋姓堂主听后一愣,犹然不肯放弃说辞,决定继续挑拨两人,对上泉信渊道:“你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他又曾数度折辱于你,将你的刀打落在地,只差在你的脸上再扇几个耳光,这样的人你怎么能相信他”
上泉信渊听后不为所动,“跟他决斗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是输了我也肯认。他是个君子,从未在武功之外折辱我,这一点恐怕你说错了。”
他紧握刀柄的右手又紧了紧,道:“来吧,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
隋姓堂主见这个东瀛人死活说不动,心知自己只剩拼命一途。他突然神情变得紧张,极为惊恐,指着上泉信渊的身后喊道“你看,他们也来了,这么多人,咱们可怎么比”
他企图骗上泉信渊挪开视线,话音未落,双手便已从袖中探出,一对晶莹闪亮的分水刺出现在他的手中。这兵器小巧玲珑,便于藏匿,实在适合他这种做眼线的人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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