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第五百二十八节 兵临长安
远处的城墙下,大片的灰影越聚越多,隐约能看见战马在阵前狂奔,昭示着一场旷古大战的到来,而长安这天下第一繁华之地,即将面临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劫难。
他一想到大战开端之后定将生灵涂炭,心情不由地无比沉重,下意识地一掌向前推出。
狂风骤起,连绵不断的气浪向前涌出,直向坡下奔去,七叠之后没有停歇,又连响了两声,将所过之处的树木嗤剌剌地摧倒大片。
他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的叠浪劲在不知不觉间已达到九重境界,进步之快令人咋舌。
细想起来,或许与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不无关联,蛇本水中之物,遇水可化为蛟,升腾九天则为龙,于他的叠浪神掌产生几分助力也在情理之中。
他迈腿出掌,又连使出数招,掌掌威力惊人,更胜从前。
约莫练了两柱香功夫的掌法之后,东边的太阳已然破云而起,他抹了把满脸的汗珠,见一旁的飞龙已然在将肚子吃得浑圆,正在直直地瞪着自己,于是一招手将它唤了过来。
他跨上马背,借着坡势朝山下疾冲而去,直感强风扑面而来,道旁的景色尽皆虚化成影,不由地大感畅快。飞龙更是欢腾,一边奔跑一边长嘶起来。
过了不久,一人一马已来到龙组堂口的院门外。两名仆役见刘驽归来,赶忙打开院门,恭敬地施了一礼。
刘驽翻身下马,示意二人免礼,牵着飞龙进了院子,十来名属下已在院内静候,等他共进早膳,见他归来齐齐施礼。
他略微点头,松开马缰,飞龙径自一阵小跑,去了院角。
他大步进屋,在长桌首端坐定,众属下和仆役跟着进了屋,拣了下首位置坐下。
他抓起筷子,朝其中一碟菜随便夹了些,胡乱送入口中,示意众人开饭。
他一边吃饭,一边根据昨夜整理的思绪,貌似不经意地将陈利与其余龙组成员在雍州身殁之事讲了一遍。
他对米斗会的事并未隐瞒,倒是将夔王杀害陈利一节含糊带过。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属下皆是忠心于唐廷之士,若是此刻知道堂堂大唐夔王居然加害自己兄弟,心神必然大乱,不利于接下来对付已经兵临城下的黄巢大军。
众人听后,噪声大起。有人大声哀叹,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则愤怒地骂了起来,”米斗会的那些反贼真不是个东西,他们本来在蜀中折腾倒还罢了,如今竟然跑到天子脚下作乱,若是让我抓住他们,定然碎尸万段!“
近年来,米斗会在那个总舵主袁龙城的率领下声势越来越大,隐隐有独霸蜀中之势。即便是这些常年待在京城长安的大内隐卫,对此也早有耳闻。
刘驽见状仰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米粥,铛地一声放下碗筷,决定将眼下局势告知众人,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诸位,眼下米斗会仍在千里之外,但黄巢大军却已至城下,不日便要攻城,不知你们作何想法“
”甚么,黄巢这么快就来了“
”啊!我听说前几日那些贼军还被几位节度使大人率军堵在南边交战呢!“
众人听了他的话吃惊不已,将信未信。
他微微一笑,明白黄巢围城的消息必然很快传遍长安的大街小巷,自己手底下这些隐卫个个都是打听消息的厉害人物,迟早都会知道,是以也不作更多解释。
他从长桌前站起身,
第五百二十九节 此情难待
众人说完这件事儿后,又向他禀报了些不痛不痒的大小事情,比如某位将军没有丝毫战功却升为了右千牛卫,某吏部侍郎才干颇著,可任劳任怨地熬了二十多年,却被最终因说错一句话被贬至岭南做了一个小司马。
他听后或是不置可否,或是略略点头,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放。他心想时候已到,于是从椅上站起身,大步向院外走去,刚出院门便与一个人影撞个正着。
来人是个满头扎着小辫、面容秀丽的姑娘,身穿箭衣,背后插着两柄唐刀。
他凝眼一看,不是李菁是谁。
“你……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菁仰脸看着他,眼中有丝丝泪光,“你从雍州回来都好几天了,为甚么一直不告诉我”
刘驽低下了头,目光瞥向别处,”夔王告诉你的吧事情太多,我本想料理完以后再去找你。“
“别问谁告诉我的,我只想问一句,假如事情永远都料理不完,你会不会一直不来找我”李菁歪过头,向他反问道。
“不管怎样,过几天我都会去找你的。”刘驽自认为说的是实话,却又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他赶忙转身向屋内快步走去,再次出来时手里捧着用荷叶紧裹的半包桃干,“这是我从雍州带回来的,很是鲜香,菁儿,你快尝尝。”
李菁看着他手中的桃干,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只买了半包,荷叶还是破的”
“这……”刘驽本想向她解释丁铁之事,可一来二去说来话长,很难说得清楚,索性道:“正好有朋友也喜欢这桃干,所以就送给了他半包。”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李菁,李菁哭叫一声,双手伸向背后拔刀。他站在原地并未闪躲,任凭李菁刀光向自己齐绞而来,将他手中的半包桃干尽皆化为齑粉,洒得满地皆是。
李菁两行眼泪不禁顺着脸颊流下,“这么说,我还不如你的一个朋友重要。我想知道,那人究竟是甚么样的朋友,静能让你如此为她着想”
“其实也说不上是朋友,难道你不信我”刘驽显得有些愕然。
“早在草原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信你了。当初我害怕你遇上了甚么危险,于是拼命地找你,可你去昧着良心和那柳哥在床上做不要脸的事情,让我一个人在夜里淋着雨!”
李菁忍不住哭出声来,双手一撒,两柄唐刀落地,她十指蒙着眼睛,任眼泪顺着指缝流淌。
“我当时真不知道有这回事。”刘驽忍不住为自己辩护,他走上前尝试着将李菁拥在怀里,却被她一把推开,并就势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不要碰我,你始终都在骗我。我曾经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李菁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虽然眼睛哭得红肿,但在月光下看起来依然轮廓秀美。
“随你怎么想吧!”刘驽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厘清,日积月累的误会早已成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李菁冷笑着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就和所有的负心男人一样。”
两人在月光下的院子里对峙,许久不再说话。众隐卫和仆役待在屋子里直是不敢出声,悄悄地躲在门后、窗后向院子里张望。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刘驽首先开了口,“我还要去趟皇宫,其余的事情等我回来后再和你说。”
“但凡甚么事儿,都比我重要吗”李菁从地上捡起双刀,将刀尖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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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节 违心之举
刘驽道:“不管怎样,我认定的人是你。”说完抿紧了嘴唇。
“是我”李菁哭着反问,用手强撑着刀,重新站起身,“你何必说如此违心的话,从此往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她嚎啕大哭,转身往院外冲去,见一名仆役挡在道中间,抬手便是一刀。
刘驽正在怔怔地发呆,哪里来得及出手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仆役惨叫一声,倒在了她的刀光之下。
李菁的马匹系在院外的栓马桩上,她翻身上马,一边哭,一边消失在了夜色中。
众人见此女离开,一涌出了屋,朝地上被砍倒的仆役围了过去,只见鲜血流了一大滩,人已是气绝。众人心中极其愤慨,但碍于刘大人的面子,却又不好发作出来。
刘驽深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两锭纹银、一叠银票,这几乎是他的大部分积蓄。他将这些财物交给在旁的两名仆役和一名隐卫,“这些钱财你三人收好,不得藏私,买副好棺材把人收殓起来,好生安葬,至于剩余的银两,都交给他的家人吧。”
他特意选了身份不同的三个人分管财务,以便互相挟制,确保所有财物应能尽数用到这死去仆役的身上。
三人接过这些财物后不禁一阵眼花,以他们的俸禄怕是一辈子都难赚得到这么多钱,是以这个仆役死得虽惨,但他的家人算是走大运了。
刘驽脸色伤感,转身进了屋。经李菁今晚这么一闹,时候已晚,那住在皇宫里的皇帝恐怕已经入梦,此时再去怕也是枉然。
他闭上房门,继续彻夜练功。他的身体逐渐适应了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浮现于他体表的鳞纹越来越浅,不再突兀显眼。反倒是他的双眼中,时而闪现出异样的光芒来。
翌日清晨,他照旧骑着飞龙上山,于山顶上又练了一阵叠浪神掌,气势愈盛,功夫进步神速。他遥遥望见城外的灰影愈聚愈多,已是灰蒙蒙的一大片,据此推想黄巢、王仙芝大军已经快要完成集结,攻城不过是一两日之间的事儿。
他下山后与众人共进早膳,期间似是不经意地说了句,“此番我去大理寺做正卿,想带着诸位与我同行,如何”
众人听后沉默不语,原因莫过于两点。一来陈义等人在雍州死得不明不白,最后连骨灰也未能带回,令他们感到兔死狐悲;二来昨夜李菁视大唐国法如无物,怒而杀人,虽然刘驽事后尽力弥补,但仍寒了不少人的心。
第一件事顶多只能算起因,第二件事却是关键。他们皆是看出李菁与头领大人交情颇深,虽然口中喊着恩断义绝,但断不会就此不来往,说不定哪天这样一个杀人魔王又找上门来,见人就杀。
刘驽见众人不肯答应,大叹了一口气,从桌前站起,“罢了,既然如此,那还请各位保重,告辞了!”
他只身向出屋向院中走去,背后仍是一阵静默。他翻身坐上马背,朝院门外走去,心中颇感苍凉。他曾征战无数,可从未被属下这般抛弃过。
“刘大人,请留步!”在他背后传来一声大喊。
他回头一看,众人陆续跟至院里,朝他跪倒在地。
刚才喊住他的人是一名老隐卫,此时继续说道:“方今乱世,像刘大人这样身负大才、又有良心的人实在不多,我们愿意跟在您的鞍前马后效劳!”
刘驽坐在马背上点了点头,“我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今后必当思过改正!”
先前陈义等人的事情其实怪不着他,一方面,他已经着令刺史张文正去寻找几名隐卫的尸体,奈何张文正后来被软禁,他又接连遇上变故,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另一方面,夔王的武功高出他实在太多,既然执意要杀陈义,又岂是
第五百三十一节 骑马上殿
“有刺客!”
“来人哪,快来护驾!”
就在群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样恭维夔王时,门外传来宫廷侍卫们惊慌失措的喊声。群臣顿时大惊,纷纷伸头往殿外望去,只见一人一骑直入午门,向含元殿的方向疾驰而来,所过之处官兵侍卫望风而逃,不能力敌。
田令孜原本懒洋洋地斜靠在椅上,见此情形腾地跳了起来,急喊道:“来人,快护驾,带着皇上下去避一避!”
与此同时,数百铁甲侍卫从宫中各处支援而来,齐齐拔出刀剑,将含元殿的大门堵得密不透风,只等那个骑马的来自投罗网。
怎料来人不躲不避,在距离众铁甲守卫尚有数丈时,呼地双掌挥出,真气澎湃而起,好似滔天巨浪。数重巨浪接连而至,将阻拦在含元殿门口的铁甲守卫尽皆崩飞。
那人马不停蹄,在一片惨叫声中快马加鞭,直入含元殿中,望见几个小太监正搀着皇帝往屏风后逃去,双手箕张,殿中顿时气流倒卷。皇帝和几个小太监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倒吸了回来,扑通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大太监田令孜和新任宰相孙钰皆是识出了来人,直吓得面无人色。孙钰眼睛咕噜噜一阵转,盘算着该怎样尽快逃离此地,去向夔王通风报信。
田令孜显然是个草包,脸色惨白,跌坐在座椅上,惊道:”刘驽,是你!“
刘驽没有理他二人,而是骑着飞龙踏上大殿的台阶,径直来到正在地上呻吟的皇帝面前,问道:”你是……“
”朕是皇帝!你是何人,敢如此大胆,骑马擅闯含元殿“地上穿着龙袍的青年昂首道,为此人的有眼不识泰山感到愤怒。
刘驽听了他的话后竟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你和一个人长得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什么人”皇帝一阵紧张,额头上渗出大粒的汗珠,任凭孙钰怎么在旁使劲做着眼色,始终无法恢复帝王该有的风度。
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可四肢忍不住发抖,爬了好几次,跌倒好几次,到最后仍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仰头望着马上的刘驽。
刘驽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话,冷道:“你心里最清楚!”
皇帝身子一颤,又问道:“那你又是谁”
刘驽微微一笑,“我是陛下新任命的大理寺正卿,刘驽!”
“你是朕的臣子”皇帝大大地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身来,端起了帝王的架子,昂首道:”那你还不下马跪下!“
刘驽没有搭理此人的摆显,径直道:”陛下的圣旨上并未允我带着属下一同前往大理寺,所以我再来找殿下讨要一道圣旨。“
皇帝听后全然没有主意,一阵小跑来到田令孜的身边,俯下身子,小声问道:“田公公,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给他写这么一道圣旨”
田令孜好不容易从惊慌中恢复了过来,眼珠一转,已是有了主意,“当然要写,尽量慢慢地写,以拖待变!”
皇帝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田公公,真乃诸葛再世!”
他随即坐上龙椅,命几名小太监搬来一张雕螭沉香木案,磨墨铺纸,宰相孙钰跪在地上一路匍匐,来到案前俯下身,静等圣上口吐金言。
刘驽拨转马首,策马走到皇帝身边,从马背上俯视其一举一动。
皇帝不敢擅作主张,开始口述圣旨,每一句都琢磨四五遍方才拟定。孙钰听后不紧不慢地逐字写下,一笔一画,认真不苟,不带丝毫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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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节 吃定君臣
皇帝、太监和宰相三人磨蹭了许久,终于将圣旨写好,由宰相孙钰亲自递至刘驽跟前。
刘驽伸手接过,并未瞥上一眼,径自收入怀中,道:“既然三位有闲,不如再帮我草拟一份圣旨。”
皇帝听后直吃了一惊,“啊,还要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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