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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朴

    赤亭戎一年有十三个祭祀的日子,九个和别的戎部相同,四个不同,其中是两个为了祭祀作战胜利,在颂文中有两篇苍凉的诗篇对应着;一个是短暂地驻在谯城时从汉人那儿学来的端午祭,那时他们以为自己会永远地在这里居住下去;还有一个则是纪念姚襄的阵亡,他被赋予了一个新的神祗的名字,柯嘉河神,永久地佑护戎民。

    修习这些体系混杂又相互抵牾的祭典礼仪的过程中,姚玉茹时常感觉到祖母在背后凝视着自己,每当这样的时候,她不敢转过去看祖母,心中觉得沉郁悲伤。

    总而言之,礼仪的实务流程繁冗乏味,但其中所体会到的意味却比学习唱颂历史的部分还要深长而纠葛得多。

    有一天,姜月仪毫无征兆地单独留下姚玉茹,神情严肃,对她说道:“你已经准备好了么”

    姚玉茹打了个寒战,说道:“我还有什么没有做好的吗”

    姜月仪说道:“唱颂和礼仪,你都做得不错,可这些只是寻常人就可以做到的,接下来就要踏入托付生死的关口,你已经准备奉献出你的生命了吗”

    姚玉茹想也不想,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姜月仪点了点头,她贴近姚玉茹的耳边,轻轻念了一句咒文,然后说道:“你把它念熟,熟得和你叫奶奶一样。”

    这并不太容易,奶奶在戎语里不过三个音节,但这句咒文有四个停顿,四十三个音节的长度,姜月仪重复了十来遍,姚玉茹才勉强把它记诵下来,又花了两天功夫,将它稔熟于唇齿之间。随后,姜月仪将她带到一棵枯树下,说道:“这棵树已经死了。”

    姚玉茹抬头望了望树冠和树干,没有一片叶子,枝干上有许多黑色的结节,看上去已经干枯有年,毫无生机,自然是已经死去了。她点了点头。

    姜月仪做出一个动作,示意姚玉茹跟着她做,说道:“你双手这样放在上面,然后念这句咒文。”

    姚玉茹楞了一下,但也那么照做了,她把双手按在树干上,闭上眼,不徐不疾地念出咒文来。念完之后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看看树,丝毫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的样子,又看看姜月仪。

    姜月仪说道:“闭上眼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姚玉茹说道:“我让自己变得空空的,排除私心杂念,什么也没想。”

    姜月仪轻轻摇头,说道:“这是不对的,你念这段咒文是为了挽救生命,但你要记得,是你在挽

    救生命,不是咒文。你把自己放得空空的,因此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姚玉茹似乎窥到些门径,心中喜悦,问道:“奶奶,那我该想些什么”

    姜月仪说道:“生和死的区别在哪里”

    姚玉茹又有些糊涂,老实地说道:“我不知道,生和死,都是看上去的样子。”

    姜月仪说道:“你从




第211章 兄弟阋墙
    和张延商议之后,井健重新调整了防御阵型。二十名城兵驻守城墙之上,观察城外姚苌部队的动静,五十五名健儿驻守在城墙下,听令随时支援城墙,或拱卫住城内方向登城的梯道,这七十五人主防御,由张延率领。他们预先钉死了城门,在城门楼两边五十步之外的城楼的地面上凿出两丈的断面,使敌人无法通过城墙直接攻击过来。

    井健挑选最为娴熟的二十名健儿,每人带弓及三壶共一百二十支箭,以游击队形依托城内的矮屋,袭扰预备集结攻击东城城门的城兵或姚苌部队。

    两拨人马分派已毕,井健转身就要走,张延忙拉住他,说道:“你要对所有人说点什么,鼓舞士气,不能就这么草草地开始。”

    井健脸上豁然和疑惑各占其半,说道:“我该说点什么”

    张延说道:“告诉大家为何而战,作战中最应该谨守的念头是什么。”

    井健来回走了两步,说道:“为何而战不对,是为何而死,我以为都说过了呢,不过再说一次也无妨。”

    他大声招呼了一声,所有人都围过来,有些人在两人多高的城墙上,朝下望着围在中间的井健。井健又踌躇了一下,左右环视人群,大声说道:“我们这会儿还活着,可是我们很快就要死去,这是我们选择的,不要存着任何想活下去的愿望,我们最多还有半天可活,中午,最多到下午,我们就会死去。这是我想对各位所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你们都给我想明白,记清楚了。”

    他停了一停,又接着说道:“为何选择死,活着不好吗在几天前,我对这个问题还毫无感受,我是个小节领,不关心族里的大事,直到姚苌来到这里。姚苌是我们赤亭戎的跗骨之蛆,我们没法摆脱他,只要我们活着,就没法摆脱他。赤亭戎每个人都恨他,都知道他是问题所在,可是所有人聚合在一起,却没有智慧和勇气来驱逐他。这也是我们站在这里的原因所在。我们要用自己的死,来捍卫赤亭戎的勇气和名誉。死是每个人必经的宿命,谁也逃不掉,我们用余生交换荣耀,但绝非自杀,每个人都要奋勇作战,竭尽全力,不可有一丝懈怠和忍让,死得像个男人,可以昂首走入阴间。”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略微颤抖,但骄傲无比。

    他转了一圈,环视所有人,又说道:“对面的人,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同族,兄弟,他们选择了让部族忍辱延续下去的道路,他们也同样是选择了牺牲,牺牲自己的勇气。我尊重他们,各位也要尊重。这和我们要奋勇作战一点儿也不矛盾,我们选择勇气,他们选择明智,两相认真地碰撞,才可以使各自名至实归。各位兄弟,子侄,哪怕对面涌来的人是你的兄弟,你们举起的刀

    枪,瞄准的箭尖,要是有一丝的犹豫和抖动,都是在玷污双方的尊严,你就是我井健的敌人,也是赤亭戎共同的敌人。”

    戎人健儿们牙关紧咬,屏息静气地听,各自热血沸腾。井健的话在张延听来,即便有不小的感染力,在逻辑上并不那么说得过去,他也没法说什么。

    井健率领着二十名弓箭手朝城中奔去,其中包括他的两个儿子井翔和井珀,分散着投入到巷陌矮屋之间,消失在人们视野之中。

    张延指派完毕负责传令的健儿,便登上城楼,同时观看城外戎军和城内的动静,城门楼的位置高些,能偶尔看到井健的弓箭队在巷陌间游走的痕迹。

    城外戎军军营中没什么动静,毫无集结迹象,这并不能使张延安心,反而更加担心,因为如果姚苌不从城外发起攻击,而是将主攻方向放在从城内发起,不仅城内方向防御能力更为薄弱,而且即便紧挨着东城门附近的民居中居民都已经撤走,交战时也难免殃及稍远的平民。

    他有那么一会儿想起姚玉茹来。毫无疑问,从初一见面那刻起,他就喜欢上了她,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他挂念着她此时的下落,但从一开始就并没不顾一切地去找她,而是托付生死给这个才来还不到一天的地方,以及与他没多大关系的人们,这是一件乖离的事情。

    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没多想,也没完全不想。他觉得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里,能活下来是一回事,如果真的死了,当然有其荒诞,但也并不比终老于云中邬里更荒诞。某种程度上,这算得上是为了忠于她的事而死;从外在的因素而言,这样的死法,正符合墨家弟子的价值与信念。很大程度上,墨家爱惜道义远远重于爱惜生命。

    他忽然又想到毛玉儿,那个勇敢而又依赖他的女子,想到她的身体,洁白无瑕,令他怦然心动。

    大约中午时候,穿着黄色号衣的城兵在几个位置快速集结,每处大约百来人,手持长枪和弓弩,排列成纵队,队列前面的人手持着六七面小盾,护住前面几个人的躯干,朝东门方向缓缓行来。

    行到距离东城城门约三百步距离,贴着北边城墙过来的那一路城兵首先被井健的游击猎手攻击。一阵排箭过后,纵队中间瞬时有十来人中箭倒地,队伍前后的城兵顿时大乱,朝后奔逃,第二阵排箭又从各处飞出,追着射倒六七人。其余几队浑然不觉,朝东城城门又接近六七十步,眼见便要各自达到事前选好的抵近集结处,靠近中路的一队又被排箭射在队伍中间,歪倒一地。队列前面的人撒腿飞奔到前面的矮屋背后,各自找矮墙遮挡,后面的人则往后飞奔。

    其余两队只受到个别飞来箭矢的滋扰,有惊无险地达到抵近集结处,借着房屋遮掩,各自

    架起盾牌,防御城楼上射来的箭。

    张延在城墙上望见井健的游击弓队自行分为了若干小队,攀屋走檐,在躲在集结处的城兵后方,恣意射箭,射两箭换一个地方,相互掩护,射杀敢于追出来的少数城兵。一会儿工夫少说有二三十个城兵在集结点上中箭倒地。直到这时各支城兵部队才发现袭来的飞矢并非来自城墙上,而是来自近处,忙将盾牌集中到侧面,但根本不够用,只好收缩蜷伏在极小的几间房屋之后。

    中路那支还剩三四十人的残队朝右侧运动,和另一支完整的城兵队合并在一起,占据了稍大一点的位置。他们集中了二十余副弓箭,对暗箭射来的方向反过去逐屋搜索,付出了六七个弓手被射死的代价,堵住巷口,清空屋顶,将四名井家弓手堵在一条短巷中。然后手持长枪的士兵们发



第212章 一段城墙
    先前张延和井健单独相处的时候,张延问过井健一个问题:“我们求死是当然的,但是求死的同时,在于多杀伤,还是在于坚守得久些”

    井健想了一想,说道:“我们不肯自杀,是想要抗争得认真,死得壮烈,足以让世人给予公论。除此之外,既不在于多坚守时间,更不在于多杀伤。”

    张延觉得不得要领,但他认为井健自己也并没有答案,便说了一句“知道了”做这个问题的结论,把城墙上的防御方式交由自己做抉择。

    井健整队出发后,他飞快地就和戎人们打成一片,给他们讲解接战时队形的要领,以及如何因地制宜,相互协作,以团队的力量弥补个体的不足。众人先前都见过他和姚玉茹一起从天而降,一度竟然制服姚苌,早把他视为救星。后来情势急变,赤亭戎分裂成两个,自己这边决心为捍卫部族荣誉而求死,不过百人,这个外人竟然毅然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边,慷慨赴死,个个心怀无限的感激。张延讲解战斗要领,说得头头是道,人人心里都加倍敬佩,存了要保护他死在最后的念头。

    也有人向张延问出这个问题,张延此时已经有了答案,说道:“坚持得久些。”

    他教的法子也是在于多坚守些时间,而不在于对登城的敌人多加以杀伤。

    张延先前把五十名各姓健儿分成两队,守住城下,是为了预备接应井健分队退却,在城楼梯道口可以再狙击杀伤攻城者一番。但他在城上望见井健分队出击之后,先是占了极大的上风,却不知不觉地分散成了难以相互支持的小队,被城兵队逐步挤压,各个剿灭,失去了战斗力。井健本人勉强收集了不到半数的幸存者,守在一处,看起来也是岌岌可危。他忙派出传令使去要井健撤回时,却被城中大道上一支骑兵分队向东城门冲来,隔断了传令使的去路。

    井健分队即刻就近发起攻击,虽然快速的爆射伤敌十几名,可他们自己也瞬间如泡沫般破碎了。

    见骑兵队稍微受挫,原地集结了一下,就又慢慢朝东门行来。被井健分队袭扰的城兵队也意识到局面改变,重新集结,向城下推进,张延忙传令召唤城下的两队健儿上城,上来的同时,推倒城门梯道上的支撑物,将梯道完全掩埋住。城下的人难攻上来,城上的人也不容易下去了。

    待所有人在城墙上集结列队,张延抓紧时间,再次和这七十人强调守城的要领。

    首先,对方有弓弩,向城上仰射的威胁不小,所有人须得站在距离城墙垛口后一步的距离,不可越出画出的界线;其次,每三人一队,以手持长枪长刀者为首,另外两人守在他的两边,见他攻向登城的敌方,便一起短刀棍棒招呼上去,务求一击得手,不陷入纠缠,为首者以外的两人不

    得擅自接敌。有成员倒地,未倒地的人绝不恋战,立即向城门楼处靠拢,在这里重新快速编成三人小队。

    连张延在内的七十一人,合计被编成二十三个三人小队,多出张延和另外一人,张延作为指挥由城墙的这一头游动到那一头,那多出的一人便专门盯着城外姚苌军营的动静。

    等他又讲完一次,城下已经被五六百城兵围得水泄不通。张延瞅空望望城外,觉得相当惊讶,即便战事已经过半,城外姚苌军营还是没什么动静。除了已经在城中的那一队骑兵之外,看起来他们可以所有人集中在面向城内的一侧,专心防御这边的攻击,这使得原本不可能的防守变得较为轻易了。

    城下鼓噪的声音渐大,不用探头出去看,张延也知道城下的人正在协调着叠人登城。榆中城城墙虽然只有两个人多一点的高度,但城兵和姚苌的部队都没有攻城的装备,急切间只好靠人梯登城,而要六七个人才能较为稳定地架起一个人梯来,组织混乱不说,在除开城门楼之外短短五六十步宽度的城墙上,同时能够登城的最多不过二三十人,即便攻城者利用城墙两端挖开的断面,也不过是增加三五个同时登城的人,从数目上来说,守御的一方要占些优势。唯一的问题是,接战过程中总有伤亡,而伤亡的交换会逐渐削弱守御方的优势。

    几十支箭从城墙下孱弱地飞来,掠过城墙,落在了城外。戎人的弓胜在近射,戎人射手也不习惯曲射,城下的弓箭手射了两轮,没能伤到城上一人。

    二三十个人梯顶着二三十个抢城的尖兵已经攀近城垛。尖兵们人人单手握着长刀,一手空出来,被下面的人联手奋力一抛,跳上城垛缺处,空着的那手扶住墙垛使自己站定。毫不停留地,转为双手握刀,举刀劈向朝着守住城垛后的守军。

    张延忍住了挥剑砍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跳上城墙的敌人的冲劲,他握紧手中剑,冷眼盯着离那人更近的小队,看着他们如自己教练般的法子扑过去,分进合击,瞬间敲倒对面登城的敌人,干脆利落地将人推下墙去,然后跳回到出发的界线内。

    队列中其他每个守御小队的队长差不多同时也都奋力用长枪或长刀拨开敌人劈来的长刀,身旁两人手中的短刀和棍棒便朝对方招呼过去,分别攻击登城那人的立足腿和头部。

    这样攻防有度,二十来个登城的尖兵顿时被击倒,惨叫连连,或被斩断小腿,或被打中头部,在城垛上支撑不住,跌下城去,摔在下面的人梯上,又砸倒许多人。

    有三四个格外强悍的敌兵接战娴熟,没让自己受伤,但他们也同样应付不了上下连番的攻击,先自己跳了下去,同样砸倒下面许多人。

    城上守军见城下发起的攀城全被干脆利落地击退,

    顿时爆出喜悦的欢呼。

    张延刚想喊出退回界线的命令,已有好几个人从城垛缺口探头下去观看自己的战果,顿时被城下射来的箭射中一人,软倒在城垛当中,其余人吓得赶紧缩回身,站回到张延划定的界线以内。

    城下的城兵们大声咒骂,乱纷纷地重新整队叠起人梯,再有二三十人攀爬上来,被城上守军又轻快地击退,又伤了十余



第213章 昨日已死
    一条蝮蛇听到了召唤,穿过一条小溪,又在草丛中行了百来丈,穿过一条壕沟和竖木构成的屏障,进入到上百个帐篷的营区中。它有些惊惶,但召唤它的声音如此强烈,使它不顾一切地冒险深入到这里,好像穿行在熔岩间一般,四处都是火热的人体,一不小心就会被捉住,使它心烦意乱。

    它停在一顶帐篷的内里,召唤的声音来自这里,但当它进来之后,召唤的声音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帐篷里有两个人体,一个是炽热的,一个只是温热。

    彭启静看见了那条蛇隐蔽在角落里,只漏出了一点点头,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她满意它的毒性,以她的经验看来,要是被这条蛇轻轻咬上一口,睡着的姚苌就会在一个时辰内毒发身亡,即便什么也没耽误,在城里他找到了救他的丸药,不死也会重残。

    她刚刚经历了一个极度安宁的酣睡,在酣睡之前,是许多年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的身体欢悦,既欢悦,又羞耻的一场交媾。她醒来时姚苌还睡着,打着呼噜,一手搭在她的腰间,手指尖垂在她的小腹。她还以为这是在家里的床上,躺在身边的是野利元,她睁眼后第一个念头是,野利胜去哪里了随后她才想起昨夜的事,意识到自己差不多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她心中有些愤恨,心里盘算着,动心起念。她眼珠转动,搜索遍账内没有任何刀剑,她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要想掐的方式或用杯子捂住他的口鼻,大概会被他轻易挣脱。她最后选择的是,招来了离得最近的一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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