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从曾阳起,快十年了。
成家了。
夫君是一国王子,并不是毒辣虐待,好的时候,恨不得把漫天的星星给摘下来,放在她面前。
她怎么心里就只有那一个人呢。
更不要说爱得卑微。
丫鬟们还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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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宣室做戏
陈国降,西北望。
自靖康与东夏联手灭陈之日起,通往西北的通道一下子敞开在靖康朝廷面前。整个陈国经过拓跋巍巍父子的经营,并吞青唐,梁国,乃至大棉的高丰行省,而整个陈国的迅速稳定,不但使靖康可以直伐大棉,而且提供了稳定的骑兵兵源,甚至帮助解决了靖康国内的一系列危机,大片开辟出来的疆土,地广人稀,可以用于安置流民移边屯垦,大量的俘获可以运回中原,充当庄园的劳力。
蒸蒸日上的国力令大棉不寒而栗。
五年内,靖康发动三次西征。
成效显而易见。
每一次西征都要从大棉身上挖一块肉下来,然后靖康控制住战争的规模,步步为营,移民安置。
虽然内中饱含了雍民的血泪,但大棉,已经被靖康教训得苟延残喘了。今天春,皈依穆教的大棉太子陈萨信杀死自己软弱妥协的父亲,利用穆教的号召力聚兵二十五万作最后一搏,妄想夺回东部的三个行省,刚刚上任的靖康安西府大总戎张怀玉,发瓜州府,高月府,梁州马孟符部,陈州拓跋氏将领拓跋明习部六万三千人,高月湾一战击溃大棉主力,陈萨信狼狈逃回大棉石仲城。
此战出乎所有人意料。
长月初开始接到消息,竟寄希望西部各个新府能够固守待援,将从直州出兵,却没想到张怀玉发六万三千人,竟然打败二十五万的大棉军队。要知道,在绝大多数的雍人印象里,张怀玉是个屡战屡败,长期受东夏王欺负不讨好的将领,儿媳妇被东夏王夺走,本身军事才能不佳,上不得欢心,下不得人心,被皇帝一纸令下,西移发配而已。却是没想到,此人到任半年,突然光芒万丈,打了一个靖康从来也没有过的胜仗。
很多朝臣质疑他的战绩,在朝廷上打了将近两个月的嘴巴官司。
紧接着,张怀玉得到休整,又补充了部分兵力,开始再次西进,一路克积石山,吐谷浑,伏罗川,累计斩首十万级,打得人都懵了。
谁都不曾想过国内竟然深藏了一位如此名将,堪比卫、霍、班定远。
此时已经可以遥望西庆大棉的藏国诸部,打下藏国诸部,就能兵临大庆川石仲城,于是朝廷顺势开始第四次西征。
已经年过六十的老将健布留下一句:“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再次作为主将,领兵西征。
九月,靖康兵临至石仲城下,陈萨信丧失信心,弃城西逃,在格尔木被部将所杀,西庆灭国在即。
消息传回长月,皇宫内张灯结彩,但皇帝身边的重臣们脸上却毫无喜色。积劳成疾的皇帝突然昏厥,醒来后呕血不止,太医们下了结论,只怕难以吃上明年的新麦了。便是这样,皇帝依然把重臣集中到宣室之中,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灭了西庆仇敌,全了朕的孝道。但是西庆灭国之后呢”
羊杜早已解除部阁职务,人也不老,却是时而半醒,时而半睡,受皇帝言语一震,偷眼看看众人,又把头垂了下去。
部阁自有重臣说话,大声说:“国家军队已经超过两百万,接下来必须要裁,不然对国家来说,这负担太沉重了。”
重臣一片发言。
裁军一定是要裁,可是怎么裁
怎么安置
安置这些将士,对国家也是一种考验。
皇帝咳嗽了一声,两只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极为刺人,他蜷缩身子,伸出指头,平和有力得不像是生病,淡淡地问:“西庆虽灭,诸位爱卿觉得国家太平吗”
国家还没太平吗
终于有人投其所好,起身大喝一声:“东夏王狄阿鸟拥兵数十万,出让湟西之土予高显,沆瀣一气,北上猛原,几欲一统草原矣。”
众臣无不吃惊看他。
东夏王已经是一个令靖康朝廷敏感的人物,包括现在的西征军队,都有他的一万助阵,他为靖康立有大功,又是皇帝的女婿,几年来,已经没人想着要去碰这个烫手的山芋。
皇帝却是愕然道:“他拥兵数十万了”
谁也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很多大臣心里明白,拥兵数十万是个虚指,东夏的军队数量,最高不超过十万。
东夏王从来不是穷兵黩武的人,他北上猛原,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就是为了休养生息,一个草原贫瘠国家,而今牛羊马匹漫山遍野,精工作坊遍布湟西、北平原和渔阳,所产器物充塞靖康各地。
那震到诸臣耳朵的大臣跪前一步又说:“东夏王占据北平原,往魏博,往大名府,一马平川,无所守。麾下兵精将广。在陈州,西陇等地都有经营,那些地方出了朝廷的官员外,还要受制于他任命的护民官。他的商队一旦在那些地方出事,州官都要请辞,其人又善于用兵,待他一统大漠之日,必是南侵之时。”
众大臣顿时浑身一震。
这种假设并非毫无道理,现在是他北上猛原,与土扈特人作战,倘若他完成大漠一统,他会安静下来吗
如果他南下怎么办
那大臣黑着脸道:“尔等何人能与之战场争锋”
皇帝惊慌失措,茫然道:“那怎么办”
羊杜又睁了一下眼
第二节 随风潜入夜
秦理愣住了。
武县杨氏和花阴杨氏同源,分别是开国大将杨震元和杨震也兄弟俩的后代,杨玉环早已被扶正,去年元旦宫内准备的狮子头大红灯笼起火,毁坏过多,不够张挂的数量,杨玉环让人在空地上架火代替,秦纲还在夸干练。现在王世子都已经十来多岁,现在要族灭其家那可是自己的结发夫妻呀。
就算她父亲杨乾金犯下弥天大罪,又怎么可以族灭之
秦理希望他是犯糊涂了,经自己提醒,能够改过口,急忙提醒他:“父皇。父皇。”
秦纲却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冷笑说:“不舍得这是孤对你的考验,我们靖康历来儒为表,内杂法家霸王术,一个女人你都舍不得,怎么掌管好这天下杨家不法的事迹累累,孤留着他,就是为了关键时候借他的脑袋一用。有个人被朕埋到狄阿鸟身边十数年了,他与杨氏有着深仇大恨,朕不许以杨氏,何以驱使之杨玉环此女朕一直在观察,她工于心计,手段毒辣,不能母仪天下。”
秦理跪下来,向秦纲爬过去,鼻涕眼泪哭成一团,替妻子求饶。秦纲也挺受触动,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朕提醒过你,你却没当一回事儿,杨氏不法劣迹累累,你也从不约束。时至今日,朕也不想,但朕在你身上,看不到你能战胜狄阿鸟的地方,只有借助于此人,你才能顺利收复北平原呀。”
秦理再次求情。
秦纲怒了,黑着脸说:“若你做不到,那就换你三哥来办吧。”秦理在震惊再一次抬起头,这句话击中了他脆弱的内心,皇帝自然不是简简单单让老三来族灭杨氏,而是在作改立的威胁,于是,他咬牙道:“父亲有命。儿子不敢不从。只是杨氏与儿子夫妻多年,万望父亲能够留她一命。”
秦纲摇了摇头。
秦理逃一样离开,到了外边,正好碰到容颜憔悴的皇后。
皇后问他一句,见他脸色发青转了个身,略一行礼就走,进来问丈夫:“理儿是怎么了你又训他了吗”
秦纲笑了。
皇后莫名其妙。
秦纲淡淡地说:“还不是为你女婿的事儿,朕突然看不好秦理,他连妻子都不敢与朕抗争,没有狄阿鸟骨头硬呀。当年朕要收他为义子,他断然拒绝,理儿还是自家孩子,却不敢与朕相争。”
若是秦理听到他这句评价,非后悔死不可。
皇后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想改立吧理儿素有大志向,你身体又不好,万不要废了立,立了废。”
秦纲垂泪说:“朕不会。”
皇后叹道:“狄阿鸟也是你的女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他们别相争才对。”她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呀。”
皇帝苦苦摇头。
突然,他说:“这一次朕生病,想要他夫妻俩来身边侍奉。女儿一定会回来,狄阿鸟一定不会来。你若心疼女儿,劝她改嫁如何这样朕去了,你身边就个亲人呀。再说了,靖康与东夏,两国必然相争,你这么做,一来为咱女儿,二来为他狄阿鸟也留个骨血,试试行吗”
皇后大吃一惊。
皇帝又说:“朕何尝无情。只是这国家,这基业要紧。”
皇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反问:“如果狄阿鸟也来了呢你能不能不杀他”
皇帝摇了摇头。
他说:“他不可能来,他若来,朕不杀他,也要拘囿他,这是毫无疑问的。朕与狄阿鸟有君臣之名,朕又要死了,天下再蜚然,随着朕一死,也就撇清了,但是他不会来,他只会等朕一命呜呼。这样理儿就没有君臣之义约束他的了。朕就怕,他不来,也不让阿禾回来,诸子女中,朕最疼爱阿禾。她是你生的呀,她是……”他鼻子一酸,哭了说:“她是朕最宝贝的孩子。天真无邪。朕骂她,怪她,嫌她笨,那是因为朕怕她受伤害呀。”
皇后并没有为女婿多说话。
她默默转身,走了出去,不大工夫,把娘家派来侍奉自己的宫女叫到跟前说:“给哀家带个信,告诉东夏使团里的人说,再怎么传召,不要让阿禾回来。就说她父皇老毛病犯了,有人挑唆,说她做女儿的不尽孝而已。”想了一下,这还不是不让秦禾回来的理由,这又说:“再告诉她,她母后今年不想让她回来,就是想看看谁蹦跶,两国离这么远,每年回来,不够在路上跋涉的。”
宫女点了点头。
消息很快传到东夏使团那儿。
东夏往靖康的使团很频繁,最近来了一个使团,只是为了沟通一些贸易上的争执。
使团的人谢过宫女,来到一个拉着个少年,背对着他们看壁画的大汉身后,恭敬道:“爷。皇后传话,不许夫人回来看望她父皇。”
人转过脸来,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狄阿鸟是谁
他人刚三十,仍没有发福,只是骨节更加粗大,看起来更像一员万夫莫敌的猛将。
他蓄的胡须,从下巴上左右分开,两面缭绕,让人望而生畏。
他身边站着的少年,同样骨骼高大,细眼微凸,双臂修长,一手扶着短剑,一手持一圈佛珠,表情阴沉。
少年望了狄阿鸟一眼,轻声说:“阿爸。看来真像您说的那样,皇帝灭了西庆,就该向我们下手了,怪不得你会亲自来长月一趟。”
狄阿鸟笑了笑,说:“狄宝。你学会思考了。没错。朝廷的确想向我们东夏下手,而且皇帝这次的病,怕也没那么简单。你在长月,要学会收集信息,孤本来担心你不肯与长月高官名门打交道,却没想到你走通了达摩国师的路子,恩,很好,达摩对你不敢起什么心,因为你是孤的儿子。孤这次会把长月的暗衙交到你手里,经费也会拨给你,你是孤的长子,年龄已经到了,自当独当一面。”
狄宝终于露出一丝欢喜,脸不再一直吊着。
但狄阿鸟旋即告诫说:“每年长月经费数十万贯,这不是个小数目,打通关节,交接权贵自然不可少,但自己吃用,却要把持得住。孤会派人追查你的账目的。要是你胆敢挪用挥霍,可不要怪阿爸用大夏律治罪于你。”
狄宝点头应诺。
他小声说:“我师父达摩想来拜见您。他说您对他恩同再造,而今佛教当兴,风头正盛,他希望能效一二犬马。”
狄阿鸟迟疑了一下,反问:“和尚能效什么犬马他怎么知道孤来长月了。这等消息,你都泄露给了他”
狄宝摇了摇头,再次小声说:“阿爸。怪我没说清,是他要到渔阳拜见您。”
狄阿鸟嘿嘿一笑,说:“想到东夏传教是真的。”他又说:“土扈特部这几年被孤追逐驱赶,眼看就要必毕其功于一役,孤不想背后生乱,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你都要想方设法缓解,若能推迟三、五年,大漠一统,自可与之抗衡,但是这两年,万万不可节外生枝。无论皇后传话与否,你阿禾母亲和麟儿弟弟一定要来。到时你全力保
第三节 兄弟攀比
黑明亮一走,狄阿鸟交代使团,给皇帝准备一些稀有药材,于夜中离开。
他永远有这样的不可捉摸,行程不为人料知。
因为狄宝做人质时年龄太小,出于惯性,靖康国并没有对他作过多的监视,他到东夏使团,外出送阿爸走,东夏暗魂并没有发现嫌疑人靠近。等回到府邸,黄文骢在呢。他恭恭敬敬见完外公,别的还来不及说,黄文骢就先问他他阿爸是不是来了,黄老爷子就是寻着味道给摸来的。
狄宝还在意外,黄文骢就已经直入正题:“我寻他,还不是计较你和你表姐的婚事。”
狄宝一下郁闷了。
他对表兄妹们极为冷淡,偏偏他七表姐一天到晚来缠着他,长辈们也极力撮合,但他真的对这个表姐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倒是喜欢上靖康王室的一位公主,过世大王爷的长女儿,不过敏锐地感觉到两国的关系,从来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外公也操心这件事,令他颇为难。
他想了一下,假传圣旨说:“阿爸说了,不许我早早定亲成亲,他说我还小,需要多读书,勤习武。要是现在就定下婚姻,会分心。”
黄文骢面带慈祥地盯着他。
还没有来得及夸奖,黄母打一旁走出来,引发狄宝欢快地叫了一声“阿婆”,她自个已经是先夸奖自己的外甥了:“读书习武。你表兄弟里头谁也没你读的书多,还能骑马开弓,百步穿杨,他还想咋的哪家权贵的孩子不是十二三岁就定亲,十五六就成亲他就是个怪人,你别管他。他稀罕你娘的时候,他多大十三四岁,还没你大,他自己怎么不说”
狄宝一阵苦笑。
谈起他阿爸和他阿妈的关系,他都报以苦笑,不少人都说他不是亲生的,他自己怎么完全没听说
他问:“阿婆,我问你,他们说我不是阿爸亲生的,我到底是不是呀。”
黄母端详他一番说:“你阿爸一家遭难的时候,街上有个无赖纠缠你阿妈,但他那身量,比得过你阿爸家族就看你十六、七岁已过六尺,谁还说你不是你爹的儿子你看你的眼,又细又长,连你母亲都不像,不是他的是谁的人家描黑你母亲,为的就是降低你们母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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