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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吴班没有吭声,他是读书人,怎么能像尉迟秉这样直肠子,什么话都说。

    尉迟秉又说:“你不会是为了取悦大王吧。他要干什么,你就让他干什么他要干什么,你就让他干什么,我呢为啥我要干什么,你偏不让我干什么你能不能让我也干点要干的事儿接下来,你让我先上行不行要说保卫灵武,那也是派给我的,咱们俩谁听谁的不也没论也就是你人多,我人少,你不会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吧”

    吴班被他梗得没脾气。

    吴班都没想过他一条猛将,都能磨人磨到这程度,几十几的人了,还要跟许信争着让自己纵容。不过他也明白,两个人被派出来作战,仗不能自己一个打,如果要是在其它军队,或者换个其他人,人家直接争功了。只是,他的重骑兵,那是战事焦灼了,需要冲阵了,效用才最大。

    你要任他作战,被轻骑兵缠上了,说不定还会败北。

    吴班说:“你自己判断自己什么时候出击吧。我可先说好,你要是跑出去打轻




九十五节 黑山老妖
    重装骑兵渐渐拉开一道散乱的线,走得极为放松,却渐渐显露在陈军的视野。 骑士们身穿锻出蓝光的黑色明光甲构件,挂着金属的护脸,巨大的牛头一样的头盔下,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却又凝固不动的眼睛,平静得不似人类。他们的坐骑行进得很放松,金属的马衣从两侧耷拉下来晃动,让人有一种庞然大物的错觉,马匹甲叶从脖子向上延伸,一节一节的,一直套到脸颊,到了两只眼睛,贴着两个圆环一样的薄薄甲片,让视线出来,视线是露出来了,却更令人畏惧。

    粗大的骑士,大大的牛头盔,马腹上垂下来晃动的甲裙,手中的丈八的长矛和巨头双翅镗,是他们行进得越放松,越让人觉得它们若是奔腾,轰隆隆着,天摇地晃……

    他们冲击到陈国将士的神经。

    很多陈国士兵没有见过这样的重骑兵,内心已经恐惧,指手给同袍喊道:“那是什么怪兽那是什么怪兽”

    一名重甲骑兵开始奔驰,奔驰到陈军前面的土坡上,“嘭”地扎下一个旗幡。

    旗幡是部落中才用的那种,顶着两只牛角。

    旗幡一被展开,幡从顶端钉成三角形的横架上批垂下来开始,就像是遮住了半扇的夕阳,边上乱纷纷的灰青皮毛,因为背着夕阳,闪耀成黑红,猎人们都很难分清是狼毛还是貂毛。尽管背着夕阳,随着光线转移,猎人还是能用超绝的目光望到那幡,幡的中间部分是一面光背皮,上面是死神阎摩的图章,下面是暗红的猛字,至于猛字是写着什么,绝大数人不认识。只有一个学过猛文的户官不自觉地念出来:“巴布秃。”

    这幡古色陈旧,与骑士一道立在西方夕阳的下面,就像楔在了人的心上。

    据说当年湟东女直的部族中有八个骑士流落到草原上。他们凶狠嗜血,高大粗壮,每到一处都张挂熊幡,随后被人发现,整个营地就全是尸首,于是有人就说,他们是死神派来的骑士,直到有一天,完虎骨打将他们围住,捕获他们收为巴牙,人们才知道为首的骑士叫巴布秃。

    “巴布秃”这个名字虽然用猛文流传,却是部落语,意思是“愤怒咆哮的熊”,“嗜杀的熊”。

    作为湟东广泛流传的好汉,他们的神话,狄阿鸟是打小听到大。

    狄阿鸟印象中的“巴布秃”上下一身黑,只露俩眼,长得像肥牛和老熊,出来就先让人通过旗幡知道。

    在他的军事生涯中,他就有此偏好。

    而且,他不止一次让自己的骑士举着这样的旗幡,找个高的,背光的地方先进入敌人的视线。

    一开始,他是偏爱这种顶上三角横架,带着尖头,能扎下来扶住的旗幡。

    随后,他发现这种方式对敌人的震慑力很大,而且站在什么地方,多远,都很有讲究。

    尉迟秉把重骑兵组建出来,因为东夏的明光甲不是亮银色,淬火防锈,使得甲面隐隐还带点蓝光,他本人又曾在黑山占山为王,东夏将领们一调侃,就用“黑山老妖”称呼他这支军队。

    常说的黑山老妖其实是“熊”。

    狄阿鸟立刻就把这支军队和“巴布秃”给联系上了,为了让他们具备某种神秘的气质,还亲手给他们打造一杆古色古香的部落幡。

    残阳如血,坡上,一人一骑一幡,不似人间来客。

    坡下,黑色的重骑渐渐奔走如丸,挟来万钧的冲击力。

    丈八长矛在跳动。

    阵营最前面的一个小阵,小阵的最前排,首当其冲的几十个士兵心跳开始加速,砰砰跳动,感觉天地都慢了很多,将领们张圆的嘴巴,声音却让他们听不清。他们不知道干什么好,反倒是他们身后,箭矢飞射,往迎面而来的黑色重骑兵上撞去,射得火花四射,叮当作响,却是毫无用处。

    那铁骑像是飞速移动的小山,那长矛,划着弧线。

    猛然间,像剪刀切布,像巨石断流。

    随着被挑翻的陈兵,他们像一道轰隆隆的黑流,冲断了第一个小阵,在幸存的陈兵面前闪了一闪影子,就过去了。后续的重骑兵犁地一样跟上来,巨大的镗叶平铲而过,所过之处人畜推平。

    这种镗就是这种用法,不同于任何武器,就是平推,那上面装饰的小环,却不是专门发出脆响,吓人用的,而是有着实际的功效,它们能防止镗刃扎深了,扎在什么上面拔不出来,有了它们,巨大的镗叶就能平推到底,不会沾上人的躯体,带着个往前犁。如果说第一批重骑兵是梳子,而第二批则是篦子,在第一批和第二批之后,还有



九十六节 埋骨黄土还要挖个巨坑
    灵武县有六屯三乡一镇,如今县治崩坏,丁口籍册匿失,人口已不知多少,除了当年屯垦的雍族后裔,还曾生活着赫连氏的一支。 赫连姓氏衍生出薄骨律和烈石朵两个姓氏。他们和雍族的鄢姓,以及其它几个雍族姓氏并成为灵武八姓,但随着陈国的统治,这些主要姓氏中的五个雍族姓氏都消失了,补上来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的滑台姓,合称为灵武四姓。

    灵武易手,他们第一时间派出宗族的重要人物赶到原先的县府,一大早就等着要拜见东夏一方的将领,也好避免战乱中来往变幻的大王旗影响到他们,把他们吞进去,只吐出几块白骨。

    狄阿鸟没时间理睬他们,也没有轻慢他们,让人给他们看一间房招待上,自己按部就班地作自己的军议。

    将领们都已经到了。

    大本营对他们作战进行过较为细致的划分,只是随着战场上的实际情况,还要作某些调整。狄阿鸟坐在左侧上首,代表大本营的参士们就在他对面的右侧上首展开一幅大的挂图,选出一个口才流利的代表上去比较当下情形与当初预计的有哪些不同,又做出了哪些调整。狄阿鸟也仔细地听着。

    布战当中牵扯到繁琐的地名,军队编制,作战任务。

    将领们要么忙着自己记,要么让自己带来的参士记录,这些记录中多是他们自己对布战的理解,等过上一会儿,大本营还会给他们发放标准格式的文书,他们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对照。

    整个县府的大厅只有一个人在抑扬顿挫地讲解,众人都在沙沙记录。

    狄阿鸟扫视了一眼,为这种气氛感到满意。他在中原朝廷呆过,为多方扯皮的做事过程极为不满,每次自己的大本营,自己的军衙流露出似乎很有效率的样子,他就会感到高兴,他对布战讲解的这位参士也感到满意,对大本营整个战事的谋划也感到满意,自己也拿出来笔和纸张,将书写过的纸张放到一侧用镇纸压住,将空白的放到自己面前,时不时自己也勾画点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布战基本完成,参士将灵武的镇守放到最后,宣布一系列编制,将领的名单,统计兵力……大伙频频点头,他们也发现了,最后宣布的名单里,有几个将领没有到场。

    参士结束自己的讲解,正要收好自己的教鞭,转身下去。

    狄阿鸟却发现少了一个名字,又多了一个名字,因而迫不及待地问:“孤呢为何没有孤”

    众人“哄”一声笑场。

    参士站在原地,转过身,却是没有笑,踯躅片刻,宣布说:“大本营的布战中没有大王的名字,您应该呆在后方。灵武由赵过将军坐镇指挥。”

    因为他严肃的表情,众将觉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插诨打科,也就不笑了,慢慢安静下来,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到狄阿鸟那儿。

    狄阿鸟笑道:“加上。孤要镇灵武。”

    参士拒绝了,给狄阿鸟鞠了一躬,大声说:“大本营全体将士参士一致决定,由大本营和赵过将军一起代替大王镇守灵武。人在,则灵武在,人亡,则灵武仍在。”

    他转过脸来,面朝众将,严肃地说:“我想诸将也一定是这样的意见,不知道对不对”

    众将这才醒悟到为什么没有狄阿鸟的名字。

    看来大本营对灵武的评估极为险恶,这才拒绝大王留镇灵武的,他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狄阿鸟不快地扬起手臂,一摆袖子,把手背挥出去,旋即却又把不快收敛,笑着说:“你们高估敌人,小看我们东夏的将士了。孤需要留在灵武,不但要留在灵武,还要在这儿与拓跋巍巍决一死战。”

    他要求说:“这点事情,你们不要忙着对抗孤。等孤宣布完孤主张的作战方式,你们再作决定不迟。”

    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转向诸将,又示意那参士也找个地方坐下,这就黑着脸问:“你们谁在心里骂娘”

    众将连忙相互瞅,想知道谁骂娘了。

    旋即他们就愣了,大王问的不是谁骂娘了,而是问谁在心里骂娘了,谁在心里骂娘他怎么知道

    刹那间,他们的精气神一下受到调动,被枯燥的布战磨出来的困倦全不在了。

    狄阿鸟笑道:“别装了。肯定有。也不是少数。别以为孤不知道。马上大战就要打起来了,作战上有什么更改,一纸军文发去你们那儿就行了,偏偏孤非要你们连夜赶来,最远的地方来的清晨才到,对不对啊呀。心里一个烦躁,心里肯定说,听着怎么布战我就瞌睡,调整的啥也没记住,还要加急赶回去,打仗也不让好好打。”

    众人笑了。

    有人大概是心虚,竟然吃吃带笑,分辩说:“没有。肯定没有人。“

    狄阿鸟说:“没有就好。布战是布下去。你们多数都是身经百战,数次集训,孤感到放心。孤让你们来,真正的重点不是让你们温习作战部署。注意,现在才是重中之重。听着。重要到什么程度,重要到能减少我东夏三分之二将士的伤亡,能让你本来还提心吊胆,回去之后能安心睡觉。”

    众人张大嘴巴。

    狄阿鸟就问第一个问题:“在大本营的作战部署中,先打哪后打哪儿”

    众人纷纷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是分块吃下,先从边上切进去,集中优势兵力吃下去,吃下去之后,再从边上打。”

    狄阿鸟现出微笑,又问第二个问题:“你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众人晕了。

    大本营的代表,刚刚那个解说布战的参士起身,代替大伙说:“我们估算过,长了也不过打一个月的时间。”

    狄阿鸟笑道:“太长了。”

    他不笑了,又问:“诸位觉得围歼三十万众,我东夏要伤亡多少”

    众人想了一下,牛六斤起身说:“五万以内吧。”

    狄阿鸟面容严肃起来,他猛地站起来,向众人前面的空地方走去,转过身,轻声问:“打一个月伤亡五万”

    他击打双手,变得异常激动,大吼说:“一个月加上来回两趟的路程,我东夏的农田里全是草,一个月,我东夏的牲畜全瘦成骨架。你们要打一个月你们干脆和拓跋黑云比谁先老死算了。”

    众人木了。

    牛六斤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打多久,没明没夜轮番上阵”

    狄阿鸟冷哼了一声。

    他只淡淡地说:“孤忍受不了一个月,长痛,孤受不了,东夏也受不了,往来奔波,百姓们很苦。”

    他又说:“伤亡五万。我们东夏举国征集,也不过征集了五十余万丁,伤亡十分之一呀,谁无父母,谁无妻子儿女。国库有多少钱,怎么抚恤”

    牛六斤差点憋不住,差点脱口而出:“人家陈国可是三十万,五万你都心疼”

    狄阿鸟指着牛六斤说:“你没招了。对不对那就坐下,听孤来给你们安排,这就是孤非要喊你们来的原因。一个两个的闷头打仗。孤要启发



九十七节 要奸要杀?
    出来之后,狄阿鸟向卫士询问了一下嗒嗒儿虎在干什么,听卫士说嗒嗒儿虎没人玩儿,一大早找副将迷眼瘦斑豹商议军国大事,不禁哑然失笑。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想,龙琉姝这么做,可能已经使嗒嗒儿虎的身份暴露,尽管很多人都反证,龙琉姝的说辞没有问题,心里仍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让嗒嗒儿虎再回高显。踯躅了一下,他让人喊狄黑虎一声,等狄黑虎到了,就附耳说:“宣布下去,叫嗒嗒儿虎叫李虎,另外你替孤跑去看看,他商议军事是怎么个商议法胡闹的离谱不离谱,如果他们那边没什么事儿,你也顺便让他和他那个副将中午来一起吃饭。”

    狄黑虎应了一声走了,有人来提醒,灵武的几个家族的人等着呢,早晨他安排了一间房让人呆着,现在人家已经呆一上午了。

    狄阿鸟早晨正忙着,顾不得,顺口说的,愿意是让大本营谁出面见见,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给了人强烈的暗示,让部下以为自己要见这几个人。一个小小的,民生凋敝的县城,几个穷乡僻壤的小家族,自己这么多事儿,见他们干什么不过,想到嗒嗒儿虎没人玩,都学着自己讨论军国大事,他终究是个父亲,升起许多对儿子的歉意,自然而然地冒起一个想法,就说:“这样吧。去见一下,了解、了解当地的情况。”

    出于待客礼节,给他们准备出来的房间在东厢,一般东厢都是嫡系子侄居住,但是之前陈国的千户又不懂,直接让小妾住了,现在虽然人都被清了出去,房间还被收拾了一番,还是一股廉价香粉味。

    狄阿鸟对气味敏感。

    他极是憎恨这种浓郁的,掩饰体味或气味的香气,扭头看看别人没有自己排斥,就压制住自己的厌恶,走了进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但他也不敢大惊小怪的,他一大惊小怪,几十人都要围着转半天,说不定还有人来喷洒别的东西,再掩饰这浓郁的香粉味道。

    走进去,四个人都是对着门坐着。

    两个在炕上,两个呈夹角坐着,看起来像是一边盯着门口,一边围在一起说话,见到有人进来,其中一个困顿的,竟然身子一震,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坐在椅子上的飞快地站起来,而坐在炕上的,也连忙下地,把脚塞进靴子里,哪管靴子是不是一时提不起来。

    狄阿鸟扫了一眼,细致的观察力让他注意到了。

    这四位里头两个一身雍家打扮,两个一身塞外打扮,而且上炕的一个是雍家打扮,一个是塞外打扮,而坐在椅子上的,也是一样一个。

    这就显得非常怪异。

    按说上炕的,地位和身份应该比坐在椅子上的要高一等。狄阿鸟在心里笑笑,主动说:“你们先来自我介绍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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