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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苏阳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驹锦嫣然

    说罢一抹风风火火的大红消失在了视线里。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隐隐间总觉得若兰,五彩龙凤锦带,还有太史折扇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东西一定有什么关系是我不知道的。

    看样子在柒州帝君还未到青州的这几天里我须得忙一忙了。

    “吴叔。”

    “在,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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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青晴青华
    被压抑太久的人生一旦找到缺口就会以无比迅速的方式分崩离析。可青晴无比清晰的知道,段公子并不是那个缺口。

    一个眉目如画两袖清风的明媚公子。

    爱是什么

    爱一定不是自私的为了在一起而让对方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轨迹。期待第二日的朝阳冉冉升起和畏惧时间毫不仁慈的流逝并不矛盾。

    如果让她在段公子和柒州帝后之间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爱上一个人太难,相爱更难。可生活永远会在一个简单的抉择之间穿插太多不明了而又致命的东西。

    比如现在。

    他轻轻把她鬓间的碎发揶到耳后,温润的气息随着他唇齿的离合扑面而来。她从不曾遇上过这般疼惜她的人。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离开青州,到柒州去。

    不要怕不习惯,不要怕一个人。因为我会一直在。

    我还有好多好多秘密没有告诉你。我会让你成为整个柒州最幸福的女人。疼你,呵护你,保护你。

    晴儿,你是这个世上最值得被疼惜的女子。

    到时候我们生一群小娃娃。等我们老了,就把家业传给儿孙。我们寻一处青山绿水绿柳成荫的地方盖座屋子,种些菜啊瓜果什么的,养一群鸡鸭,再辟一处种上许多花。红的紫的黄的。柒州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连年能看到各色的花朵想来也不会让你太过寂寞。哦,对了。到时候我做一把伏羲琴,放在门前的小桌上,这样的话,你若什么时候想弹琴都可以弹。

    若我先你离开人世,你莫哭,也莫怕。也别想着做什么傻事。我只盼着你安安生生度过一生。到时候若那汤大侠还在意你,你就和他作伴。日子过得也不会无趣了。可别怕我生气,我只愿你好好的。但若你先我离去,我可不许你喝孟婆的断魂汤。若你忘了我,那我这辈子可不是白白活了一遭。

    他兀自眉眼一笑,第一回见你就知道那位少侠对你喜欢的很。全然都写在一张脸上呢。可我想着,这般好的一个姑娘,我也喜欢呐。

    什么时候想你哥哥了,我就带着你过来。若是苏兄愿意,就迁去柒州同我们一道住。我家可大得很。

    他说话时嘴角也微微上扬着。眼里有对未来的憧憬,但更多的是若隐若现的惧怕。是这些日子从不曾出现在他面上的不自信。或许,是怕自己会拒绝吧。她这么想。爱得深切了,自己便无法抽身。全然也半分不想抽身出去。

    他说,晴儿,有些事我瞒了你。可我保证都是些不重要的事。太过在意你,才会在一开始就瞒着你。等到了柒州,我同你认错,把一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他有些紧张,深怕眼前的女子怪他。

    如果一生zhong遇上这样的一个人,那他瞒了她些什么,就不再重要了吧。

    她差一点,就答应了。眼前的雾气晕湿了眼眶,她有多想握着他的手答一声好。

    她突然深以自己为耻。

    她有婚约了。她的婚约不止关乎她一人。还关系着整个青州和柒州。即便青华放任不管,任柒州帝君是个多么有风度的人,也不愿自己的未婚帝后携个商人私奔去,更何况,她爱上的人,是柒州的商人。

    世代经商,家业丰厚。因为少主娶了本该是帝后的她,而使整个家族溃散落魄。甚至,他的命,他的家人的命。都未见得能够保全住。她实在不敢揣测一向以一代明君自居的柒州帝君是不是能够容忍她这个破鞋和给他戴了绿帽的人完好的活在世上。

    多么美的梦,青山绿水白云苍狗,只有她和他。

    她推开他,发了疯似的往回跑。蒲岐山上的地衣薄的要命,山顶上的冷风一阵阵的刮来直往人心里灌,冷得人打颤。枯了的梧桐树下站着的少年衣阙轻扬,素色的衣衫掩在苍茫天地之间显得无比单薄,神色郁郁,看着一抹鹅黄消失在视线里无比担忧。地衣沾着雨水,当不会打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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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忆往事
    青晴披着单薄的翠绿色袍子侧卧在浣溪宫殿外的朱红色栏杆上。宽阔的栏杆在夜色里不如白天张扬冰冷。至少不是让人心头一颤的朱红色巍巍屹立在眼前充斥着整个瞳孔。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帝王家喜欢用鲜艳的大红和粗俗的金来作为帝王家的标志。你瞧,这一眼望去连绵着整个帝宫的全是大红色的墙壁和只在夜色里才有些安分的成片的鎏金瓦。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虑帝王家的品味喜好。

    她在想今天早上被她狠心抛弃的那个青年俊杰。

    嘴角不禁然浮上一抹苦笑。

    嫁去柒州已然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关于这一点帝君以非常清晰明了毫不留情的方式告知了自己。

    日后永生不复相见。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庆幸自己是那么决绝的离开。如果没有办法在一起,那也就不要留下任何承诺。或者,让别人浮想联翩的话。

    我该如何让你少难过一点

    告诉他自己不愿意,但不得不嫁给柒州的帝君做所谓的帝后他一定会嘴角一拉提起衣阙去找端木允,柒州的帝君拼命的吧。

    她的眼里恍然出现了个阳光明媚的青年握着把玉笛神情冷峻的站在柒州帝宫外叫嚣的场景。不由噗的一声。

    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想憋着也憋不住。

    想不到你这么爱吃冰糖葫芦青年手里的糖葫芦串儿上挂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霜。虽然不见得天有多冷,可像薄冰一样的糖霜覆在上面,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我们柒州没有这个。酸酸甜甜,像糖醋鱼。青年端量着手里红彤彤的一颗颗安安分分串在竹签上的糖葫芦说了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比喻。

    她回了身,睁大眼睛。糖醋鱼

    青年忙将手zhong的糖葫芦递过去,道:你若喜欢的紧,到时候我便找人在柒州做这个。全做给你吃。

    她不曾将这话放在心上,手里提溜着两串糖葫芦连裙角也不提就撒欢跑去看前头的新奇玩意去了。她一定不知道,青年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是有多宠溺。

    她一向以wen静端庄示人,直到遇见他,才知道有了心上人就算是多端庄的人也会变得放肆不羁。

    她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一切,除了身世。告诉他父亲遇害,哥哥仁心收留了她。告诉他自己喜欢屈原词。美而不羁。他也告诉她成长的过程并不顺遂,少主的位置并不好做。他挽起衣袖给她看雄壮的臂膀上密密麻麻如浮雕般扭曲生动的伤疤。她心里塞满了凉气,用温热的指尖去触摸鳞次栉比的结痂,好像抚摸过突兀的伤口就可以分担他曾经的痛楚。

    互相敞开怀抱,笃定对方一定是相守一生的人。

    从下午到晚上,她的记忆好像陷在了过去。三个小娃娃在一片桃花lin里嬉戏的场景,咯咯咯的笑声从耳边传来,三四岁的扎着总角穿粉袄的是公孙家的二小姐,大一些的是她,再大一些的是青华。她还能记起公孙大人命人砍了桃花lin时青华哭得有多么惨绝人寰。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瞧见青华哭。但她脑海里更多的场景是这些日子和一个俊俏青年呆在一处的场景。一颦一笑,轻声耳语,甚至他为她夹汤里的青菜的场景她也记得分外清晰。

    努力记住,就一生都不会忘了。

    揣着这般幸福的记忆生活,再多的不如意也会淡了吧。

    一时间迷迷离离,什么时候睡着了也全然不知。

    只是在梦里恍恍惚惚觉得有个坚实的胸膛和双臂抱着她进了殿里。

    次日,艳阳高照,她睡得沉,到了晌午才醒。一旁的侍女阿彩手里捧着绸缎布巾,见她醒来上前道:“公主醒了,奴婢为您洁面更衣。”



15、 再见二小姐
    “二小姐。”她的眼眸落定在微闭着眼如燕雀般轻巧灵动的小姑娘身上。红衣霓裳,玉指纤纤。

    当你许久未见一个至为要紧的朋友时一定会在某个瞬间思念至极。她的模样,她的喜好,及你们所一同经历过的欢喜悲苦,离合惆怅。又或许正是因为太过要紧才舍得让时间来沉淀,相遇时,三分欢喜,三分自在如常。而更多的,是慌张。

    手足无措于该如何是好,尴尬于不知如何自处。即便时间的年轮让四季轮流朝夕更替,即便你已经熟悉并了然于这一切但仍旧抵不住当时间悄然而逝时发自心底的无力感。因为无力,不知该如何,同旧友一般亲密如常。

    时间的刀,已然在无形zhong划开了间隙。

    尴尬。

    没有比这更好的诠释了。

    如果说见到帝君时还未来得及相望无言如儿时般互诉衷肠一番矫情时过早的被撕扯进了现实,那么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去使劲儿矫情。

    因为眼前的这个姑娘,一如多年前般。

    偷撒进来的阳光在偏殿里打下一道道光束,细微的粉尘在光影里四散游离没有目的和方向,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休憩的二小姐的睫毛晶莹闪亮,乌黑卷翘。如两扇羽翼般随着“二小姐”的一声呼唤闪动分离,露出乌黑的眼珠子。

    “晴姐姐!”小姑娘眼眸里闪着光亮,咧着灿笑,如一团红火般脱离椅子冲到眼前用细弱的胳膊团住了她。猝不及防。

    当时光老去,她依旧能记起这团小红火是有多么用力的抱住了她。如亲人一般。

    还有微弱的,传进她耳鼻口腔的,药水味。

    她扒开眼前扑在她身上的小姑娘,环住二小姐瘦弱的双肩细细打量着。她轻盈的指尖划过散落在二小姐肩上的细碎的麻花辫,仔细,小心。

    原来是不需要太过矫情的。

    相见,就是最好的矫情。

    二小姐眼眸微落,喏喏道:“晴姐姐,你恨不恨我”

    “我爹,他做的很错。单这一件事,我便不可饶恕。”

    她轻笑,用食指轻点眼前灵动的鼻尖,嗔道:“我若恨你,便不见你。”

    二小姐面上的愁云散了散,眼珠子忽闪忽闪:“可,姐姐还要去和亲。”

    “我若不去和亲,你爹可不得想着法儿让我……”

    话不过说了个囫囵,早早被小姑娘止住了。葱葱玉指堵在朱唇上,兀自却急的说不出话来,只巴巴干跺着脚。

    青晴面上也露出了自打进浣溪宫后便隐匿不见得笑,将二小姐的手拉下来,又轻轻牵在手里,道:“我们去内殿说说话吧。许久不见了。”

    素衣青衫的女子牵着一团灵动的小红火步履轻盈,慢慢向内殿方向走去。

    两个蜷着身子卧在同一张床榻上的女子轻声耳语,徜徉于过去。

    “豆包,你哭个什么劲儿”一个粉糯糯的娃娃,却有着超脱于年龄的世故。

    才刚刚学会说话不久,走起路来都磕磕绊绊的总角豆包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口齿不清道:“我没有娘。没有……人,肯,疼我。”

    男娃娃神情坚毅:“若是有人欺负你,哥哥替你出气。”软若无骨的小手捏成了拳头。

    豆包抬头,“没有人欺负我,他们只是不肯同我亲近罢了。”

    “我们不需要和别人亲近,我们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然后保护好想保护的人。”一张娃娃脸上老气横秋。

    “二小姐,你的那只小花猫呢上回见它软绵绵肥嗒嗒的,很是可爱。”

    豆包眼里溢满光彩:“很可爱吧。我最喜欢它了。”转瞬间一脸失落,“不过,被大哥哥借走了。大哥哥说我的小花猫自己跑丢了。”

    “啊那你不要太难过了。”

    “好端端怎么可能丢了。一定是你大哥哥使的坏。”年少的帝君嫉恶如仇。

    “豆包,不要难过。我会替你报仇。我可是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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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青晴的信
    “二小姐。”青晴面色忧心。

    是这世道太不公了。寻常人只见得到泼天富贵和无上的权力,哪里晓得这背后的辛酸。若是有的选,她倒真希望自己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便也不必步步计较自小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对了,我在蜀南陪着太后的时候,她老人家总是挂记着你。我离开时还叮嘱我来瞧瞧你,看看你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与不好,还活着呢。我也撒泼的厉害,不然,自该我去柒州了。”二小姐眉眼清淡,全然看不出是个十五六的姑娘。

    二小姐又思虑半晌,定了定心思开口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不愿意去柒州”

    青晴苦笑一声:“自然是不愿去了。有人对此趋之若鹜,也有人巴不得远远离开,我和你,不就是吗”

    “帝君说,只需姐姐好好呆在这里。这份姻缘一定会让姐姐满意。”又道:“我虽不清楚帝君是什么意思,但他只这般吩咐我。”

    她自然满意的紧。一国帝后,光耀宗祖,至高无上的地位,取之不尽的金帛财物,她怎么能,不满意呢。

    一声苦笑,两厢无话。

    也是,她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她托二小姐带封信去蒲岐山顶,山上最大的杨柳旁有个硕大的石头,若是那里有人便直接交给他,若是无人,便塞进石头边上的缝隙里。

    二小姐知道明日柒州帝君要来,自此怕是再无机会和青州的任何人或物有半分联系,所以虽有疑惑,但也不发问,只接了信塞进怀里答应青晴一定将信送到。

    见二小姐走了,她便又钻进锦被里,不哭也不闹,沉沉睡过去了。

    二小姐出了浣溪宫并未直接出了帝宫,而是打了个转绕到了青华的议事阁处。

    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层层通传进去,过了半晌公孙喜挽着拂尘颠着步子慢悠悠晃了出来。将手里的拂尘一挥弯下腰道:“帝君召小姐进去。”

    过了雕红花的大门,跨过刻着仙鹤浮雕的二重门,门外的小太监推开雕龙凤的漆红三重门,又跟着公孙喜走了十几步,层层通传,才看到高台之上威严不可测的帝君穿着明晃晃的龙袍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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