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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他心中渐渐对这个女子生出几分敬畏,手上的最后一刀便有些刺不下去了。

    就在刽子手犹疑之时,忽听得一句“等一下”,他立刻像得了赦令似的迅速停下手中的刑刀,循着众人目光看向立在院子当中那个一身素缟的娉婷妇人,征询的目光落在她阴戾的眼眸之上。

    那妇人嘴角上扬,朱唇轻启,却吐出三个令人胆寒的字:“让我来。”

    刽子手赶忙收手,有些庆幸地逃下了刑台,心想:这女犯的眼神太过可怖,好像地狱里的罗刹恶鬼,死后定要找人索命复仇。纵然她难逃一死,只要不是我刑这最后一刀,今晚应勉强可以安枕。

    锦姿走上刑台,纤纤玉手抚过案几上一排用罢的短刀,眼中得意之色愈盛。

    她拿起最后一柄还未染血的刑刀,缓缓走到清扬面前,柳眉轻挑,婉然说道:“清扬,从前我敬你、佩你,拿你当长姊、知己,岂料你却一直将我当成你的陪衬、你的附庸。卿哥是我从小定亲的未婚夫婿,纵你不知,也不该借醉调戏于他你们一夜,转天你阿玛就逼我退婚,保全你的名声。你说




第6章 旧梦醒处入今生(一)
    清扬受了这最后致命一刀,只觉周身血液都从心口喷涌而出,她见到自己的鲜血喷溅在锦姿素白的旗装之上,化作了一片漫山遍野盛开的红杜鹃。

    她感到眼前景致开始变得迷离而飘摇,像在脸上蒙一块白绢丝帕迎着光眺望。祠堂里的一切好似皮影戏,安静无声地晃动着。她的身边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围着她打转,全是朦胧不清的影子,也不知是否就是来索她魂魄的小鬼。

    在失去意识之前,清扬听到锦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以为我会允许卿哥只记得你的美貌吗不,我会让他记住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有你最爱的俊喆……”

    然后,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唤她——

    “额娘!”

    喆儿,是你吗真想再看一眼你的脸……

    但,眼前已是漆黑一团。

    随着意识的抽离,清扬觉得自己被丢进了一个黑黢黢的世界,四面八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能听到潺潺流淌的水声,和有节奏的巨大心跳声,就在她周身上下盘桓。好在凌迟的伤口都不疼了,她甚至感觉新的皮肉正在生长。

    原来,身后世界竟是这般虚无!既无黑白鬼差,也无马面牛头;既无十殿阎罗,也无十八地狱——万物皆无,唯我而已。那么,说什么奈何桥、孟婆汤、轮回道,也是妄言罢

    清扬正思量着,只觉眼前一晃,天光大亮。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粉装玉琢的小脸,肉嘟嘟的小臂膀正抱着她的一只腿,娇憨地说道:“额额!”

    倾城倾国的男子在一旁面带宠溺地提醒道:“是额——娘,喆儿跟着阿玛说,额——娘。”

    他惑人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隙,羊脂白玉似的面庞上带着腻得化不开的笑容,正很随意地蹲在孩童旁边。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俊朗面孔齐齐仰望着清扬。

    喆儿容郎这是梦吗不,我已经死了,死人怎会做梦清扬想道。

    “额——娘,额——娘。”奶气十足的声音糯糯地传入耳中。

    喆儿,我的喆儿!清扬心中顿时兀自一疼,伸手想去触碰这心尖上的小人儿那细腻柔软的脸蛋。然而,她仿佛被困在另一个人的眼眸之中,只能任由画面略过却支配不了身体,像看一场西洋景似的,根本无法参与事情的发展。

    她记起来了,这是幼子俊喆初次唤她额娘的时刻。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回忆洋鬼子们说,人死之后记忆会倒流,此生诸事一一浮现眼前,想来这便是了。清扬想。

    很快,眼前画面发生了变化。

    宁安城,旖醉楼。二层楼台那紫檀木雕花的栏杆上倚着一个赤红色的身影,正在自斟自饮。她身上裹着新猎来的火狐裘氅,脚上的熊皮靴子还沾着刚下的初雪。

    清扬一怔,这不正是十八岁的自己吗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忍不住想再看一次。

    楼前的空地上,几个当兵的揪住一个高个儿乞丐,将他手中的包子狠狠踩烂在雪里,嘴上骂道:“敢抢军爷的吃食,活腻了”

    另一个拾起带着冷雪的包子,硬塞在乞丐口中,狞笑着:“叫你吃个够!”

    乞丐没有反抗,竟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包子,看来真是饿极了。几个当兵的却被他的反应激怒了,将他按在地上拳脚相加。

    二楼的女子提着酒壶飞身下来,飘然落在乞丐身边,一双凤目不怒自威。

    当兵的一瞧立刻慌了神,趴在地上抖如筛糠:“清、清、清扬、将、将军……”

    女子带着醉意轻飘飘地说了句“滚”,他们便提着吓屙了尿的裤子逃了。——整个宁安城谁人不知,清扬将军最恨兵欺庶民,



第7章 旧梦醒处入今生(二)
    产房内,嫡福晋富察氏已精疲力竭,倒在染血的锦被里昏昏欲睡。而此刻,丫鬟仆妇都围在刚出世的小格格身边,动手将她身上的血污洗去,好抱给将军端详。

    清扬就在初生的自己躯体中注视着榻上休憩的母亲,知她只剩三个月性命——为了诞下这骨骼奇绝的女儿,额娘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已油尽灯枯,命在旦夕。

    “额娘……”清扬心中酸楚,戚戚然开口唤道。

    这一开口,只听得娇滴滴、奶里奶气的一声“额娘”,声音不大却如同晴空霹雳,震动了她的耳膜。

    她心下一惊,怎的竟能发出声音了

    随即她发现,产房里的景象似乎也有了变化,丫鬟仆妇的面孔都不同了,但她们一个个都呆立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瞪着自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半晌,一个年纪最大的嬷嬷突然俯身拜倒在地,嘴里颤颤抖抖地说道:“长生天庇佑!‘奥都妈妈’降世临凡了!”

    其他侍女一听,立即跟着匍匐下拜,齐齐呼喊道:“‘奥都妈妈’保佑!”

    清扬自然知道“奥都妈妈”,那是他们满人信奉的萨满教女战神,她生前每次出征都要拜祭“奥都妈妈”,以保此战大捷。然而,令她不解的是,这嬷嬷为何称呼自己为“奥都妈妈”而且,她此刻又是处于何时何地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连嬷嬷,快将格格抱来我瞧瞧。”

    清扬身子一凛,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她立刻扭动脖子欲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娇弱无力,除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她全然控制不了其他。

    此刻,清扬已然有些明了——她重生了,转世投胎了,以一个婴孩的形象重新回到了世间。但奇的是,她并不像常人,喝过了孟婆汤,忘却了前世因,生来便如白纸般干净。她有记忆,前世所有的记忆!而且,她似乎可以讲话。方才那一声无意唤出的“额娘”不但惊醒了她自己,也惊吓到了旁人,令她们以为她是天神降世,故而顶礼膜拜起来。

    连嬷嬷抱起清扬投生的女婴,向着软塌走去,边走边说:“恭喜福晋,贺喜福晋!传说‘奥都妈妈’女神每过百年便要临凡,平息人间战祸,解救子民于水火。如今正逢乱世,兵戈四起,小格格生而能言,定是‘奥都妈妈’转世无疑。咱们将军府有福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将军后继有人了!”“格格厚福,长大后定能光耀门楣!”……

    将军府清扬心中升腾起不祥的预感。随着连嬷嬷的足履一步步靠近了软塌,她终于看清了榻上女人的面容。眉目虽未施墨黛,却天然含着一派春色,眼波婉转流动,媚态十足,桃腮樱唇,娇嫩欲滴——不是锦姿又是何人

    我竟投胎到了这贱人腹中,成了她和父亲的遗腹子长生天,你缘何这般捉弄我,叫我投生仇人之腹她于我,不仅是杀身仇人,还是杀父仇人,难道将来要我唤她“额娘”,敬守孝悌吗

    清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故而恼怒万分。偏巧锦姿这时正在好奇,一个初生婴儿当真开口能言适才她在朦朦胧胧中听得一声“额娘”,并不真切,该不是巧合罢

    “格格真能言语乖囡囡,叫额娘,额——娘——”锦姿说着,对连嬷嬷怀中的清扬报以无尽柔宠的一笑。

    清扬见仇人的面孔就在她近前不足尺长的距离,愤怒更甚。她这愤怒表现在婴孩脸上,竟成了



第8章 仇鸾归巢计绸缪(一)
    连嬷嬷边走边逗弄怀中婴孩,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滴溜溜直转,只当是在四下看光景,殊不知她心中正盘算着将来如何能在这将军府称霸。

    “小格格,今日若不是我警醒,扯了‘奥都妈妈’下凡这个谎,恐怕你命休矣。你可知生而能言是为妖,府内府外千百只眼盯着,又有几人能容你”连嬷嬷自言自语道,她本没打算着这婴儿真能听懂,只是说给自己罢了。

    可她的话令清扬心下明了,想来锦姿目前地位仍不稳固,自己日后要想在将军府立足,光凭着那“二格格”的身份还不足够,须得从长计议。

    清扬想,这嬷嬷既然救下自己,说明她有些善心,人又很机敏,且她能进得锦姿产房必是心腹无疑,将来可为己用。只是,自己平素常住军营,极少回府,对府内人事又皆不上心,故而不认得这嬷嬷是何许人也,要如何才能将她笼络在自己手中呢

    正思量之时,清扬的目光落在连嬷嬷发髻里的一柄珠钗之上,心道“天不绝人”。她眼珠一转,确认四下无人,便张开娇嫩樱唇,轻轻唤了一声:“嬷嬷——”

    小孩子软糯的童音落入耳中,却吓得连嬷嬷周身一颤,差点跌倒在地。她环顾四下,除了她和这怀中婴孩哪儿还有人晴天白日乾坤朗朗的,又不可能是见了鬼,总不至于是这孩子真能言能语罢

    ——她自然不信初生婴儿能言能语,当时想着产房凌乱,许是众人听错了,便扯了个谎,一来不至于使无辜婴孩被当成妖孽殒了命,二来也能哄得福晋高兴。

    但是现下她懵了,真的懵了。这一声“嬷嬷”叫得她脊背发凉,浑身的汗毛立时竖了起来:“谁、谁在装神弄鬼老婆子素来不做亏心事,休得在我面前搞这些龌龊把戏!”

    “长欢谢嬷嬷救命之恩。”清扬说道。

    连嬷嬷恐惧地看向自己怀中那嫩白细致的小人儿,好像她抱着的不是个婴儿而是什么恐怖的怪物似的:如果之前的“额娘”和“嬷嬷”两句都是听错,那这句再清晰不过了——这孩子真的会说话!

    “你、你、你……”连嬷嬷结结巴巴地连说了十几个“你”字,看来当真是吓破了胆,只差将清扬扔出去自己逃命,就连清扬脸上挂着的天真无害的微笑在她看来都无比可怕。

    清扬暗自好笑,这老婆子胆儿也忒小,不过有所畏惧是好事,要是如同锦姿那般鬼神不敬,倒不好办了。

    “嬷嬷,你怕甚既然你识得我真身,我自会保佑于你。”清扬假作威严地说道。

    “真、真身什么真身”连嬷嬷强作镇定,问道。

    “你既唤我‘奥都妈妈’,怎的又装不认识”清扬又说。

    “你、你真是‘奥都妈妈’这……怎么可能”连嬷嬷心下生疑,“奥都妈妈”不过是自己灵机一动随便扯的,怎会这么巧就撞上了真身说见鬼也比这可信不是

    “你不信我”清扬明知故问,这等情形谁会就这么相信但她笃定地说:“无妨,我说件事你便信了。”

    岂料未等连嬷嬷言语,她们便迎面撞在了一人身上。

    方才,连嬷嬷只顾害怕和疑惑,眼睛紧紧盯住怀中似怪近妖的小格格,生怕一不小心这婴孩就会现出原形将她吃了。故而走路也心不在焉,不经意便行到了前院,结果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刚刚回府的额驸容悦卿身上。

    清扬抬



第9章 仇鸾归巢计绸缪(二)
    婉……若清扬

    清扬一怔,心中仿若打翻了百味瓶,各种思绪交织在一处,也不知究竟是哪般滋味,初见容悦卿那日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那天,她同他在旖醉楼对饮甚欢。她清楚记得他吟了一首诗——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她问:“此诗何意”

    他答:“良辰美景,邂逅佳人,一见钟情,携手入芳林。”

    她笑:“岂不正是说你我二人”

    他也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自然是说你。”

    说罢,他上前吻住了她的唇。那一刻,她平生从未有过地、心甘情愿地屈从了一个男人对她的凌驾……

    她一直以为长生天眷顾于她,才让她恰巧遇见了容悦卿。

    那日她之所以在酒楼买醉,乃是因为父亲打算为她择一门婚事。宁古塔将军,官拜从一品且手握重兵,将军嫡女要嫁人,自然也须得京中大吏或王府贝勒才堪相配。但如若嫁入京城,从此便不能再入军营,只能做一个花瓶一般的福晋,被摆放在庭院深深的府邸之中,而她此生但愿做一只振翅高飞的海东青。

    为此,她和父亲争执了一番,怒而出走,这才到了旖醉楼。

    她和容悦卿一夜风流之后,父亲虽然震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容悦卿招赘入府,既全了女儿名节,也可令将军府后继有人。

    “小婉,我是你姐夫。”容悦卿的声音将清扬自记忆中拉回现实。

    她发现容悦卿已将自己抱在了怀中,正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孔离她很近,她便从他乌黑的眸子中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今生的面容——一双凤目虽未长成,却已略带睥睨天下的威仪,和前世的她如出一辙;小巧的鼻子生在脸中央,像一块精致的玉玦;花瓣似的嘴唇柔润娇红,衬得玲珑的面庞更加白皙透明了。

    凤栖梧桐见玉玦,杜鹃春心啼血色。好美的一张小脸,和吾儿俊喆何其相似!喆儿,你现下身在何处额娘此生拼尽全力也定要护你周全!

    惦着不知是否安好的幼子,清扬不禁眼头一酸,嘤嘤地啼哭了起来。

    连嬷嬷见状,赶紧将她接过来,对容悦卿福了福身,说道:“额驸,小格格许是饿了,奴婢带她去找乳娘了。”

    “速速去罢,别饿坏了小婉。”容悦卿笑着点了点头,带着怜惜说道。

    连嬷嬷告别额驸,转桓身子抱着清扬往回走——她方才慌张行路才到了外院,本应带格格到内院嫏嬛居去的。

    此时的清扬,心绪已被容悦卿搅乱。当初,他为她吟诗:“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如今,他竟给转世的她赐了个“婉”字,这是何意难道只因她长得和“清扬”相似还是因着心中有愧,图一个安慰总不可能是顾念旧情,寄托相思吧

    清扬为自己可笑的自作多情而生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这一笑,着实又吓了连嬷嬷一跳,她颤抖着问道:“‘奥都妈妈’大神,奴婢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有悖伦常之事,平日供奉斋戒也未曾有怠,您为何找上奴婢”

    清扬猛地想起正事,懊然自省,不该被容悦卿撩乱心思误了大计。于是正色言道:“嬷嬷,我知你母家姓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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