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湖疑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冯尔摩斯
“这有啥警察办案,谁敢干涉”他显得理直气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瞅一眼男孩,见他发着呆,并不关心我们的谈话,接着说,“我担心他父母给他施加影响,让他三缄其口,我们就很难套出线索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他当时也留在旅馆了,万一——”我咽了口唾沫,“万一他知道些啥呢小孩再怎么隐瞒,都很难逃过我们的眼睛,不像成年人,总是编得一套一套的。我感觉自从咱俩接手这起案子,他们便对我们起了防范之心,表面上配合你的工作,暗地里谁知道在捣鼓啥呢!你看咱花了一上午把所有人问了个遍,可问出个啥名堂不管是不是凶手,都不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真话,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想摆脱嫌疑,是人人自危的!”
刘凯辉的脸色愈发阴沉,浓重得如同头顶的天空。他眼珠子一转,瞪了瞪我:“好吧,赶紧问,我给你放风!免得给他爸察觉了!”
我其实对从男孩口中套出线索并不是很有底,因为他和我接触得不多,并没对我建立起信任。
“小朋友,跟我来,问你一件事。”我轻轻拽着他胳膊,朝树林深处走去。
“干吗”他怯生生地望着我。
我满脸堆笑:“叔想了解一点情况——”
“关于谋杀案吗”他直言不讳。
“嗯——是的,”我突然口舌了,挠挠头皮,“——就是谋杀案。”
此时我们已走到灌木丛后方,前面是一处小山谷,长满了浓郁的乔木和荨麻,不能再往前走了。
“你想知道什么”他的口音很重,“我可是一直待在房间里的,啥也没看到!”
“你住204对吗”
“对。”他点点头。
“死者就在你对面——202,”我强调道,“你有听见什么吗”
他皱着眉,绞尽脑汁地想,摇摇头:“没有,我当时在看电视,叔。”
我掩饰住内
第25章 受惊的王茜
回到旅馆已近傍晚。冬天天黑得早,这会儿四周已拉上了夜幕,气温明显低了许多。
男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宋先生的出现所打断,我一路上只得憋着,等回去以后再找机会和他单独聊。我特意到202房间的厕所查看那把手术刀,还好没被人拿走,我将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我的房间,准备去找刘凯辉,然而他人不在,应该是去吃饭了。我只好坐在一楼柜台处,等他回来。
空荡荡的大厅里,冷得如同冰窖,头顶的水晶吊灯和我刚来时相比,明显昏暗了许多,灯罩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不知多久没有打扫,我怀疑谢凯看到这一幕又要责令我去清理。然而仔细一想,我也没必要担心,自从旅馆发生了命案,这里的一切工作都陷入了停滞状态,谢凯不再对我和梦姐指手画脚,而是自己一个人成天魂不守舍的;不经意间,我已完全将一个管理员的职责抛到脑后,转而协助刘凯辉进行谋杀案的调查——这一切发生的真有点突然,却充满戏剧性:林老太不小心暴露了随身携带的钻石,给她身患老年痴呆症的老伴招致杀身之祸,钻石也不翼而飞。所有的客人(包括谢凯在内)此时的心情想必都是惶恐不安的,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凶手就藏匿在他们中间,并不动声色地与自称是警察的刘凯辉周旋着,恰恰刘凯辉想借此良机立功,不让报警,使凶手有了喘息之机,一旦刘凯辉没有成功揪出真凶,而零星的线索和证据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耗殆尽,那么凶手便有可能得逞。或许是顾及到此,客人们此时对自身所处的境遇提心吊胆——这好比羊圈里混入了一头狼,狼披着羊皮,趁着夜色咬死了一只羊,第二天农夫到了,他没有让羊群离开,而是把他们统统关起来,声称一定要把狼揪出来。若非他有超群的眼力,否则很难把伪装好的狼逮着。往坏的方面想,并不能排除狼进一步作案的可能,且就在农夫的眼皮子底下。
没坐多久,我的脚便冻得发麻,想回房暖和暖和。刚上到二楼,便听到楼上传来声音,于是来到三楼。只见王茜站在楼道里,正对着敞开的门,双手叉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看见我,连忙招呼我过去:“——齐先生,快过来!”
我走到门口一看:她房间里有个人,在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东西。
“你能让她走吗”她露出恳切而为难的眼神。
“谁啊”我低声道。
“那老太婆。”
我走进去,林老太正利索地翻着衣柜,仿佛这个房间是她的,完全不把房主当回事儿。
“都说没有啦,你还想怎的”王茜也进来了。
“林女士,你在找啥”我问。
她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我在找我的钻石!”
“你的钻石如果被人抢了,肯定会被藏好的,没那么容易找到——”
“我不管!”她声色俱厉地打断我,“我一定要把整个旅馆翻遍,不然就让你们赔!”
“都跟你说了——不是我拿的,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理呢”王茜气得直噘嘴,“我才不稀罕你那钻石呢!”
“不稀罕”林老太倏地抬起头,小眼睛放出毒辣的目光,“你知道那颗钻石值多少钱吗一百五十万!我要是给你,你就不愁没钱花了!那天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们的眼神吗哪个不是蠢蠢欲动、虎视眈眈的早知道我就自己揣好,谁抢都抢不去,到最后还把我先生的命赔了……一帮恶毒的东西!”她抄起床头柜上的皮包,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出来。
“喂——你干啥!”王茜急忙制止,“让你进来已经不错了,你竟然还敢翻别人的东西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林老太见一地化妆品,并没她的钻石,气恼地将皮包撇在地上,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去:“——你们警方是吃素的吗这样小的一个地方连东西都找不到,真是活久见,一群窝囊废……”她出了门。
“这人也太不讲理了!”王茜蹲下身子收拾满地的化妆品,“早知不让她进来了,跟鬼子进村似的。”
“陈先生呢”我问。
“噢,他出去买饭了。”
“怪不得林老太敢这么大胆。”
“可不是嘛!她就瞅准机会欺负我!”
“呵呵。”我略带歉意地笑笑。
我感觉和一个年轻女人独处一室未免招致闲言碎语,便决定离开:“王小姐,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啊——好吧,”她目送着我走到门口,又把我喊住,“——齐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啊”
我转过身:“调查才刚刚开始呢,王小姐,没有抓到凶手谁都不允许走。”我惊讶于我的口吻竟和警察有如此相似的程度。
她把收拾好的皮包扔在床上:“那得多久啊,这地方待得可闹心了。齐先生,要不你和那个警察通融一下呗,让我和我男朋友先回去,等他需要我们作证的时候我们再回来——这样可以吗”她的神态流露出稚嫩。
你他妈的开玩笑呢。我暗想。
“王小姐,这样是不行的——
第26章 发带
刚下到一楼,就碰见陈俊生,他正从大堂的后门进来。
“诶,后门没锁吗”我问。
“对。”
“你怎么不从前门进来”
他怔住了,嘴角不自然地往上提:“我——我习惯了!”
我打量着他:“饭店在前门的方向,你偏要绕到后门……昨天你是这么走的吗”
“昨天昨天我出来进去都走的前门啊——”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一只脚迈到台阶上,“你又不是没看见!”
“你是有意让我看见吗”
“诶——你这话啥意思”他挑了挑眉毛,显得颇不自在,“别以为你和那个条子一伙就能刁难我了,我干什么事碍着你了吗非要让你看见”他轻蔑地说道。
“如果非要让我看见,恐怕你就得接受调查了,”我讥讽道,“你这么做正好符合凶手的意图,利用我充当证人,以制造不在场证明。”
他的脸变得煞白,仿佛被我击中了要害,顿时语噎。
“——好了,齐先生,别为难他了,”刘凯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里,“他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相信经过我们的一番教导,已经学会了如何尊重人。”他走到陈俊生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我劝你最好回房待着,不要让我看见你玩世不恭的样子。下次我叫你必须随叫随到,再有半点磨叽,我就不会好言相劝了,而会采取更为激进的手段。你还得和我相处一段时间,我不希望给你稚嫩的心灵留下阴影,明白吗”
陈俊生满脸的不服气,可又不敢发作,灰溜溜地上了楼。
“这可不大好。”我说。
“有啥!”刘凯辉掏出烟盒,递给我一根烟,“警察办案就得强硬,你要是不强硬,别人就欺负你。尤其对待犯罪分子,就他妈往死里整,弄得丫的要死不活的,他就招了!”他满不在乎地吐着烟圈,“不过目前这形势还用不上。”
我回到柜台处,划着火柴把烟点上:“你有思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现在感觉脑子很乱。虽然咱俩收集到了一些情况,可是缺乏将它们整合到一起,都是一团乱麻的,你说呢”他干瘪的脸皱得像块鱼干,“——诶,你问那个男孩,他怎么说的”
我示意他小点声:“咱到屋子里说。”
正要上楼,谢凯从背后叫住了我:“——阿胜,我以为你不在呢,你要回房间吗”
我转过身,一个下午没见他,他似乎刚睡醒:“——刘警官找我有点事,你先回吧。”我掏出卡给他。
“卡找着了”他接过去。
“嗯。可能我昨晚忘在柜台上了。”
虽然他对刘凯辉颇有微词,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那好,我就不妨碍你们办案了。刘警官,案子的进度怎样了”
刘凯辉摸摸额头:“抱歉,经理,暂且不能透露。”
“那没事,”谢凯讪讪一笑,快速走上楼梯,“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提供。”
“好的,我会通过齐先生转达的。”刘凯辉目送他上楼。
再次进到刘凯辉的房间,有种久违的熟悉感。我径直坐下,翻阅着书桌上的谈话记录,那是我的亲笔字。
“齐先生,你现在如果不看笔记,能记得每位客人的陈述吗”他在我对面坐下。
“当然不行。”
“所以说嘛,幸亏我有预见性。现实办案中,有零口供、零物证的案件,却不允许有零笔录的案子。嫌疑人的第一次陈述是最关键的,越往后的陈述,就越容易与真相背离。”他谈及过往的经验,目光炯炯。
“不错。”我赞同道。
“因此,我们应当把笔记从头到尾整理一遍,里面或许还隐藏着一些线索——”他起身走到座机旁,拿起电话,问我,“齐先生,要喝点什么不”
我颇为不解:“你让谁送呢”
“你甭管那么多,要什么”他已经拨了号。
“嗯……”
“我建议你喝咖啡,今晚可不好睡!”
“行吧,一杯咖啡。”
“——喂,袁小姐吗我是203的客人刘凯辉,麻烦你送两杯咖啡过来……嗯,好的——”他挂上电话。
“我怎么不知道旅馆有这项服务”
“今天才有的,”他面露微笑,“你们经理宣布从今天起无偿为客人提供饮料,直到案子结束。”
“他比我想象的要乐观。”我挖苦道。
第27章 排查(上)
她走了好一阵,仍余香环绕。
“齐先生,你肯定不希望她是凶手。”刘凯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不会是她。”
“噢难道你很了解她”他面带讥嘲。
“我现在不好下结论,不过我相信我的判断。”
刘凯辉抿了口咖啡:“谁能把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和冷酷无情的凶手联系起来如果我年轻十岁,说不定已经被她迷得团团转了,可惜啊,韶华易逝!”他仰头望着天花板,“齐先生,我也不希望最后戴上手铐的是她,那样未免太令人唏嘘了。”
我心情沉重,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拿起笔记本:“咱分析下一个人吧,别老揪着人家不放。”
刘凯辉猜到了我的心思,顺着话茬:“下一个——到王茜了”
“对。”
“念吧,她是二号嫌疑人。”
“王茜:大学生,住304号房,原先住202号房。案发当晚与男友一同外出吃饭,中途由于肚子不适返回旅馆,并再没出来。她身上的疑点:没有不在场证明、神情慌张。”
“你认为如果她要作案,会选择如此愚蠢的方式吗以肚子不适为由,慌里慌张地跑回来杀人,还碰巧让你看见了——”刘凯辉挑了挑眉毛,“那还不如不出去。”
“我从未把她与谋杀案挂钩,而是视她为整个案子的突破点。”
他向前探着身子:“何以见得”
我将咖啡喝了大半:“我给你回顾一下那天的情形:你们走后我就上楼修电线了,大概八点半才修好,完了我下到一楼,正好看见她跑进来。过了两分钟,我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明显像是要下来,然而却在二楼与一楼的交汇处停住了,不知那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走上去。我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有三种可能:王茜、袁依梦和未知的人。”他抢道。
“还有男孩——”我补充道,“接下来我要逐个排除他们的可能性。”
“说来听听。”
“王茜,肚子不适,不可能那么快出来,而且她声称自己再没出过房间;袁依梦,也称自己没出过房间;男孩,理由同上。因此,只有可能是未知的人。”
刘凯辉眉头深锁,捋着八字胡。
我接着分析:“——我之所以将他们排除掉,为的是引起对这个‘未知的人’的重视。首先,他不知利用何种方式偷偷溜回旅馆;其次,他在快要下到一楼的时候停住了,又折了回去,是不是看见一楼有人在,不敢下来呢如果是忘记拿东西,那他上去后肯定会重新下楼,并出门,可是他上去之后就没了动静。基于这两点,我认为这个‘未知的人’与谋杀案有很大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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