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她赶回了两人原本住下的帐篷,翻身下马,冲进了帐内,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刘驽的人影在。于是转身出帐向人打听,却发现营地里的江湖人士少了许多,不少原先住满人的帐篷已经空下,也不知是发生了甚么变故。
她瞅见一队夜间巡逻的耶律氏游骑徐徐地走了过来,于是放过前面的大队人马,将队尾的一名倒霉鬼从马背上揪下,同时捂住了此人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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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节 昔誓难守
吸食人血之后,朱温精神十分饱满。按照他的计策,李菁看见柳哥公主和师弟刘驽的那一幕之后,必将深自怀恨,从此不再亲近于刘驽,由此一来可以按照他与谢安娘的约定,刘驽可以潜心给铜马治病;二来没有了这个胡人女子在旁干扰,师弟必然对自己言听计从,这对自己的乱世大业会大有裨益。
当时李菁第一次冲进帐篷时,他本躲在帘后。只是李菁心烦意乱之际,竟没有发现他。他有自己的盘算,乃是存心要放李菁离开,否则早已对其下了重手。
只不过李菁跑掉也就罢了,竟还要回头来杀谢安娘,这无疑是要坏了他的大事,他这才不得不出手阻止。
他魁梧的身躯站在帐外,将帘门口挡得严严实实,直让李菁无法冲入。他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如此不知羞耻。我师弟他们小两口子行恩爱之事,你为甚么偏偏要来捣乱”
夫妻!
李菁一听愣了,脑袋里好似打了一个闷天焦雷,两只腿一软,差点没有站稳,气得连道:“我……我……我……”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朱温看出她眼中的愤懑,故意说道:“小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我师弟得了此番比武招亲大会的头筹,契丹大汗已经将倾国倾城的柳哥公主赏赐给他作为妻子,并且封他为麾下领兵的将军。你一个平头百姓,还是少在这勋贵之地出现的好,免得别人还以为你要攀龙附凤。”
李菁气得双唇发抖,“不……不可能,呆子说他不会娶柳哥的,他不会的!”
朱温冷笑一声,“刚才的那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你瞧去了,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李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她啊地大喊一声,竟舍命挺刀向朱温冲了过来,一副要搏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朱温一侧身,放过她的半只刀身,右手横挡,中途变招拍向她的肩头。她大恸之际竟不设防,被朱温一掌重重地拍中肩头,惨叫一声往后倒飞出数尺,落在地上后连吐鲜血数口。
剧烈的痛觉让她清醒了过来——她还如此年轻,长到这么大,不仅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爹娘,便连含辛茹苦地将自己养大的师父的仇也没有报。因此,她绝不能如此轻易就死去!
她从地上爬起身,翻身跃至一顶帐篷之上,飞身逃去。她一边逃一边哭,“呆子,你太对不起我了。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和柳哥作那下流的事儿!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恨你!”
或许是连老天爷也听懂了她心中的苦痛,后半夜的天空突然阴黑了下来,月光与星辰隐去不见。转眼天空中电闪雷鸣,一场磅礴大雨铺天盖地落下。她一路狂奔,跑出了耶律氏的营地,到了那大河之畔。
大雨在河面上飞溅,激起茫茫的雨花。她沿着河岸边哭边跑,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竟听见前方有人在雨中歌唱,望那人的身影,像是个中原衣冠的女子。
春雨随河东流,
妾心愁,
意难收,
只恨那薄情少年郎,
当日誓难守!
女子的唱腔悲戚而温婉,恰好符合她此刻的心境。于是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与雨水,往前走了过去,果然看见是一个貌美的宫妆女子在雨中曼舞。
飞溅的雨水,竟沾不湿此人身上的薄衫。此人一扬手,轻袖飞扬,落下的雨滴竟在空中倏地拐弯,往旁落去,一点也没粘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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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节 曲身服侍
朱温假装惊讶地说道:“哦,原来谢姑娘是此中老手”
柳哥公主故意将肩头倚近了他,“朱门主想试试”
朱温只觉喉头涌起一阵燥热,开始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他急忙向后退开一步,连道:“不敢,不敢,朱某不过一时妄语而已,还请谢姑娘勿怪!”
柳哥公主借着烛光真真切切地看见,这位传说中残忍嗜杀的朱大门主竟然羞得满脸通红。凭着她对男人的丰富经验,很快就推断出,“朱门主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朱温将头垂得很低,目光落在地面上,“是的。”
他难以忘怀张惠小姐那双深如碧渊的秀眼,自从见过她一次后便再不能自拔。
“做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张惠小姐,你到底在哪里此生除你之外,朱某一概不娶!”朱温在心中默默地立誓道。
柳哥公主见他脸色十分窘迫,不欲为难于他,便有意将话题移开,同时探一探他心中的真实想法,“眼下事情已成,不知朱门主何时能将铜马交还给我,好让刘驽醒来以后替他医治。”
朱温对那个疯疯痴痴的田凤并无半点兴趣,此前他将此人押作人质,不过是怕谢安娘趁机害了自己的师弟而已,“不用担心,朱某向来说话算话,明日我就将人交给你。”
他深自叹了一口气,想在谢安娘面前“交一回心”以示诚意,“只是田凤的伤势沉重,很难治得好。我师弟人也不错,他又赢了比武招亲。谢姑娘,你不如就此嫁给他……”
“不管能不能治得好,我都会给田凤治下去。”柳哥公主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你的想法我明白,等我回到中原之后,自会拜托我父亲的那些生平故旧帮你出谋划策,到时候你就能困龙得水了。其实,你不用想着法子将我束缚在你的身边。”
朱温听后尴尬地笑了笑,“谢姑娘,你还真是不肯给朱某面子。不是我说假话,我师弟为人确实敦厚朴实,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我心有所属!”柳哥公主坚定地答道。
即便她的身子已不再干净,心里那片最柔软的地方却始终属于那个名叫田凤的男人。
朱温见她不肯答应,心想铜马已疯,此事不必操之过急。日后与她慢慢相磨,她必会软口答应下来。
她只要肯跟了刘驽,而刘驽又是自己的亲师弟,如此转圜,谢攸之生平的那些势力必将都归了自己。
他走到榻前,见刘驽睡得酣熟,便道:“谢姑娘,我师弟伤势沉重。在他伤势未清之前,你不许逼他为铜马治病。”
柳哥公主一听急道:“那铜马的病怎么办,一日不治便会重似一日,可拖不得!”
朱温冷眉盯着她,“郎中若是没了,病人还能有的救吗”
柳哥公主咬着嘴唇不肯作声。
朱温转身往帘门口走去,临别留下一句,“朱某的话还请谢姑娘记在心里,莫要忘记,免得朱某回头翻脸不认人!”
他右手在帘门口的木柱上狠狠一掐,木头发出吱吱的怪叫声,惊得柳哥公主心里一跳。
她直等到朱温走得远了,方敢凑近那木桩细看,只见五根粗大的手指印深深地陷进了褐色的木柱里,只差半分就要将木柱给整个儿捏断了。
“好狠的功夫!”她心中惊道。
如果朱温刚才这下掐的是她的脖子,恐怕早已断了。
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望了眼榻上犹自沉睡的刘驽,接着自己靠在帐篷的一角里,也跟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睁开眼睛后发现刘驽正吃力地伸手去够案几上的一碗水,却始终够不着。
于是她走了过去,将水递至刘驽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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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节 仓惶岁月
到了傍晚时,她听见营地中鸣金声大起,急忙出帐一看,原来是吐蕃大军已经离此地不远,可汗下令所有人拔营远行。一顶顶的帐篷被放倒,物什被装上了牛车。她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她只不过是个弱女子,空守着这顶华丽的帐篷,若是无人帮忙,又怎能将其搬得走。
她正彷徨之际,一名汉人模样的武林人士拜倒在她的裙下,此人脸色皆是痴恋之色,“启禀柳哥公主,朱门主让我转告您,眼下乃是多事之秋,他决定替你继续照料铜马,还请你也照顾好他的师弟。”
她一听急了,“不行,我必须先见一见田凤再说!”
那人指了指远方,“公主请看,人就在那!”
她往前又走出几步,顺着此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铜马被两名大汉搀扶着手臂,跟随着帐篷牛车一道前行。她看见那两名大汉对其颇为顺从,并无欺凌之意,方才有些放下心来。
她心想,“朱温武功高强,眼下兵荒马乱之际,由他来看管铜马确实比我要安全得多。”于是说道:““好吧,你回去告诉朱门主,就说他若是能照顾好铜马,那我也能伺候好他的师弟,请他放一百个心。”
她说完后,便决定回帐篷收拾些金银细软这就上路,只听见身后传来甚物倾倒之声,转身一看,原来是一群耶律氏兵士奉可汗之命,前来拆卸她的帐篷。
其中四名兵士闯入帐内,小心翼翼地将刘驽抬出,放在了一辆早已备好的宽大的牛车上。牛车上铺有两层羊皮,躺在上面极为舒适。至于帐篷中的金银细软以及一切贵重器物,都被这些兵士收缴了去,一两银子都没落在柳哥公主的手里。
她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华美的帐篷和历年来所得名贵器物都被这些耶律氏兵士卷了去,嘴角无奈地撇一撇。
她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个中秋节的晚上,数千名官兵将谢府团团围住,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数百名兵丁砸开大门,闯进院来抄家,将府内的一切值钱器物和字画都搬得精光不剩。当时她紧紧地抱着一只高句丽国进贡的金丝娃娃,哭着不肯松手,却被一名豁牙的老兵啪地一巴掌打倒在地。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颊,十年后似乎仍感火辣,心道:“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现在这点小事儿又算得了甚么。”
她没有抱怨,而是径自爬上了刘驽的那辆牛车,如一只小猫般蜷缩在角落里。若是她没有猜错,尊贵的可汗应该不会阻止她这般做,否则也不会默许她昨晚将刘驽留在帐内。
她闭上眼睛刚要养神,车轱辘便已开始动了起来。车夫扬着鞭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牛身上,那牯牛哞地大叫了一声,拉着大车拼命地往前跑。
她坐起身,往车外看了看,不仅她与刘驽坐的这辆车跑得如此急,营地里的大车皆是跑得一辆比一辆快。数百名耶律氏游骑绕着这些行进的牛车来回奔跑,口中催促这些车夫将车赶得再快些,再快些!
她瞬即明白过来,吐蕃人的大军定是快追上了,否则耶律适鲁绝不会这般着急。危险时刻,她又第一个想到了铜马,于是急忙从摇晃的牛车上站起身,扶着车沿站稳身,寻找铜马的身影,直至发现他与另外七八名中原汉子同坐上了一辆牛车,这有些才放下心来。
或许此刻纷
第一百一十二节 艰难时节
草原上,残阳斜落,牛车颠簸。
她望了眼身旁双目紧闭的刘驽,见其嘴唇动了动,心道:“他该醒来喝水了吧”
对此她早已形成习惯,于是转过身子,从身旁的水坛里取水倒进碗里,要喂给刘驽喝。此时她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谢姑娘,把碗给我,我自己来喝吧!”
她回头一看,刘驽正朝她伸出了右手,不颤不抖,颇为稳当,于是赶紧将碗递到他的手中,欢喜地问道:“你的伤好了”
一想到刘驽的伤若是好了,铜马的疯病便也有救了,她便打心眼里高兴。
刘驽咕咕地大口喝水,没空回她的话。喝完一碗之后,她又为他接了一碗。如此五碗水过后,刘驽对她说道:“我好饿!”
她在牛车的角落里翻了翻,仅剩下一块干透的牛肉。于是使劲掰下了一小块,递到了刘驽的手中。
刘驽将坚硬的牛肉放进了嘴里,使劲嚼了嚼,竟没有咬动。他扑地往后倾倒,竟又一次睡着了。
柳哥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他手中的那小块牛肉取回。这本是她十分不屑去做的事儿,可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一丁点儿食物换回的可能就是一条命。
她转身望了眼那二十多名随车的耶律氏游骑,只见这些精壮男儿强忍着不去偷窥她的美色,直憋得脸色通红,于是幽幽地一叹,随即也倒头睡下,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刘驽,细察他脸上的那道长疤。
此后几日,刘驽醒来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手脚慢慢地开始能够动弹。他除了喊饿之外,几次三番地向她问起了李菁的消息,都被她含含糊糊地挡了回去。
耶律适鲁从这些随车而行的游骑们口中得到了消息后,派人给刘驽送来了羊奶。在战乱的时节,羊奶是十分珍贵的东西,量很少,仅够刘驽一人饮用,没有柳哥公主的份儿。
对于这个发起叛逆的女人,他的不管不问已是最大的恩慈。
柳哥公主甚至觉得,这个男人其实知道是自己害死了耶律小花,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她心中生起一股寒意,害怕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虽然在明面上饶恕了自己,但暗地里却将自己封得没有活路。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藏下的那块干牛肉越来越少,即便是省吃俭用,到了第二十六日,已经是吃了个精光。
她强忍着饥饿,窝着身子在牛车的角落里打盹,只觉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身一看是刘驽将装着羊奶的皮囊递了过来,“谢姑娘,感谢你这么多天来一直照顾我!”
谢安娘强忍着咽了咽口水,“其实你不用谢我,这是我跟朱门主之间的约定。他帮我照顾铜马,我帮他照顾你,交易而已。”
刘驽捏着皮囊的手僵直在半空,这些天他的伤势好了不少,手臂已能自如地伸直,“你不用太客气,如果把你换作萧夫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接过皮囊,并一饮而尽。”
“可惜我不是萧夫人!”谢安娘正色道,她似乎很有些瞧不起那个曾经与自己为敌的女人,“她没有底线,我有!”
此时与她说话的人若非刘驽,而是换作另外一个人,肯定会反讥道:“可是你做过的事情,可比那个萧夫人下流得多了。”
柳哥公主是个被男人耍得不能生育的女人,此事在贵族圈里传得沸沸扬扬。因为这个原因,她虽去勾引那些八部的达官贵
第三百一十三节 朱温盘算
而她也因此在心底认准了他,暗暗发誓,此生此世非田凤不嫁。
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誓言,哪怕是在别的男人的床上,在他们的身下哭喊时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多么期望铜马也能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期许,如果有可能讨得他的欢心,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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