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要送冠军侯,早起出城,李虎骑在马,随着董国丈的马车走在出城的街道,饶有兴致走看这雍都。
他见着的,眼里塞满的都是草芥般的韧性和没明没黑的勤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认同感。
祖父千里归国,身陷囹圄依然痴心不改。
父亲浪迹原,被高显东夏的旧权贵看成是白山黑水间的背叛者。
这终是有种难以言明的深层缘由呀。
此来原,李虎内心隐藏着渴望。
须知身为雍人,在原称王才是最高追求,李虎虽不知道董老太爷打的什么算盘,却一点一点接受送冠军侯远行的意图,他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父亲,都想站在长月大喊:认可我父子吧,我们真的是雍人。
一行十余人一辆车,在城墙下静驻,等候董府家丁与守城官兵放行……
不停有纯黑纯白衣裳的人从面前的路穿过。
他们不是出城,而是本身在城内,个个腰挎弯刀,浑身长袍围裹,头脸都包个严严实实,眼神射着寒光,总让人觉得不那么放心。
官兵已经放行,董国丈掀起帘子要问几句,守城门的军官来到近前,巴结着他交谈,董老太爷后面把帘子放下来了。
出了城,道路宽阔,可以并行,李虎追到董老太爷的马车旁边问:“刚才那些都是什么人长月不是禁人携带兵刃吗”
董老太爷笑道:“来朝拜的西方外国人,我们泱泱国,总要尊重人家的风俗,你们在草原不是有句话:收走一个巴特尔的弯刀,除非收走他的头颅。”
李虎问他:“西方外国,是哪个国家”
董老太爷也回答不,说:“我哪知道,反正大棉更西。西方哪个外国你管西方有啥呢难道你爹还能不满足,带着兵打过去”
李虎倒没想到打过去,只觉得这波人很是怪异……有点像骨髀色目和口口人。
往西的商团传过来有消息,甚西方有个国家叫大饭。
为什么叫大饭,白吃饭因为离得太远,东夏之前也算一直偏安于塞北、东北,最近才急剧扩张,与之接触很少,据说他们的君王叫什么哈里发,国内无论贵族还是百姓都是野蛮、无知,偏执还贪财,是个怪的国度。
李虎有点警醒。
这国的使臣入朝干什么要干什么
难不成西进的东夏威胁到他们了,他们要与靖康结盟
李虎恭维说:“舅姥爷。您老也是位高权重,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来的一点风声都没有吗”
董老太爷没好气地哈了哈手,老掀帘子,寒风卷入,不舒服,他怕拉了面子,说:“听说了。告状的。告张怀玉的状。说张怀玉不许他们在西域传教,抓了他们好多教徒……他们莫不是和你们东夏早有勾结也不对呀。他反倒说张怀玉与博小鹿那小子勾结,联手侵害他们……张怀玉与博小鹿勾结哼哼,他换个人,皇帝说不定会怀疑,说张怀玉,皇帝怎么可能信张怀玉与你爹的恩怨谁不知道博小鹿要是跟他眉来眼去,回去你爹说不定打断他的腿。”
说的是哦。
李虎也听人说过,这个张怀玉该叫姨姥爷,当年在武县抓住过父亲,博小鹿叔父策反谁都有可能,绝不会与他勾结。
想不明白。
特别是传教!
提起传教,李虎想起道林和尚。
眼看出城越走越远,离这伙人也更远,想来无益,正要把他们抛诸脑后,背后王威惊呼一声道:“城门楼起火了!”
一行人停下来,扭头朝城楼看去,隐隐透出火光。
这还是外城,长月的外城,并非荒芜不毛,才走过里把地,说是野火……也得骗得了熟读兵法的人才是。
董国丈也从车里出来,踮脚望望,下定决心说:“走吧。别看热闹,有官兵呢,你们身份也特殊。不凑那个热闹!”
眼看着他起火
一行人作势要走。
李虎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调转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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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节 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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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很容易,叛乱只围绕着正阳门,也许这些外来人只知道正阳门繁华,送入城!绕开正阳门便罢。
然而进了城,董国丈反倒更加心急如焚。
城内已经大乱,不在于叛乱有没有蔓延而来,而是人人自危,事起仓促,没人知道叛乱的大小和规模,要么关门闭户,要么寻处躲藏。
他没见着要见的儿子,也不知道该找谁,要找谁,听说皇帝一边严守宫禁,一边派兵去围随东夏使团前来的外军……只好直叩宫门。宫廷外有一些前来护驾的文武官员和他们带来的家丁,由于皇帝没出来领情,禁军将领们无法区分谁护驾谁生乱,只好紧闭宫门,把他们挡在宫墙之外。
董国丈好不容易才进到宫中,董文反而作为大将,已出宫主持大局。
他见到皇帝和他的心腹们,张口就问:“皇帝,城中口口人作乱,你们派兵围人家东夏人干什么”
围东夏人干什么
没有强大的势力背后支持,鬼才相信上万口口人不做生意,敢去掀什么风浪加上大棉降人又怎么样
大棉降人安置在关中,又不是全部安置于长月城。
皇帝知他素亲东夏,呵呵一笑道:“外公就不要管这些朝事了,一场叛乱,还影响不到什么大局。朕已经着手镇压。”
皇帝嘴角里绽开安慰的笑意,眼神却在收紧。
眼前是他的亲外公没错,但他一直觉得这外公喜欢狄阿鸟,也一心想着把他小姨嫁给狄阿鸟,如果说自己母亲是他亲生女儿,小姨不也是一旦小姨真的嫁了狄阿鸟,谁亲谁不亲真不好说清。
皇帝有戒心。
董国丈耐心告诉说:“我敢肯定,这事和东夏没有关系!东夏使臣来的目的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就是怕陈州战乱,没有人管陈州的百姓,会让天下人都认为夏王不能履行护民的三国协定。”
这是李虎的说辞。
虽然董国丈将信将疑,认为东夏在和朝廷争人心,但到了场面上,现场说教,他自然不得不用李虎的原话。
心腹们一片哗然。
在为皇帝分析事情的时候,也曾有人提出东夏会不会只是争人心那么简单,但谁能信说出口的人自己都不信。
他们拿出三十六计一一对照,终觉会是里头深藏的一个阴谋。
皇帝打发小孩一样说:“外公说的容朕想想。母后这几天身体不好,朕很担心,现在更是怕她知道有人造反会加重病情,外公先替朕去劝慰一下母后,待朕安排完事情,再去听您老人家教诲。”
不待董国丈同意与否,他宣布:“来人呐。护送外公去见母后。”
董国丈憋了一肚子的话,其实也是自认为憋了一肚子的话,眼跟前他也不知道讲什么为好,又想:也对,先与你娘讲。
到董太后那边,一路时间不短,董国丈越发地担心李虎。
他做了各种假设,李虎如果被反贼伤了,这个帐,东夏会不会算在靖康上;如果他被反贼抓了,会不会表明自己的身份,被反贼当成筹码而如
一百一十四节 手足之情,莫如兄弟
没有没有政治目的的暴乱啊。整个暴乱事件在准备阶段也许早有迹象,但长月官方并没有留意到,眼下城里恐慌大乱,一时之间各闾各坊小吏联络不畅,等于斩断了官府的手脚,要分清谁作乱已属不容易,更不要说勘破叛乱背后的秘密。指挥平叛的董文接到消息时,正在宫廷商议出兵事宜,许多的军方高级将领都在,平乱一起跟着出来,跟着出来就七嘴八舌。调兵防备夏人就是他顺从朝廷第一时间上的逻辑,夏人使团先至京,而后京城暴乱……东夏与暴乱有无直接的联系
一起来到提督衙门坐镇,提督衙门中顿时嘤嗡一团。
讨论的观点紧密围绕东夏:
如果是东夏人支持下的暴乱,他们是想干什么
干扰直州的军事部署,拖延朝廷出兵陈州
羊杜抱袖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
能在厅上争取到一个座位不容易,这是地位的象征,旁边汇聚着与他交往密切,曾被他管辖过的将领,他像个看客,虽然他努力摆脱自己看起来像个看客。
脸色略显苍白的陶坎挤在他身边咳嗽几下,轻声问他:“您觉得与东夏有无干系”
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源,谁也不敢轻易下什么论断!
羊杜不知道。
除了东夏,并没有突然而来的政治势力!
但要是东夏,又是为什么呢
打着调停的名义来京城生个乱
京兆尹显然更为熟悉城市情况,要问京兆尹收到什么消息,京兆尹却又不知道被堵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没能到来。
董文和几个谋士摊开京畿地图,根据派遣出去的士兵反馈回来的消息,在上面标注暴乱的区域。
似乎是在佐证东夏的参与,东市上空压了一堆三角红。
东市周围聚居了大量的东夏人。
虽然不知道情况,兵却已经派出去,但是飞快报来的消息却又减弱判断的依据。
“报。东夏使团卫队未见异动。”
“报。东夏博雅量照会朝廷询问怎么回事。”
“报。东夏总使馆要求保护外出夏人。”
“报。叛贼有两种,裹身蒙面持弯刀者当众砍杀,戴小白帽者围攻官府。”
……
京兆尹终于出现了,在几个马快的保护下,挽着袍面跑进府衙,竟是欣喜若狂模样,告知道:“军门,下官接到消息,知道哪来的人在闹事了!”
场面突然一静。
羊杜也猛地站了起来。
连谁叛乱都不知道,陈兵防谁
人还说京兆尹畏罪跑了,京兆尹却最终出现,他大声道:“是口口人,闾里有人来报,都是些口口人,口疆人!”他紧张、激动,话如连珠怒发:“一个月前官府拔了他们的清真寺!早就有人说口口人迟早要闹,今日不知咋的,竟疯狂了,竟敢疯了一样作乱。这些戴着白帽的捉死鬼,杀不光他们。”
口口人
口疆人
文武们陌生得很,印象里就是些戴小白帽帽的。
京城有很多口口人吗
有个熟知情况的文官大喝一声:“都是杨奸惹下的祸端,东市重建,他为了敛财,卖了许多的土地予外人。”
干什么营生住什么地方。
京城口口人和那些与口口人信一样宗教的外国人,要么是马来马去的贸易生意,要么靠经营些特色饭馆。
无论贸易还是特色饭馆用的原材料,都离不开东市。他们聚居的街区就在东市边上,他们还在那里盖了一座日月寺。细数一二,原先繁华的东市本没有他们立锥之地,是杨绾卖了他们宅地,是杨绾允许他们传教,允许他们出钱修建寺庙。
衙门里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倘若单纯是口口人被拔了日月寺起来闹事,好对付得多。
片刻后,有人却不肯相信,喝道:“你说与夏人无关是口口人在当街杀人”
京兆尹肯定地说:“是口疆人!口口人只是闹。”
他所说的口疆人和口口人,很多文武根本就分不清……京兆尹却分得清,这个口口人是长月上常见的,有不少是雍人或其它民族信了他们的教,灌肠皈依,跟着他们居住,因为与雍人长得差别不大,就叫口口人,而口疆人
一百一十五节 反常暴乱
博大鹿前脚进了靖康军衙,后脚总使馆的人就在找他。
李虎已经有了消息,不止是有了消息,他人已经坐镇东市,在为东夏澄清造反不实,不仅向夏人澄清,也向长月百姓澄清,澄清只是言,帮助靖康平叛救助百姓则是行,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够快,一旦朝廷平叛中误伤东夏,那便是无妄之灾,回头兴兵都晚了。然而总使馆再要进去见博大鹿,靖康已经不肯,隔断博大鹿与他们东夏的联系,这是一道双保险,靖康朝廷不可能全信东夏。
几个时辰前,李虎带崔生源和逢毕驰骋入了城门。
凶徒的数量比想象的要多。
瓮城已是惨不忍睹,守城门楼子的官兵仓促不经战,有的逃了,有的被杀散,黑白衣袍的凶徒到处都是,喋喋怪笑着撵人。围绕着城门口的空地转眼空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脚软到底,一名黑衣贼人毫不客气抓上她的头发拽过来,捅了进去,那黑衣,飞快被染红,像绣出来的大红牡丹。那妇人护孩子,人都不行了还想往后跑,黑衣贼人又至后钉她一刀,她就把孩子往远处投掷……李虎快马驰入,见那黑衣贼人又上去赶杀,便自后掀拽他一把,再往前驰走,捞上孩子。
孩子都吓呆了,马驰走了,才猛地哇哇大哭,回身要他娘。
一股骨子里的热浪涌动,李虎有将这些贼人杀光的冲动,眼看就要冲过瓮城,却又在瓮城边上打了个转又回来。
逢毕和崔生源紧跟其后,自后殿护李虎,见他打转回去,勒缰不及,反倒冲去前头。
一回头,见四面黑衣贼人白衣贼人往李虎身边蜂拥,就又杀回来,用喊声提醒李虎。
眼前虽是瓮城宽阔,人已走空,但乱七八糟的器物在,一旦被堵不堪设想,李虎只得掉头再走。
他胯下的马匹似乎感染了他的怒火,一声怒嘶,一竖而起。
掉头再走,还是能碰到零星贼人。
三人一路砍杀,渐渐追进逃难的百姓。
街面上到处都是恐怖的尖叫和奔跑声,一些饭铺急着关门板,外头蜂拥些人要进来,个个祈求说:“杀人了。行行好让我们进去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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