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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法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神击落太阳

    “来人!给朕更衣!朕要去乾清宫看看!”

    【乾清宫】

    当他自信又堂皇地坐在宝座上,看着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大殿,还没过一个呼吸,甚至还没有想好要忽然召见哪个废物大臣的时候,一位小太监真正恭敬地上前来,在四丈外跪下道:“皇上,潘兴那边举荐来了一位官员,是太上皇(专指纳诺未来)御批的。”

    “正好,”赵激越的口气中不复连日来的愤懑与偏激,显得温和而自信:“请他来乾清宫,朕要问问他想做个什么官儿。”

    “嗻!”小太监磕头后退出门,未几,赵激越的一位老熟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个人在乾清宫里昏暗的蜡烛照耀下,脸上居然反射出斑点状的高亮光晕,他鼻头上那一道反光亮得有点刺眼。

    他的肤色还算正常,只不过肤色之中,还隐隐闪过金属一样的颜色。赵激越眼皮子一跳:“灭魂圆钢”

    那高大魁梧如同山墙一样的身影猛然晃了一下,最终还是站稳了,直到四丈外才停下来,有点笨拙第跪下来,用一种完全没有感情,没有热量,敷衍之中带着无尽破灭与绝望的口气沉声道:“臣薛无痕……叩见皇上,吾皇……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话落到任何皇帝耳朵里,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皇帝应该万岁,说皇帝千岁,那岂不是暗中咒皇帝快死

    但赵激越听了这大逆不道之言,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他知道御座台阶下跪着的人,隆起的高高背脊,根本不属于他。这个人,从他进门时金属一样的面色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属于越皇的“父”,也就是建州大帝纳诺未来。

    “父皇给你许了什么官”赵激越拿捏着腔调说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不近人情的,威严冷酷的君王,可是他根本做不来这点,或者说他身上没有任何一点点威严的气势,只有一股可怜的刻薄寡恩的孤僻劲儿。

    他没有允许薛无痕起来说话,那么薛无痕就无法起来,只能拱起高高的背脊匍匐在地:“圣上……太上皇命奴才担任首席军机,好辅佐皇上为万民造福……”

    “放肆!!”越皇爆吼一声,声音高亢尖锐,却无一点点威猛浑厚之势,显得很失败:“奴才二字也是你能用的”

    “奴才已经在圣上面前用过了,圣上没说什么。”薛无痕的口气硬了,真的赢了,此时,这对君臣之间其实根本没有君臣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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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仟贰佰贰拾伍章 虚无煊赫
    军机自然高兴,因为他知道一早上皇上不上朝,对朝堂的信心打击很大,原本不过是被一种奇怪的,升官发财的**支撑住的超常,瞬间人心涣散了,蓝笔批阅的奏章,也没有人再当一回事了,而如今皇上散漫了一天不到就再次亲政,说明男法宫帝国纵然不堪,但还没有散架,他们这些科甲之斗士,还是有机会的。

    正在此时,薛无痕却又磕了个头,轻声道:“皇上,臣还有一事需要禀告,如若不然,臣不敢告退。”

    “讲。”越皇能从薛无痕平淡无情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多半是要给他传递个重要的信息,毕竟那语气中事不关己的意味也太明显了些。

    “义军未尽全功就班师回朝,将士们怨气横生,终于不幸在增口渡酿成兵变……”

    “然后呢搞定了吗”

    “桑大人果然不负众望,将义军之中有用之才全部叫去训导,同时暗中通知早就在附近的虎茂将军攰英豪设下伏击圈,以威慑叛军,此战,军中忠勇刚烈之士未尝损失一人,至于其他的哗变愤懑之卒嘛……还请皇上恕罪!”

    “怎么留下首尾了不成”越皇的语气中裹挟着浓浓的不满,但他并没有动怒,因为他知道薛无痕和桑天亮素来不和,当着他的面发脾气斥责桑天亮,不是一个有理智的君上能干出来的事情。

    “是微臣……私自将神剑门的孩子们叫走,去剿灭附近的一处叛匪了,除此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埋在了增口渡附近的增山上了。”

    薛无痕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喜悦,更没有邀功的意思,他此时不过是奉命来给越皇叙述一件事情的经过而已,从头到尾,这场剿灭义军的“轰轰烈烈的大战”中他就没有多少戏份。

    “这么一来,朕也放心了,朕命令那些听朕指挥的血滴子,粘杆处的好手们渗透进巡防营,勇营,总算也不是白费了一片苦心啊!朕知道,南方,总也有那么一股子势力,盯着朕的大位,甚至盯着北面的皇城!朕,如今也只能用这样的手法,将这股隐患去除了。”越皇说到最后,隐隐得意起来,只不过他的得意和薛无痕透过灭魂圆钢感应到的得意并不相同。越皇心里,对北边也隐隐有些堤防的,这不是他的帝王术,而是他身在帝王家的本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爆公公临死前的话,言犹在耳,不过能力只有这么多的越皇,也只有备下几十万的巡防营大军为自己的退路,也根本不管这个巡防营大军究竟是怎样一群乌合之众。

    对付义军这种连正儿八经的锁甲都不能全员装备的超轻装部队,40万打13万,还是伏击,还事先调走了近乎所有的将领,最后居然动用了国之重器佛郎机大炮才解决,这种所谓的胜利不是一个有追求的将军能启齿邀功的。

    这种胜利和失败比起来一样窝囊。

    但越皇不会计较这些,他只觉得能将十三万大军在肘腋生变之前解决掉,就是最大的胜利了,此时,年幼而愚笨的越皇还不知道,他其实只要将这些义军的将领们收拢起来一网打尽,甚至不需要杀掉多少人,就能让这十三万大军自然解散,消失得干干净净,根本犯不着杀死十三万敢为国运冲锋在前的魔道勇士。

    屠杀自己的军队,这是只有奴才道的笃信者们才会考虑的事情。

    而他这么做的后果,是整个天下的离心离德。越皇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当他失去了统治南方领土的能力时,才是被杀掉下锅的那一刻,而不是像爆公公说得一样,有能力统治南方会招来杀身之祸。

    爆公公有一点没算计到,纵然卧榻之侧,他人酣睡,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建州奴儿们其实还不具备统治南方膏腴之地的能力,只能扶植代理人遥控,他们除了找越皇,没有别人可选,不说赵光怡,就是那些赵家的叔伯辈的所谓亲王们,都不是他们愿意去控制的。

    越皇的地位,此时稳如磐石,因为他自己就无可替代,而他,很不幸地将这种无可替代的作用,一点一点亲手削弱。

    当然这些都不是薛无痕要考虑的问题,他此时要考虑的只有建州大帝赏赐给他的未来。

    他将成为白龙榜的天下第一高手,官方认证的天下第一高手。

    他将再次拥有御赐的神剑门。

    而他的作用,就是监视越皇。

    既然是监视越皇,那么他就不能和越皇多说话,否则有监守自盗之嫌疑。

    想到这儿,薛无痕就干脆趴在地上不言语了,越皇出了一会儿神,才陡然想起来薛无痕还在地上听候圣意。若是以前,没当皇上的时候,他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如今他当了皇帝,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来,感觉到内心之中懒洋洋的满足感,便用一种很敷衍的口气问道:“还有别的事情么”

    “回皇上,没有。”薛无痕的声调依旧恭敬。

    “那你下去吧。”

    “嗻。”

    薛无痕退下了,大殿之中又变得空荡荡的,越皇坐在宝座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感觉不到孤独,只感受到了由衷的寒冷和恐惧。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此时此刻就捏在了潘兴城那边的那位手中了。他手下曾经最为倚重的能臣薛无痕,如今成为,或者说被迫成为了那位的死士。而他的朝堂上,只剩下一群乌合之众,连一个稍微能够替他分忧的人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他的国土之上,还有一位拿着他的密诏,并且成功将他寝食难安的十三万义军带入包围圈的能人,这位能人还有一座巨大的门派安放在他越皇的统治疆域之内,可谓一家老小都在他的手上,这个人他应该可以放心,可以信任,尽管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法子制衡这个人了。

    “罢了,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的皇帝,还有闲心思想这些弯弯绕吗”越皇想着,忽然间站起来,快步走向大殿的正门。

    “来人!摆驾上书房。”

    “摆驾上书房——”乾清宫外,响起了太监们并不熟练的公鸭嗓子。

    【神剑门山门】

    王深海坐在同样空荡荡的大殿内,只不过他的屁股下坐着的不是象征天下权力之极的宝座,而是一把盖着许多层兽皮的,掉漆的木头椅子。

    这把椅子比起山门大殿中最尊贵的那把椅子还要小一圈,代表着实权,却非尊位。

    他如今才是这座山门的主人,而原本是主人的掌门人,穿着朝服,天



第壹仟贰佰贰拾陆章 神剑断折
    万剑心逃了,那么他还有方天航,还有神剑门所有弟子摆成军势才能压住了的,神剑门的希望方天航。王深海私下里就没少称呼这个对他还算不错的师兄“方天皇”,意为剑中天皇,足见他对方天航的仰慕,可是,方天航死了。

    他死在了东海秘境中,至今尸骨都没找到。

    他死了,王深海眼中的神剑门也跟着死了。他很清楚,比他的师父薛无痕更加清楚,门派的首席弟子,等于门派的未来。

    首席弟子,哪怕还未接任掌门,都可以去参阅门派镇派宝典,他们就是门派传承的核心。

    而现在,无比可悲的是,王深海拿到了《观澜剑诀》但他就是学不会!

    能够依照《剑芒心经》发出剑芒,这就是他如今的极限了,甚至可能是他此生的极限。他到现在也不敢奢求更多。

    他其实也不想奢求什么,此时此刻,刚刚从“前线”回来的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庆功宴的邀请,一个人孤零零地,落魄地,冷清地坐在空荡荡的山门正堂中,孤独地思索着,思索着那黑暗的未来。

    他奢求的不过是“平安”二字而已。

    但这或许是他一生中最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丝竹魅曲,还有觥筹交错中夹杂着的欢笑声。这些神剑门弟子的欢笑声离王深海是那样的远,远得如同异界的渺渺云音。从刚刚结束的“战争”中,王深海没有看到丝毫的胜利,尽管他自己就被朝廷披上的无数层闪耀着的功勋的外衣,他也没有看到丝毫的胜利。他看到的只有败亡的危局。

    哪怕他并不是一个饱学之士,哪怕他做不出任何一篇像样的腐儒八股,仅仅作为一个剑客活着的王深海,也能感觉到,那十三万义军死亡之时,连带着的整个国运的崩塌。

    哪怕他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从山沟里走出来的王家男孩,他也仅仅凭着人类最初的灵觉就能感觉出来,仅仅凭着人类最基本的道德就能分辨出来,随意葬送本国的求战之师,是自毁长城,自杀自灭的行为。越皇因为这件事,将遗臭万年,而越皇手里的南国,也离亡国不远了。

    他明白这些,才觉得这几乎算是他的家的神剑门山门里,四处透着阴邪的冷风。

    他真不知道这座山门正堂还能存续多久,甚至于,他王深海的这颗大好的头颅,还能存在多久

    “掌门恩师回来啦!”

    “弟子恭迎恩师法驾!”

    门外传来阿谀奉承的声音,王深海立刻跳了起来,他本能地对这种阿谀奉承的声音反感,甚至有些应激障碍。他跳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跪下来,恭敬地迎接身穿鲜艳蟒服的薛无痕。

    “都起来。”薛无痕跨进正堂的一瞬间如此说道。他的语气中尽是华丽丽的满足感。这种满足的口吻真的让王深海一阵战栗,他感到震惊,无法抑制的震惊,他不相信自己心中无比伟大的掌门恩师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生出这种满足感来。

    他知道,薛无痕比他高明多了,他能看清的局势,薛无痕不可能看不出来。越皇密旨屠杀义军,和将全部皇室女子送给建州人淫乐一样,都是千古未有的大罪,是全中原人的耻辱,这个时候,薛无痕应该和他王深海一样,感到深深的寒冷,感到国祚将颓的担忧才是,怎么能有这种饱食终日的满足感呢

    难道他脑子糊涂了

    带着这种震惊的疑问,王深海和不知何时到了门外的弟子们一起站起来,一起目睹名为神剑门的,最后的绝望。

    当女弟子们安安静静地为空无而黑暗的大堂中点燃灯烛,照出了薛无痕的影子时,王深海就着那摇曳的灯烛之光,看到了神剑门的真正末路。

    那一刻他放松下来。

    那一刻他的心,碎了。

    他面前坐着的,不是他的掌门恩师,不是。

    他面前坐着的,不过是一只怪物,一只由薛无痕的尸体和一种他没有见识过的吃人的金属组合起来的,或者准确说是粗针大线潦草缝合起来的怪物而已。

    那不是他王深海的薛无痕,也肯定不是神剑门的薛无痕,更不会是曾经执掌正道的薛无痕,那就是一只顶着薛无痕的皮的怪物。

    甚至于,他头上象征权柄的顶戴花翎,也不过是那怪物脑袋上的增生组织而已。

    这就是一代剑豪,一代官方认证最强高手在王深海眼中的肖像。

    如同一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蝼蚁般,卑微又恶心。

    王深海在那一刻,心里的一切震惊与疑惑全部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果然如此”般的绝望。

    对宗门,对剑法,甚至对自身最彻底的绝望。

    当然,还有如同剧毒般迅速淹没鼻孔的悔恨。

    这一刻他连内心中的恐惧都感觉不到了,他能觉察到的只有苦胆味道的悔恨。

    他恨啊!恨自己都他妈是什么球囊玩意,在赤血秘境中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跟着方天航围攻万剑心!

    方天航在万剑心叛逃之前,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王深海一眼的,而万剑心,那是能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的师兄,尽管那时候,王深海的剑术根本就是一团渣。

    那时候的万剑心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只是用兄长的肩膀为他撑起一切。王深海想到这里,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恨啊,恨自己当时究竟是是个什么样的碎怂,居然没有在发动之前的那个晚上,趁着方天航熟睡的时候给他一剑。

    也许那一剑过去,他王深海就不是神剑门的弟子了,可是,现在他就算是神剑门的首席弟子,又算是个什么球囊玩意呢

    他的眼前,神剑门正在无声无息地天崩地裂,消逝于无形。

    他在震惊了一个呼吸之后,立刻垂下眼帘,避免那怪物看到他眼里迅速消失掉的敬意。

    他王深海尊敬着薛无痕,一直如此,但他不会尊敬一位长得像薛无痕的怪物的,不会。

    他王深海,也是有尊严的,是个剑客。

    他垂下眼帘,再也不会向“薛无痕”主动问好,主动讨好着说任何一个字了。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给自己寻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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