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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大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门犬

    当时有天、地、春、夏、秋、冬六




第七十三章 赏礼之选·表白之言
    “当世珍奇,属昆山之玉、明月之珠、太阿之剑、翠凤之旗、犀象之器、江南金锡、西蜀丹青……

    “其中以玉为最显,环玉为璧,从礼曰圭,公子的玉佩,就是昆山羊脂,君子比德于玉,无故身不离玉……此次骑猎竞技,赏礼若用玉,便已是贵极……

    “但冬天主藏,所赠器物不宜过于贵重,既是比试射艺骑技,那赏礼就应与智勇之气相配,不宜太过绵软华丽,所以……”

    她转过脸来望向将离,眼神闪烁,接着说:“……公子是想妾身以什么身份出席这次的骑猎”

    “……”将离挑了下眉毛,“嗯”

    正等她继续说选什么赏礼呢,谁知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确是没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懵懵地看着她,希望能给解释一下。

    方才还畅然谈玉的云娘,此时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

    手中汤媪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干脆放到一边,将手藏进裘袍中捂着,继续说道:

    “来者都是高官贵眷,携家带口,公子你可想过,妾身一介孤寡妇人独自前往,该如何回答与你的关系”

    将离凝眉看着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些意思。

    但还是有点疑惑:“我会来接你的啊,不是还有珠儿和金风木云呢么怎么是独自前往

    “金木兄弟二人可是这次骑猎的发起人,到了那天,凭他们的技艺定是主角无疑,到时肯定会给云娘你争光的。”

    “与他们无关,”云娘轻叹一声:“若你我二人只是像这样往来,不用牵扯旁人,纵是公子无意许诺,那妾身就算一世如此也毫无怨言,哪怕外界如何的流言纷飞。

    “但如今公子想让妾身去到众人面前,妾身颜面无关事紧,应付一阵便可回到这小小的宅院,可公子呢若是旁人日后问起,是以何名义带来的我我又是你的什么人呢”

    ……

    一语甫毕,林间风起。

    红叶纷颤,两抹枯红的枫叶从二人脸孔之间悠悠斜落。

    这是身旁树上最后的两片叶子,其中一片落在云娘膝上,她双手交叠在袍中,没有去摘。

    也许是今天的髻松了,额边忽而垂下一缕青丝。

    被风带得轻飘起来拂过面前,她微微眨了下眼,这才伸手将头发挽去耳后。

    将离许久都没出声,只是与她默默相视。

    直到那抹青丝落下,待云娘稍稍移开目光后,才缓缓说道:

    “你是……是我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听了这句让自己的心险些跳出胸口的话,云娘有些不太敢去看他。

    低头偏过脸,绯红了面颊,刚刚挽发的手都忘了收回袍子,就这样搭在膝边,那片枫叶的旁边。

    这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到极致的一句话。

    她藏在袍里的右手又在暗暗掐着,来检验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将离继续说下去:“是我的错,抱歉之前都没有跟你说清楚,关于以前的那个我,这里面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现在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跟眼前的这个人过一辈子,不管她名字后面有多少个标签,不管旁人怎么说她、世人怎样传她,我只认她的人。

    “我知道自己跟以前是有些不同了,所以不敢确定你喜欢的究竟是以前那个寡言少语的消极将离,还是现在这个……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反正不是消极的。

    “其实真正认识你也是从上个月开始,而我向来就不认为感情是由相识时间的长短所决定的,都说了是感情,时间那么理性的东西,怎么能左右的了

    “并不是说感情与时间无关,毕竟通过长期相处才产生感情的又是一种情况,而现在既然时机到了,就绝不能错过。”

    将离停了停,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可能是被叫作“表白”的一种行为,忽然有些紧张。

    但云娘看起来似乎更紧张,已经不敢看自己,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他没有准备,想到什么说什么:

    “如果……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而她也



第七十四章 杂佩以报·迎你过门
    “……公子这是……郑风”

    “唉别管什么风了,收下就是。”

    将离说着拉过她膝上的手,将玉佩塞进她手里,那红枫终于飘忽落地,落在二人脚边。

    “诶,你手好凉的,汤媪呢”

    将离一手握住云娘,另一手去拿起汤媪,这汤媪已经没了温度。

    “珠儿”他又回头望去,后面哪有什么珠儿,他之前一直以为她和宋桓两个就跟在后面不远的地方。

    “他俩又去偷懒了。”

    将离轻笑一声放下汤媪,转过身对云娘说:“我来帮你捂会儿吧。”

    云娘左手握着玉佩被将离轻轻牵住,他的手心暖得快要令人融化,现在又伸来另一只手,等自己握上。

    她心里没有犹豫,可动作上是有些迟钝了的。

    小心翼翼从裘袍中伸出右手,被将离缓缓托起,他将云娘的两手交叠在自己掌心,上下合拢地帮她暖着。

    边暖边说:“你说你们女孩子家家的,手怎么都这么凉”

    云娘赧然着脸,却在心里皱了下眉头,反问道:“都”

    将离微微轻咳,他没给多少女孩子暖过手,只是很久以前谈过一个,牵手的时候才发现。

    “呃,家里有个妹妹,她总说手冷脚冷的。”

    他没骗人,老家确实有个堂妹,也确实总说手冷脚冷。

    云娘小声“嗯”了一下,既是王族家事,那就不便多问。

    将离又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好像是嫁人了,这些情况就会好些,可你怎么还是这么冷”

    云娘刚刚还泛着红晕的心脏又凉下去小半截。

    自己是嫁人了,可这婚成得随意,没有六礼,更不曾敦伦。

    这话不好对公子开口,只能憋在心里委屈,稍稍缩回了手。

    但是被将离紧紧握住不放,他纳闷地盯着自己。

    云娘低下头:“公子……莫不是嫌弃妾身了那方才为何又……”

    将离笑着轻拍一下她手背:“可千万别说‘嫌弃’这两个字,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大概就是什么闺不闺女的事儿吧,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

    “又或者是克儿,克儿没问题,这孩子很好,要不是他,我还找不到借口来看你呢。

    “其实这个年代的人应该是看得更开的,想想咱们宣太后,再瞧瞧《诗》里写的那些。

    “但这种事吧,也还看个人性子,有洒脱奔放的,就有含蓄内敛的,我想我们都属于后者。

    “的确是会有些在意别人的眼光,其实哪有人真能做到完全不介意只要活在这世上,免不了地要跟其他人发生或多或少的联系。

    “我们公开之后,肯定又会被传得沸沸扬扬,与其缩手缩脚地让自己难受,不如将事情敞开,才好让相处有名分,做事有名目,何必畏了旁人言语,而让我俩心生芥蒂呢。

    “至于骑猎那天……总会有个说法的,到时候咱们走在一起,还指望你不要嫌弃我才是,我可是破了相的人啊。”

    将离把左脸朝向云娘,让她瞧见自己脸上那一寸多长的剑伤。

    她从来没有介意过,男儿身上有伤很正常,此时也知道将离是在开玩笑。

    “公子说笑,云娘怎会……”

    “不过说到宣太后,唉,多狠厉的女人,孩子情夫都是政治工具,全被她拿去修筑国家利益,可她怎么又不会心痛,只是懂得取舍罢了,不,舍得取舍。

    “世人看到的,也只是她风流、太后、手腕的一面,史书可不记她深夜在甘泉宫里哭的样子。”

    将离讲着讲着沉默下来……

    宣太后是他高祖父孝文王的祖母,昭襄王的母亲。

    他在灵魂上虽是个外来客,但这副身子毕竟与他们血脉相承。

    想到先人曾经如此隐忍坚毅,身体就像有感应似的,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沉静下



第七十五章 大船临渊·破势求战
    小狼崽子不安生。

    他身体恢复得太快了,受伤不到半月,就自己拆掉了右腿的夹片。

    本来也不是骨折,弓箭擦着骨头射穿了小腿。

    听李医师说的意思,大概就是骨头上被矬掉一块儿。

    固定木片只是为了在初期辅助愈合,避免走动,造成二次损伤。

    但还是要撑杖,估计不到三个月是别想自己走路的,腿上一前一后两个洞,早就不再流血流水,逐渐开始结痂。

    也许有胡人体质的原因,不过李医师坚持认为是益肾壮骨汤的功效。

    现在唯一的麻烦是,他要挠伤口。

    不光是皮肤结痂,骨头也要结骨痂。

    各种组织开始增生,神经末梢变得非常敏感,稍有刺激就会发痒。

    哪怕只是从屋外到屋里的冷暖变化,也让小狼痒得如百爪挠心般难忍。

    他隔着包扎把伤口挠裂了五次,还不爱洗澡,伤口有发炎的趋势。

    虽说李医师又拿来什么化瘀止痒的膏剂,可那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

    而且治不治标也存疑,放到现代,伤口止痒也只能通过减少外部刺激来避免触发,要么靠忍,要么靠手机。

    所以将离觉得是小狼在后院呆得太久,对环境早就习惯,钝了视听,又没什么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就带他出去看看世界,最后要到郑宅。

    前一晚还强行让仆人拖着给他洗了个澡,沐发浴身。

    那过程痛苦艰辛,说是给真正的狼洗澡也差不多。

    又给他安排间正经的客房,给了两套简单的衣服,本想帮他束发,这孩子不愿意,扯开两次,还有意把头发揉乱。

    其实他这张异邦脸非常不适合中夏人的打扮,不伦不类,披头散发倒还本真,宋桓就由了他。

    热闹的地方人多眼杂,小狼白肤蓝眸,容易引起围观。

    又是奴隶身份,主仆三人便坐上马车,掀开帘子让他朝外面望望。

    这孩子把头伸出去后就再没收回来过,眼睛瞪得大大地轱辘直转。

    今日天空湛蓝得像要溢出颜料来,完美到一种虚幻的地步,跟假的一样。

    将离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天,大片大片的团云低低擦着天边远山,缓缓移动,风吹云散,在天上留下长长的、如丝线般的云痕。

    其实外面的街景也没什么好看的,城市被垣墙围成的区域分成了一块一块,远远能看见市集的市亭望楼。

    旗亭的红黑色旌旗正在冉冉上升,迎风招展,上面用虫书写了大大的“市”字,这就代表开市了。

    九原君府在城北,去往南郊要经过市集外的主道。

    此时才是上午,比起上个月秋收季,进入孟冬后,街上忙碌的身影少了许多,大多是在不紧不慢地揣手走着,也都加了厚衣。

    所谓厚衣,只是加厚的麻衣。

    这年头没有棉花,家里有条件的就用绵,那是蚕丝结的絮,填充在衣服夹层、寝衣或是裘袍里。

    普通人家的女子穿襦裙,襦裙是短衣和长裙的组合,也是婢女婆子的装束。

    冬天穿夹了绵的襦裙,有点像袄,叫复襦,夏天把绵抽出来,就变成了单襦。

    条件不好的人家,就穿很多层麻衣葛衣,这才入冬的第一个月,就有人裹成了个球。

    一些人农忙完了会从农夫变身猎户,所以动物毛皮很常见。

    官员或是商人家都会穿领边带毛的衣服,也有动物毛皮做成的外衣袍子。

    并非只有将离和云娘才能穿什么狼裘狐裘的锦袍。

    楚商穿锦裘的也不少,而且南楚来的袍面材质更夸张,都是罗、纨、绮这些锦中的顶级料子,还绣得眼花缭乱,在将离看来是有些颜色过载的。

    不过裘领的兽毛质量的确是北方动物更胜一筹。

    无论从毛的密度质感还是毛色光泽来看,将离的黑狼裘总是最出挑的那个。

    只要往市集里一站,再加上他左脸那道恰到好处的剑痕,凝神直视,路人纷纷避让,什么天花乱坠的南楚浮夸玩意儿都要掉色。

    又因为是先秦帝亲自猎来的,才更显珍贵。

    而通常情况下,这裘袍里面,其实抓了一只煎饼……

    ……

    马车这会儿已经过了市集北门。

    主道西侧还有军市和女市,也都升了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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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日不见·又胖三斤
    马车缓缓驶过女市,将离想起这些在云中居听来的七七八八,不清楚其中可信的部分能有多少。

    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怎么传过来的,只觉得九原这边的天气虽然看似晴好,阳光却是明媚得不太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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