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耶律适鲁心中产生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个老喇嘛为何临死之际竟不念一句佛经
或许人只有到了死的时候才会发现,平日里那些所谓的修行品行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只有活下去才是实实在在的。
人只有活着才有意义,而他耶律适鲁将要带领契丹族人在这草原上活下去,无论对方是凶残的吐蕃人,还是阴险狡诈的汉人。
耶律适鲁走到帐篷右边的角落里,冰冷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吓得这些人心脏扑通直跳,好似待宰的牲畜一般。
品部和乙室部的两位夷离堇原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这时皆是脸色煞白,汗流浃背。
没有人敢出言为自己申辩,根敦桑杰的例子就在眼前,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扔进沸水中的倒霉鬼。
“还得从你们中再挑出两个人来!”耶律适鲁幽幽地说道。
品部和乙室部的两位夷离堇原本心里还绷着一根弦,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这时听到可汗如此说后,自料再难幸免,顿时齐齐跪倒在地。
“还请可汗饶过我的
第三百零五节 月圆之夜
耶律适鲁仰起头,将脖颈处垫在宝座上端的边缘,那里正好是一条黄金铸就的蛟龙之首所在的位置。龙首顶在他的脑后,微微的刺痛让他感到清醒。
他重复道:“你们都走吧,大战在即,契丹的勇士们都应该死在沙场上,而不是我的锅里。”
这些幸运的反叛者们方才敢确认,伟大的可汗是真真正正地宽恕了自己。他们纷纷跪倒在地,感谢可汗的不杀之恩,哭泣声响成了一片。
这哭声中既有大难不死的庆幸,更有直击人心深处的恐惧。
耶律适鲁不再说话,他无力地做了个手势,送这些人出帐。片刻之后,连那些亲卫们知趣地退出了帐篷,不再打扰可汗休息,又悄悄地将帐外的那些大锅和死人撤了去。至于是埋是烧,还须听大汗明日的吩咐。
一切都恢复了夜晚该有的静谧,草原上夜虫的啼鸣声又一次清晰地传来。
耶律适鲁仍然仰头靠在他的汗王宝座上,原本困倦极了的他,突然睁开了双眼,望着地上的刘驽,精神得像个夜猫子。
他悄悄走到刘驽身边,只见这个伤重的少年不知何时已酣然睡去,于是幽幽地说道:“本想再和你聊两句,没想到你这就睡着了。”
没有人能明白一位可汗的寂寞,特别是在后半夜的草原上。
他咳嗽了一声,一名汗王亲卫听见声音后急忙撩开帘子进了帐篷,跪拜在地上。
“把他送回去吧!”耶律适鲁指着地上酣睡的刘驽说道。
那名亲卫赶紧向帐外喊了声,又有三人急忙进了帐,四人将软床从地上抬起,将刘驽交给了一直帐外等候四名武林人士。
这四名武林人士吓得面无血色,早已被耶律适鲁烹杀叛党之行吓坏了。若不是害怕全忠门主朱温会事后追究,四人恐怕早已跑得远了。
四人抬起软床,也不敢多说话,抬着刘驽一阵风般逃也似地离开了汗王大帐,不过一会儿,便回到了柳哥公主帐篷的门口。
朱温一直在帐外等候,今日是二月十五,他望了眼天上的圆月,突然心中一阵翻呕,差点吐了出来。自从他修炼温候功之后便有这毛病。月圆之夜这病便会发作,非吸人血不可缓解。
若是今夜无事,他本该待在自己的轿子里,享受手下献上来的活俘。可是如今手下全都死光了,能用的活人更没几个。
他见四人抬着软床奔来,急忙用真气强行镇压住体内的翻腾之意,故作威严道:“你们四个人在路上没有偷奸耍滑吧”
四人恭恭敬敬地抬着刘驽上前,“禀报朱门主,一切都办得妥妥帖帖的,您老人家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朱温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师弟没事儿就好,谅那耶律适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这时其中一名武林人士多嘴道:“刘少侠不仅没有事儿,耶律适鲁还要拜他为将军呢。”
朱温听后眼中直冒光,这事儿柳哥可没跟自己说,“哦,还有这等好事”
想来自己的师弟若是当了契丹可汗的麾下大将,那他朱温相当于在契丹也有了势力,真可谓好事儿一桩!
四人见他高兴,赶紧将先前在帐篷外偷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朱温点了点头,先前柳哥公主扶着铜马归来时,他已经将事情猜中了个分,这时听了四人争先恐后地说起,心中乃是更加明晰。
他长叹了一口气,“耶律适鲁这个人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如果是我,那些反叛之徒一个也活
第三百零六节 袁氏舵主
他悻悻地收回了手,“肖大侠,果然是好剑法!”
站在他面前的瘦削身影正是青城派的肖苍蓝,他愤愤地想道:“此人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时出现,分明是想坏了我的好事儿!”
肖苍蓝右手紧握剑柄,往后退开数步,以防朱温上前突袭,“不敢当,朱门主的武功更是炉火纯青。”
他虽是十分警惕,却并无离开的意思,分明是要和朱温继续耗下去。
朱温心中十分恼怒,莫非此人知道自己武功的死门不成这温候功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练过,据他这些日子以来打听到的消息,相传这门武功虽是三国吕布所创,最后却落入了那袁绍后人的手中。
而他得到的这本温候功应该是不知甚么时候从袁氏后人手中流出来的,除去他自己之外,从来没有人参透过书中的真义,便连公孙茂和陆圣妍都将这本宝典当作了伪书,更别说其他人了。
而那个疯子薛红梅,虽然此女不知道从哪里偷学来的温候功,但分明残缺不全,更不可能明白此功中的真义了。
因此,若是说有人能明白他这门温候功中的缺陷,那也该是那江湖上神秘的袁氏后人才对。而眼前的这个肖苍蓝,此人姓肖,不是姓袁,绝不可能是那个知道秘密的人。
若非他在月圆之夜的到来之际身体大感虚弱,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了这个碍事之人。然而他自己也明白,眼下这样做并不明智,到头来顶多只是个两败俱伤而已。
他换成了一副笑脸,“不知朱某在甚么地方得罪了肖大侠,还请肖大侠见谅。今日还请肖大侠放我等离去,改日朱某一定登门谢罪!”
肖苍蓝不吃他的这一套甜言蜜语,拱拳行礼道:“哪里,朱门主笑话了。只是我们米斗会的总舵主袁先生知道朱门主在练温候功,于是命在下与朱门主谈一谈,这才不得已前来叨扰一番。”
朱温听后脸色一变,他怎么没有想到那个川西米斗会的舵主也是姓袁,莫非那人真的是袁绍后人,难怪会知道自己武功中的缺陷。
肖苍蓝静静地望着他,眼神淡定,这让朱温心中平添了一份紧张。朱温想道,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个人就像故意耗着他,让他没有机会吸食人血。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半年前曾在一个月圆之夜未能找到人血喝,最后自己吐血三升,差点没了性命。人血于他而言,不仅是练功的神丹,更是救命的药物。这个肖苍蓝故意耗着他,不让他有机会杀人吸血,那便是想要了他的命!
他一咬牙,心中生起冲动,想与此人争个你死我活,可是心中明白地知道并无十分把握,若是自己不慎吐血,那只能束手待毙了。
他再怕死不过,如果让他在晚死一点和早死一点之间作出选择,他宁愿多活上一盏茶的功夫。
他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故作平静地说道:“此时夜色已深,肖大侠早该回去睡觉,这个时候出来谈事情是否有些不妥契丹可汗还未以为我们在密谋造反呢。”
肖苍蓝摇了摇头,“草原上的武林人士早已死的七七八八,哪里还能造得了反。来了那么多的崆峒派弟子,到最后只活下来玉鹤真人一个人。肖某年纪大了,晚上总也是睡不着。若是朱门主不嫌弃,我俩可以一边下棋,一边谈正事,如何
第三百零七节 终要相遇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这趟草原之行又要无功而返了。到时候回了川西总舵之后,大不了和总舵主解释一番,就说自己武功不行,远不是那朱温的对手。虽然免不了会有人在旁揶揄,但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其实,他肖苍蓝对这一切早已经习惯了!
十年前,他与九名老弟兄一起投在了米斗会袁总舵主的门下,誓要对抗朝廷,为百姓做主。
如今十年过去了,当时的那九名老弟兄经过多年经营之后,都已当上了米斗会在各地分舵的舵主,过上了呼风唤雨的日子。
可他肖苍蓝却因为行事过于鲁直,每次外出行事不先想着米斗会的利益,反倒数度为了无关之人,坏了本会的大事儿。
袁总舵主因此多次震怒,看在多年共事的情分上这才没有处罚他。然而一切的提拔也因此成了梦幻泡影,他不得不久久屈居于人下,目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直升青云,而他则是原地不动。
此番袁总舵主看准了朝廷在与黄巢大军激战之际自顾不暇,于是想要趁机攻进成都。他生怕耿直的肖苍蓝坏了自己的大事儿,恰好此时耶律适鲁比武招亲大会的征召令传到了中原武林。他便借此机会,将肖苍蓝远远地支开。
其实肖苍蓝心中也明白总舵主的意思,只是不愿说出口而已,于是默默地收拾起包袱向北出发。
他已是年过半百之人,早已看透了世事沧桑。若说他对那个貌美如花的柳哥公主没有一星半点儿意思,那是假的。可于他而言,却也只能是看看而已,若想要再多出半分,只会是力不从心了。
肖苍蓝抬头望着草原上墨青色的夜空,冲着那轮皎洁如银盘的圆月叹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他时不时地转身回看一眼,以防那个朱温仍然藏在附近,趁己不备发起偷袭。
然而他实在有些多虑了,因为在朱温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一件。
朱温强自按捺住胸中剧烈的呕吐感,撩开了柳哥帐篷的帘子。
在望见眼前如画般的美人后,他心中为之一轻,“谢姑娘,根据我手下的探子回报,你需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柳哥望了眼地上软床上昏睡的刘驽,少年先前的出手相救,让她心中生出一丝犹豫。
她问道:“确实需要如此做吗”
朱温弯下腰将刘驽从软床上抱起,向她走来。她赶紧往旁挪开身子,为这位重伤昏睡的少年腾开了地方。
朱温掀开了她的锦褥,盖在了刘驽的身上,“好好待我师弟,不然……”
他想了一下,把“不然”之后的话又咽了回去。
保持神秘的恫吓,远比看得着的威胁更有威慑力。
柳哥公主沮丧地低下了头,“铜马都在你的手上,我还敢做些甚么,他现在还好吗”
一想到铜马况,她眼中便闪出一丝光来。
朱温点了点头,“他很好,你明白其中的利害就好!”
他胸中血气涌动,感到十分地难受,是以每句话都是越简短越好。
说完他不再管柳哥公主,转身出了帐篷,皎洁的月光射在他的脸上,使得他脸上的肌肉不由地一抽。
他需要尽快去寻找一个血食,否则一来,若是吐血则身体不堪设想;二来,还可能会耽误了接下来的事情。
两种结果中的每一种,都让他不想承受。
……
李菁紧赶慢赶,本以为
第三百零八节 计谋得逞
萧夫人掩嘴一笑,“你个小妮子知道的还真不少,你还真别说,沙门关的那两个中原和尚还真是厉害,愣是将百万大军卡得前后动弹不得。还好吐蕃老王英明睿智,另在沼泽地间选了一条险道绕行,这才能到达这里。”
李菁听后一愣,“绕过沼泽地那需要有契丹本地人带路吧,不然怎能识道”
萧夫人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事儿你心里知道就行,不要说出声来。要知道,耍刀子的人最终都死于刀下,会游泳的人最后都死在了河里。”
不知怎么回事,她虽是投靠了吐蕃人,却始终无法正视这个事实。她感觉丈夫耶律巴亥和公公耶律匀德的灵魂就在九霄云上默默地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所言所行。
她望了眼天边,火烧云,绚烂如血。
她心中暗叹道:“巴亥,你莫要怪我。我现在如此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阿保机啊。孩子现在已经去见你们了,你们该知道他死得有多惨。”
直至深夜时分,两人方才彻底地走出了吐蕃人庞大军阵。李菁第一次在草原上看见如此多的外族兵马,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抬头望了眼天上闪烁的繁星,此刻宁静的夜空,与刚才吐蕃人大军中千军万马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萧夫人勒住了马缰,道:“到了此处,依你的本领不会再有危险,我就不再送下去了。”
李菁抱拳向萧夫人告辞,“今日之事得亏萧姐姐相救,等我见到了刘驽,一定将此事详细转告于他!”
萧夫人噗嗤一笑,“你个小妮子,难道连自己欠下的人情也需要别人来替你还吗,是不是欺负我们刘驽人太老实”
李菁忙道:“哪里,萧姐姐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
萧夫人笑道:“我逗你玩呢,其实…我只拜托你做一件事儿。”
李菁问道:“甚么事儿”
萧夫人沉默了片刻,道:“你帮我看着耶律适鲁,兵败之时别让他痛快地自尽了,我要亲自来到他的面前,挥剑斩下他的人头。”
李菁一扭头,扬声说道:“萧姐姐,要不我替你杀了他,这样岂不是更方便”
“不,我要亲手杀了他!”萧夫人重复道。
两人约定完后,就此告别。
萧夫人拨转马首,纵蹄南去。李菁眼巴巴地望着她胯下那匹原本属于自己的汗血宝马,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道:“今日你救了我一命,这匹马就暂时借你骑一骑,以后终归还是要还给我的。若是耍赖不还,哼,那我就抢!”
她拖着疲乏的身躯,骑着那匹从吐蕃人手中抢来的劣马在月夜下狂奔,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耶律适鲁的营地。
营地中星星点点亮起的灯火,令她心中倍感温暖。她早已盘算好了,要给呆子一个惊喜,并且向他炫耀自己新学来的刀法,好馋他一馋。
“哼,你不是会叠浪神掌么,我也会袈裟斩!”想到这,她心中大感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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