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第五百二十四节 茶语剑机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笛子上,“阁下这般闲情逸致,想必已在屋外听了许久。作为一名书生,能有这般胆量着实不易。“
书生放下手中的笛子,清瘦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鄙人虽然胆小,却不肯错过如此仗义之举,大侠不会太在意我的鲁莽之举吧!”
刘驽脸上不动声色,笑道:“当然不会!”
书生见状继而试探着问道:“大侠,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堪称有缘,不如找一处茶舍坐下来闲聊片刻如何”
刘驽微微一笑,“此处清风明月,不是正好”
书生听后一怔,笑道:“明月虽然有清风相伴,但多上一杯茶,总能将这月亮看得更敞亮些。正因为如此,诗仙太白先生方有‘举杯邀明月’之句。”
刘驽听出他话中有话,见他执意要请,便道:“既然如此,就烦请阁下带路了。”
书生哈哈大笑,“这个自然!”
他提起鞍上的灯笼,骑着毛驴走在前面。刘驽骑着飞龙,紧随其后。
两人向前走了约莫三四里路,经过了几个村寨,又绕过一个山头,只见山脚下立着一座竹庐。溪水从竹庐旁流过,潺潺有声。
两名书童早已站在庐外等候,见主人归来,忙提着灯笼迎上。其中一人将白衣书生扶下毛驴,另一人则牵着毛驴向庐后走去。
白衣书生回头向刘驽一笑,“蔽处甚是简陋,还请大侠莫怪!”
“阁下过谦了。”刘驽翻身下马,那名扶着白衣书生的书童赶紧走过来,要从他手中接过缰绳。
飞龙怎肯让生人轻易走近,鼻子猛地一哼,一股粘液从它鼻腔中哼出,涂了书童满脸。书童站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他还未见过脾气这等古怪、又黑又瘦的马。
刘驽急忙将飞龙牵至一边,怒瞪了它一眼,对白衣书生和书童笑道:“此马甚是顽劣,你们不用管它,就留它在这随它去吧!”
飞龙一听大喜,一溜小跑到数百步外的山坡,自顾自地吃起草来。
白衣书生似笑非笑,眼盯着坡上的黑马不肯放松,“大侠这马脾气虽然顽劣,却是一匹千里马!”
刘驽心中微微一动,问道:“阁下不仅饱读诗书,而且还懂马?“
白衣书生稍稍一呆,继而道:“哪里哪里,承蒙大侠高看了!鄙人不过是读过《马经》,所以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他命书童去洗脸,亲自领着刘驽踏上竹梯,跨过月光下晶亮的溪水,向竹庐中走去。
刘驽还未进屋,便闻见一股药味扑门而出。
白衣书生见此略感歉意,“鄙人自幼身体孱弱,所以药不离身,每日都需熬药服用,还请大侠勿怪!”
“不怪!”刘驽淡淡一笑,他鼻子嗅了嗅,药味虽浓,但静下心来,仍能分辨出其中别的味道,“阁下这竹庐是新结的,还透着股新竹的清香味呢。”
白衣书生哈哈大笑,“大侠好眼力,原来的竹庐已经旧了,所以我命家中下人拆掉后新建了一座。此处流水潺潺,月色甚明,正是夜下饮茶的好去处,来来来,你我就一边饮茶,一边聊个畅快!”
他撩开帘子,将刘驽请进了屋。屋内,竹案上亮着一盏油灯,摆着数枚茶具。另有两名书童已经将茶泡好,分跪于竹案的两侧。
刘驽不动声色,走至竹案前,与白衣书生面对面地坐下。两名书童开始沏茶,腾腾的热气从杯中升起,茶水碧莹清澈。
两名书童斟完茶后,又走至窗边拉开帘子,乳白的月色扑窗而入,皎洁胜雪。
书生抬手挑灭了油灯中的焰豆,屋内便只剩下了月色。
他捧起茶杯,笑道:“这茶乃是明前龙井,大侠暂且尝尝,不知是否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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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节 何为仁慈
刘驽淡淡一笑,“身为三公又能如何,黄巢、王仙芝二人残暴不仁,纵兵为匪,此事天下皆知,他们即便得了天下,恐怕也坐不长久。况且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不知尚将军如何作想,俗话说‘天不容二日’,这黄巢、王仙芝二人既然准备率军攻打长安,那么他二人中该谁做皇帝,他们之间可曾商议好了”
尚让面露不悦,拂袖而起,愤然道:“刘大侠若不愿加入我们,当可自行离开,何必出言毁谤离间。黄王与王元帅乃是同气连枝,断不会因为他人的挑拨而伤了和气!”
刘驽扫了眼案边侍茶的两名曹州书童,笑道:“阁下何必演得如此认真,黄巢留在你身边的这几个耳目,我帮你杀了便可。在此之后,你我二人大可以坦白地说一番话!”
两名书童听言大惊,起身欲走。刘驽双袖一拂,两人直感如山般的巨力从背后袭来,扑通倒地,动弹喊叫不得。
尚让脸色大变,喝道:“刘驽,你这是要做甚么!”
他心知这几名书童一死,黄王必定会怀疑自己,到时候自己恐怕会大祸临头。
刘驽扫了眼地上的两名书童,举掌欲拍,“帮你清理麻烦。”
“且慢!”尚让忙不迭地挡在两名书童面前,“你杀了他们,就相当于杀了我。”
刘驽推开面前的茶杯,从竹案前站起身,边说道:“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尚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如泄了气的鞠球,“刘大侠堪称心狠手辣,尚某万万没有想到!”
刘驽冷冷地看着他,”你既设此局,怎能想不到这些“
“确实没有想到!”尚让叹道,“我只是在巡视属下时凑巧碰见了你,一切都来得仓促。”
“那当时你也该听见了,屋内的那两个兵士要杀人灭口,为何不出面阻止”刘驽面若冰霜。
“小不忍则乱大谋,义军机密若泄,那到时候死的可不只是几个百姓,而是数十万大军。况且我刚到就见你在屋外静听,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尚让坐回了案前,脸色灰暗。
刘驽辨不过此人,转而问道:“尚将军,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何认识我”
尚让微微一笑,“当年刘大侠黑泽一战震惊天下,敝军军师王道之先生听说后派人四处打听,临摹你的肖像,而后广发军中,让我们见了你格杀勿论!”
刘驽紧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尚将军没有杀我,可见你心地仁慈。不仅如此,当年宋州一战你若是掘开黄河之水,倒灌宋州城,张惠小姐即便再神机妙算,恐怕也难以守得住城。只可惜今晚你那些属下干的事儿实在太丧尽天良,有辱你的好名声。“
尚让沉默不语,低头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窗外,弦月高挂,流水潺潺,一阵晚风扑窗而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听了刘驽刚才一席话,他不禁想起那久别未逢的张惠小姐。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出了很多人力物力,兵士们倒是有几次带回了人,可没有哪次是对的。就这样,时光蹉跎过去十数年,那张惠小姐当年若未死在乱军之中,想必此刻已经嫁做人妇。
一想到自己时日无多,或许此生此世都难以再见到张惠小姐,他不禁深叹了口气,眼角依稀现出泪光。
他花了很大的劲儿方才将自己思绪拉回,用衣袖遮着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刘大侠当年在契丹草原上纵横驰骋,于黑泽畔一举坑杀了吐蕃倾国之兵,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人,不知你是否觉得那同样是丧尽天良”
“兵与民不同,既然上了沙场,那就得有死的觉悟!”月光下,刘驽的脸部轮廓格外刚硬,仿佛起伏的山峦一般。
尚让轻叹了口气,“天下大事,说到底其实皆为兵事,又如何能分得开何人该
第五百二十六节 回到龙组
两名书童一声不吭,扑通倒地。
刘驽望着地上的四具童尸,心情悲愤。至于庐外埋伏的弓箭手,则根本未入他的法眼。
他上前一把揪住尚让的衣领,”事情真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几个孩子而已!“
尚让不挣不扎,苦笑一声,“刘大侠,你若是这样揪住我不肯放,恐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了。”
刘驽微感惊讶,“外面的人不是你的”
“他们只听命于黄王,每一位义军将领外出办事,都会这样一群人在身后跟随监视,我们早已习以为常。”尚让脸色平静自然,目光却略有闪烁。
“嗬!”刘驽怒极反笑,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双眼紧盯着尚让,心中似在琢磨着甚么。
尚让幽幽地叹了口气,“刘大侠,我明白你的意思。然而你即使有办法控制我或者杀了我,义军中总会有其他将领来代替我的位置。我可以吸取此番教训,保证在攻破长安城后对百姓秋毫无犯,但其他人未必回能像我这般作出保证。”
他的话击中了刘驽的心坎。
刘驽思索片刻,松开了紧揪住此人衣领的手,“希望你说出刚才这番话,不仅是为了活命。”
事已至此,尚让明白,他对此人的游说已经失败,他叹了口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拱手略微施了一礼,“刘大侠,慢走不送,这些孩子就由我来安葬,我会找木匠给他们做几副好的棺材。”
说话的同时,他悄悄使了个眼色。
刘驽明白他的用意,没有答话,大踏步往竹庐外走去。
就在他踏出庐门的那一刻,黑压压的一片箭雨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对于任何不肯加入义军的外人,这些忠于黄王的杀手同样毫不留情。
刘驽心有准备,单掌随手一挥,真气从掌心汹涌而出。那些袭来的箭矢在距离他尚有半尺时,悉数被澎湃的真气挡下。
他趁箭矢还未落地之机,紧跟着又是一掌推出,真气翻滚如潮,连绵不息,震得竹庐摇摇欲倒。
箭矢尽皆原路返回,射入了远方的黑暗处,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些杀手估计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他仰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弦月,长叹了一口气,又冲卧在坡上歇息的飞龙吹了声口哨。飞龙听见哨声,耳朵一竖,飞奔而来。
他翻身上马,朝长安城的方向疾奔而去。这一夜,他每到一处便会死人,过多的鲜血令他心生倦意。他不愿再找农家借宿,以免又生出甚么事端来。
没过多久,一人一马已经踏过护城河上的长桥,到达城墙根下。城墙上,星火若隐若现,应是守城巡夜兵士所提灯笼发出的亮光。
他牵着马随便找了一处墙角,倒头便睡。飞龙乖乖地卧在他的身边,不停地打着嗝儿。虽然说马无夜草不肥,但这家伙自从离开雍州后胃口实在太好,刚才那顿草直将肚子吃得浑囵滚圆。
刘驽见状莞尔一笑,单掌抚摸在马腹处,暖洋洋的真气缓缓透入飞龙的五脏六腑。飞龙大感畅快,仰头便要长嘶。刘驽赶紧按下它的脖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城墙上官兵虽然不多,但他精疲力乏,实在不想再惹甚么麻烦。
……
翌日清晨,天色刚微微亮,他被络绎不绝的挑担进城的小贩从睡梦中催醒。他见城门已开,便翻身骑上飞龙,朝城门口飞奔而去。
立于城门口的几名兵士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并未叫他下马检查,随便摆摆手就将他放进了城。
他策马直朝隐庄方向驰去,一路上颇为太平,倒未遇见甚么难事。
进了隐庄之后,他直奔龙组的堂口,打开院门时发出的响声将留守的
第五百二十七节 掌握平衡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在苏醒,浑身骨骼吱吱格格地发响,肌肉一寸一寸地鼓起,青筋高高突起在肌肤之上,宛如连绵不断的青色山峦。
他喉头一阵燥热,有种想走出这屋子、半夜杀人的冲动。些微疯狂之后,他的意识随即清醒,心中一凛,忙使起玄微指法。
在他右手食指端游动的炁,缓缓缩回体内,而那些显露在他肌肤、面庞上的黑色鳞纹随即转紫,继而淡去,只剩下浅红色的一抹。
他心中杀机大减,不禁重重地喘了口气。然而,直至所有的炁都回到了气海中,他体表的鳞纹仍没有褪尽。
望着手背上粉红色的印痕,他很快意识到体内的万灵大蛇大力已经超出了炁的控制。他身上淡红色的鳞纹再次变深,逐渐转紫,心中杀意又起。
眼看自己的躯体在逐渐被侵占,他心中生出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他鼓动丹田,气海中真气磅礴而起,围绕着寄宿于新穴处的炁急速旋转。
他要用自己的真气去滋养这团炁,使得它快速强盛起来,使得它足以压制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体表的鳞纹逐渐变浅,并最终褪去,从肌肤表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惊奇地发现,尽管自己耗去了不少真气,但丹田中依然真气磅礴兴盛。
如此看来,体内苏醒的万灵大蛇之力在强壮了他的骨骼的同时,使得他的内功也有所提高。
好景不长,他很快感到腹间新穴处一阵剧痛,身体逐渐麻木,强大起来的炁开始在他体内作祟。
他皱起了眉头,深知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深不可解的迷局之中。局中只有两枚棋子,万灵大蛇之力和炁,任何一方过于兴盛都会导致他的躯体被夺去。
他需要在这两者之间维持微妙的平衡,如同武者在刀锋上起舞,惊险万分。
即便如此,他仍然看见了希望,那便是利用苏醒的万灵大蛇之力来提升自身的实力和真气,接着再用部分新得的真气去喂养炁,使得它可以抑制住万灵大蛇之力的侵占。但过于强势的炁同样会反噬他的身体,这个时候他需要进一步增强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死循环,就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踏着钢丝战战兢兢地向崖边走去,即便他踩钢丝的技能有所提高,并且有可能走下钢丝,踏上山坡的土地,但是体内的病魔仍然有一天会夺去他的生命,让他的一切努力都变得没有意义。
他眼下只盼望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和炁能互相争斗得更久些,使得自己从中渔翁得利,多赢得几年时光,振兴掌剑门,一统武林,恢复这天下的太平。
想做到这一点,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一切皆在于“平衡”二字。
他需要在此消彼长之间维持体内万灵大蛇之力和炁的平衡,不能让其中某一方彻底压过另一方。
想到这里,他深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在这寂静无声的长夜里细心聆听体内两股不同的声音,感受它们的动向和需要,并不时施展玄微指法,援助其中一方,抑制另外一方。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黎明之际。他从榻上站起身,感觉虽是练了一夜的功,自己却精神饱满。体内不断苏醒的万灵大蛇之力,滋养了他的躯体,增进了他的实力。但由于炁的抑制,他的体表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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