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传奇

    无论是孙少华还是张芸巧，都深切地感受到了尹老汉一家精心准备的这顿晚餐格外的丰盛。光是土鸡就做了两只，一只做成了江米鸡，里面还放上了枸杞和人参，另一只清水炖的整鸡，炖的烂熟后撕开，蘸着朝鲜族自家熬制的黄豆酱油，吃起来分外的香。

    当然，包括打糕、土豆饼、黏米饼、还有各种朝鲜族精心腌制的小菜必不可少，五颜六色地摆满了一大桌。

    “真是太丰盛了！谢谢阿伯、阿迈！”张芸巧打量满桌的美味佳肴，深深感动着，向两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看着张芸巧鞠完躬，已坐在炕里面的尹老汉笑容满面地招呼他俩赶紧落座。

    “云巧，你知道吗朝鲜族有个风俗，如果女方父母相中了头次登门的准女婿，一定会炖上一只鸡招待的。”孙少华指桌上的鸡对张芸巧说。

    “那么炖上两只鸡呢”张芸巧笑着问。

    “嗯…”孙少华听了一愣，他没想到张芸巧会这么问，想了想，笑嘻嘻地说:“一定是尹老汉一家对咱俩都很满意吧。”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都很尽兴，尹美玲席间曾对孙少华说:“她长这么大，很少见到爸爸像今天这么高兴。”

    高兴是有缘由的，孙少华认为，做为一名复转军人，能够和现役军人还有军人的后代晚辈坐在一起吃饭，并且对他尊敬有加，这本身就是一种荣光。

    热情好客的朝鲜族，款待贵客酒是少不了的，尹老汉今天也放开了量，张芸巧虽然一再推脱着不胜酒力，但实在架不住老人一再热情相劝，也喝得面若桃花。

    “我发现，酒精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很好的化妆品。”孙少华对张芸巧轻轻的说。

    俩人在尹老汉家吃完饭，回到尹美玲家的院落里，脉脉相拥，看着天际如钩的新月，说着喃喃的情话。

    “是吗”张芸巧依偎在孙少华的怀里，享受着轻拂的晚风，望着远方出神。

    “酒后的巧巧也是很妩媚的。”孙少华轻吻着张芸巧的温热的脸颊说。

    “顾文芳说我是一支塑料花，漂亮但没有味道，我现在想知道，这味道就是妩媚吧”张芸巧低声说。

    “她！”提起顾文芳，孙少华一脸的不屑。

    “我们学校有个被称为很妩媚的年轻女老师，上个星期天，被派出所堵在了北山，当时她和我们的一把吴校长在一起，据说当时他们还衣冠不整的。”张芸巧轻轻叹息着说。

    “哦！”孙少华扳过张芸巧的肩头，一副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张芸巧微微一笑，眼睛泛起微亮的波光，小手抚在孙少华的脸上说:“相比这种外在的妩媚，我更喜欢和向往那种精神上的妩媚，心思细密、百梦千回、长年累月的想着一个人，想想就很美好，就像村里那位朴阿迈，终生不嫁一直等着志愿军排长，别人都觉得苦，可我却不觉得，下午的时候，我看见你们提起她当年的往事，阿迈的脸还红呢。其实，我想说，女孩子真正的妩媚只是给一个人，给自己最爱的心上人，人人都能看到的妩媚不是妩媚，是妖媚。”

    “是吧。”孙少华听了也很感慨:“按我说，人人都能看到的妩媚不是妖媚，确切地说是风骚，就像你们那位女老师。”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就像我自己，只想着把妩媚留给我唯一的爱人，按照顾文芳的说法，这就是精神洁癖吧”张芸巧说着说着，眼神便朦胧了。

    “我明白！我喜欢！”孙少华神情激动地说着，一把将张芸巧紧紧搂在怀里喃喃地说:“巧巧，你知道吗，我忽然醍醐灌顶地知道，在你面前，我做一个怎样的男人，那就是永远能够读懂、品味和独享你妩媚的那个人，一生相随的不仅仅我们的身影，还有思想和精神的爱恋。”

    “是的呀，是的呀。”张芸巧双手轻抚着孙少华的后背:“不瞒你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想起咱俩的点点滴滴，我会时不时想起陈香，你俩曾经相互喜欢的那么的惊天动地，那是你们的初恋呢，说散了就散了，咱俩会不会呢”

    “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也不想说对错。”孙少华说着扳过张芸巧的肩头，双手捧起张芸巧的脸恶狠狠地说:“只能说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以后再也不准提她了，在我们的精神世界里只有你我，我现在也有精神洁癖，不想因为什么前女友之类的总给我添堵，我还告诉你，既然爱，就和你做了一辈子的打算，别人爱谁谁，现在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真的吗”张芸巧莞尔一笑，拉着孙少华的双手，抚在他的胸前:“起风了呢，我去趟厕所，咱们回屋吧。”

    关着灯，俩人坐在铺好的被子上，依偎在孙少华怀里的张芸巧搂着他的胳膊，望着窗外的星空出神。

    孙少华很是纳闷自己，在这个让他曾经那么无比期待的这个美妙夜晚，坐拥着这个让自己很久很久之前就浮想联翩心情无比旖旎的心爱女孩，此时却心静如水。

    其实，在今晚的饭桌上，半醉状态的尹老汉就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不时的在大声暗示着孙少华，说着诸如

    做个勇敢的男子汉、今晚你要好好表现不能错过机会等让人耳热脸红心跳的话，便已经惹的他按捺不已的兴奋了。而当孙少华此时偷偷瞄了一眼张芸巧时，虽然看到她似乎听不懂若无其事地在吃着东西，可小手却微微颤抖着。

    孙少华有种预感，犹豫踯躅许久的张芸巧终于下定决心到白石村和自己相会，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

    很多夜深人静的晚上睡不着时，相思之余，孙少华明知道不对，却总有着把张芸巧和陈香暗中比较的念头，在他的感觉里，陈香虽然任性和霸道的些，却




第222章 偏偏喜欢你
    十一过后，武警延州公安边防支队在延井市的边防训练队举办了为期两天的边防业务培训班，作为白石村执勤负责人的孙少华，与来自全支队所属各边防大队的边防业务参谋和边防工作站的业务参谋或执勤点哨长共计三十多人一道，参加了此次培训活动。

    在山沟里呆久了，外出学习放松的机会见到久别的战友，孙少华格外开心。

    报到那天下午，孙少华拿着会序册来到自己的房间，刚刚放下洗漱用品，门便被“咣！”的一声撞开，没等孙少华反应过来，扛着少尉军衔的尚飞便和几个教导大队预提干部培训班几个同批战友便闯进门来，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在床上，好一番蹂躏。

    “救命啊～”孙少华拼命反抗着。

    “老实交待，中午你就能报到，为啥现在才来！”在其他几个战友的帮助下，尚飞把孙少华的双手反扣在后背按在床上，恶狠狠地问。

    尚飞是孙少华在教导大队预提班干部培训班学习时的班长，

    “…报告班长，走之前见了巧巧…”被狠狠压在床上的孙少华喘着粗气说。

    “交待细节！”旁边有人提醒着孙少华。

    “吃了顿午饭…”

    “细节！细节！”一番七嘴八舌的呛呛声。

    “巧巧点的菜，她结的帐。”

    “作案细节，听不懂吗”

    “她给我夹了菜，还，喂了我几口汤。”

    “你小子避重就轻，交待重点！”

    “走的时候亲了巧巧。”

    “都亲哪啦”

    “你们这帮变态的臭小子啊～”被狠狠压在床上的孙少华哀嚎着。

    “谁让你重色轻友了！老实交待！”

    “…手，还有嘴。”

    “靠！你小子穿着军装在大庭广众之下！”

    “没人的胡同里呀！各位大哥大叔大爷我错了还不行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放过吧，我有赃物孝敬你们还不行吗”

    听到孙少华这么说，尚飞终于松了手，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帮人已经拉开孙少华带来的旅行包，拽出了两条玉溪烟，不由分说狠命的拆开，眨眼工夫便抢掠一空。

    这两条烟是临走时张芸巧塞到孙少华包里的，做为孙少华和战友见面时联络感情用。

    “靠，给我留两盒呀。”尚飞气急败坏地嚷道。

    “还有我呢。”孙少华欲哭无泪地说。

    “靠，你小子单位离市里比我近便多了，也不想着到东兴镇来看看我。”众人走后，尚飞甩给孙少华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一根点上说。

    “我倒是想，可单位忙的，和巧巧见个面像探监似的还得先预约，哪有

    时间啊”孙少华吸了口烟感慨地说。

    在孙少华的心里，东兴镇有着特殊的位置和情感，他曾不止一次隐秘地想，从理论上说，那是他的诞生之地，痛苦不幸的童年遭遇实际上从自己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了。

    “你呀，见了面就把巧巧挂嘴边，还记着韩文静吗人家可还记着你呢。”尚飞瞟了一眼孙少华，酸酸地说。

    “韩文静！”孙少华一下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初中同班同学，上次见面还是去年春节在延春的西市场门口，这一晃又两年没见了。

    “来的时候在东兴车站门口，正好碰到她去上班，听说我去学习，人家马上问:孙少华也去吗见到他，替我代问他好，你俩到底是啥不清不白的关系啊”尚飞那张黑里透红的脸上露出一幅八卦的表情。

    “别胡说，我们只是初中同学，她结婚了吧”孙少华好奇地问。

    “没有，追的人倒是不少，还有个龙江的大款，觅死觅活追着她，偏偏这个韩文静就是看不上人家，要不是我有对象了，还有她的家庭出身问题，我肯定会使出全部手段把她泡到手。”尚飞感慨地说。

    “你可拉倒吧，想泡人家还思前想后前怕狼后怕虎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一看你小子就心术不正不带**你的。”孙少华撇着嘴说。

    “是啊，我是没机会了，那可是地道的美女啊。”尚飞心有不甘地说。

    “嗯，美的有特点，不单是脸蛋漂亮，身段也好，还挺有脾气的。”孙少华一脸回味地说。

    “是，我认为比巧巧都漂亮，不过，我倒是纳了闷了，她也岁数不小了，在钓谁呢还是在等谁呢不是在等你吧！”

    “别胡说，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嗯！等等！…你和巧巧…”尚飞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露出一口的白牙，好久也没合上。

    孙少华的脸“腾”的红了，尴尬地把眼神和尚飞的对视中移开，看了看门口:“是不是快开饭啦瞅瞅你饿的，张着大嘴向我要吃的。”

    ……

    报道到晚，此次培训班的主办方支队业务处为全体培训学员烀了两只羊，每个桌上还摆了两瓶白酒。原则上基层每个边防大队培训的基层单位成员围坐一桌，此外，每个大队部的业务参谋和支队业务处边境管理科和情报调研科的两个年轻参谋围坐一桌。

    轮流和相互敬完酒之后，大家的状态已至半酣，



第223章 昔日的情敌
    看着郭嘉又启开一瓶啤酒，心潮起伏的孙少华又想起了什么:“刚才听你说的意思，好像是我和陈香分手时你就在延春似的，怎么，当时你在休假吗”

    郭嘉听了微微一笑:“当时我和杨宇经常保持着电话联系，你俩分手也是她无意中提起的，听到这信儿我撂下电话，当晚十点我就砸开我们教导员家的门请假，把他吓一跳问我，你爹妈出啥事啦我说这事比爹妈还重要，说完就打着车到了火车站，到了延州后包个出租车回的延春，赶到她家的时候，陈香把自己关在屋里，听她姐说陈香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听到这，孙少华艰难地闭上眼睛，那些已经沉在心底的悲伤往事再次泛上心头，他深深叹口气，泪光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重重吸了口烟郭嘉看了一眼孙少华接着说:“喊了半天陈香也不开门，我说你再不开我就踹门了，陈香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不该你管管也轮不到你，我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只有愿意和不愿意，说完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哎，当时陈香的模样啊，好像眼眶都是肿的…”

    郭嘉说道这，轻轻摇摇头，表情沧桑地接着说:“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就骂她，我说陈香你这么糟蹋自己给谁看呢孙少华吗他已经把你甩了！你的亲爹亲妈还是后爹后妈！你都哭成这么傻逼了他们也无动于衷他们都是十足的铁石心肠的王八蛋！他们活的都是自己！就是你哭死了他们在你坟头掉下两滴尿还埋怨着你不懂事你又何必呢！赶紧下炕洗漱吃饭上学去，有了力气有了能力你才有力量去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不把你当回事还振振有词道貌岸然其实是极度自私的成年人！！”

    郭嘉说到这也是泪光闪闪，他看了看泪流成行默默无语的孙少华接着说:“今天，我约你出来，不是和你比谁更喜欢陈香，而是告诉你，你小子当年不爷们儿，不敞亮！反过来陈香真他妈的对你是一往情深，你和他亲爹亲妈后爹后妈都是半斤八两，我骂陈香的时候她姐听不下去了跟我辩解呛呛，我后来实在听不下去就指着她的鼻子说:陈香在你家不就是后娘养的吗那些狗屎大道理说了一车皮不管用还不如放个屁有味，管她爱护她要走心，人家这头觉得天都塌了他们还挺有心情的上班怎么这么冷呢…”

    这些隐藏在心底的伤悲再次被郭嘉毫不留情的抖出来，只有眼泪成了唯一可宣泄的途径。好久，孙少华哽咽着怅然地说:“相比之下，对于陈香，我不配。”

    “是的，你不配。”郭嘉收住即将落下的眼泪，冷冷地说:“臭小子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听说陈香喜欢军人我才当的兵，听说她读大学学

    了播音主持，我就在部队驻地和当地电视台的记者打的火热，学朗读、练口才，为的是有朝一日和陈香有着共同语言。”

    “你后来一直追着陈香！”

    “我是因为陈香才动用了所有可能动用的关系调回延春的！寻思着她没结婚、没对象我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可是啊，人家心里真的没我…”

    “陈香现在是有对象的…”

    “你说的是袁虎林吧胡扯！前两天，我早上上班在路上碰到她，告诉她张芸巧去了你所在的执勤点还住了两天，陈香听完当时就哭了，骂了我一路，说我一大早的就给她添堵，她还要采访市领导呢，这种心情和状态咋进行啊…”

    泪水再次从孙少华的眼眶里奔涌而出，良久他才感慨地说:“有时候错过了，一生就都错过了。”

    “是吧…可能就不应该相遇。”郭嘉迷茫地吸了口烟，那滴攒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滴进眼前的酒杯里。

    “今后怎么打算的”孙少华抬头瞄了一眼啤酒屋里的石英钟，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转移了话题。

    “嗯，明年开春我打算去武警学院，有个为期半年边防业务培训班，出去散散心。”

    “哦！支队派你去的”孙少华听完吃了一惊。

    “总队，全总队每个基层边防大队一个名额。瞪那么大的眼睛干什么我不够优秀吗”郭嘉不满地说。

    郭嘉确实足够优秀。在培训班开班第二天下午的座谈研讨环节，郭嘉结合对面邻国的边防政策、边境管理现状，对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边境形势进行了较为全面的阐述，发言逻辑严密，观点鲜明，震惊四座，前来旁听的支队主管边防业务的副支队长和业务处长听了也频频点头。而此时的孙少华听罢更是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同为大队和支队范围内的年轻干部，相比之下，无论自己的视野和意识方面，都落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