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邻居的侄子也早到了,提前了二十分钟,见贝贝已经在等了,他很意外,想必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先到的,没想到姑娘更心急,接着他更欣慰的笑了。
对于邻居侄子的事情,贝贝知道一些,她跟这人的表弟是小学同学。他表弟可是个体型硕大的家伙,个子倒不是最高,但是比例最好,浑圆的像颗充足了气的橄榄球,刷了层白漆。
早些年贝贝跟表弟俩个都没有对象,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表弟的妈妈曾经想过俩家做个亲家,只可惜两个孩子却对不上路。去年表弟找了个网友结婚了,女孩子从南方千里迢迢而来,带了几大袋子山里的新鲜玩应儿,下了火车才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分隔异地的两个人,抱头痛哭,第二天就领证结了婚,今年初又领证离婚了。
领离婚证的那天,女孩子想起了初见时在火车站上相拥而泣的情景,潸然泪下,表弟便又把她搂在怀里,都是抱头痛哭,此一时彼一时也。?贝贝见过那个女孩几次,典型的南方人,扁平的脸,皮肤极好,鼻子就好像从脸中间硬揪出一个小包似的,小巧秀气。她有些略胖,但人很喜气见谁都笑得灿烂,很真诚的样子。
他们相爱的原因常常是小学同学间最乐见的谈资,男男女女的,都八卦得很,说女孩子在南方偏远的山区里,那地方都是靠拐骗妇女才能娶上媳妇儿的穷山恶水,言下之意那女的就是为了摆脱那样的环境,才只身一人来到东北,嫁给了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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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钱的人能有几个,真慷慨你学个雷锋郭明义啥的看看呗!钱本身就是一个不能不说,却不能不想的先决条件,你说你就找个乞丐,你要没疯到一定程度你怎么高兴一个我看看来。”班里的姑娘,大多变了模样,分辨不清楚都谁是谁了,反正贝贝也不想分辨,姑娘们看得总是当年的小伙子,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女同学,就连她也只记得这句话,好歹是替女人说了句实话。
“对,人们大可别只看见别人身上长黑毛就说人家是黑毛猪,别忘了长得白毛搞不好是染了发了。”
一阵哄堂大笑,说再好听也是谈资。同学间的争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婚宴那天的酒席上,没等到敬酒就开了锅了。是不是为钱结的婚姑且不论,但是离开表弟的时候肯定是没要一分钱。那姑娘那会儿子,肚子里像是怀着孕了,整个人那么的胖,她们南方女孩倒是有这北方女孩没有的温柔,那恬淡的性子,即使身材这样壮实,出来的动静仍是细声软语的。
“我来的时候就一个人,为了你的感情来的,现在感情没了,我能带走的也就一个人。”话说的漂亮,可还是把老婆婆的腿给气瘸了,表弟的妈急火攻心,一宿就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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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寻常的右手
跟岑表哥分手上了楼,贝贝在缓步台徘徊了很久没有进门。她心下乱得很,他们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可爱一个人就只是在一起很快乐吗真的这么简单吗
这伪命题把她脑袋搞得乱糟糟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感觉不太明显。她在缓步台上来回的转悠,不能消停,巴望着窗口那,那两栋搂间隐约探出头来的月亮,那亮极了的月亮,却不见温暖。想得太多了,令人费解,左右终是不能成全,她感觉闹心极了,掏出手机拨通了彭程的电话,可他没接。
缘分就是你愿意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放弃之后遇见的更好一切。如果人是不会老,也没有死亡,那这个放弃还会不会成立呢脑洞大开也许不是好事儿,哼!好在人生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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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岑表哥果然来电话了,贝贝猜测表哥定是觉得她也是喜欢他的,他问她有没有时间见面,就好像自己昨天的拒绝,都不曾说过一样。或许如果没有彭程,她会觉得昨天那种让人愉悦的相见恨晚真的就是爱情吧!
她还是回绝了,想了一宿,她的伪命题终是没解,她现在还没懂自己的心,她甚至都没发现这一点,以己昏昏怎能使人昭昭她想不清楚了,如果那就是爱情,那她为什么还会犹豫
今儿是洛妮见家长的日子,她和那个军官似乎相处得很好,这一整天的,小丫头儿都在叨咕这事儿,聒噪不停。
“你说,贝贝,你说我,我也就是个子还差了点,别的都行。他说他妈妈是个有味道的女人。”洛妮坐在木质沙发上,抻长了脖子,自我欣赏着,没人看得出那是她不自信的根源。?“他这么说的他说他妈有味道。”贝贝打趣的问她,有味道多声色的词儿。
“哎呀!他没那么说了,但他说他妈可好美了,可会生活了。”洛妮躺在沙发上,手举得高高的,挽了个漂亮的手势。会生活的女人有两类,一类是股子里文艺,一类便是羡慕骨子里文艺的矫情,洛妮到有是个可以矫情的脸蛋儿,但她不是矫情的人,女人若是懒惰,便连矫情也是不可以的,可她却很羡慕那样的矫情。
“那怎的了”贝贝今天也是懒懒的,她觉得身上乏力,这工作干得人疲惫,越发的不爱干活了。
“那咋的了他说他怕他妈妈看不上我。”
“不会,你多好看呐!”贝贝随口的哄了一句,她看了看她,想起她的懒惰来。
洛妮很得意贝贝的恭维,这话到底是说得恰到好处,她搂不住的笑了。
“哎!洛妮,你说你喜欢他吗”
“这不废话吗我不喜欢他干嘛跟他处对象。”洛妮斜睨了贝贝一眼,便有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到像是不真不假了。“我这辈子算是看好了,我就他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贝贝又问,那样子真诚极了。
洛妮像是被冒犯了,她陡然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怎么知道的,我,我喜欢他我还怎么知道,贝贝,你啥意思,我还找啥样的,人家……”
哦!姑娘笑了,之后的聒噪便再难入她的耳,她们俩总是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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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洛尼一派清新,军官男友今儿没有来接她,说是怕妈妈看着不舒服,便就今天,就今天就不来了。难得洛尼穿得这样漂亮,还要坐通勤车跟同事一起下班,她却
哥让人给栓住了
贝贝转过楼,正看见岑表哥正站在自家的楼门口,他拿着一束满是娃娃熊的花束,穿的像个礼品。
“我就猜你快回来了。”他笑了,笑得真诚而自信,好像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尽在掌握。
“猜得好准!”姑娘挑起大拇指,微米起一只眼来,走过去接过了花束。“你怎么过来了。”她假意的嗅了嗅,明知道这熊一点儿味道也不会有,不香不臭的,只是很可爱罢了,她偏还那样嗅嗅,像是故意的暗指了些什么。
岑表哥没有回答贝贝的问题,他有着自己思维的重点,他买了花给贝贝,这是他精心挑选的,在他的心里这是个大礼,他下意识的觉得贝贝应该第一时间看见花束,即便是没看见,他也不觉得没看见了,表哥自顾自的说:“我觉得这个能保存很久,就没买花。”
贝贝微笑着点点头,她低眉浅目的:“如果我今天没有直接回家,你可怎么办呢”两个人的执拗如出一辙,姑娘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憋出个所以然了,说真的,她觉得不太愉快,她说过自己没空了,他却还是来了。
“你怎么会不直接回家,你一个女孩子。”岑表哥说着晃动了两下左腿,前后的晃动,像是踢开什么,整个身子都跟着摇摆了起来。
“你一个女孩子。”这句话可真让人讨厌,姑娘抬起眸子,感觉非常不好。就好像女孩子天生便要比男孩子少了些什么,少了些能够自由自在的机会,难道女孩子就该活得拘束,活成框框条条里的样子,那多让人丧气。
贝贝终于还是意识到了,无论她对彭程的感觉如何,岑表哥都不是自己想要人,或者就因为彭程给了她想要的,她才会发觉她不想要的是什么,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是,不是因为别人,他才不是。?跟所有的姑娘一样,贝贝她错了,她错在不该比较,比较总让人看不清真像,无论是对彭程还是对岑表哥,她该做的唯有从心出发。尽管她并没有发现自己错了,但好在她仍旧做了对的选择,贝贝她漫无目的抚弄着额间的发丝,轻描淡写的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谈恋爱。”
“嗯”表哥的反应比异常惊愣,那样子好像在他看来,她便是砧板上的大鲤鱼,就差当头一棒了。
她看见他的表情时,才顿觉这似乎是个大事儿,便跟着也惊愣起来。
“为什么呢”他站起了身,原地转了两圈,很是激动,裤腿上的布料也都抖动了起来。
“为什么呢”问这话的当口,岑表哥似乎是在跳跃,他要让贝贝明白,他不理解她,不理解她为什么会不喜欢自己。
“我和我前女友分手以后,我觉得我一定再找不到女朋友,可是我遇见了你,我便知道就是你了,我以为这会是个新的开始,上天还是眷顾我的,他把你送给我了,可是你为什么呢我觉得你也很喜欢我啊!”
岑表哥这样认为也吓了贝贝一跳,这种琼瑶阿姨似的台词听起来有点突兀,表哥青筋暴突的摸样似乎是使了大劲儿了,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没料到自己的演技竟然如此纯熟了,表哥完全没有看出她并不真的喜欢他。
“我不讨厌你,但是我有个很喜欢我的男孩子,我真不确定跟他的感觉算不算是爱情,但是我确定我对你肯定不是。或许没有他我会选择你吧!但那都只是或许,而且只是因为我还不并不真的明白自己。”贝贝直视着表哥的眼睛,话说到一半就被自己感动了,眼泪在眼眶里渐渐蓄满,她觉得好极了,是彭程让她更认清了自己。
表哥还是没有放过贝贝,他听了她和彭程所有的故事,然后给她分析她不能和彭程继续交往的原因,什么家庭,年纪,经济条件等等等等,然后他告诉贝贝这些他都能给她,他们才是天造地设最最合适的一对佳偶。
“可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都是他告诉我的,他给我的,都在我心里,抠不出来。”
幸好他提醒了她,她便连一丝的惶惑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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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彭程刚刚给薛姨打完电话,心里的翻腾方才稍减。贝贝给他来过电话了,还没提到还钱的事儿,就已经把他吓坏了。他再不能接听她的电话了,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万一那姑娘一翘屁股说:“彭程,我永远不想见到你,你这个骗子,我恨你!”
呼!那可怎么办到底怎么办不行,他面对不了。
那简直太恐怖了,想到贝贝会厌恶他,会恨他,彭程就觉得接受不了。尽管他也觉得贝贝大概是不会那样做的,她不是个矫情的女人,也从不胡闹,钱不钱的对她来说似乎也远没有对其他女人那么重要,但他却还是害怕。他是真怕贝贝提起钱来,她怕她像每一次那样,打电话就问钱什么时候还,尽管她也只是问问而已,还从来没有逼迫过他,他却仍觉得后脊梁冒了烟儿了,刷拉一下凉到了裤裆里,逼得他只想尿尿。
这个钱的问题他是一直瞒着贝贝的,他不想告诉她其实他什么也没干。哼!哎呀!彭程在心里乐了,什么买卖呀,那买卖赚的太少了,他早都放弃了,他是真的把钱都拿去赌了,几乎所有的钱,然后又都输了。
贝贝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没有跟自己过多的计较给爷爷的钱,平时花的钱,看病的钱,回老家的钱,所有的钱,可是他彭程自己是知道的,那些个钱也早就让他输了,就连给爷爷的那一千五百块钱,他也输在那些冰箱里了,喔哦!那可真刺激。
刚刚贝贝打电话的时候,他只想快点把电话挂了,便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在忙,可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忙,他就是怕,怕得要死。钱输了最闹心的就是他自己了,如果把这些都告诉贝贝,彭程还不敢,别说贝贝了,除了薛姨,他谁也不敢说,就连小敏,他也没说实话。
他只能跟薛姨说,现在他总算是困了,只有跟薛姨说,他才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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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钱可真是个较劲儿的差事,自从第一次输钱开始,彭程这心里就再没安生过。
今儿他又闹心了,就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闹心了,像个更年期的女人,脾气来得没头没脑的。已经两天过去了,他还在躲避着贝贝的电话,他多么想听见她的声音,听动静他都能有反应的声音,可是不行,他现在不敢听。小伙子心乱如麻,输钱这事就像是
不可能了
彭程本来是同情义哥的,听义哥说被栓住了,他激动地冲了过去抱了义哥好一会儿,心底里澎湃得他几乎流下泪来,只是现在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他又有点庆幸了。
说来义哥年纪也不是很大,至少没大到彭程认为应该被栓住的年纪,况且义哥身子骨那是硬朗的,在澡堂子里小伙子见过很多次了,虽然义哥平时也总是穿得这般坦荡,可是彭程还是觉得脱光了的义哥挺膀,他肩膀上的肌肉结实,是条体格棒棒的汉子,万万没想到连义哥这样的都栓住了,还能栓成那副样子。
这么看来还是自己活得舒坦呐,他彭程再怎么没钱,身体不还好好的吗别管胳膊细还是腿细,好歹都是好用的配件,饿上两顿也都还精神得很,清早上小弟弟也总是起得比自己更早,这么好的身体,作为男人还能求点啥呢
这样一想,彭程便豁然开朗了,比起生点啥病,那花点钱又能算得了什么,他还年轻,如今这境地,不过也就是花钱买了个机会,机会太滑没拽住罢了,真也算不了什么。想着想着,他忽然就有了勇气,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给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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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喂媳妇儿。”电话才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吓了小伙子一激灵,他赶忙吆喝开了,这一天的精气神儿,全堵这一句话上了。
“一会说吧!我忙呢!”贝贝压低了声音说,想来是不太方便,接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啪嗒的一声,这电话挂的可不温柔,彭程揪紧的心却一下子放了下来。呼!真庆幸贝贝说她忙,她电话接得也太快了,自己那刚刚雄起的英雄之胆被电话突如其来的接通给吓了回去,那一刻他脑袋几乎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跟贝贝说点啥好了,只能更加戏剧化的一声吆喝,完事儿就懵了,现在想想,真他妈的傻逼。?小伙子心有余悸,他向来不是这样胆小的人,也就只是对着贝贝他才会这样的胆怯。一直以来彭程便坚信,他对贝贝的胆怯,来源于他对她的爱情,他爱她,从不曾怀疑过,那是最坚定的爱情,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害怕她。
砰砰的心跳难以平复,真他妈的怂,他有点不喜欢这样了,彭程腾出右手在床上摸来摸去的,他摸到了手机,又拨了电话给义哥:“老哥,去场子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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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从场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了,清早的天空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灰,透着天边朦朦泛起的鹅黄,挠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可彭程却一点都不觉得暖。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多想今天贝贝到底会不会去相亲,都跟谁相亲了。他打了很多个电话,还是筹不到钱,贝贝也一定不会再给他钱了,况且她也没有。
小伙子故意抬起头来迎着太阳,有些刺眼,彭程迷乱了,昨天他本来是不想玩的,他本就是找义哥一起去场子了走走的,溜两圈就回来了,可怎么就下手了呢怎么回事呢此时细想,竟然百思不得其解。
义哥真算是哥们儿,拿了七百块钱给他,输了竟然也没要,反而说算是俩人输的,只可惜彭程他自己……哎!输了别人的钱也没有控制住,又去薛姨那拿了五百回来。
这下好了,全栽进筐里了。彭程望着天边的鹅黄色圆晕,眼睛总算是适应了,他一皱眉,有点晕了,再这样下去,是不可能娶贝贝了,这饥荒咋就拉得越来越多,像清早上的鱼肚白一样,被那鹅黄色越占越满了。
或许是在这样的狂喜和痛苦中反复挣扎久了,彭程好像找到了某种平衡,至少今天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他没像以前那样的害怕。他又一次拨通了薛姨的电话,这个像妈妈一样的老太太总是能在这个时候宽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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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人和小公主
洛尼和未来的婆婆见面之后,变得寡言了很多,话说一个男人能被自己的母亲影响多少洛尼这一次算是领教到了。常言道,婆婆眼里儿子才是她最后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的实际价值绝对是在自己老公之上。
洛尼的妈妈曾经赌咒发誓的说过:“生儿子的女人都做损了。”这是个被老婆婆折磨的女人由衷的惊呼。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也会遇上一个跟自己奶奶差不多的婆婆,她的娇气正好击中了军官妈妈脆弱的神经,这个生了儿子,年逾五十依然纤腰园臀的女人不干了,她可以一生享受丈夫和儿子的爱,但是不能容忍另一个女人坐享其成。娇气不是她洛尼该有的,她该做的是给自己的儿子端茶递水,煮饭洗衣,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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