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霸春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钐
管仲不直接回答,反而说道:
“君上欲安定社稷,则必须要有称霸天下的志向,这样才能吸引各国有才能的士人来齐。除了吸引外来人才,还应从国中选拨出国家可以使用的贤才。有了足够的人才,国家才能得到治理,治理好了国家,国强民富就可期了。所以您现在一定要先立下志向,那便是要做诸侯之伯,如此社稷可安。
而要想让天下诸侯屈服于齐国,那便一定要使鲁国先屈服。鲁国是周王室在东方最亲近的国家,鲁公的爵位还是公爵,他的祖上是贤人周公,因此鲁国的态度能影响到其它小国。
鲁国北有泰山,挡住了齐国的兵锋,南有泗水,隔开了宋国,泗上之田土地肥沃,鲁国人又勤于本业,没有过度兴兵,所以仓廪丰实。
鲁国本身就是个强国,可次一次出动四百乘兵车攻齐,即使损失惨重也没让鲁国伤筋动骨,可见鲁国还是很有实力的。
既然鲁国既有实力又有名望,所以齐国要称霸就必须先使鲁国顺服。所以我支持您去进攻鲁国。”
听着管仲这番对鲁国似褒似贬的话,在一旁的鲍叔牙越发不解了,忍不住问道:
“既有山河之险,又有田土之饶,鲁国本身就有了和齐国对抗的底气。而且鲁国既有名望,又有实力,这对国家来说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有天然的险阻就可以让其它国家不敢轻易相攻,有富饶的田野便可以产出足够的粮食。有了实力便有了底气,有了名望又可以号令其它小国,这样的鲁国现在能去攻打吗”
听了鲍叔牙的话,管仲却说道:
“不然,虽然看上去鲁国是如此强大,但鲁国本身也有很多忧患,所以也可以攻伐!鲁国人有了实力,便和周边国家不亲睦。有名望,原本臣服于其它大国的附庸便会归附鲁国,这就更加使邻近的大国不满。而鲁国与他身旁的其它大国关系都不睦,现在的鲁君年轻气盛、气焰正炽,怎么能不会与他国起冲突呢
现在鲁国已经得罪了大国齐国,又在泗上和宋国争夺小诸侯们。东方的莒国时常与鲁人交锋,南方的淮泗小国也在反抗鲁国的压迫,郑国卫国正在内乱,自顾不暇,没能力帮助鲁国。
兵法有云:举兵之日而境内贫,战不必胜,胜则多死,得地而国败,此国者用兵之祸者也!现在鲁君好勇力,希望用武力维持鲁国的大国地位,却不顾国内外的情况盲目兴兵,四处树敌。鲁国不出动兵戈去压制其他诸侯也就算了,一旦贸然兴兵,鲁国只怕离衰败不远了。”
“彩!”小白忍不住为管仲的分析叫好,他马上接过管仲的话说道:
“还是宰相高瞻远瞩啊!众位爱卿。如果现在齐国修整甲兵,想要去进攻鲁国,势必会引起鲁君的担忧。鲁国会因担忧齐国的威胁,而收缩他们四方的势力,结好周边的国家,以全国之军力来防备齐国。
齐国即使伐鲁获胜也不过是场惨胜,国人的死伤不可避免。拥有了鲁国的土地却没有人口填充,隔着大山也难以去治理。
现在使用武力不一定能使鲁国彻底屈服,反而可能会使鲁国与四邻和睦,那样的鲁国就更难以攻伐,使它屈服于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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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国政(军政下)
随着小白在众人面前慷慨激昂,指点江山,谈笑间,仿佛鲁国已经灰飞烟灭。一众大臣也都兴致勃勃,听着小白提出的美好设想,虽然都知道事情不会有那么顺利,但万一计划实现了呢
你别说,还没有被后世里那些玩嘴遁能玩出花来的纵横家们给忽悠过的宋公和莒君,他们有很大可能会按小白的设想来。虽然这计策并不十分高明,乃至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计策,但没有吃过亏,就不会长教训。即便是在战国时代都有人被忽悠住,心思还很淳朴的一众春秋古人们就更不用说了。
没看朝堂上这一帮大臣们,还不是已经被小白提出的这个美好愿景所吸引,听得是如痴如醉,全都感觉长了见识。被礼乐制度所熏陶的古人们,或者说被此时的战争原则所禁锢的群臣们,陡然间觉得发现了一片新天地,原来国家间的争霸还可以这么玩。借助各国之间的矛盾来挑拨这些国家的关系,齐国再借着调停的机会捞取利益,这真是个妙招啊,不用废多少力气,齐国便能够成为霸主。
这天下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在朝堂上动动唇舌,却能影响到一国兴衰这种事情更令人亢奋的呢从古至今,男人们对军政大事都是忍不住心中要做一番键盘军事家的**的。
更何况这件事是由主君小白率先提出来的,他们只需摇旗呐喊,啊不对,是拾遗补缺就可以了。失败了亳无风险,成功了可以分享荣耀,这时候为什么不跟着喊两声,表示自己与国君站在一块儿,还在等个什么呢
然而,还真有不晓事的愣头青,居然直接在下面说反话了:
“这事能不能成还要两说呢,你们就先歌功讼德啦光说嘴谁不会,靠嘴就能让鲁国人屈服说什么以德服人啊,以礼相待啊,说到头来,还不是要我等武士们去浴血拼杀鲁国人如果不被大齐的军队打得疼了,只靠一张嘴能够让鲁人真心顺服吗”
这是谁呀怎么那么不讲风情呢没见我们正在畅想美好前景嘛,干嘛要在此时打扰我们呢这个声音在乱轰轰的朝堂上成功压制住了一干朝臣们的议论,靠的并不是声音的大小,而是话语中的内容。
此时,外面已经天光放亮,堂内点起的灯火也将燃尽,也无需再添灯油了。在众人失声之后,火焰即将熄灭前发出的不规则的跳动和吡剥之声传入众人之耳中,更映衬着有些大夫们的脸上明灭不定。有个宫灯因灯火燃尽而熄灭,发出“噗嗤”的声音,虽然烛光亮度几乎没变,但有的大臣还是感觉堂中暗了不少,心中放松下来,仿佛黑暗可以遮挡一下自己脸上的红晕。
但这还是难掩饰自己心中的羞怒,于是一众大臣纷纷左顾右盼,四处寻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终于将目光锁定到一个年轻的小子,公孙雍身上。于是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打脸了,一个大夫气势汹汹,公然责问起公孙雍,说道:
“公孙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主君和宰相的决策不对吗”然后转向小白,向小白表忠心道:
“下臣请求君上斥责公孙雍这个犯上之臣,他竟敢公然在朝堂上失礼,请君上您惩处他。”明明是公孙雍提出了和他们不同的意见,这番话居然被他们恬不知耻地改为是对小白决策的反对。
只把年轻气盛的公孙雍气得牙关紧咬,眼脂死死盯着说话那个
第一百零二章军事变革
所谓的作内政而寄军令便是将军事组织和政治组织结合起来,这样既可以加强国家对安队的掌控,也便于对人民进行管理。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便是把军队的组织形式普及到国人中来,使他们在平时就能够对这种组织习以为常,在战时编组便不会有什么麻烦。
像这样的制度最常听到的便是什伍之制,在军中编什伍,在民户里也编什伍,什伍的长官直接称长,简单易行,还不容易混淆。像管仲编的里轨制也可以,但官长的名号就显得太乱了,小白便觉得用上军中的叫法就挺不错,但具体如何还要再商议。
此时齐国的军队是以国人为主,以车战为主要战争形式,所以编成军队的方式便是以五进制为主。齐国的军队便是五人为伍,五十人为一小戎,两百人为一卒,两千人为一旅,一万人为一军。齐国的三军还是在干时之战时编组而成的,在战时的表现也很不错,所以便成为齐国战时编制。
管仲为了适应这种军事制度,便把齐国的国都分为三个部份,每部份分为五个乡,分别由小白和国子高子帅领,以配合军队的三军。这样以伍为基本单位的士卒们由于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入伍之前就互相熟悉,在配合作战时也更为容易。
当管仲说出作内政而寄军令的用意时,所有的大夫们并没有太过惊讶。春秋时代的贵族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打仗,几乎所有的人都上过战场,所有的贵族都对战争感到不陌生。那么这种制度的优点他们便也能明白过来,既然不会损伤到他们的的利益,他们当然不会反对。
春秋前期的战争是为了征服而非灭国,只有贵族和国人们才有资格参军打仗,结争的烈度比较低,礼仪制度还能存在。那些不知礼的野人们只配缴纳军赋和作为随军民夫。
但随着大国开始吞并其它小国,领土的扩张和人口增长所带来的利益要远胜过去维护一个霸主的地位所得到的收益。所以战争的形式开始转变,以吞并他国为目的的战争越来越多,这也成为后世战国里形成的七个强国的基础。
纵观史书,楚、晋和秦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有足够的空间去向四面八方开疆拓土,就意味着拥有了更大的潜力。像晋国在战国时一分为三,分裂成的三个国家还能称得上强国。而田齐一家继承了姜姓的齐国,国土始终难以得到扩张。
齐国的先天地理位置就在这里了,连个齐鲁半岛都始终没能够统一起来,虽能强横一时,却始终缩在东部一隅,难有较大发展。所以小白若是想要真正的雄霸天下,问鼎中原,就必须进行扩张。而想要扩张就必须先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应当是一支掌握在小白手里的军队。
小白自干时之战后头一直希望能够组建一支常备军,而非现在这种民兵性质的征召兵。也不是说这种公民兵性质的军队不够好,事实上国人沮成的军队比较有荣誉感,士气也较高。但他们很难像后世的军人那样整年整年地外出作战和戍守,也就难以发动更大规模,更长时间的战事。
而要建立起一只常备军并非易事,首要的一点你必须有足够的钱粮。小白现在手里虽然握有足够六万人食用一年的粟,但这些粮食首先要作为官员和官办作坊的俸禄。如果都将它们拿来供养军队,那所有的贵族和国人只怕都会选择造反,即便有了军队也没用。
所以小白只是实验性地组建了一支三千多人的军队,或者说是国君的卫队。都是选择了一些庶出的贵族子弟和国人,他们也不用小白给俸禄,只要管吃住就行。这也是小白为将来组建的军队培养的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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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行政组织
如何进行有效的军事动员,怎么将适龄的男子送上战场,从古至今都是门高深的学问。历史上因为组织士卒不利而亡国灭军的情况都屡见不鲜。而要想把一群农夫送到战场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一整套行政体系、严刑酷法来确保兵源和财源能够转化为军队军粮。这其中的张弛之道一定要把握好,否则便会造成国家内政的崩溃和军队的哗变。
远的如秦朝陈胜吴广的大泽乡起义,那便是因为法律过于严苛,一群戍卒便引燃了帝国灭亡的导火索。后世里因为军制民政上的不完善而造成国家对底层控制不力,进而亡国也屡现于史。
而直到近代抗日战场上,蒋氏拉壮丁从军,战场上的牺牲人数和在路上死的人数不相上下,士兵的待遇直接便和牲口差不多了。这样的军队在对外时还能借助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宣传维持士气,但在内战之中就不能看了。从这么上就能看出来,民国时的军事动员能力比战国时的动员能力上几乎没进步多少。
行政组织的建设其实是被军事上的变革所推动的,要想让军事力量能够得到充分的动员,就必须有完善的行政组织。有了完善的行政架构,才能将上层的征兵征粮的命令传递给下层,并由下层进行执行,这又反过来维持住了上层的统治。
齐国行政组织的建没,管仲的办法是实行国野分治,三其国而五其鄙,以什伍之制编户齐民。在与同时代的国野治相比,三国五鄙制就建立起比其它国家更完善的行政组织来。也只有如此,才能更有效的挖掘齐国的军事潜力,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出来。
但在历史上要论及最为成功的编户齐民,还要数战国时秦国的商鞅的变法。商君在秦国变法,建设的行政组织就十分严密,对人口的控制更加严格。比如什伍连坐制,一人犯法很容易牵连到其它几家;又如限制人口流动,没事不能随意出乡里,出门就要有验传,你没有验传连馆驿都不会收留你。整套法制如一张大网,层层网络,十分严密,最终将商君自己都装进去了。
但这种组织制度一直是在各个封建王朝里沿用,只是因吏治的好坏不同,对执行的程度没那么严格。但总体上,各个时代对编户齐民上都是很看重的,因为这代表着官府所能控制的税源和兵源。即使在新中国时期,你没有介绍信一样出不了远门。而后来政策放宽,可以随处走了,身份证制度又让你必须带上自己的证件,否则便会寸步难行。
小白和管仲在讨论齐国的政治组织架构时,就对如何加强国家对人口的掌控力度上进行了一番探讨,两个人的讨论就像不同时空思想的碰撞,时不时便会擦出智慧的火花。
在管仲提出的三国五鄙制,小白提出的战国时齐国的五都制,还有封建王朝最后实行的郡县制之后,两人在三种制度之间不断比较。最终小白还是采纳了管仲的意见,齐国今后几年先实行国野分治的三国五鄙制。
管仲不是看不出实行更彻底的县制所带来的好处,而是担忧好的法度却得不到执行。小白也觉得制度再好,若没有适的人维护也没多大作用。天下间的政事从来不是难在建立制度,而是难在
第一百零四章 明法(上)
早晨,齐都临淄的大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临淄的国人们又迎来新的一天。眼下时值秋末冬初这段时候,还是小阳春的天气,正是适合人们外出活动的好时候。今年齐国还没有兴军役和劳役,正是人们休养生息的时候,人们正好借此时机,多为自己家里做些打算。
农夫们趁着天气晴好,纷纷上山去打些柴草,或自用或卖掉,以便换些东西回来。而百工们则纷纷早起,前往官府的作坊,用一天的辛劳来换取衣食。商人们天不亮便早早起来准备好货物,便在家门口的市肆里招呼客人。
只有那些低等的小贵族家的子弟和一些家中有钱的士会不紧不慢地行走在临淄的大街上,找一家临近的酒肆,叫上几角酒,一盘肉脯,再来一大碗豆花,慢慢地享受早餐。
自从小白将菽豆变成豆腐之后,临淄的人民便算多了一种食材。由于菽在过去主要是用作战马饲料和庶民救荒所用的杂粮,而为了轮耕肥田又不得不多种一些菽,所以菽的价格很低,但是变成豆腐之后便溢价十倍。
有了国君小白所制这个招牌,传承自小白宫中的这种美味很快便在临淄市民之间流行开来。由于石磨毕竟是件大件石器,需要从山上取石凿刻雕琢,即使数个石匠合伙制作也要花费不少时日。所以这些日子虽在大贵族家里都用上石磨了,但小贵族们还轮不上号。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这话在什么时候都在理。由于石磨都在大贵族家里,大贵族们的家里人口多,即便天天做豆腐也能消化得了,不可能像商贾一样卖到市肆上。
而一些小的贵族和士人在大贵族家里有幸品尝到这种美味之后,便会在与自己的朋友闲聊或攀比中当作自己的成就来吹嘘一下。一来二去,齐国的国人中便流传起豆腐的传说来,据说这种颜色雪白,香气扑鼻,是大贵族们才能享用的好东西。
而有些精明的商贾便利用人们心中好奇的这一点,用尽手段搞来石磨,将菽做成豆制品于食肆之中贩卖。对临淄的国人而言,现在食肆里有一种美味,据说还是国君日常食用的东西,怎么能不勾起人们想要品尝一下的心思呢
而且这种东西价格不是非常贵,味道又上佳,让平日里吃惯了粗糙食物的齐国人大为追捧。有了需求便有了市场,有了市场便会不断有商贾参与进来,于是豆腐便以非同寻常的速度成为了临淄人民饭桌的常见食品。
而在此时,小白宫中豆腐的食用方法便也流传开来,什么豆浆啊,甜豆花、咸豆花,豆腐,豆干,时间一长,豆制品便成为临淄的一个特色食品,就连外国来的商人也是一定要品尝一下的。
而在临淄的国人们悠闲地度过他们的一天的时候,他们丝亳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齐国宫中,一场即将改变他们未来的朝会正在进行之中。也许他们不会意识到这场朝会代表着什么,但他们之后的日子里将会被这场朝会所做出的决定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宫中的小白和管仲他们可没有外面的国人那般悠闲。在经过一个大早晨的讨论,齐国的对外军事方针已经制定,齐国内部的军事改革也提上日程。齐国内部的国家制度也被制定,三国五鄙,四民分业已经在众人的探讨里成为共识,现在讨论的便是如何将这些制度推行于国中而不使国人生乱。
毕竟无论迁移四民,编为什伍都是会让百姓改变
第一百零五章明法(下)
春秋之时都是以礼乐制度来作为治理国家的根本,法不过是礼乐制度的补充。当管仲在朝提出要制定明法,用法来治理国家时,堂下一些守旧的大夫便炸开了锅似地议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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