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玺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木子从
陈言惬还想着挣脱侍卫们,可她只能眼看着聂韵的人押着李逝离去。
一旦宁门再次关闭,一切的流血都将会被洗刷干净,明天日出时,依旧崭新如初,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那个身为楚国公的李权最清楚这一点,他高高在上却在此刻没有一
第二十八章 欲起
李权站在爵座前,这张椅子看起来越发陌生了。
他已经在这张椅子上坐了五年,从年幼无知那些年月里他一直被母亲所责骂,埋怨,到了这两年自己逐渐发觉了自己的处境,母亲越发冷漠,越发加大了对自己的控制欲。李权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境遇,一个毫无实权的君主,一个被外戚随意摆弄的玩物。
这张椅子以前就是这样见证着他的苦难那时只有坐在上面他才能勉强淡化恐惧。
现在却是楚国权力的象征,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坐下,如何承担。
“参见君上,”李麟站在大殿前。
“进来吧,”李权转过身,“堂兄不必多礼。”
“谢君上,”李麟行了礼大步走上殿内,“不知君上在此做何事?”
“孤也不清楚,这两天心里总是有些苦闷,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李权摇摇头,他并没有坐上爵座,相反走下来和李麟一起坐在软垫上。
“君上,可是因为前些日子赵千之乱让您有些心烦意乱,至今还未平静?”
“倒也不是,”李权随意拿起酒壶给李麟倒上一口,“唉,不必多行礼,你我兄弟,繁文缛节就免了。”
李麟免了礼,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君上,好酒啊。”
“那是当然,孤拿来的自然是好酒,”李权笑了笑,他看着高高在上的爵座,叹了口气,“李逝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麟放下杯子,略有些疑惑,“大公子现在已经无恙了,休息数日应该就可以行动自如,唉,君上为何不亲自去探望,这俩日君上推了朝议,莫非都在此独坐?”
“唉,也不是,孤主要是还心中有愧,所以没脸见他,”李权猛饮一口,“你明白吗这把椅子原来根本就不属于孤!”
气氛顿时僵住了,李权脸色微红,他看起来有些不镇定。
“君上,您是楚国的主,这点毋庸置疑,”李麟指着那爵座,“那是属于您的。”
“但是孤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坐上去!你明白吗!以前孤巴不得天天坐在上面,因为只要坐在上面,母亲就没法责骂孤!”李权涨红了脸,他摇了摇头,“现在孤却不知道该怎么坐上去了,厉先生说的仁义道德到底有什么用?就连他自己都死在小卒之手!”
“君上!君上!”李麟摸着李权的脸颊,极力地安抚他,“君上,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权力已经在您手上了!在您手上!”
“在孤手上?”李权看着李麟,他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从聂韵失势后他就一直不敢相信这权力真的在自己手上。
“对,对!就在您手上!您看看,您去试试!”李麟扶起李权,他面向爵座,“您试试,坐上去试试。”
李权看着那爵座,在李麟的搀扶下一步步靠近。
那昏暗的前方逐渐明朗。
李权重新站在爵座前。
“我该坐上去吗?”
李麟看着李权,这个处在迷茫之中的年轻君主,他越发觉得权力在逐渐占据李权的心智,慢慢地让李权原有的世界观崩塌。
“君上...您...”
还没等李麟说完,李权便坐在了上面。
他抚摸着椅把,越发感觉到舒适,他似乎打消了疑虑,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越发感受到强烈的**,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从未有过的极度欲念。
训一家则兴大,控一城则志强,权一国则欲不止。
没人能逃过这简单的定理,包括李权。
过去的李权学着仁义礼智信却被外戚大族所把持控制,如今他看着血腥的杀戮击败了聂韵,那个过去的他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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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议局对
息沙城往西八十余里,就是晋国最西边的界碑-落日沙漠。
在几百年前尚未有人选择穿过沙漠去探索大陆以西的地方。
直到晋一百一十年晋济王年间,一位北境的智者决定横跨沙漠,他认为在沙漠的另一端不会是广袤的不毛之地,而会是和三晋大地一样的文明。
他独身走进了这片只存在黄沙的恐怖地带,没人给他告别,因为没人认为他还保持着理智。
黄沙遍地,鬼风将地形肆意变换,让他无法辨认方向,在初始的几天内他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在向前行进,直到息沙城的城墙再次出现在他视野里,他知道这次他失败了。
但是深埋在他心中的信念从未消逝,为了可以进行更高效的准备和工作,他把家搬到了息沙城,他不断地研究着沙漠地形的知识,不断地思考着合理的物资储备量。
然而他还没能完成他的工作,战乱就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晋济王公孙协的哥哥公孙沪在息沙城起兵谋反,战火燃烧了整个三晋,如若不是楚齐两国及时勤王,或许公孙沪就将取代其弟,荣登大位。
失败的公孙沪引颈自杀,丢下了息沙城的百姓,晋济王为了泄愤派出军队屠城。
学会了沙漠求生技巧的智者带着部分城民冲进了茫茫沙漠之中。
同样的,干旱,饥饿,缺水袭扰着他们,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尸体被埋葬在茫茫沙漠之中,活着的人艰难地在黄沙中行走着。
智者几乎要放弃了,他瘫倒在沙地上,渐渐失去了知觉,他隐隐约约看见眼前出现了一片浓荫,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然而,此刻的他们命不该绝,他们居然真的找到了沙漠绿洲,这块巨大的绿洲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沙漠里,智者喜极而泣彻底疯狂地死后着,他终于证明了这茫茫沙漠不再是生命的边界。
他,这个幸存者的领袖,给这块土地起了一个新名字-云霁。
他没想过云霁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成长为可以与中原王朝角逐的强大国家。
但他奠定了云霁发展的道路,他建立了植贤阁,一个专门培养绝顶谋士的地方。
直到百年后的今日,虽然植贤阁不再门庭兴旺,但从中走出来的谋士依旧闻名天下,令统治者渴求不及。
卉林便是这年轻一代的代表。
息沙城将是他施展傲世之才的第一舞台。
卉林叫公孙宇打包了那一套精美的坐垫和木桌。
他知道光凭息沙城那数千军队根本无力与晋国一决高下,只有向西方国家求援才有成功的可能。
卉林站在息沙城最高的城台上,向着落日沙漠的方向望去,在他的视野里,满是息沙城荒芜,破败的门楼,这里的君侯从来不具备决胜中原的力量,但从今日起,卉林决计要帮助公孙宇成为第一位从息沙城里走出的王。
“卉相,你看什么呢?”公孙宇走了上来,他并不喜欢走上这座高台,因为他深知息沙城的破败,不希望俯瞰这一切。
“息沙城距离落日沙漠不过数十里,骑良马不到半日可达,”卉林看了一眼公孙宇,“想要进沙漠,从这个方向最合理了。”
公孙宇叹了口气,他也望向远方,“你说我们要寻求印涂国的帮助,可没那么简单啊,他们是异族,甚至保留着人种等级制,就这种族群你指望他们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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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云水渡
宁门宫变不过结束十日,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楚地,各地封臣大夫都纷纷入宫拜贺。
虽然李权表面上并没有太大反应,每当召见群臣是都表现地很是随意,他看起来丝毫没有掌握大权的喜悦,当群臣象征性地问及聂韵的时候,李权便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也不见他有一点不悦。
当李权独自在大殿上时,他依旧会感觉时间如此短暂,每当抚摸着爵座他都感受到及其特殊的喜悦,那种过去从未有过的喜悦。
聂韵听政时,哪怕他想要召见个侍从都没能那么容易,若是想要和群臣议事,聂韵不点头他谁也见不着。
而如今,哪怕是自己一个咳嗽,侍从们都会凑上前来问这问那。
若是自己知会两声,侍从们纷纷上前听命。如此的愉悦感,支配感任谁也会享受无穷。
不过他也很清楚,还有一个麻烦事,一个让他无比纠结的存在。
李逝,和他分别许久的兄长。
他很想尊重,亲近李逝,但每当他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都会悬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选择,他只能希望李逝快些离开,这样至少自己不会再提防着他,不至于让兄弟之情转化为水火不容。
李权拿起那把放置在书房里的佩剑,这把剑是当年李家第一代君主李進的佩剑,九把开国陨铁剑之一的寒潭。
青蓝色的剑鞘蒙上了一层灰尘,但当李权稍加擦拭后,那润泽的气息立刻展现出来。
李权拔出利剑,瞬间射出一阵刺眼的寒光,叫他甚至一时间无法正眼端详剑身。
“去把这个交给李逝吧,”李权吩咐下侍从,便转身离开书房。
经过这么久,李逝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无恙了,他舒适地坐在小马扎上,手持着钓竿,一脸享受地哼着小曲。
“喂,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居然这么欢喜样,你是真满不在乎啊?”李麟站在一旁,他嘴里叼着一支树枝条,看着湖中的游鱼。
李逝猛地一收杆,一条大鱼被凌空甩起来,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他笑了笑,把鱼放进盆里,“好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爱瞎操心了,你不都说了我死里逃生,那当然高兴了。”
“可是你看不出来这一次彻底让你无路可退了吗?”
“退?我何时准备退过?”李逝抬头望向李麟,“反正我也不会留在这,你之前不是问我君上为什么把这把剑给我吗,我现在告诉你他这是催我赶紧走。”
“我知道他想你走,但这和寒潭剑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李家最有代表性的信物了,”李逝摇了摇头,“他这是要给秀王吃颗定心丸。”
寒潭在手者必是李家亲贵,这点毋庸置疑。
李麟看了看左右,凑向李逝耳旁,“我告诉你君上现在对你可是出了疑虑,那日在大殿上,君上那对掌握重权的满足感着实叫人发寒,他居然问我,你和他二选一我会选谁。”
“那你没蠢到说选我吧。”
“那当然不可能了,”李麟小声说道,“但我心里肯定是选你的。”
“放肆,”李逝假意严肃,他非常清楚这个堂弟的秉性,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忠心敦厚,对自己十分尊敬“咱们自然是以君为首,怎么可以私结党朋。”
李麟笑了笑,“你都快走了,还结什么党羽唉。”
“是啊,赶紧走吧,回去烧鱼去,”李逝端起盆丢到李麟手上,“那,该你干活了。”
说着他们向城里走去,李逝知道这是他留在宁泉最后的短暂时光,虽然心中深感不舍,但当置身其中时,他还是倍感欣慰。
早春最为短暂,不过十几天,冬季遗留下的最后一批枯枝也冒出新芽,城外的草地不再有点缀的枯黄,完全被抹上新绿,人们穿着着新衣相聚一堂。
云水渡口前,一条略大些的船停在那,寥寥数人站在船前。
昨日李逝特地向李寻李麟道别,而李权也为李逝布置了饯别酒宴。
本来预计今天下午才走,不过李逝并不想再应付一批惺惺作态的大臣,他只想一身轻松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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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北境来信
魏源站在龙原港前。
潜龙江横穿过整片大陆,从北境到晋国在往东流向楚国最后汇入东海。
龙原港修在潜龙江的左岸,离龙原不过几里地。
“北境有什么动静吗?”魏源背着手,他感觉到身后的动静。
林霄寒站在那,如今的他已经成熟了不少,原本犀利凌厉的眼神也变得温润地多,他走向魏源行了个礼。
“白凛已经动身前往龙原了,另外北境没什么动静,安分地很。”
“嗯,”魏源活动活动脖子,“做的不错,不过你没能得到一个最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林霄寒有些不解,魏源眼界很宽,他总能想到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
“你北军驻地靠息沙城很近,你难道不知道对龙原威胁最大的是谁?”
“您是说公孙宇?”林霄寒皱了皱眉,“他被贬那么远,手下又没有军队,如何产生威胁?”
魏源摇摇头,“霄寒,这几年统帅北军,咱们见的不多,你还真是没什么长进啊。”
“您到底是...”
“息沙城当然没什么威胁,但是他,他是先王嫡长子,只要他的身份在,无论他在哪只要没死,就是大患!”魏源指着林霄寒,让他有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我会多加注意的。”林霄寒点了点头。
江面宽阔,来往的船只不绝,山峦叠嶂,丛阴翠绿,这片光景怕是当世最难得的美丽。
“可惜啊,这份美丽留不了太久了,”魏源叹了口气,“北军是王的北部戍卫,整个晋国北边的门户,你一定要把守好。”
气氛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林霄寒看出了魏源的顾虑,四方诸侯想要最快到达龙原的方式必然是走潜龙江。
虽然还不清楚北境的情况,但白凛的到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再加上远在息沙城的公孙宇,如今看似太平的三晋大地,已经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我会的,您相信我,”林霄寒干咳两声,“那我先回去了,陛下那边我还没拜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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