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迷眼瘦斑豹开始相信,有些人生下来就与众不同。
李虎不但在县衙自然,他还熟悉了县衙,一路小跑,直接跑到吃饭的地方。当地的县衙和中原的县衙结构类似,唯一不同的是,千户翻修,多加了一些房屋,有点不伦不类,嗒嗒儿虎跑到后堂,飞快地跑到了正中间的几座,坐一旁,还喊道:“快送饭菜。快送饭菜。我和迷眼瘦斑豹都快饿死了。”
一回头,他还知道顾及自己带来的迷眼瘦斑豹,用手一指旁边一侧,大声说:“别拘束。你坐那儿。肯定做的是好吃的。你好好品尝,看看与咱们高显的饭一样不一样。”
狄黑虎露出笑容。
他从嗒嗒儿虎身边穿过,往里走,路过时还用俩指头在嗒嗒儿虎肋骨上戳一下,戳得嗒嗒儿虎一阵笑。
到了里头,狄阿鸟还在翻阅书文,旁边几个文参陪着。
他见狄黑虎来了,就说:“你们也都回去吧。能午休午休一会儿。饭孤就不管你们了,自己去吃。有客人。”几个参士笑着往外走。走到外头,嗒嗒儿虎正端正坐着,却是站起来向他们行礼,还嚷了一句:“阿叔们慢走。”
迷眼瘦斑豹不知所措,也连忙站起来向他们行礼,文参们纷纷还礼,回头冲嗒嗒儿虎微笑着,交头接耳着往外走。
迷眼瘦斑豹猎人出身,听力极好,听到了一句:“忘了,你没见过他呀。”
里头,狄黑虎正在向狄阿鸟讲在高显军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他闯进去见到的场景。他以为身为父亲,狄阿鸟也会心惊肉跳,却不料狄阿鸟不动声色,还微笑着。末了,狄阿鸟带着狄黑虎出来,他们到了外边,伙夫已经差人送饭了。狄阿鸟就说:“黑虎。你也是自家人,去右侧坐下,一起吃饭。”
嗒嗒儿虎却大叫:“不去右侧。跟我坐。”
狄阿鸟笑道:“你让黑虎阿叔跟孤坐一起,他会拘谨死,还让不让他吃饭”
狄黑虎嘿嘿笑笑,坐到了迷眼瘦斑豹对面,迷眼瘦斑豹却急于出来,直接趴地上,向狄阿鸟跪拜。
狄阿鸟一挥手,笑道:“你是高显大将,可不能跪拜孤。好在没人,不然传出去,你家主人还不剁了你给孤颜色看。”
嗒嗒儿虎跟着说:“是呀。迷眼瘦斑豹阿哥。你快起来吧。”
迷眼瘦斑豹一阵冷汗。
他连忙爬起来,态度仍是恭敬,口中说:“大王之父有恩于吾部族,见得大王,被大王神威折服,一阵恍惚,不自觉拜倒在地。”
狄阿鸟就坐,见嗒嗒儿虎已经下手捞吃的,敲了他的手一记,开始与迷眼瘦斑豹攀谈,询问他属于哪个部族,家中情况,岁数,有无子女,这些情况探听得差不多,却是口气一改:“你也是千户了。为何还不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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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节 玩伴暴食
吃完饭,给迷眼瘦斑豹找个地方休息。
迷眼瘦斑豹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就会直接回营地,嗒嗒儿虎自然留在阿爸这儿。他没有旁事可干,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阿爸,一会儿喊一声“阿爸”,等狄阿鸟看着他,就回答一句“没事儿”,一会儿从狄阿鸟身后一蹦,吊他脖子上了,嘿嘿一阵笑。狄阿鸟被他打搅得什么事儿都干不成,干脆推掉几个不重要的事情,要他坐在跟前,启发他怎么学习兵法,其实已经启发过了,启发一晚上,早上嗒嗒儿虎回他们军营,捉了好几个抢掠的士兵,差点害得军营造反。
狄阿鸟教他看复杂的地图,教他用尺,量算距离,推演战事。
嗒嗒儿虎也在开动脑筋,不大工夫,想起了很多围攻敌人的办法,每一次说话,还故意加个“启禀父王大人,孩儿以为”。
大概是受到的教育好,他一本正经的时候,用词很准确,语气也不做作,好像很符合他的年龄,却又不显得幼稚。
这一点狄阿鸟是高兴的。
狄阿鸟从小到大,不是没见过一些老气横秋的孩子,那时候他是很讨厌这样的小孩,然而到了自己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他儿子的原因,他却觉得正合适,无论嗒嗒儿虎多么一本正经,也都没有老气横秋的感觉,心里喜欢,高兴了,还一伸手,上去捏了两下脸蛋儿。
到了傍晚,天气温度降下来,父子俩又到后院练武,一大一小,一起回身铲腿,一起上步揽捶,步调一致。手边不忙的将士文参渐渐多了,远远蹲一片,边看边说:“李虎和大王太像了。”
好不容易一趟慢拳下来,父子俩平心静气,一起收回双手。
一个卫士连忙走到跟前告诉说:“大王。我军阻断青化滩,三军合战,敌人溃于一旦,吴班派人来报,大王天黑撤出青化滩的命令已经过时,消息送达时,敌方大将自刎,已被我全歼。”
有人送来打湿的棉巾,狄阿鸟半蹲下来,一边帮嗒嗒儿虎攒汗一边说:“不是贪功所致吧”
卫士说:“据报上来的消息,不是。他们称,拓跋黑云也停止进攻高奴,派了军队援助,已抵达青化滩,是应战,还是按计划撤离”
嗒嗒儿虎把棉巾抢走自己擦,狄阿鸟就站起来,吩咐说:“吴班是想告诉孤,拓跋黑云的心有可能惊了,这一次应该封死青化滩。不。不封。仍将军队后撤。他拓跋黑云孤已经见识过了,魄力不够大,要是后续军队上不来,他不敢连夜过青化滩,让我们的军队休整一下再战。”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将俘虏集中起来,自愿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喂他们一顿饭,问问他们为谁打仗,为什么打仗,告诉他们,我们东夏是不可战胜的,与我们作战是自取灭亡,撵他们回去为我们宣扬军威。此外要多多调集郎中兵,救治受伤的俘虏,让他们享受与我军一样的待遇。”
攻打灵武的陈队覆灭,一定使拓跋黑云狗急跳墙,他怎么跳,往哪跳,夜里有什么变故,均是难以料定,他觉得自己应该前往大本营坐镇,随敌动而动,就推了嗒嗒儿虎一把:“去。自己玩去。阿爸不陪你了。”
刚刚说完,又一个卫士跑来,说:“上午来的本地人……送来了两个孩子,说是您让送的。”
狄阿鸟“哦”了一声,露出笑容,连忙给嗒嗒儿虎说:“阿虎。阿爸找了两个伙伴与你玩,可别欺负人家。”
说完,就拉着嗒嗒儿虎,大步流星赶去。
他想的是嗒嗒儿虎终于有人玩了,自己领嗒嗒儿虎过去之后,自己就赶紧召集起大本营的人。
没想到走得太快,狄嗒嗒儿虎被他掂得脚不离地。半飞的嗒嗒儿虎在他身后大叫:“阿爸。阿爸。你是要带我去找小孩玩,还是要把我扔出去呀。”狄阿鸟慢下来,把他丢开,忍不住笑了笑,嗒嗒儿虎趁机整理一下衣裳,慢吞吞地说:“阿爸,我都是大将了,给留点儿威严好不好”
谴责完阿爸,他背负双手,打鼻孔里喷着气,抬着头往前迈。
到了外头,狄阿鸟看过去,是滑台藏布和那个什么孟津鄢,他们带了两仨仆人,一人牵了一个十来岁大小的孩子……
嗒嗒儿虎就蹦了一蹦,到了跟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小孩,左侧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黑肤男孩,右侧的是个女丫,似乎略大一些,足足十二三岁,还算白净,却是人瘦,在低着头哭。狄阿鸟跟在他身后,见滑台藏布他们两人要行礼,作了个托住他们的模样,微笑说:“感谢你们
一百零一节 奸诈儿童
郎中所说的“暴食症”是指久饿之后吃太多,撑破胃部而死。
他让大伙不要再用力扳紧女丫的四肢,避免女丫因为紧张和挣扎,而胃部近一步紧缩,同时,他伸出胳膊,一边安慰女丫,一边将她扶跪下,找到身前、身后的几个穴位,换位指压。
嗒嗒儿虎趴在跟前,看起来女丫的痛苦缓解了不少,面露喜色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这话也鼓舞到那女丫。
她也不但地吸气来平复自己的疼痛。
大概是一股胃气涌动,腹腔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嗒嗒儿虎吓了一大跳,连忙问:“是胃破了吗”
郎中是李言闻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医术高超,听嗒嗒儿虎一说,自己也贴近听了一下,却是露出大喜之色,松一口气说:“肠气动了,这会儿人虽然觉得难受,却能帮助导通胃气,胃气一通,一般就破不了胃。”他换了穴位开始指压,并提醒女丫说:“想放屁就放,千万别憋着,就算拉出来也没关系。”
狄黑虎听得恶心,伸手就去拽嗒嗒儿虎。
嗒嗒儿虎不肯离远。
第一个屁说放就放,随后又是一串,但是女丫的痛苦丝毫也没有缓解,郎中一头是汗,吩咐那女丫试着呕吐,来把胃气吐通,见嗒嗒儿虎凑得近,就说:“阿虎。你帮她打一打背,我找一下她天枢穴。”
嗒嗒儿虎“嗯”了一声,移动到女丫背部敲动,郎中则用指头压住女丫的天枢穴,反复推拿。
天枢穴是刺激腹压的,有了腹压,那女丫哭一样喊:“别按了。我快要拉出来。”
嗒嗒儿虎连忙替郎中说:“想拉就拉。拉出来就好了。”
女丫哭了,摇了摇头,却就是不肯拉,不知郎中又在哪个穴道上按了一下,女丫终于忍不住了,放了一个屁,一股臭味就弥漫了出来。铁牛儿连忙往一边跑,一看嗒嗒儿虎还在女丫身后站着,贴着她,就又走去嗒嗒儿虎身后,拉着嗒嗒儿虎的衣裳。那女丫大概也被自己恶心到了,“哏”地一声,胃气也通了不少,紧接着,却是打嗝,身子一震一震,不停打嗝。
嗒嗒儿虎想到什么,弯腰往女丫嘴里一抠,那女丫吐了他一胳膊。
狄黑虎又要抓嗒嗒儿虎走,郎中表情严肃地向狄黑虎摇了摇头,说:“阿虎。我探探她的胃,等一下你再把她抠吐。”
郎中在女丫胃上探一下,给嗒嗒儿虎点头,嗒嗒儿虎又探到女丫嘴里,那女丫又吐了一气。
郎中揩揩一头汗,说:“收拾、收拾吧。问题不大了。记住。要让她吃稀的。多喝浓茶。”
屋子里一股酸臭。
郎中身上也沾弄了一身,忙着去洗,嗒嗒儿虎试着搀扶那女丫起来,女丫却是浑身无力,整个搭在嗒嗒儿虎身上。狄黑虎本想抓走嗒嗒儿虎,给他清洁、清洁,见他扶着女丫,就一手拎一个,提着出去找热水。伙夫送来热水和大木桶,几乎把剩下的热水瓦干净,才凑够一木桶。
大本营里的人还没吃饭,他们也不敢把热水全送上,火头就说:“我让他们赶紧打水,咱们再烧。”
嗒嗒儿虎说:“阿叔。你别烧了。让阿姐用热水洗。给我用冷水。”
狄黑虎责怪他:“胡说什么早晨夜里还冷,万一生了病。”
嗒嗒儿虎笑着说:“没事儿,阿爸让我用冷水洗澡,你忘了快。阿虎阿叔,你给我舀。”
狄黑虎知道这是事实。狄阿鸟自己也大冬天用冰雪擦洗,大冬天整一坑雪,动不动搂着他家哪个小子跳里头,然后,就听孩子就在里头惨叫。见那女丫要避人,狄黑虎就给她挪一下桶,让她到黑暗地里自己脱自己洗,自己则提来一桶冷水,一边扬瓢,一边吓唬狄嗒嗒儿虎:“这水可冰得很,浇下去你可别嚎嚎,你一嚎嚎,你阿爸肯定跑来问,到时候我可吃罪不起。”
嗒嗒儿虎三下五除二脱个精光,露出精干的身躯,背对着站上个石台,自己拍打着自己胸脯说:“没事儿。阿叔。你浇吧。”
狄黑虎不怀好意地笑着,挽了衣裳避免弄湿,舀了一瓢冷水就头顶上浇了下去。嗒嗒儿虎果然一声惨叫:“阿叔。你要先给我说呀,水一下下来,差点吸不进气。”黑暗中,女丫蹲在大木桶里,感同身受一般颤抖了一下。狄黑虎又舀了一瓢,“嘿嘿”笑着浇了下去,这回嗒嗒儿虎没有惨叫,而是身子一颤,持布巾使劲地擦动。那女丫却又是一颤,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嗒嗒儿虎渐渐适应冷水的温度,他冲洗得快,很快就已经好了,有人给他拿来他的衣裳,他就一边穿,一边神清气爽地炫耀:“怪不得阿爸爱洗冰水澡,好舒服呀,浑身都觉得轻了,哈哈。”
狄黑虎戳破他的谎言说:“是谁惨叫来着抖得跟衰糠一样。”
嗒嗒儿虎想起来什么,口里说着:“再拿一套干净衣裳给我。”
他自己也跑着要去找,正好碰到铁牛儿旁人不认识,见他去洗澡了,到处找他,嘴里还喊着“小哥哥”,立刻上去逮上,一把将铁牛儿抱住,再使劲儿,几乎给举起来。直到铁牛儿求饶,他才将人放下来说:“铁牛儿。明早跟阿哥一起练武吧。将来你也跟阿哥一样有力气。”
铁头儿却是说:“我也很有力气呀。我比你小,其实我才八岁。”
嗒嗒儿虎哼哼说:“我也才八岁。你哪一年的。”
一比较,嗒嗒儿虎才知道自己还没人家大,生怕以后需要改变称呼,就不再吭声,含糊了过去。
卫士又给他找了一套衣裳,他便带着铁牛儿走到那女丫洗澡的地方,找个小板凳,将衣裳放上说:“你阿爸没给你带衣裳,你先穿我的吧。”他放下衣裳就走,见铁牛儿去木桶跟前凑,就赶在铁牛儿的头顶拍一巴掌,说:“巴特尔不能看女孩子洗澡的,快跟阿哥走。”铁牛儿又觉得他亲切,又佩服他,一溜烟跟在屁股后面,连声说:“小哥哥。咱们都是巴特尔,我也不看。”
虚弱的女丫吃力地爬出来,摸了嗒嗒儿虎的衣裳开始穿,一边穿,一边喃喃地说:“阿虎公子真是个好人。老爷却让我来他们家偷东西,要不要告诉阿虎呀。不行。告诉了阿虎。我爹娘肯定会没命。”她一把扯住自己头发,使劲地拽,又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有人站在亮地里询问,她就惊慌地说:“我不敢哭了。我在穿衣裳。”
嗒嗒儿虎的衣裳,她还挺合身,就是觉得有点肥,还有一股香味。这是她感到奇怪的,她把衣裳使劲地裹一裹,溜着墙角和花坛的边走,见了人怯生生地给人家一点头,然后退着往一侧绕……
几个卫士把守进出拱门,扭着头一个劲儿看她。
她连忙一阵走,发现不知道去哪儿找嗒嗒儿虎,再碰到人终于肯开口,问:“阿叔。阿虎公子呢”
见到嗒嗒儿虎,她终于安心了很多。
在这儿,她也只认识了嗒嗒儿虎,发现嗒嗒儿虎和铁牛儿围着一个棋盘坐着,就挪过去。
她脸色依旧发青,胃和肚子还是疼,却是不敢吭声,也不敢问厕所,只是低头去看棋盘。
嗒嗒儿虎弯腰找了很多颗山楂丸,递给她说:“郎中阿叔让你吃的。那边还有茶,你可以喝一些。明天我让人给你熬粥。你只能吃粥。”
女丫点点头,慢慢摸一颗山楂丸,拨开油纸,眼泪却又迸了,连忙去揩。
铁牛儿捻了一颗棋子,大叫:“小哥哥。我这个往哪放呀。”
嗒嗒儿虎是跟熊梦梦学的下围棋,也不过刚刚才入门,学会怎么打子。他回家发现家里阿爸不会下,阿妈会,蜜蜂的阿妈会,那是大为得意,没事儿就显摆,这回还做了老师,那就指挥铁牛儿说:“下这里,下这里。”女丫终究年龄也不大,一下没忍住,却是说:“那里不能下,他骗你的。”
嗒嗒儿虎一扭头,瞅了女丫一眼,狐疑狐疑的。
女丫连忙说:“要是下了。你一会儿就能抱吃一片子。”
嗒嗒儿虎黑着脸大叫:“你怀疑我是骗铁牛儿故意往那儿下我怎么会你来下我的棋,看你咋抱吃。”
女丫被吓了一跳,正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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