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湖疑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冯尔摩斯
那她之前在干什么呢
一副画面犹如电影剪辑插入我的脑海:她杀死了何老头,她刚从202回来,然后我就来了……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她谎称在看电视,并故意挑逗我,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而她确实做到了,我并没注意到电视关着。事后接受我们的盘问,她声称自己当时正在收看娱乐节目……
以上这个假设绝非我的臆想。
再往前推,我发现这个假设与凶手的行径有着不小的巧合,假设她便是凶手,那情景便很好想象:她那天晚上留下来了,没有外出就餐
第162章 矛盾
打捞上来的是白丁的尸体。
他横躺在湖岸上,四肢浮肿,皮肤溃烂,像一个充气的橡皮人。我匆匆瞥了一眼那被湖水泡烂的、爬满水蛆的脸,便即刻转移视线,一阵恶心涌上胸口。尸体散发出的奇特的恶臭让人不敢接近,我远远地站着,一时不知所措。
浮尸是陈俊生在湖畔散步时发现的,他远远便望见湖面上有一个人形的漂浮物,料想是一具尸体,于是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告诉我,要我一同去查证。我赶到湖畔,发现果不其然,漂浮物正静静地仰躺在水平如镜的湖面上,其形状类似一个人形。
我让陈俊生回旅馆取绳子,自己在码头上找了几张渔网和一根杆子,待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已经编成了一张大渔网。我们上了船,朝漂浮物划去,索性下午湖浪不大,我们没费多少劲便来到漂浮物旁。靠近一看,果真是一具浮尸,其身着蓝色外套,牛仔裤,由于被湖水浸泡,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认得是白丁。
陈俊生有点发怵,催促我尽快离开,被我严厉地喝止了。我要求他协同我将尸体打捞上来,否则别想回去。他不从,我握紧船桨,威胁说要一浆把他扇进水里,他一听怕了,只好应允。我将渔网撒向浮尸,将其套住,而后两个人抓着杆子,一齐用力,将尸体缓缓拉出水面。陈俊生说什么也不愿意将尸体搬到船上,我略加思索,决定用绳子套住白丁的头,然后由船拖着拉回岸上。我们就这么实施了。陈俊生在船头划浆,我在船尾拉绳子,以防绳子被水草缠住。船在水面吃力地行进,伴着陈俊生稚嫩的喘息声,令我倍感煎熬。由于船行进时引起的动静,很快就有数十条脊背隆起、大头犬齿、棕黄色的鱼追了上来。它们猛地扑向白丁,张嘴就咬,一时间,猩红的血水在船尾扩散,场面之惨烈令我胆寒。我记起这便是谢凯所说的鳜鱼,其性凶猛,食肉,此番遇上一具尸体,想必食欲大开。我唯恐它们跳上船将我咬伤,于是不由分说地夺过陈俊生手中的船桨,对着水面的鳜鱼就是一顿猛拍。这招收到了奇效,鳜鱼受到了惊吓,丢弃尸体,四散逃开了。经历了这场不大不小的惊魂,我们都心有余
第163章 云里雾里
我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坑,将白丁的尸体推下去,盖上土,再用折断的芦苇覆在上面,算是草草掩埋了。
我很难用语言描绘此刻的心情,只觉脑袋一阵眩晕,时刻有栽倒的危险。
冬日的太阳散发出昏黄的光芒,仿佛透过一层冰面将原本并不强烈的光投到地上,冷冷的、病恹恹的,令人感到无比颓丧。
孤零零地屹立于湖畔,身后是随风飘荡的芦苇丛,苇絮像是从白鹤身上脱落的羽毛,被纷纷扬扬地吹向水面,景象之纷扰与我的心情如出一辙。我在使劲浑身解数后才发现四肢已酸软无力,一股透彻骨髓的寒冷包围着我,使我瑟瑟发抖。俯身一看,下半身已沾满了湿漉漉的淤泥,裤腿上是斑斑血迹,腥臭的味道由脚底升腾而起,钻进我的鼻孔,进一步侵蚀我近乎衰弱的神经系统。
我不经意间注意到自己的狼狈,蓦地想起适才经历的惊魂时刻,便犹如患了癫痫一般,踉踉跄跄地朝旅馆走去。我不知踩折了多少庄稼,好几次因险些失去平衡栽倒在田垄里。走了一阵,蓦地,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挣扎着从田垄里站起来。我定睛一看,是陈俊生,他在弥漫于一望无际的凄清的光束中显得十分模糊、渺小,仿佛即将被苍凉的田野吞没。
我走过去,他哭诉着说他走不了路了,估计是扭伤了骨头。我见他身上的污泥并不比我的少,才确信他伤得不轻。于是,我们相互搀扶着行进在狭窄的田垄上,一点一点地迈向旅馆。
远处那幢森森然的建筑,头一回让我产生向往。
陈俊生受伤的消息很快经他女友添油加醋的描述传遍了每一位客人,传到我耳中的却是这样一个版本:他发
第164章 打捞
王丽洋似乎还未摈弃她爱管闲事的特性,对于我和陈俊生的经历,她特意跑来打听。听完我的叙述,她发出不可思议的感慨:“原来被水蛇吓跑的人是他啊!齐先生,你为什么对尸体毫不畏惧呢”
我有点忍俊不禁,只是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年轻人往往热衷于自吹自擂,只要给他们一个舞台,他们必定会加倍珍惜的。”
“呵呵,言之有理。”王丽洋抿嘴一笑,“我看他就爱表现自己——不过年轻嘛,谁曾经不是这样!”
“诶,”我由陈俊生蓦地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从床头柜拿出那把车钥匙展示给她看,“王小姐,你看这是宋先生的不”
王丽洋怔住了,眼球迅速扩增,“咋——咋会在你这儿”
“从陈俊生身上发现的。”我郑重其事地盯着她,“那天晚上我见有人在花园里悄悄地埋东西,过去一看,是那小子,在我的逼问下,他交出了这把钥匙。”
“原来是他偷了钥匙……那他就是凶手吗!”王丽洋突然尖声道。
我浑身一震,唯恐她的大嗓音传到门外,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他说是有人故意放到他房间的——我不确定。”
“他在说谎!”
“说谎实话告诉你吧,王小姐,这里的客人没有一个是不说谎的——我已经司空见惯了。”
经过她的同意,我拿着车钥匙上了宋先生的汽车。对于这辆曾被凶手用于追杀我的汽车,我在登上驾驶室的一刹那便感到胆寒,仿佛感到凶手正潜伏在车内,随时对我痛下杀手。
王丽洋告诉我宋先生生前在县医院任职,这令我颇为惊讶,不知道他是否了解那起凶杀案。要不是刘凯威提醒我应稍加留意那起案子,我根本不会花费工夫在上面——包括查阅新闻,毕竟它和我目前正经历的凶案没有任何关联。然而经王丽洋这么一说,我觉得有必要了解宋先生在县医院任职时发生的事情。她对此感到不解,称唯一能给我提供信息的或许就是塞在靠椅背后袋子里的就诊记录了,上面收录着那所医院所有病人的就诊信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文件能提供关于她丈夫生前的点滴。
我决定去找一找。
&
第165章 吹嘘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车窗外走过。
我陡然一惊,伸出头一看,一个矮小的背影消失在车尾。
“谁!”我喝道,差点想推门出去。
一张苍白的面孔怯生生地从车尾探出来——是那个男孩。
他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意识到我不会罢休,便乖乖地走到我跟前。事实上,我只是好奇地盯着他的手指,他两指间有一截烟在徐徐燃烧。他刻意勾起手腕,不让我看见。
“怎么了,一个人跑外面来”我摇下车窗,胳膊靠在车门上,试探地问道。
“噢——唔——是的。”他似乎忘了如何说话。
“你父亲的车钥匙找到了——”我拍了拍方向盘,“昨天晚上我发现的。你母亲同意我上来找点资料。”
他的眼球很快掠过一线光,沉吟不语。
“怎么,你也抽烟吗”我注视着一缕烟雾从他两指间窜出来。
他慌乱地耷下眼皮,手颤抖着抬起来,一截烟出现在我眼前,烟灰堆得老高。“我——我不小心发现的。”
我从他手中“夺”过烟蒂,仔细一瞧,牌子竟是“泰山”。我倏地想起什么,正色道:“在哪发现的”
他肩膀一抖,咕哝了一句。
“——啥别说土话,我听不懂!”
“在——在楼梯上捡到的。”他改口道。
“楼梯上还有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我一把抢过去,果真是“泰山”,里面还剩了几根。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问:“知道是哪位客人的不”
“不知道。捡的。”他的脸黄里透红。
“你捡到烟,所以想出来抽”
他表现出一副不愿承认的表情,哀求道:“叔,你别告诉我妈行不”
“不会的,我又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教师。”我向他摆摆手,“你以前抽烟吗”
“很少,几乎不——”
“所以想试试”
“嗯……对。”
“那也没什么,我九岁就开始抽烟了……不过我想知道这是谁的。”我反复打量着烟盒,“行吧,你先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你母亲的。”我想静下来琢磨一阵,便打发他走。
男孩露出一丝讨好的微笑,悻悻然走开了。
树叶似乎刻意在他离去之后才飘然落下,冷风携裹着雪后泥土浸湿的腥臭,徐徐地掠过我面颊。
男孩矮小的、身着灰色风衣的背影通过车的倒后镜愈缩
第166章 就诊登记
短信内容如下:
齐先生,我的手机充上电了。别问我如何充上的,我暂时没有工夫告诉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了解的县医院杀人案不最近有了进展。不知你是否放在心上。
我特意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称自己是宋先生的熟人,问他们能否帮我查找一个叫“何康”的病人。结果他们说有,称何康是一位老年痴呆症患者,定期到医院接受行为训练。我问他们关于何康最近到医院就诊的日期,他们给了我一份详细数据,其中有一天——10月15日,他正好到医院就诊。
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日子不10月15日正好是县医院杀人案发生的当天!是不是有点巧合因此我在想,林老太在送何老头就诊的过程中也许目睹了某些事情——关于凶案的,你尽可以问问。
不要以为这些事与岱山湖的案子无关。多想想,或许就有答案了。我仍在努力中。
时隔几天收到刘凯威的信息,提醒我原来还有这个人,他并没有离我远去,也许此刻正栖身于树林中某个僻静的角落。
我立即伸手挡住面前即将合上的门,掷地有声地说道:“林女士,我认为有一件事你没有告诉我。”
她登时变得警觉,粗声道:“什么事”
我拿起就诊登记,指向10月15日,对她说:“你陪同你先生在这天去了医院——”
她凑近了看,“没错,有记录的——我想是的。”她很自信地盯着那一栏。
“那我直白地告诉你吧,那起杀人案就发生在10月15日这天。”
她的平静出乎我的意料,淡淡地说道:“那真是太巧了……”
“是啊。所以我想请你仔细回忆,你是否目睹了那起案件或者是听到了某些传言——”
“跟你说过了没有!”她不耐烦地打断我,声音足以使整个走廊听见,“这问题你问了几遍了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
“呃——”
“你们尽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人家医院发生的案子跟你有何相干你不如潜心钻研旅馆这起案子,这才是当务之急。再这么下去,我看你想拖到啥时候……”
她毫不客气的指责令我倍感窘迫,我悻悻然道:“那——好吧,不打扰你了。”便匆匆离去。
回到房间,我心里将刘凯威默默地骂了无数遍,不仅对他出的馊主意而气恼,还为自己再次受他的“误导”懊悔。自己不是没少受他的“指点”,走了弯路,现在又听从他的建议,一意扎进
第167章 意外收获
故事写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搁下笔,点着一根烟,借着昏暗的台灯贪婪地吸着,以缓解因奋笔疾书而造成的疲惫。一些明察秋毫的人能轻而易举地指出我在此处表达所隐瞒的事实——这也显而易见,我的确过于轻描淡写了,没有将一直以来深藏的恐惧与焦虑如实呈现在众人面前,此中亦有难言之隐,在这里不便多言。令我窃喜的是,我意识到因某些蛛丝马迹的出现使得案情有了转机,我也看到了完结故事的希望,于是索性将半截烟摁灭,重新执起笔,拖着消瘦的病躯伏案而作,力图尽快除去内心的郁结。
这只是一个巧合。我内心提醒自己。
如果抽“泰山”牌香烟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那嫌疑人的范围未免太大了,公安机关都不一定能调查过来。然而,这个发现多少引起了我对县医院凶杀案的重视,我索性查阅之前的新闻,从中又找到了两条信息:
受害者身中多刀死亡,面部被划烂,无法辨认其原貌……经警方确认,死者是一位65岁左右的老人,身份不详……
65岁左右的老人……身中多刀,面部被毁……
这凶手是有多残忍
我感到胃部一阵痉挛,匆忙关掉手机,不去多想。
房间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通过窗户,能窥见遥远的天际挂着一轮清亮的圆月,周围分布着璀璨的恒星。夜空黑中带蓝,澄澈如洗,往下延伸,能隐约眺见群峰绵延起伏的轮廓。
这是我在岱山湖见过最晴朗的夜晚。
我不由自主地走出房间,想投入到外面的夜色中,可是一来到走廊,那种无处不在的幽闭便打消了我的念头,我怔怔地立在原地,一时陷入彷徨。头顶昏黄的灯光不惜倾泻而下,照得原本残破的墙壁光影斑驳。见此情景,我蓦地想起初来乍到的夜晚,独自一人将旅馆转了个遍,此后它森然腐朽的气息便深深地根植在我脑海,令我每到一隅,心中便生出莫名的恐慌。如今这种感觉不减反增,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原因不言自明。
我的疑心之重令我趋于杯弓蛇影的地步。每每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我总感觉尽头的202房尚有许多事情等待我去探
第168章 蛛丝马迹
我注意到窗户是敞开的,仔细一想,明白这是王丽洋闯入房间后打开的。案发当晚,她进入202后来不及逃走,便打算开窗跳出,却担心从此跳下正好落到旅馆正门,容易被人看见,于是来到203,转而从203的窗户跳出,这样便落在了旅馆后方。
我们暂且认定王丽洋所言属实,那么窗户在她进去的时候是关着的(她称自己开了窗),那时凶手已经逃走,由此可见凶手不是从窗户跳出,而是从房门出去。
在这里需要重申某些重要的时间点。客人们当晚八点左右离去,我在五分钟后接到电话上楼修电线,王丽洋应该是在我离开后不久潜回旅馆(详见51节),我假定此时是八点十分。根据她的描述,她拿上我搁在柜台上的门禁卡进入了202,一眼便看见何老头在轮椅上的尸体,此时想必不到八点十五分。那么,问题来了,凶手用电话把我引开是八点零五分,王丽洋发现尸体是八点十五分,中间隔了十分钟,也就是说凶手必须在这十分钟内完成作案。短短的十分钟,他能办到吗从进入房间到打开保险柜,再到四处搜寻钻石,而后杀死何老头,走进卫生间将凶器扔进马桶盖并清洗身上的血迹,最后从房门逃走,且不论他是否会被王丽洋撞见,也不论他心理的惊慌程度是否会对其行动造成影响,单就时间而论,想要在区区十分钟内完成这一系列繁琐的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此,我仅能想到一种合乎情理的解释——何老头是在八点以前被杀的,这样凶手才有充裕的时间作案。沿此思路分析,八点前林老太还在房间里,那这个杀害何老头的人只可能是林老太,否则她不可能不察觉这一切。倘若林老太是凶手,那她杀害她老伴的动机是什么呢为了独享那颗钻石吗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