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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皇帝定下来了,就李卫了,他要是干成,就没人说他是先父的幸臣,他要干不成,朕正好拿他开刀。

    他心急,李卫便不得不连夜进宫。

    两人谈了一夜,第二天,官坊中有些人就挪了位置。

    第三天,就出来一堆。

    皇帝和李卫一起跑去看,李卫看了就说:“还不行。这不行。这纸容易烂,这票面也要改进,这个章子,这个章子也不对。”他故意的,他想让皇帝自己说可以了,可以了,然后力主发钞,出问题,就少些这人。果然,皇帝等不及了,说:“眼下救钱如救火,先用着,后面你再改。”

     




一百五十五节 山人吕宫
    门阀、钱业、朝臣已经站在一条线上。 就是在钱业上推举大能的时刻,午门外推出两个人,一人是司天监少监王希文,一人是内史官周馥。

    这司天监少监是被群臣推举出来的,诉说天象,力主劝服皇帝,而周馥却是自己跳出来的,站到朝堂上侃侃而谈,给皇帝说了几个事,老皇初登大宝,也开过钞,开过百币,他是史官,什么时间,怎么开的,最后什么结果,诉说的一清二楚,亦是告诫皇帝,这都是本朝经历过的。当时的钱钞还是经过杨绾处理的,市面上贬值,随后官府回收,还以物资和金银,数额上也有控制,等于是一种变相和买或者说债券而已,而现在呢,如此草率地发钞,岂不是一点不接受前车之鉴

    皇帝龙颜大怒,让人把二人拖出来,午门受刑,杖脊六十,专门打给百官看看。

    大太阳映雪而红,当空挂着,下头条凳一摆摆开,人往上一摁,噼里啪啦就打,时而响起骨头被杖击碎的声响,时而黑红的鲜血往地上流淌。即将外放的王清河,得知他哥哥王希文受杖,在街上急赶回来,抵达午门,宦官和绣衣已在清场,抓着那王希文的腿拖走,擦出一道血痕。兄长已经不在了,王清河扑通跪下来,嚎啕大哭。

    周馥却还活着,却像是疯了,披头散发,东跌西撞,后来终于是起不来,在地上爬动,直到被人搀扶起来。

    午门外杖杀大臣,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情,整个宫廷瞬间传遍。董云儿刚到太后这边,是和太后一起听说了,太后本来还说后宫有后宫的规矩,皇帝眼下艰难,自家亲戚不能拆台,让董云儿别跟着凑热闹,别受人怂恿,金银被收走也无妨,自己回头就让皇帝给董云儿采邑。消息一来,就改了主意,说:“云儿。你说那人叫啥去。安排他做好进宫面圣的准备,哀家会安排。”

    消息带出去,城郊便有一位异人焚香沐浴,准备出山。他三十岁出头,白面,下颌一缕细须,一撇到胸,单眼皮,中等身材,小腹微微隆起,在侍女的帮助下伸展双臂,深入锦袍,展平袍背往前一步,再一看,要求说:“换青衫。”侍女给他压了个员外帽,他不耐烦地说:“用纶巾。”待侍女连忙认错,按他的要求打扮时,他突然雅兴大发,吟哦道:“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仰观与俯察,韬略心中存。”

    一个女声隔着帘子响起:“阿宫呀。平时奴家对你不大好,那是恨你也是疼你,谁让你是奴的哀家呢,奴不想任你送死,这高人咱不做什么狄阿鸟向你请教建国要是的真的,你也不大半夜爬起来骂他了。老太爷那儿,我刚刚去见过,说了,你别冒充什么高人,若有什么好想法,你告诉别人就行了。”

    文士感慨道:“多年啦。一直在读书,我就不能读成高人”很快,他便恨恨地说:“老太爷。老太爷他就从不待见我,在我心里,我可不就是个孽种苏秦张仪咋啦,纵横之学不是学问非得跟他一样做个墨他要不墨,现在说不准已经是京兆尹。给人家撵回家闲下来,路都走不好,你还听他的,他哪知道富贵险中求当今天下,只有我吕宫出山,才能解救。”

    出了门,府宅外头站满来接他的人,当年这都是不睁眼看人的高阀子弟呀。

    那又怎么样

    吕宫傲然一举脚,“哎呀”一声说:“新鞋脏了。”

    顿时好几个站跟前的,持了衣袖就弯腰,那卑躬屈膝相。

    吕宫仰天大笑,看到接自己的华丽马车,举步走近登上,长啸道:“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马车上路奔驰,车轮辘辘转动,撑云华盖晃晃悠悠,直奔皇宫而去。

    太后正在跟皇帝讲:“这个人你也见一见,人说东夏王师从他父,走的是墨家之路……当年将他掳走,还在向他请教问题,问什么墨氏遗书,还要请他做高官,他却都拒绝了,被朝廷要了回来,因为乃父告他不孝,朝廷一直难以用之,你见一见,兼听则明,说不定他就是你登基之后求来的大才呢”

    皇帝烦躁地找了个方向走,太后也站起来。

    她站在背后唤了皇帝的小名,又劝:“此人已在京郊隐居多年,这是不知多少人登门,给请出来的。你不是要开官庄,开官庄开成的就他东夏王狄阿鸟,这是他的师兄呀。”

    皇帝只好不耐烦地说:“见见见。”

    太后又说:“依哀家言,皇帝不放放开驰道,供他车马进宫,要他帮不了你,也只有自尽一途。”

    皇帝点了点头,喊话出去:“开驰道。”

    那驰道放开,护送他的人全散了,车夫也在提醒吕宫推辞,吕宫大笑道:“若不开驰道,某家便不好医国。”

    马车义无反顾,走上驰道。

    见到的人都在震惊,相互询问:“这是谁皇帝开了驰道供他走车”一说是吕经家公子吕宫,有人嬉笑,有人深思,有人频频点头。这几天朝议,羊杜也没敢缺席,挂了一耳朵,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猥琐胆大,站到自己面前,要送自己宝马追风,金钱美女……礼单撕得飞快。

    他一直关注吕宫。

    这是与狄阿鸟为友的人呀。

    知者相交,了解他一二,对羊杜来说,可用来在脑海里回旋与狄阿鸟战场相遇的一天,于是,对这样一个熟悉的人,他喟叹:“纵横家的学说要入朝了。亦不知他有何良策。”这句话叹完,再回顾当年猥琐少年的模样,可真当了一句话:莫欺少年穷。或许也当了一句话:长江后浪推



一百五十六节 平生爱财
    金乌渐渐西沉。

    长月城郊泉酒坡上,狄宝已等得着急,这儿是狄阿鸟和一干灾民一起披荆斩棘,给建起来的聚落,而今有了条件,已成为一个小型堡垒,因为狄阿鸟的缘故,这儿的百姓是比自家庄园还可以信得过的,与暗魂的窝点相比毫不为过,里头密库之中,收藏诸多的兵器军械。暗魂已经先后抵达这儿,在这里集结,他们中有不少已划出来,称为军刺,可能这种轻率地汇聚,十三衙门那儿会有察觉,一旦黑明亮等人逃到这里,由这里设法抄近路抵达泾郡……怕是连这个堡垒在内,整个长月的东夏势力将会一网打尽,即便他们不来这儿,对东夏暗魂和军刺也是一种考验,那长月城上炸起的烟花,你觉得不会有人去留意潜伏在长月的东夏秘密势力,能没有人已经引起十三衙门的重视甚至这种集结,也破坏了相互联络的原则,哪怕蒙面,也会使得一些谍作,认识出他不该认识的人。

    这也是狄阿宝的疏忽。

    事实上可以借助一些不知情的势力来干这件事,三分堂有钱,东夏也打下很多的基础,可谓有势,足以让一些不相干的势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完成对黑明亮的掩护,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使人来不及反应,想的不够周到,在手下人的建议下,直接做出了最激烈的反应,而这个反应,只会是保护狄阿宝,保护入京的秦禾的人身安全的。

    狄阿宝毫不珍惜地使用,也是表现出他的一种态度,他要告诉别人,乃至告诉他阿爸,自己重视长月的钱业大才甚于性命。

    聚集了几百骑士,人却没来,狄宝格外焦虑和慌张,要是人没接出来送走,整个东夏潜伏长月的势力暴露出来

    眼看就要天黑了,人还不来,狄宝一鞭挥在土墙上,打出一股烟。

    手底下暗魂上的重要人物开始劝他:“殿下。已经派人去看了……你万不能着急。沉得住气。如果天黑之前他们还不到,咱们就把人散了,十三衙门还不至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然后今天到来的人里头那些外围的,分散的,分批撤走,过后换来新人。”

    狄宝毫无掩饰地说:“你知道,我不想再呆在长月……你不觉得现在是我挣脱牢笼的机会带上他们,我们就可以一起走,回到东夏去,嗒嗒儿虎阿弟十四岁,都可以在别人的辅助下,领兵数万与名将争长短,我却在这儿做人质”

    手下没敢吭声。

    也许在长月久了,见识足够多的阴谋诡计,几个手下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嗒嗒儿虎领兵数万与陶坎作战,说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后来被流放,狄宝这儿也能知道,他一心想走,无非是一种问嫡的意图。嗒嗒儿虎因为打败仗,背了黑锅被流放了,自己回去,虽只是庶长子,却有可能被父亲授予大权。但这些手下不是狄宝的私人,他们是暗魂、军刺中被派到这里的人物,与其说权力在狄宝手里,不如说在他们手里。只是与谁来往多,自然而然与谁亲近。

    狄宝才智武艺都是上上选,性格狡诈,心黑手辣,而且不乏谋略,手下们通过平时的接触,自然会在嗒嗒儿虎和狄宝之间有所偏向,但这只是偏向,哪怕还会隐晦地出出主意,但他们不是狄宝的私人,更要为长月的东夏潜伏势力负责,谁也不去接这个话,只是在一旁提醒狄宝:“殿下。代价太大了呀。如果他们天黑之前不来,我们就把人散了,让之前咱们物色的那些势力去办。”

    正说着,有人跑上来,却不作喊叫,到了跟前,小心翼翼地说:“来人了。”人接过来,站到众人面前,不到级别的人全部到外头警戒,来人说:“他们不走了黑先生说,不能走,一旦要是走,我们东夏在靖康的钱业,就会全军覆没。”狄宝“嚎”一声,拽上他的衣襟,双手上提,几乎把人给提起来,脸凑上,咬牙切齿地问:“那他们呢。他们自己的价值,他们自己不知道吗”

    来人说:“黑师爷说了,朝廷是在转借民愤,挽回官币的信用,他和几个执业抽签为算,选出来人服罪就行了。他们还能依靠账册和金银,给试着把人救出来,现在,人都在黑先生的府邸,一十二位执业一起抽签,抽中者死,余者生。”

    暗魂上一位大都铛不敢置信地问:“他们不是死士呀,功成名就的钱业巨才,家资亦不在少数,他们怎么可能有这决心”

    但渐渐的,谁都不说话了。

    众人无比肃穆。

    这是舍生取义呀。

    狄宝也一样,撒手丢开来人,往后退着,突然之间,他问身边的人:“我是不是该到场去看看。”

    众人给他摇头。

    这个时候,狄宝能去看看他们

    不是送给人家把柄吗

    只是众人还是难以想象,甚至包括一位秘密调查过黑明亮的军魂人物,他知道黑明亮虽然没有贪污的举动,但是他自己给自己借贷,这些年置办的产业不少,他的儿子黑陇坐享其成,在长月城与人斗富,万两白银来包过花魁,年纪轻轻的一个少爷,肥得根本走不动路。这样的人理应贪生怕死才对。

    他怎么连跑都不肯跑呢

    众人纷纷把尊敬献给这些钱业上的巨擎,却更是觉得自己这些人如果将来连这些文人都比不过,一定无地自容。

    夜色渐渐笼罩上来,狄宝带着征询望着众人,大伙一致决定,取消打算,赶紧湮灭痕迹,擦干净屁股。

    黑明亮此刻坐在自家的府邸。这些执业,只有一大半知道自己东家的背后身份,也有至今还不知道的,哪怕有人通知他们走,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和东夏的真正关系。哪怕去东夏是一个选择,他们依然不会多想,三分堂掌握一国之钱,怎么可能没这点打探的能力怎么可能不结好多个国家

    但是坐在这里,他们一致决定,要有人赴死,不跑……

    跑是一种选择,可以活命,但是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基业就会完蛋,里通外国,坐实其罪,自己跑了,但会死很多人,甚至是抄家灭门。大家团团相坐,个个平静,根本不像是怕死的商贾。

    黑明亮的一个学生捧着竹筒把竹签送到他们面前,人轮流去拿,然后握在手里查看,黑明亮也抽了一支,然而一看,脸肉抽搐了一下,没想到死签哪也没去,在他手里。紧接着,他闭上眼睛,喟然道:“握一国之财,主兴废之事,我这一生,也因为得遇明主,值了,三分堂开创了钱业的一个时代,这是钱业上的道呀,我亲手建立,就由我亲自卫道吧。”

    众人也没想到会是他,纷纷疾呼:“黑先生。谁都行,你不能呀,三分堂,乃至将来的钱业可以缺我们,缺不了您呀!”

    黑明亮悲苦一笑,说:“这是天意,若我反悔,签哪还有公平



一百五十七节 翩翩一把火,灿灿强国钱
    黑明亮约谈了吕宫。

    他们二人谈些什么,已无人知道,府邸外面围裹得都是绣衣和鱼鳞,不过,最终吕宫举脚出来,却是神情戚戚。走出来,吕宫轻声说了句:“黑先生是识趣的人,自尽了。”说完,他便要和中郎将穆步福一起去三分堂的总堂了,那儿有着堆积如山的账册,虽然朝廷也已经派了兵,但三分堂自己拥有一定的武装力量,为了守卫金银,纪律森严,若不及时赶到,怕人会毁坏账册。

    账册若毁坏,多少人的钱没了,怎生了得

    吕宫被人扶了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他心里还掀起轩然大波,黑明亮这样为了几个臭钱通匪的人,竟然和自己谈保全同行和三分堂同业,义无反顾自尽服罪,太不可思了,好像以前的过往都是对他的误解一样。

    不过,成大事者需心狠,吕宫只是在心里同情一下这个与自己渊缘很深的人,也许还需要回家之后,给父亲说一下。

    到了三分堂总堂,一样兵马如林,吕宫下马,正要往里头走,发现一干将领竟簇拥着个身穿铠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连忙走过去,伏地拜见。皇帝却把他扶住,低声说:“朕是要看看三分堂的账册。里头的人识相,见到官兵,已经让开了。你掩饰着朕躬,一起进去。”

    人走了进去。

    先去的是金库,把守金库的人已经换成了朝廷的官兵,走下去,用力打开厚实的铁门,却又是一道铁门,再打开,又是一道石门,石门打开,又是一道铜门……这是钱业上常说的三道关,防水火贼人与神仙。

    铜门一打开,全是一只只横板柜,上头金砖银砖一条一条,码得整整齐齐,二人信步直行,走了百余步,竟然还没到头……吕宫举起手,死死咬到手背上,这么多的钱,会是多少天下已经清算那么久了呀。他浑身发抖,被金银闪得眼睛生疼,年后仍是天寒地冻,却是不自觉出了一身热汗。

    皇帝也好不到哪去。

    尽管是一国之君,但是还是吃惊于眼前的景象,他自言自语道:“国库何来如此多的金银一入一出,一年能结余几何朕常问这天下的钱都去哪了”他兴奋不已,走到吕宫前头数十步,猛地一回头,反问吕宫:“这天下的钱财去哪了呀而今有了答案,你知道这里有多少”

    他大吼一声:“有多少”

    他伸出指头,大叫道:“清算数日,白银分遣各地,这里还足足还有五万万两以上呀,朕问过,大致这个数,最近清缴的账款就有一万万两上下。你知道吗朕不答应那些钱庄,将国库的钱交给他们去帮着清算,就是有一千多万的帐还没收回来,一千多万,孤都怕掏空国库,这里有五万万两呀,有了他们……二百多万的军队,不用裁撤,根本不用。”

    皇帝大笑,笑声中充满着胜利者的喜悦,和富国强兵的雄心。

    吕宫却差点忍不住给他索要一点儿,给自己一个零头,自己也是吕半城,吕一城呀。

    皇帝慢慢退了回来。

    他的笑声,他的激动随着离库门越来越近,竟然一分分收敛,走到外头,就已经显得平淡无奇了。吕宫也一样,高人要有高人的风范。两人一路,渐渐走到账册间,这又是一个庞大的建筑,怕损坏,不能像金银一样往下放,放到一个阁楼中,整整五层之多,二人走过去,还能看到朝廷发遣来算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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