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断尾鱼
作者:灰鸽子
&12288;&12288;“不是,跟那没关系。你有没有发现,有一条鱼少了一截尾巴。”他朝着旁边歪了下头,像是没什么目的似的,可两个人都为了那条少一截尾巴的鱼哀伤了一下,贝贝想着心里的忧虑,她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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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爷爷
&12288;&12288;爷爷奶奶住在贝贝家附近的一个小区里,那是栋双室的老房子了,是早些年爷爷还年轻的时候赚下的,老式格局,里外两个不一样大的房间,中间一个狭长的过道,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过道。
&12288;&12288;他们住进去的时候,贝贝还是个板凳高的孩子,会在面板上来回的滚,滚得一身面粉。那时候奶奶的头发还是黑的,小姑娘站都还站不稳就会欠欠的给奶奶找白头发拔下来。奶奶是地主家的小姐,走起路来好看极了,跟所有人的奶奶都不一样,手臂会搭在身子靠后的位置上,显得她优雅而漂亮,这让人特别的骄傲。
&12288;&12288;奶奶喜欢稍微有些跟的皮鞋,擦得像百货厂商里还没卖出去的鞋子一样,铮亮铮亮的,她头发也总是梳打整整齐齐,像是摸了桂花油,妥妥的贴在脑袋上,不留一丝的毛躁。
&12288;&12288;有一天奶奶突然要和爷爷分屋睡觉了,这两个任性的家伙便真的就分屋睡了,四个孩子也都不吭声,那是种尊重也是作为母亲的绝对威权。
&12288;&12288;——
&12288;&12288;奶奶比爷爷大两岁,属虎,爷爷属龙,正应了那句话,龙虎斗了一生。他们之间总有掰扯不明白的道理,但是他们从来也不吵吵,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12288;&12288;“那古怪的老家伙!”奶奶就爱这么说,她会轻轻的撩起眼皮来,像是很不屑的晃晃头,当面背后都这么说,可爷爷就从来都没听见过。
&12288;&12288;许是遗传基因作怪,像奶奶的妈妈一样,奶奶早早的便开始忘事了。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记不得些小事儿,没人在意那些,后来她便开始分不清自己的家人了,不记得今天是哪一天,也不记得刚刚吃过饭。
&12288;&12288;爷爷不让任何人插手,坚持自己一个人照顾奶奶,不和任何子女同住,也不让任何人来家里照顾。他身体一直挺好的,什么都不用别人,还每天接送贝贝和弟弟上下学,唯一的毛病就是耳朵不太好了,到后来别人说的话他几乎都听不见了。
&12288;&12288;想象一下无声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贝贝总有些心酸,普通人怕是很难体会吧,家里的孩子们也因为这个渐渐少了与爷爷的沟通。他会一个人搬把凳子,坐在屋子的一角,看着大家伙围着奶奶有说有笑的,虽然什么也听不见,但他就好像能感觉到似的,他会跟着乐乐,也不言语,却也不离开。
&12288;&12288;——
&12288;&12288;记得奶奶尚且记事的时候就总是反复说到她跟爷爷年轻时候的故事,她说他们结婚的时候,她只有十八岁,爷爷才十六。成亲的那天,奶奶从盖头里看见比自己还矮,发育还不大健全的爷爷,嫌弃的想:“就这么个孩子呀!”
&12288;&12288;但奶奶说,爷爷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无论下地干活,还是后来的逃荒逃难却总是护着奶奶。他们那代人,大体是不知道情爱为何物的,奶奶对爷爷说得最多的话,都是恨和埋怨。奶奶渐渐忘记了贝贝,然后是忘记贝贝的爸爸,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什么是名字,什么是什么,有什么区别,再后来已经没有人能知道她还能忘记什么了,好像把这世间的一切都又抛了回去,但她竟清晰的记得年轻时和爷爷间的一切恩怨,脑子稍一清醒,就反反复复的讲给别人听。
&12288;&12288;像闯关东那个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爷爷把一个男人该做的事都做了,想来也不全是好事。他和奶奶也是从河北闯关东到东北来的,在外面都做过些什么,奶奶在家里是不知道,她也从来不问,奶奶就只管照顾好家里,做好饭等他回来吃,带大了四个孩子。
&12288;&12288;奶奶针线活做得好,几十年来,几代人的棉衣都是她亲手缝制的,她的针线在街里街坊出了名,小时候好多人都夸赞贝贝的棉袄,说是做工针脚都是少见好功夫,她就只是抿嘴笑笑,从来不接别人的活,也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话,这一做就是几十年,直到她不再记事为止。
&12288;&12288;奶奶爱吃肉、爱喝酒,每日无酒无肉不欢。爷爷一直给奶奶买肉、买酒,只要生活还过得去,钱多的时候买些好的,钱少的时候就打散装酒,后来他也走不动了,不能再下楼了,那时候奶奶也把酒是啥都给忘了。
楔子
&12288;&12288;“你都跟她说了什么”男人背对着大门,肩膀耸得老高,愤怒让他停不下来了,他颤抖着撕开了香烟的盒子,却没有抽烟,又把它扔在了一边。
&12288;&12288;“我什么都没说。”姑娘理直气壮的吼了回去,嫉妒让她浑身是劲儿。
&12288;&12288;“你到底说了什么,她现在不搭理我了。”那男人的喉结上下窜动,那也许是一句骂人的话,他咽得难受极了,她看得也难受极了。
&12288;&12288;是不是每一个活生生的男人,都是这幅德行,他伸手抻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他的焦躁竟然变换出闪闪的泪花,含在眼圈儿里,这个曾经发誓爱她的男人,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质问她了。
&12288;&12288;“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你告诉她我家的事了”他的这话让姑娘绝望,他果然是真心的喜欢她了,竟那般担心她知道真相。
&12288;&12288;“我没有。”她有点撑不住,伸手退开他前倾的身子,那让她无法呼吸,她还没准备好面去对他已经爱上别人的这一幕,能有多深刻的感情啊他连个遮拦都顾不得了,可她还要脸,她还需要调整。
&12288;&12288;“那你告诉她什么了”他果然急眼了,他突然间的大吼,吓得姑娘一哆嗦。
&12288;&12288;月满则亏,从爱一个人,到希望一个人去死,大概需要多久他们都瞪着对方,场面顷刻间冷静下来了,他抽出香烟叼在嘴里,似乎在盘算什么,突然他说:“贝贝,咱俩还能和好不”
&12288;&12288;能和好不
&12288;&12288;她抬起头,那般轻蔑的瞄着他看,到了这步田地,他还想着和好这简直可笑极了。
&12288;&12288;“不能。”她像个高傲的烈士,炫耀着她为了爱情负伤的灵魂,她笑了,打心眼儿里笑了,这一刻她突然不希望他去死了,他希望他能一直痛苦的下去。
&12288;&12288;他霍得从床上站了起来,她给了他指令,他便可以现出原形了,于是他整个人突然疯了,她以为她已经见识到他所有的愤怒了,她还以为他的脸已经变幻不出更多的表情了,可她太低估男人了。
&12288;&12288;他指着她的脑袋,手指头几乎戳着她的脑袋上,嘴巴咧成了古怪的形状:“不能,不能,你说不能,不能你他妈的跟她说这些干嘛你不想让我好了是不你不好你也
一场单纯的开始
&12288;&12288;这世间从来不乏狗血的故事,记得上大学的那会儿,她的经济学的老师是个长得可丑可丑的男人,他总是甩着过长的头发,像那些所有自负才高的男人一样,标新立异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与众不同来。他说男人丑不要紧,矮也不要紧,甚至智商有毛病都没事儿,关键是不能没钱。
&12288;&12288;那是大学里最照不进光的阶梯教室了,大冬天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把大山的教室总是三面环绕着落地的大玻璃窗,像是怕人看不见有多少学生没来上课似的。那个可丑可丑的经济学老师,反复的拨弄着他的脏头发,慢条斯理,却抑扬顿挫的款款道来。
&12288;&12288;“同学们,这个世界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吗别被心灵鸡汤给骗了,老师今天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钱解决不了的事,啥也解决不了。”
&12288;&12288;那时候听起来,还有些不屑呢!那老师操着一口正宗河南腔,义愤填膺的。话音刚一落定,教室里便是一阵子哄堂大笑,那老师便也不反驳,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不听也就算了。
&12288;&12288;其实没对没错,这是个跟他,跟钱有关的故事,大体得从0九年开始说起,那时候她心里的男人还不是他,或许没有那个人的话,他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就像一条断了尾巴的鱼,必须奋力的游,拼尽全力,于是弄伤了别人,也弄伤了自己。
&12288;&12288;她叫文贝贝,一个典型的八零后名字,像只姓文的小狗。
&12288;&12288;“哎你怎么不把名字改了你看郭佳佳,现在她叫郭佳懿了。”
&12288;&12288;贝贝的高中同学景美总是这样说她,她总是嫌弃贝贝的名字,起得没什么水准。所以贝贝失业了,景美便把一切的缘由又归结在名字上了,她说是名字起得太糟糕了。
&12288;&12288;景美是贝贝同学里最漂亮的姑娘了,想当年在学校里,那可是折服亿万迷弟的大明星。她结婚很早,但却不让人羡慕,生育果真是毁人不倦,景美像是回炉再造了一般,她胖了好多,总穿一身的黑色反倒看起来老气极了。虽然依旧是高挑的个子,却没了当年的好身材,那时她修长的身形,像根飘在空中的嫩葱。
&12288;&12288;“你命里缺啥,你得在名字里补上。”景美特别的迷信,大学里的唯物主义教育对她影响甚微,她坚信这世界上有股子力量,被一些大人物控制着,冥冥之中,玄幻莫测,所以她现在到底叫什么名字,贝贝也不能确定,总之是常见常新。
&12288;&12288;贝贝不知道自己的命里到底缺啥,她只知道她缺钱,倒也不是太缺,只是日子过得没那么大气罢了。
&12288;&12288;“你缺男人呐!你都多大了,你得赶紧搞个对象。”这便是景美最热衷的第二个话题了,说起来她就快活。她很不喜欢贝贝新找的工作,她甚至觉得就因为没个男人,失业了,贝贝才会这样的苦恼。
&12288;&12288;搞对象,对呀!她该搞对象了,这的确是个问题。其实这个时候她就已经遇见他了,可她还不知道他就是她的爱人,也不是她太后知后觉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只是一个乱拨电话,口无遮拦的坏小子,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他们俩会有接下来的故事。
&12288;&12288;“赶紧的,赶紧把名字换了,转转运。”
&12288;&12288;也许贝贝的名字真的不好,因为她似乎很不走运。
&12288;&12288;嘟嘟嘟……
&12288;&12288;静谧的深夜里,好久都没响过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贝贝听见手机的声音隔着两道门,骤然而起,愈发的嘹亮。她赶忙的跑回自家间并起的小间里,她的那个小旮旯,接起电话又匆匆的跑回阳台上。
&12288;&12288;“喂,你好。”那是个陌生的号码,大半夜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没人知道哪一只蝴蝶煽动翅膀,才会引起海啸,要知道大部分蝴蝶其实都白煽了。也许贝贝这个时候睡熟了,就会错过这个电话,他八成也不会执拗着定是拨通为止的。
&12288;&12288;“你还没睡呢”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也许刚过二十,也许还不到二十,有些轻佻,像是很熟悉的朋友间那样,他问她。
&12288;&12288;“嗯,睡不着。”贝贝下意识的回答了,没设什么防备。
&12288;&12288;那男人哼笑了一声,好似得逞了,他说:“为什么呀!那我陪你一会吧!”他很随意的说,似乎什么都不用太走心,就像这电话是贝贝打给他的,求着他来陪她一会儿似的,他只是勉为其难的配合她而已。
&12288;&12288;“不用,我自己呆一会儿就好了,但是你是谁呀”这让人很不舒服对吗他那么说,就好像一切都只是女人的小题大做,是小家子气的碎念,本也没什么意思似的,他很讨厌对吗况且她肯定不认识这个声音。
&12288;&12288;“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是故作神秘到真不像。
&12288;&12288;“你是骗子,我知道了。”
&12288;&12288;贝贝一语戳穿,她刚要挂了电话,就听他赶忙又说:“别,我就随手播的你的电话,电话就接通了,你别挂。”
&12288;&12288;他没让她猜猜是谁,她反而放心了。在所有熟悉的人面前,都要撑着的那股子劲儿也松了下来,她真的是很想找人聊聊,这么些天了,工作很不好找,心里便总是没着没落。反正她睡不着觉,他又不认识她,可能他也和自己一样,只是个有心事的好人。
&12288;&12288;“哦,那你也睡不着”
&12288;&12288;“我没有啊,我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12288;&12288;那电话里的小男人似乎热情洋溢的,臭屁得让人想动手削他,他说今天他打算找个女的,找个长得漂亮的女的,带那女的开个房间,跟她好上一下。
&12288;&12288;“你带钱了吗你就好上一下。”
&12288;&12288;“谁告诉你好一下就得花钱的,感情是钱能衡量的吗你得爱她。”
&12288;&12288;“随便的一个女的都爱啊!你这么爱投资呢,她们能信吗”
&12288;&12288;“为什么不信,我是真爱。”
&12288;&12288;小伙子说得认真极了,贝贝哼笑了一声说:“行,你爱,咱说点别的好不”
&12288;&12288;“行,那你为什么不睡觉对象外面有人了不回家”他口无遮拦,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就
春宫小碗
&12288;&12288;到底要多少的坎坷,人才会变得铁石心肠,从一个赤诚的孩子,也许那真也算不得什么坎坷,总归是最美好的东西,都像是个可笑的小故事,就被撕碎了。
&12288;&12288;到底还要多少的坎坷,人才会再变得善良。
&12288;&12288;峰回路转的人生,贵在坚持,坚持活着,就好。
&12288;&12288;一周前她还绝望的几乎想死,转眼间,一切就都热情了起来。诚如那个坏蛋所言,墓地也许真的没人爱去,所以她很快就得到了她想要的工作,尽管那地方收入少得可怜,但好歹是个可能一直混到退休的地方,不仅仅是贝贝,就连贝贝的妈妈也满意极了。
&12288;&12288;那个工作像个干家政的,说真的不让人很快活,每天和拖把抹布为伍,贝贝觉得自己毫无价值。
&12288;&12288;那是个很大很大的屋子,在办公区更里面的一个过道的尽头,一扇仿古木门的后面,像是什么大人物的自留地。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办公室杨主任带她来的,果真是大开眼界。
&12288;&12288;干了半个月以后,贝贝发现了一个精巧的物件,在老板办公桌左边的鸡翅木架子上,那个顶不起眼儿的架子中间,有一个窝进去的小暗格,镂空的雕刻在架子中间,要低下头才能看得见。
&12288;&12288;她猫下腰来,从下面往上瞧,那小窝里是个珐琅的飘绿色小盒子,她轻轻的探进两根手指头,把那盒子从里面夹了出来,冰凉冰凉的,捧在手心里看,是个正方形的家伙,四角浑圆润透,上面有一个精致的小盖子,打开一看,让人瞠目结舌,到底是个真宝贝。
&12288;&12288;那盒子小巧极了,还没有手掌大小,上面的珐琅盖子严丝合缝的嵌在盒子上面,只要轻轻的一提便开了,关键便是那里面画的东西,可真是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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