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风之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朴

    “好,好,好,”王恭连说三个好,沉吟一下,问道:“你觉得利用水军运载军队由海上闪击秦国的后院,是不好的战法么”

    这是白天军议时的议题,刘裕下来之后又再三想过,已经有了一些成见,这时他又低头思索一番,抬头说道:“这犹如邓艾偷渡阴平,一举而灭国,好处显而易见,不必多说。不过具体以我对秦而言,我弱秦强,如果我们分出一部分兵力能够闪击长安或是洛阳,那当然值得冒险;但水军到不了那些地方,水军只能投送兵力到东海、乐陵、范阳郡的沿岸,威胁最远及于邺城,这就未免太隔靴搔痒了。而同时我军分了不少兵力渡海作战,那正面更加无力抗衡强秦了。所以,卑职想,以此时此地论,这大概不算个好的战法。”

    “乐陵、范阳、邺城,是鲜卑人的故地,如

    果鲜卑人以此复国,对秦国而言,还能说是隔靴搔痒么”

    “这……”刘裕楞了一下,觉得王恭说得有理,但这是他没想到的算计,说道:“这是军事之外的因素,卑职不了解,判断不了了。”

    “所以,即便要分兵,也分不了多少,只消数千人就好,燎起遍地烽火来,半壁江山都震动,秦国还能不救这些我不便在众人面前说,只给你说一下,你不要说出去。”王恭笑吟吟地看着刘裕,停在这里,等他的反应。

    “上午将军说,有件事要交给卑职去做,只要这件事谢将军知情,而且他也不反对,卑职就乐意去做。”刘裕想了许多,唯独没想到燕国旧地和鲜卑人复国这个方向,顿时王恭的设想其实极具深意,自己的反对差不多平庸无奇,顺势便让了半步。

    王恭点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一下,说道:“你提到一个要害的,那就是防守,在分兵之后,我军兵力就更薄弱了。在敌军分兵回援之前,又或如你所说他们并不回援,而是孤注一掷地攻击江淮之地,进逼长江的话,我们该怎么以手头仅有的兵力守御江淮地,以及该怎么凭借着长江据守,等待着,苦熬着北方的事情发生”

    刘裕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依然含糊,问道:“那我要做的事情是”

    “我听诸葛侃和刘牢之分别说你在前次军中纷乱做的事,觉得有趣极了,赞赏极了,你是个大才,不该只做谢将军的




第431章 无棋之弈
    王恭猛地推开企图拦阻他的两名黄门郎,其中一个夸张地仰天倒地,发出啊呀呀的惨叫声,走进启明殿正厅,便望见了正披阅奏章的皇帝。司马曜也听见门外的动静,正抬起头来看,两人隔得远远的目光相接,王恭端正肃穆,一往无前,司马曜则是闪躲开去。

    瞬间王恭已经走到司马曜面前,躬身行礼后,便在他面前坐下,坐下之后直言问道:“陛下,你已经知道水军全数撤回的事了吧”

    司马曜目光低垂,盯着手中的奏折,心慌意乱地扫了几眼,装出没好气地说道:“何时的事还没人来给朕禀报呢。”

    王恭听出来司马曜语气背后的含义,显然皇帝即便不知道水军已经撤回,而知道一定会撤回的,这言下之意至为显然,也印证了谢石果然只是奉帝命行事,而不是他自行决断退兵的。而司马曜平时都自称为我,此时却用了朕,既生硬又显得别有深意。

    “是陛下下令,让尚书仆射撤军的”王恭气势咄咄逼人。

    司马曜丢开手中笔,手撑在案几上,尽力抬起头来望着王恭,说道:“不错。”

    “为什么”王恭也倾前身子,手也按在了案几上。

    “因为……因为甬东岛上的人民也是朕的人民,朕不想生灵涂炭,死伤无算,所以,还是别打了,另做打算吧。”

    “陛下的仁慈之心,臣都感受到了,感激涕零。但打仗会死人,陛下没有意识到不打仗也会死人,不攻灭甬东岛,大晋的海域就无从安宁,他们攻入海边的郡县,劫掠财物和人口,官军与人民死伤累计起来也不是个小数字。今年他们甚至频繁地侵入江河,让内地也惶惶不安。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假如秦国收买了他们,他们为秦军提供舟船之力的话,有一天建康城下忽然出现大量的秦军,也不是奇怪的事!这不是危言耸听,就是未来数月可能发生的事!”王恭盯着司马曜的眼睛,边说,边留意他的神情变化,“这次出兵陛下当时是认可的,为何又中途改变主意,而不找臣等来商议一番”

    司马曜的目光硬气了那么一小会儿,很快就变得柔弱,他避开了王恭的目光,语气也一样浮动地说道:“朕当时不一定考虑得周全,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让这件事过去,孝伯,你不要再说什么了。”

    “这怎么能就让它过去!”王恭一下子急得脑子都有些迷糊,抬高了声量说道。

    “那么,孝伯,你是要治朕的罪么”司马曜反而冷静下来,沉稳地讽刺说道。

    王恭冷汗下来,他身躯收回,变坐为跪,稽首一番,说道:“臣一时激动,冒犯了陛下,请陛下赎罪。”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司马曜放轻松下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陛下,臣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固然

    是陛下下的诏令,但臣不信没有奸佞在陛下耳边进谗言,那奸佞之徒是收了甬东岛的贿赂才设法编排陛下,说服陛下下达撤军的诏令。”

    司马曜苍白的脸露出笑颜来,诚挚地说道,“孝伯,你多虑了,这次没人来说项我,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就别猜忌太甚了。”

    “陛下,剿灭甬东岛实在关系重大,刚刚臣说关乎到建康是不是被暴露在秦军直接攻击之下,还不止如此,臣在北方做了一些安排,就等海路清晏之后,就可以择机而动,进可颠覆秦国,退可保大晋平安,而荡平甬东岛正是所有部署里关键的一步,这件事,我们非做不可!”王恭说得言深情切,但没有刚刚那么咄咄逼人了。

    司马曜有些扫兴,他微微地蹇眉,问道:“什么安排”

    “臣与长安慕容氏素有联系,许诺他们如果有意复国,我国可以提供支持。由海路出发,数千上万的军队和辎重在乐陵、范阳登陆,助力慕容氏在此集结旧部,对抗秦军,则我国江淮之地的压力陡然降低,而秦国陷入到内乱当中!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我们可以做到远途投送这些兵力而无后顾之忧。”

    “真是个……奇想,”司马曜脸色阴沉下来,有些厌恶之绪,“他们当然是对你说希望复国了咯”

    “他们没有死心,不会死心。”

    “慕容氏中的哪一个”司马曜问道。

    “臣不能说。”

    “连我也不能说”司马曜皱起眉头。

    王恭摇头,即便被司马曜说成是自己捏造,纯属子虚乌有也不能说,这关乎着数百条人命和信诺,何况司马曜才毁了进军甬东岛的诺,而且一人扛下,未知背后的隐秘为何。

    司马曜倒也不十分坚持,自嘲地摇摇头,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报复杜子恭的那次作乱,但杜子恭本人已经伏诛,这段时间甬东岛的人也老实得多了,你真的想在海路有所作为,也不用非要拔掉他们吧”

    在王恭听来,这句话便是有人在联结甬东岛和皇帝的明证,他脑子里乱哄哄的,还来不及细想,已经伏倒稽首,起身后正色地说道:“臣请陛下重新下旨,令水军不就地拆分,发出犒赏之后再次出发,进军甬东。这次,臣请为水师监军。”

    司马曜愣愣地看着王恭,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孝伯,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么”

    “臣请陛下重新下旨,令水军再出发,剿平甬东。这次,臣请为水师的监军!”

    “啪”的一声,司马曜脸色发青,右手猛地挥出,一件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摔在案几上弹起,落在王恭身后四五步外的织毯上。“王恭,你想造反么”他站起身来,浑身哆嗦,大声呵斥道。

    王恭有些回不过神来,迷茫地仰望着司马曜,他以为皇帝要么就同意,再下诏

    令,那是最好的;要么就将自己斥退,以前不乏这样的例子,三两天关系就恢复如初,而这次司马曜问他,你要造反么这句话深深地刺伤了他,令他动弹不得。

    “你还不退下。”司马曜见王恭顽冥不应,跺着脚又补充了一句。

    王恭对司马曜再三稽首,站起身后,又再躬身行揖礼,这才后退着出了启明殿。

    他觉得自己如魂魄一般飘摇不定,踏不在实地上,出了台城,站在御道上,却不知该往哪儿去,是回自己家中,还是去丹阳尹署视事,又或者还是赶往京口和暂时寓居在那儿的谢石商议。但显然皇帝是强硬的态度,即便谢石被他鼓动起来,也根本不会再有发向甬东岛的水军,至少短期内是如此。

    踌躇再三,他上了陈卓亲自驾驭的马车,“我该去哪儿”他茫茫地问道,声音虚弱而苍凉,像大病了一场。

    陈卓小心地看着王恭,想了一想,说道:“不如去青云棋馆。”

    王恭完全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此刻意气消沉,根本无力思考什么,此时去弈棋的话下十局会输十局,对此时的心境毫无补益,同时他也不想回家,不想去丹阳尹官署,更不想去京口。他挥了挥手,示意陈卓去棋馆。

    此时青云棋馆中无他人,所有棋室都空着,本来这样他就该走了,但他却舍不得,走进一间,在棋枰旁坐下,心中忽然一动,对陈卓说道:“你去,找着王国宝,说我请他在此弈棋。”

    陈卓一愣,问道:“他是个不入官署的闲人,建康城那么大,我该去哪儿找他”

    “去吧。”王恭只这么说道,推着陈卓的背,推他出棋室去。

    他一个人在棋室里待了半天,像个放逸的文士那样披散头发,解开衣襟袍带,袒身露足地躺在胡床上,放浪形骸,不饮而醉。

    天黑下来,陈卓还不回来,棋馆的小童来送过两次水,一盘小食,热毛巾,最后打着哈欠说棋馆是要闭门的,王恭只是不理。

    过了子时又许久,棋室外传来脚步声,王恭半梦半醒地坐起来,抬头便见烛光中陈卓领着季子推进来,在棋枰另一边坐下,深沉地看着自己。

    “师尊,你知道我此时困惑,所以是来给我开解的么”王恭心头既明



第432章 死谏
    连夜从棋馆出来,王恭径直进了丹阳尹官署内,在官署内埋头理完挤压了三天的建康城内诸事,已经是天色放亮,王恭乘车驾回到自己府上,沐浴焚香,禁食斋戒,不见外人。

    第二天一早,王恭唤奴仆备好车驾,来到建武将军谢玄府邸外求见。门上仆人却说主人已经于昨天乘车驾赶往京口去了,此刻不在府内。王恭听了一惊,只能调转车驾往回走,行到自家门外,他已经有了主意,令奴仆取三匹马来,他自己骑上一匹,要陈卓与另一个幕僚何训各骑一马,三人往京口赶去。

    到京口时天色已晚,此时晚上也热极了,白天赶路出的汗水始终不干,衣服半湿地贴在身上,十分难受,王恭却不肯去京口大营中自己的宿处住下休息,而是径直来到谢玄在京口的宅院,在门口向奴仆通报自己身份,求见建武将军,奴仆当即引王恭三人入内。王恭进了府内,在前院中见着谢玄。此时谢玄已经可以站起来,光着上身,由仆人扶着在庭前锻炼脚力,见王恭来访。两人寒暄一番,分宾主之序坐下,仆人端上凉的茶水侍奉。

    谢玄自己捶腰,先开口说道:“多谢孝伯这些日子为我监守大营,这帮流民兵痞,大概难相处得很,鄙人实在是感激不尽。”

    王恭盯着谢玄的腰腿,关切地问道:“还不能乘马么”

    “可以了,只是还经不起驰骋。”

    王恭嗯了一声,说道:“主将运筹帷幄,倒也不需要亲自上阵去驰骋。”

    “但是不亲自上阵,容易被武将们看轻,没法令他们信服,点滴积累起来,就不是件小事。”

    谢玄说得意味深长,王恭也完全心知肚明,从大而言,他们是在说晋国不论是朝廷还是世家子所面临的困境,小而言之,是谢玄在申明自己的边界,要王恭行事时小心,别要越界。

    王恭点头,岔开话问道:“幼度,你还记得受伤那晚的有个人么就是刺死蛟龙的那名天尊道师父,好像叫季子推。”

    谢玄身体一震,表情如常,捶腰思索了一下,说道:“记得。”

    “他是怎么杀死那条蛟龙的”

    谢玄抬起头来,双眼满是怒火,随即便湮灭了,像是夜晚山壁上两个被藤蔓遮掩了多半的孔洞,“我那时候晕过去了,不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他跳下了水”王恭像是在问一个愚蠢的问题,可他有他的道理。

    “孝伯,这件事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去问那天在场的别人,不该是我。”谢玄又有些愠怒,冷冷地说道。

    “啊,没事,没事。”王恭摇着手作安抚状,一边说道:“我想他该是个饱学之士吧,年龄那么大,应该没什么力气,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杀死了众人畏惧,莫可奈何的蛟龙。”

    谢玄嘴唇紧紧地抿住,只是摇头,不语。

    “要不

    是季师尊那天在场,也许陛下已经不免,当今的陛下是个一岁的婴儿,如果是那样,这局面,这情况就糟透了。”王恭一边说,一边盯着谢玄的表情。【!… 最快更新】

    谢玄稍微松弛,翻了个白眼,说道:“那种情况以往又不是没有过,还不是一样地过来了。”

    “所以说,陛下重要,也不重要”

    “我不会那么说。”谢玄已经完全恢复自如,比刚刚还多了些狡黠。

    “我们应该为季师尊隆重地立碑,追封,寻他的后人奖励嘉勉。”王恭明知事态为何而有意这么说,说的话里真假掺半,未达指鹿为马,但也是一种蛮横的话术。

    “孝伯,这是你的职责所司,你该这么做的。”谢玄答得也算滴水不漏。

    “奖励是奖励,我会去做。但惩罚呢杜子恭那天是怎么混进钟山道场的,我追查了许久,却碰了壁,两个活下来的会稽王府的侍卫一人不久之后暴毙,一人又神经错乱说不出话来,其余的人我一一追问过,都缄口不言,所以,我不知道杜子恭究竟如何混进去的。”

    谢玄叹了一口气,下巴稍微抬起地望着王恭,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

    “真可惜。”王恭低下了头,陷入到沉思当中。

    “今天天已经很晚了,孝伯来,就是为了这个”谢玄欠身问道,有送客之意。

    “幼度,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王恭忽忽然地问道。

    谢玄楞了一下,歪头想了一下,正色说道:“我听说你信道,也信知子,但我觉得那些都并非真实,本质上你还是个夫子之徒。你对大晋之忠,大约还在我们这些人之上,论忠耿无私,你是楷模,但你……”他停下又想了想,接着说道:“你的缺点也难说是缺点,不过是不同于流俗罢了,我没资格品评。”

    王恭点头,谢玄的话令他意外,他以为会是客套的恭维,不痛不痒而已,但竟然是如此强烈的肯定,令他眼睛发热,只说得出“多谢”二字。

    “孝伯,你怎么了,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谢玄关切地问。

    “我梦见了季子推,他要我来问你。”王恭心情澎湃,同时又暧昧不清地说道。

    “问我什么”谢玄又有些戒备,语气也冷下来。

    “还没说完,梦就醒了,大概就是刚刚我问的那些。”

1...171172173174175...21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