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你要是来买地,还能不这么办
李益生死死盯住李虎。
这一番话,他也不敢相信……不光他,李鸳鸯和方海都在交换眼神。这是李虎吗那个我就干出来给你看的人吗
李虎还不罢休,转身看向乌县令:“老父母觉得呢这样一来,武魁也会量力,不至于出人命。”
乌县令连声道:“是呀。是呀。李虎呀。你怎么想出来的呢”
他一扭头,主动示好:“苗将军。这个注意好。你是来买地。多一两少一两,岂在乎你今日就算给老夫一个薄面,老夫和地方上都承你的情,这以后,军与民,鱼与水嘛。”
李益生又推高了一把。
他说:“不然。要是这边赢了,多出来的三百两银子,不能让将军出,由我们朱氏来出,曲曲三百两银子,我朱氏也出得起呀。介时,武魁拿到了钱,将军可得地,军与民,文与武,皆和和气气,如此甚好。”
李虎一扭头,喊道:“鸳鸯。今天带来的石锁,送予将军一套。”
苗保田笑笑。
他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怀恨,点着指头,笑得粗俗:“你。李虎。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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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三节 自带盔甲
整场力赛,除了李虎,只有五个人过了三百斤,其中一个还是可着三百斤,这无疑更大程度上烘托了李虎的成绩……倒是那个姓熊的少年,成绩居然不错,竟然一口气扛到三百四十斤。 力赛过去,到射箭时,保郡、魏博来的士子陡然占了上风,一百步外,本县的人,即便杨安威四子,三箭之中也有一箭很悬,在靶心边边上,而士子们三箭都射中红心的却是很多,往往只要开得起能这么远的弓,就能射中这么远的靶心。评定席上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乡下人哪里有弓箭玩能射中靶心就好了不起,而习武的士子们往往都有自己的弓术老师,怎么射,怎么用瞄,怎么开……能下苦功熬身骨的,开得了接近二石的弓,射箭就差不了。
县里顿时被比下去。
正因为如此,人都追着问,李虎咋来不射,李虎咋还不射。
等到了李虎,喊人人不来,难道不会射箭
评定席上正觉得可惜,看来他要放弃,要催促一回就宣布他这回没有成绩,陡然听闻一声一声马嘶,李虎骑上一匹红色的骏马,手持夏弓,胯下是从海赛尔家借来的箭壶……他像卷了阵风,不知离了一百五十步还是二百步,横过去,弓弦连响,三矢已经一尾追着一尾,持续钉上红心。
又一次满场轰动。
唯有李多财叹息,他们家公子留手了呢,应该是觉得这箭术已经可以冠绝全场。但这一次留力,却是轻视了某些人,游牧人中也驰出一匹快马,要打败李虎便也出骑射,来人吊鞍端弓,持续射了三箭,三箭全中……虽然没有人给他像李虎一样的掌声,但这一次却把成绩扳平。
为他喝彩最为响亮的是苗保田,大叫了一声:“好。”
令乌县令都感到不舒服,扭着头盯上他,想知道他“好”个什么。要知道这些游牧人来到地方之后,屁股后头就没干净过,抓拿又是问题,又头疼又没有办法,却有苗保田,朝廷官员一个,在为他们喝彩。
乌县令都在后悔,后悔没有说竞买是青龙节雍人庆贺,好把这些讨厌的家伙给死死挡外头。
李虎惊诧了一下,立刻就脸色铁青了。
这游牧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在集上和杨小七干仗的拉库,如果他自己报名参加的竞买则罢,关键是,他只是穿着和刚刚扛石人一样的衣裳,仗着雍人看游牧人都差不多,混上来替射。
看来游牧人一开始小瞧了雍人们,现在为了争胜,找出来自家射箭好的……能开劲弓的必有力气,早点干啥去了,现在这样来替,那些士子们不能让自己家族门阀来替李虎怒不打一处,见那拉库举弓接受欢呼,骑着马缓缓回归阵营,李虎大喝一声,重新上马,竟给追了上去。
满场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见李虎奔驰得飞快……拉库觉得不妙,一回头,李虎已经追到身后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欲藏鞍躲藏,李虎却探身去捋他的马,拉库大惊失色,挥手就用弓弦去打李虎,却被李虎趁机吊住背,那空马一匹,扬长而去,李虎却捉了一个人,直奔评定席。满场还都不知道李虎捉他干什么,却是见李虎能身在马上,这要吊挟个人怒奔,崇拜得五体投地,但崇拜归崇拜,捉他干啥人家射箭射的好,你就捉人家吗人都隐隐担心,害怕这样反而会惹出麻烦,被评定席裁定违反规则。这时,李虎已经飞驰到了,将拉库往评定席前一丢。
李虎下马,那拉库正怒,蹿上来就是一拳,被李虎一脚踩在腰上,坐到地上,却又站了起来,凶狠地亮出短刀。
有武卒和苗保田的兵围上去。
乌县令强打镇定,问李虎:“李虎。你想干什么”
李虎冷冷地说:“你们看这个人,是扛石的人么”
这么一说。
哎。
游牧人就参加那几个人,众人也是有印象的,好像真没有出场过。
拉库露出畏惧。
他用生硬的话说:“你是那个买盐的少年。”
继而,他用别人听不懂的呱啦:“你想干什么这又不干你的事儿,第一已经是你的了,你少管闲事。”
苗保田笑道:“也是位壮士,不如现在给他补报姓名,让他去扛石如何”
几位评定人略一犹豫,都看向乌县令,乌县令也不知道能不能按违反规定,扭头喊李益生:“李先生。李先生。”
这个竞买,游牧人拿走一分,又有李虎出来,士子们就少拿一分,就有违他们的本意,更不要说是李虎捉来的。
李益生敢得罪李虎不成,想也不想就说:“取消他们的成绩。”
乌县令微笑赞同,扭头看向苗保田。
苗保田却冷冷地说:“我说行,就得行。这样的壮士,驰马开弓……军中亦无几人。他我看上啦。”
他问拉库:“你愿意不愿意与我去当兵吃饷”
拉库心里害怕,连忙说:“自然愿意,我族中武艺出众的众多,可以全部跟随将军。”
苗保田对李虎也客气。
他笑着说:“李虎呀。他又不碍你的成绩,你管他干什么呢,是不是将来他来,你也来,都是同袍,让他买几亩地,就当他安家了。”
李虎无奈。
两件事加起来,他就觉得这将军又跋扈,又不可理喻,如果在东夏,战时军法处会传唤他,平时,则军法司上的人会传唤他。
李虎说:“若有人在军中,违背将军军法,将军任他胡为吗”
苗保田愕然。
随后,他说:“他只要听我的,听大帅的……”话没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对,顿时觉得好不舒服。
面前这少年来一趟,自己就得按他得意思办一回
苗保田大声说:“那个李管家,李先生,你来说,你卖不卖他地卖他还是卖别人”
一百六十四节 自带堡垒
(ps:今天只有这一节,字还少,请见谅)
熊尊找到李虎这里。
为了一匹马和军卒搏命,对于他们这些士来说,不只是值与不值的问题,简直是一种耻辱。杨雅郎已经打了退堂鼓,跑来与他商量不参加,熊尊却拒绝了,他眼看李益生带着陈庄的人,皱着眉头走来,冲上去直接问:“那姓杨的吓退了,我要是也认了,那个李虎,他是不是要一对三”
他以为李益生是来劝他不出战的,但李益生带着什么目的来,他却毫不清楚。
李益生很是意外,笑道:“那你去劝劝李虎公子,让他也不要对战,回头损失,我们这边一定想办法补偿给你们。”
熊尊这就去找李虎了。
不过他话已经放给熊尊知道,绷着唇,憋出话扔过去:“李虎是卖石头的。我是用石头的。”
什么意思嘛
李益生紧张地盯着他和李虎站着的地方,发现李鸳鸯假装不认识自己,歪着头看着一侧的方向挪过来。
李益生见他就皱眉头。
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相互看着不习惯。
李鸳鸯却选择主动,竟然撞过来,庄丁阻拦不及,眼看就要碰到一起,李益生干脆硬撞过去。
庄丁巴结李益生,干脆破口大骂李鸳鸯,问他可知道眼前是谁。
李鸳鸯笑道:“知道呀。他是师爷。我也是师爷。都是师爷,走路撞到了一起,怎么就分了高低呢”
李益生还来不及冷笑驳斥他,庄丁就代为训斥:“你想啥呢。你这师爷。东家开个破石头场而已,我们东家干啥的朱氏你知道吗”
李鸳鸯笑了问他:“你以为石头场是人人都能开的,雇佣上千石工呢,你们东家开得起吗去。一边去。让我们师爷跟师爷互师一会儿。”
庄丁翻了白眼。
李益生让庄丁去到一旁,再次回扫李虎的方向,咬着牙,轻声说:“你别在这儿戳着,赶紧去劝公子,别说你劝不了,趴地上搂腿你擅长,要说不行,一头撞死会不会”
李鸳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给那姓苗的一巴掌,你还真做了朱氏的走狗,凡事为他们作想不成”
两人各咬一个“你”字,眼如斗鸡相互瞅着,眼睛冒着针锋相对的火花。
那边李虎喊了声“师爷”,李鸳鸯回应一声,拔腿就跑。
跑到李虎跟前,李虎便与他耳语片刻。
李鸳鸯频频点头,不时扭头看往李益生的方向,连示意带比划,让他赶紧从苗保田那儿下手阻挠,然后他自己走得飞快,跑到评定席上争取时间,而几乎同时,方海带了石工们上场。
无论怎么拖,也拖不了多久。
拉库与两个马卒全副武装,弓在手底,整装待发。李虎也带着熊尊往前走去,一人背了一壶箭,一张大弓,不但李虎不知道害怕,那熊尊也一样不觉得害怕,忽而哈哈大笑几声,像是在嘲弄对方。
评定席前最终响了一声锣。
刚刚上场的石工在方海的带领下撤下来,留下一个“小城”。
石锁从小到大码起来,众多的马车车身被卸下来,有的正向一横,有的竖侧,足足围上一圈,成了一座小城。
评定席上,李鸳鸯也不再拖延时间。
他用手往前一指,问评定席上众人:“苗将军铠甲都自家里带的,那我们这也是自家带的……不能说他能用,我们不能用吧。”
苗保田猛地站了起来。
一座小城
人往里头一躲,三个骑兵无论是射还好,冲刺也好,都奈何不了他们。
苗保田想也不想就发怒说:“让他们赶紧拔了。这怎么比赛,还怎么比”李鸳鸯针锋相对道:“要让我们拔,赶紧把你们的甲卸了呀。”李虎带着熊尊走进围城,相视一笑,你有铠甲战马,我有小小座城。不是说他们不用这座城就会输,但是用了这座城,整个就把苗保田气得半死。
一百六十五节 马背上的少年
苗保田是要翻脸的,可是场内的人疯狂一样簇拥上李虎,来期待苗保田的兑现,把那些想来闹事的游牧人都吓退……熊尊来与他蜂拥,几个与熊尊交好的士子也来蜂拥,狗栗子横跑过人群,欢呼大叫,与很多人蜂拥到一起,望着沸腾的人潮,几十人的将士像被淹没在水里,无论士子和百姓,也许是通情弱者,憎恨苛暴,包括那些竞争上有着厉害关系的人,只有极少数的人,也许在心里不开心,在心里能笑,但回过头,望着这场面,李虎心里有一种振鸣。
这不是武艺超绝,杀人引起的,这是有道战胜无道,获得的支持。
他的目光深峻的,像是心里并不高兴。目光又由远及近,转回身边,先跑来的是一个个石工,老实巴交的曹小帽,张大耳,马大狗……他们兴奋得脸通红,却在公开喊叫:“都上前头,都站前头,要是那大官恼羞成怒,咱们保护住东家。不能让他把东家抓走。”
“是的。不能。”
“他敢。咱都跟他干上。”
更多的石工和他们认识的亲朋蜂拥到前头。
人在人群中毫无畏惧,他们成片上来,站到苗保田和他军卒的前头,大声督促:“那军老爷,你给的马呢你给的衣裳呢,你难道想反悔吗”还有人一个劲儿督促县令:“县老爷。你替李虎要……”
几个聘来的名士经不住这等沸腾,战栗而起,问乌县令:“李虎家干什么的人怎么全保他”
苗保田眼神先是凶厉,接着渐渐畏惧,也扭过头来问乌县令:“李虎到底是啥人家”
乌县令内心也是惶恐的。
他与李虎的关系
不过是他想利用个人,给自己造就些许政绩呗,一切荣誉给予,一切顺其行事,都是建立在县里税收和个人政绩上,但他从未想到,百姓们竟与李虎有上如此深厚的瓜葛,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虎的石场才刚开,他收买人心收买这么快
以后要扶持这个人,全县会不会都听他的
哦。对了。
他有个哥,叫杨凌刚,带头民闹过,闹来过赈灾粮。
这样的人家。
开石场,高工钱,大用工,这又是善举。
乌县令努力赶走心中的忌惮,挂上微笑,低声与他们交流说:“他家出过大义士,在地方上本就有威信,李虎又善使钱,给石工高价。”
李虎站在一个台子上,他望向苗保田,发现苗保田身边的人圈子越缩越小,苗保田也没有用他特殊的,凶神恶煞的嗓门吼叫,知道他们是在害怕呀。这才是威慑。力量呢。力量是哪来的
是我力扛四百多斤
箭过百步穿颈
都不是呀。
是这沸腾的百姓,是这几千人蜂拥而来的大力量。
这是阿爸才有的力量呀。
难道我也能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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