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第10章 仇鸾归巢计绸缪(三)
连嬷嬷挥了挥手,呵斥众人道:“既知是天神,还敢妄言,不怕遭受谴罚往后都小心伺候着,勿要怠慢,否则仔细你们的小命!”
丫鬟仆妇们一听,立刻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眉顺目地立在原地不再聒噪。
连嬷嬷见众人被她哄住不敢造次,又问道:“乳娘何在”
大丫鬟娉婷回答:“方才福晋屋里的婵娟姐姐来说,小格格是天神下凡,教我等小心伺候,谁知乳娘一听,说是‘凡人如何能奶天神可是要遭大祸的’,便说什么也不干了。现下,婵娟姐姐正着人另寻一位乳娘呢。”
连嬷嬷一听正中下怀,便顺着娉婷的话说:“是呀,我也听说天神素来只以洁净之物为食,想来下凡也当如此。天地万物,人乃万恶之首,最为污秽,天神又怎能饮食人乳你去禀报福晋,就说应当以初次受孕母牛之乳,辅以山泉水熬煮的粟米羹喂养格格,无需再请乳娘了。”
娉婷知道福晋素来倚重连嬷嬷,便立刻听话地去了。
连嬷嬷将幼小的清扬安顿在嫏嬛居中最舒适的东暖阁里,摒退了众人,悄悄对她说道:“格格,奴婢的安排您可满意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清扬环顾屋内,见四下无人,便说:“嬷嬷,你太鲁莽了,恐将和福晋生出些嫌隙。”
连嬷嬷一惊,疑惑地问道:“格格这话从何说起”
清扬刚欲开口细说,只觉腹中空虚,口舌干渴,有些力不从心,这才想起自己自降生至今似有两个时辰了,还滴水未进。于是对连嬷嬷说道:“嬷嬷,你先给我倒些水来。”
连嬷嬷赶忙动手去倒水,并说:“瞧奴婢这脑袋,老糊涂了,格格出生这许久还未进食,一定饿坏了吧奴婢已经吩咐厨房熬煮牛乳和米羹了,格格请稍候。”
清扬喝了水,正色说道:“嬷嬷你确实糊涂,还未禀明福晋便擅自做主喂我牛乳、米汤,恐怕待会儿她便要来找你算账。”
“格格,不让福晋再请乳娘这事儿奴婢不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吗”连嬷嬷不解。
清扬叹了口气,蹙眉说道:“我是教你替我辞退乳娘,却没想到你如此急于求成。你无凭无据便说我不能饮食人乳,她为人多疑,岂会相信现下阖府上下都知我是天神下凡,谁不想巴结于我她必定认为你想撇开乳娘独自照料我,将来图利,对你定然要生出些猜忌来。”
“奴婢错了,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今后福晋不让奴婢伺候格格了……”连嬷嬷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心中满是疑惑:原本不是害怕这个亦鬼亦神的小格格吗福晋不让伺候岂不正好怎的竟有些舍不得了
清扬未觉察到连嬷嬷的异样,吩咐道:“无妨,有我在,不会令她责备嬷嬷的。等下她问起,你便立刻倒身下拜,做出受了惊吓的样子,说要告老还乡。等她追问再三,你才告诉她是我亲口说只饮牛乳的。她若不信便会找我对质,到时我自然会帮你开脱。”
连嬷嬷不太放心,问道:“如若福晋不追问,直接将我撵出府去,又当如何”
清扬神秘一笑,说道:“不会。你信我,将心放归正位罢。”
连嬷嬷将信将疑,但转念一想,这个非我族类的小格格全身上下透着诡异,若她真想害我,恐怕我也无甚反抗之力,如今不信她又能相信何人
清扬又说:“嬷嬷,还有一事你且听好。我亲口承认‘奥都妈妈’身份一事,不可为外人道,旁人如何以为便随
第11章 仇鸾归巢计绸缪(四)
锦姿蹙了下眉,审视的目光扫过连嬷嬷的脸,疑惑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我主仆多年,嬷嬷大可直言不讳,我必定为你做主。”
连嬷嬷知道时机成熟,便开口道出了小格格的“秘事”:“启禀福晋,适才奴婢领了您的命令,将小格格带去嫏嬛居安置。走在半路上,小格格突然对奴婢言语,说是不要乳娘,叫奴婢寻牛乳和粟米羹来……”
锦姿打断她,攥紧了手心,略带激动又难以置信地问道:“我的长欢真能言语方才你们说她生而能言,我并未清楚听见,只当你们错把婴儿啼哭当成了语言。莫非,这是真的”
连嬷嬷立刻说:“千真万确,奴婢怎敢诓骗福晋您若不信,奴婢将小格格抱来您亲自看看便知。”
“不必,你且在此。婵娟,你去将长欢抱来我瞧。”锦姿摇摇手,使眼色吩咐了婵娟,又继续问道:“连嬷嬷,纵然你说的都是真的,又为何要告老还乡”
连嬷嬷又叩首说道:“福晋,奴婢平生从未见过鬼神,自是内心忐忑,慌张之下不觉差点走出府去,幸好遇见了额驸,才心神稍定。回到嫏嬛居又闻乳娘不敢抚养格格,离开了,便按照格格的意思回禀了福晋。然而,奴婢自觉福薄,不配伺候‘奥都妈妈’大神,故而向福晋请辞,望您准许我回乡颐养天年。”
“此事容后再议。”锦姿不容置喙地说道,然后瞥了一眼容悦卿,问道:“卿哥,你见过长欢了”
容悦卿眼皮低垂,避过锦姿的目光答道:“见过了,那孩子像你。”
连嬷嬷为表所言不虚,从旁说道:“额驸还给格格赐了字,奴婢看得出,额驸很喜欢小格格。”
“哦赐了何字”锦姿好奇地问道。
容悦卿信口说道:“‘婉彼涉静姿,濯濯出水莲。’见你母女二人静如清莲,姿容柔婉,便赐了个‘婉’字。”
“婉……好字。”锦姿沉沉地笑了一笑,淡淡的情绪在清白如纸的面色上晕开,令人琢磨不透,“那你察觉她有什么不同之处了吗”
“未曾察觉,看起来不过普通婴孩。怎的,她真能言语”容悦卿自然地流露出风轻云淡的不屑之色,不似故意为之。
这时,丫鬟婵娟怀抱婴儿急匆匆进了门,未及言语便扑通一下跪在地当中,说道:“福晋、额驸,你们要为格格做主啊!”
众人一惊。同时,院子里两个小厮扭着一个汉白玉娃娃一般的小人儿紧随其后。
“放开我!你们竟敢抓我我叫阿玛要了你们的狗命!”稚嫩的童音叫嚷威胁着。
小孩儿不停甩动双手,想挣脱控制,却终究力量有限,拗不过两个小厮。他们见婵娟进了内室,并不敢跟着,只将小孩儿一按,三人一齐跪在了门外。
里边,锦姿勉强撑起虚弱的身躯,焦急地问道:“格格怎的了快抱来我瞧瞧!”
容悦卿也有些担忧,立刻上前接过婵娟手上的婴孩,小心地抱到锦姿跟前查看。
只见小小的女婴呼吸均匀地睡在襁褓之中,小脸红扑扑的,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在脸上投下一片羽翼般的阴影。
两人并未看出什么异样,便齐齐带着问询的目光看向婵娟。
婵娟脸色微白,回禀道:“方才奴婢到了嫏嬛居,看见屋内无人,正心下纳闷,就见世子正拿着被褥往小格格身上蒙,似乎想闷死小格格。奴婢赶紧将小格格抱起来,哪知道就已经叫不醒了!奴婢害怕,立时抱了小格格前来禀报福晋和额驸。”
“你说什么长欢她,她怎么了”锦姿大惊失色,赶紧伸手去拍婴儿的小脸。果然,毫无
第12章 仇鸾归巢计绸缪(五)
“呵呵……”稚嫩悦耳的童音再度滑过众人的耳膜。
容悦卿低头一看,怀中的小格格正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盯着站立在地当中的俊喆,脸上挂着甜如蜂糖的笑容。
俊喆也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和探究,又夹杂着些许怜惜。他第一次见这样好看的婴儿,而且和他自己竟长得那般相似,着实有趣。不过,他因着婴儿的身份和刚才受到的折辱,此刻心中还愤愤不平,于是面色一凛,收敛友善的目光,冷冷哼了声,怒甩衣袖转身欲走。
清扬沉浸在“母子相见”的喜悦之中,因俊喆的平安而感到万分喜乐,却眼见俊喆突然拂袖而去,内心不免着急,下意识唤了一声:“喆儿!”
这下众人的脸色也不知是铁灰还是苍白,总之更加“好看”了。几个年少的小丫鬟愣是吓得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唯有婵娟定定看着容悦卿怀中笑靥如花的小格格,心下百般纳闷:刚才不是怎么都拍不醒吗这会儿怎的突然又没事了难道真是神仙下凡,与众不同
其实,方才在嫏嬛居的时候清扬就醒来了,但她却故意装作叫不醒,便是要看看锦姿和容悦卿究竟如何对待俊喆,以及现下这府中的形势如何。
锦姿挣扎着坐起来,从容悦卿怀中接过婴儿,既惊喜又忐忑,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因而没有注意到容悦卿锁紧了眉头,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的“女儿”。
俊喆诧异地回头,刚刚那一声“喆儿”为何如此熟悉竟然令他脑中一下浮现出了往昔额娘温柔的面容。然而,随即一个浑身带血、残破不堪的身影闯入他的心扉,令他不觉背脊一寒,渗出丝丝冷汗——那个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画面,正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啊——”俊喆捂住脑袋,失控地尖叫着,快步逃出了松鹤轩。
“泺池,跟着世子。”容悦卿立刻对外间自己的随侍吩咐了一句。他隐隐感到俊喆的失控可能来自小格格那句“喆儿”,因他恍然间也仿佛见到了清扬难得温柔的面容,轻声细语地唤着儿子——“喆儿。”
容悦卿知道俊喆心中那个最最可怖的噩梦便是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悲惨的死状,他作为丈夫又何尝不是时时想起,时时惊惧他虽很想亲自跟着去宽慰儿子,无奈眼下屋内情势波谲云诡,他必须留下来,看看锦姿究竟生了个什么“怪胎”
清扬唤了“喆儿”,反把儿子吓跑了,她自知又犯了冲动的毛病,嘟着嘴有些懊恼。无论前世今生,俊喆一直是她的软肋,任她如何铜皮铁骨,旁人只要将刀子戳在这儿,她便立时输得一败涂地。
锦姿无暇顾及俊喆,是真失控也好,借故逃走也罢,最好是丢了心智,倒省得她去费心筹谋了。此刻,她一颗心全扑在刚出生的“女儿”身上,连九死一生早产生女后的虚弱也仿佛瞬间消失了。
原本,她盼望得一个儿子,便可令他顺理成章继承瓜尔佳氏的爵位,不必为和俊喆争夺世子之位而得罪卿哥。故而当得知自己生下的是个格格时,内心很不满足,埋怨长生天待她不公。但目睹了女儿生而能言的不同凡响后,她心中复又燃起了希望。
一个计划在锦姿脑中慢慢成形——无论“天神下凡”的传言是真是假,她都要坐实这个说法,才可借此同俊喆一争。既然瓜尔佳清扬一个女子能当上宁古塔守军的统帅,那她西林觉罗锦姿的女儿又有何不可更何况此刻大家都认定此女是战神“奥都妈妈”转世,可救万民于水火,令她统帅三军岂不更是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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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云谲暗涌故府深(一)
俊喆逃出松鹤轩,泺池紧紧跟在他身后,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崔穆鲁善。只见他满额淋漓的大汗,头顶冒着热腾腾的白汽,在这滴水成冰的冬日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一看便知是不顾一切奔波而来的结果。
见到崔穆鲁善,俊喆如见亲祖,一下子扑在他怀中,惊魂未定地大哭了起来,使得他本就汗津津的棉袄又更湿重了几分。他焦紧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深吁一口气,将俊喆复又抱得紧了些:“世子,老奴来迟了,叫你受委屈了。”
这一老一少两个渺小的人,相拥而泣,似被孤立在尘世之外,身影格外寂落。
崔穆鲁善目光瞥到站在一旁的泺池,便知容悦卿此刻就在松鹤轩,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向着泺池指桑骂槐地诘问道:“做什么吃的竟让世子受这等委屈真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泺池知道他一向待下人宽厚,此刻发火定不是冲着自己,八成是误会额驸帮着福晋委屈世子,故而有所不满。便软言好语应承道:“善总管息怒,小的知错,今后再也不敢了。额驸叫我跟着世子,好好守护,既然见了您,额驸便可放心了。”
崔穆鲁善听他此言,面色稍缓,挥挥手说道:“叫什么总管我早已卸任,现在不过是世子的贴身老奴罢了。我的责任便是顾全世子,至于旁的什么人,只要不危害世子,一概与我无关。”
深厚的积雪伏在红墙上头,屋檐下的冰溜子仿佛悬在头上的一柄柄利剑,经阳光那么一晒,寒光闪闪的。泺池突然觉得崔穆鲁善就像一只老鸦,穿梭在这“刀光剑影”的屋檐下,护着族群里的幼崽在冰天雪地之中苟延残喘下去。因此不觉对他生出了几分敬意。
俊喆在崔穆鲁善怀中哭了半晌,终于抬起挂着泪痕的小脸,用红肿如核桃一般的双眼可怜地看着他,说道:“善爷爷,喆儿好怕!这偌大一个将军府,除了您谁还把我当世子连丫鬟小厮也敢作践我,他们就是看我额娘不在了!等将来我长大,继承了这将军府,定要把谋害额娘那贱人……唔……”
不待俊喆说完,崔穆鲁善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警醒地看着泺池,说道:“世子年幼,童言无忌,只是有些话还是不要传到有心人耳朵里,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泺池一拱手,低眉说道:“善总管所言极是,小的什么都没听见,更加不敢妄言。”
崔穆鲁善原也知道泺池为人磊落,况且他若真是个小人,自己的话也威胁不了,便对俊喆说:“走罢世子,老奴陪你进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欺负了你。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在,定会好好护着世子,有些人便休想翻了天!”
“不,我不进去,我要回珞璎阁!”俊喆挣扎着喊道。他幼小的心灵还未从刚才的噩梦惊悚中缓过神来,此刻更是不想再见锦姿和她那诡异的“女儿”。
崔穆鲁善猜想不透俊喆方才究竟受了何等委屈,竟会这般抵触,蓦地脸色一沉,又向泺池问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怎的将世子吓成这样”
泺池环顾四下,见并无耳目,便凑近崔穆鲁善低声说道:“新生的小格格有些古怪,您还未听说吗”
接着两人耳语一番,只见崔穆鲁善的目光
第14章 云谲暗涌故府深(二)
眼见连嬷嬷抱着小格格,崔穆鲁善登时心头一紧:这便是锦姿生下的“怪胎”
连嬷嬷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善总管是来为世子鸣不平的,便微微福了福身,说道:“善总管,方才婵娟那丫头闹腾了一个乌龙,福晋已令她自去领罚了,你就别生气了,当心身体要紧。”
崔穆鲁善低哼了一声,向连嬷嬷怀中的婴孩望去,但因大冷寒天襁褓裹得格外严实,却是连一丝容颜也望不到。便低声问道:“这便是新生的小格格了我听说……”
连嬷嬷微微颔首,脸上做了个暗示噤声的神情,怕他说出什么话得罪了格格。
清扬在襁褓之中已听见了崔穆鲁善的声音,心下一块巨石落了地,想着善叔没事就好,来日方才,待我再大些便可设法令他帮忙洗刷前世冤屈。
崔穆鲁善思虑着如何能见一见这婴儿的面目和“神通”。但此刻既已出了松鹤轩,已是无甚借口再令她们回转,若跟着去嫏嬛居又实在奇怪。再者,毕竟是滴水成冰的严冬腊月,总不能让一个初生婴孩在此逗留过久。他只得叹了口气,挥挥手吩咐连嬷嬷:“先回去将格格安置好罢,我自去见福晋有话要说。”
连嬷嬷一向敬重他,知道此刻福晋和额驸单独在房中,不喜被打扰,便好心劝道:“福晋本就方历早产之难,体虚气弱的,又因适才之事动了怒,此刻大约是歇下了,您就别去触霉头了。”
崔穆鲁善一听“歇下了”,反是面色一凛,心下以为是两人一同“歇下”,刚想将一句“成何体统”说出口,就见容悦卿自松鹤轩门内翩然而出。他身披一件光泽柔亮的玄狐斗篷,头上戴着同样材质的元宝裘帽,长身直立,踏雪而来,更显身姿出尘卓绝。
两人一见,屈膝行礼:“额驸。”
容悦卿蹙了蹙眉,用桃花眼看定连嬷嬷,忧然问道:“怎的还不回嫏嬛居此处风硬,莫要冻坏了小婉才是。速速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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