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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后胜里头穿着的衣裳打满了补丁,甚至连足衣上也打了补丁。满堂惊叹中,田建起身将他小声的扶起。国相竟贫至如此!来人,赐国相玄布白绫绸缎百匹。

    谁也没想到后胜会玩这出,熊荆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以为站在朝堂上的不是齐国国相,而是后世贪官。他当然不能将昔日屈光贿赂之事说出来,只能静待齐王的反应,看他盟还是不盟。盟,天下事尚有可为;不盟,那天下大势再无反复,楚国能做的只能是筚路蓝缕,以启江东。




第三十八章 不盟
    太阳落山的时候,河畔野鸦哀鸣,阵阵清风吹得芦苇沙沙作响。相邦春平侯赵粱站在一辆戎车车轼上,举着陆离镜往西望去。偌大的‘秦’字旗随风飘扬,秦旗之下是遮蔽田野的秦国骑军,他们驻马于田,正望向这边,胯下战马不时啃食田间未熟的粟穗。

    因为背光,赵粱看不清秦人的面容,但在骑阵中央,秦人的甲衣不断映射出金色的霞光。显然,这不太可能是秦国的武骑,很可能是谍报里所说的秦国畴骑。

    畴并非只有‘等’的意思,畴骑不是说同一规格的马,畴还有是‘家业世世相传为畴’之意,畴骑,就是世世代代为骑的骑兵。当然,以斩首记功的秦国变法一百余年,不可能有多少世世代代为骑的畴骑,重建的畴骑可能是以西北戎人为主。

    禀相邦,齐人仍言未受王命赵军列阵后,平原津津守郭遗负责大河对岸与齐人交涉,奈何齐人的答复始终是未受王命。臣以为当遣使入齐至高唐面见齐王楚王。

    可。赵粱当然不想死在平原津。今日秦军初到,不及进攻,明日就不一样了。那些秦军若知赵迁在此,肯定会绝死攻击。便使你入齐,齐王若不欲会盟,可见楚王。

    臣敬受命。郭遗只是一个小小津守,而今却被委为赴赵,他犹豫了一下,后慷慨受命。

    黄河下游本无河堤,赵齐两国间隔五十里而筑,方有河堤。郭遗趁夜渡河,天亮时离津渡疾驶南面的高唐,这时候人在高唐的熊荆刚刚起床不久。

    请大王治罪,臣鲁莽也。成介一夜未睡,对昨日斩杀姚贾很是自责。

    成敖何罪之有?熊荆戴着白色的鹿皮冠,正在喝豆浆。食否?

    臣得知齐王不欲与赵国会盟,成介哪有心思吃东西,此时熊荆问起,腹中饿如火烧。

    给成敖一份早膳。熊荆本想叹气,可临到嘴里改成了呼气。他不想臣子们知道自己很失望,然而他现在的确很失望。

    信誓旦旦的齐王居然也会食言而肥,这是他从未想到的。他忽然有些想念荀况了,人心本恶,趋利避害已为常,法家大行其道是有原因的。齐王如果不会盟,那他将面临一个选择:是抛弃赵国只与齐国会盟,还是一走了之?

    他其实倾向后者。今日秦国伐赵,齐王不欲与赵国会盟,他日秦国伐楚,楚国与齐国会盟了又能怎么样?不出兵还是不出兵,以齐人之多智,借口多的是。

    唉!想到这里,原本克制住不欲长叹的熊荆还是长叹。齐人为何不勇?

    大王,五国攻齐后,齐人不复勇也。屈光在齐国多年,等于是楚国驻齐国大使。当年安平君以火牛大破燕人,非以其勇而以其智也。齐国商贾众多,货销天下,不欲为战。

    不佞闻田氏封于各邑,其公族之众,不逊我楚国,为何田氏公族无人敢战?熊荆仍然生疑,他不相信田氏公族皆懦弱之辈。

    大王,屈光使劲的摇头。燕人悫也,燕人治下五年齐人不叛,需安平君行反间之计,言‘吾惧燕人掘吾城外頉墓,僇先人,可为寒心’,燕人行之墨人方怒,可见齐人不愿为田氏而战。

    齐之邑大夫皆由商贾奉养,日日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从不言及兵事,而庶民之富者只愿为商贾,不愿着甲兵,民之贫者为奴为役,只求果腹

    屈光越说,熊荆的心就越沉。他记得太傅孔谦曾说过,齐国商贾近半,可没想到不是商贾的齐国公族齐国庶民也无心兵事,这样的齐国怎么能不降?

    众卿以为,如今之计当如何?熊荆身前能出策的只有成介屈光项燕靳以左右史官几人,现在会盟不成,只能想别的办法。

    大王,齐人不欲盟,再求无益。项燕道。齐人对建军校并不热心,委派协助之人效率低下,选个校址都推三阻四,于是他跟着熊荆赴高唐。除了见证这次会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三国建立军事上的协同机制。现在齐国不愿会盟,他也不愿强求,毕竟强求无用。

    大王当即刻返国,正朝议后或与赵国相盟。成介道。齐国不盟,接下来该怎办他也想了不少。不拉上齐国,仅赵楚两国会盟在他看来毫无意义,与其和赵国会盟,倒不如在适当的时候救赵。楚国能抗秦国三年,赵国也要抗三年吧。

    大王,臣以为会盟之重不在齐王,而在齐人。齐人既惧秦人不与赵盟,再求确是无益。右史也出声了。

    如此,与齐国当如何相处?熊荆问道,这才是现实问题。

    臣以为成介项燕抢着说话,最后还是项燕让了一步。臣以为不可授齐人炼铁之术,亦不可在齐国造舟。他日秦人灭赵灭齐,以渔舟海路攻我,危矣!

    成介意思就是项燕的意思。当年卖五万套钜甲二十部投石机是不得已的事情。除了那五万套钜甲二十部投石机,其他任何与军事上有关的物品技术都不应该向齐人透露半分。

    若不在齐国造渔舟渔业如果全靠楚国自己,不是说捕不到鱼,而是要占有原本就很紧张的资源。战舟海舟渔舟,这么多舟楫根本就造不过来。

    敢问大王,战舟可出海捕鱼否?项燕问道,他明白熊荆的顾虑。

    亦非不可,然则海水非淡水,战舟入海捕鱼恐数年后即腐。熊荆道。

    请大王命大翼战舟出海捕鱼。项燕道。即便捕鱼耽误农事

    以臣观之,齐人捕鱼并不误农。屈光道。齐人每年三月种粟,种完即出海捕鱼,五六月归,九月方才收粟。

    大善。几个人闻言更喜,既如此何需再求齐人?

    楚国对齐国所求,此前是粟米,现在不在战时,对粟米的渴求并不强烈,所求的不过是通商和捕鱼两事。通商主要是为了马匹,北方的马匹只能从齐国过境,捕鱼则是借用齐国的资源。现在既然海路已通,大翼战舟又能捕鱼,对齐国也就无所求了。

    臣子们欣喜,熊荆却笑不起来。他记得秦国国尉卫缭的判断,灭赵需三伐十二年,现在齐国不愿会盟,仅凭楚国一国助赵,恐怕两伐赵国就灭国了。赵国两伐而灭国,楚国又能顶多久?两伐三伐四伐?

    不佞不甘。他站起身来,不佞要再说齐王。

    熊荆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屈光靳以史官几个紧跟,成介和项燕则苦笑。

    正寝之内,田建木然出神,眼睛虽对着墙壁,可目光却落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想到秦军他就禁不住害怕,秦乃虎狼之国,兵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按后胜的说法,秦军败于楚非秦军不敌楚军,实因楚军有舟楫之便,其不与秦军战,若真与秦军战,必败无疑。

    楚国有舟楫之便,齐国可没有。秦国处于齐国之上游,秦军只要乘舟东下即可灭齐。若楚赵两国真的趁火打劫,重演五国攻齐之局,齐国必亡。

    大王,楚王求正僕进来相告,还没说完田建便挥袖。

    不见。田建不想再见到楚王。寡人谁也不见。

    齐王竟怯弱如斯!熊荆的声音从堂外传来,堂下虽有持戟之士,但他们不敢拦。

    楚王田建起身,想相迎又却步,他脸上只是苦笑,道:请楚王赎寡人食言之罪。

    三国会盟事关天下,岂能是食言二字可了。熊荆含笑看着她,目光灼灼。

    众卿不欲与赵国会盟,寡人能奈何:他日出兵王命出临淄而不受,寡人又能奈何?田建摊手道。楚王少年英雄,寡人不如也。请楚王不要再言与赵会盟,我齐楚会盟,有何不可?

    齐人今日弃赵,他日即要弃楚,齐楚会盟何益?熊荆直视田建双目,但田建的目光却一直在游移。齐王今日不盟,楚国当遣使入秦,劝秦王不伐赵而伐齐。

    楚王田建瞬间色变,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楚王何谓?

    不佞言:若齐王今日不盟,楚国将遣使入秦,请与秦国攻伐齐国。熊荆又再说一遍,然后看着田建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黑。

    大王,臣曾言之,楚乃蛮夷之国,不可信也。听闻楚王闯入正寝,后胜快步赶来。他一来就听见熊荆**裸的威胁,是以大喊。

    楚王真欲以我齐国为敌?田建压抑着怒气,又一次的问向熊荆。

    三国会盟岂是儿戏!熊荆怒斥。齐王不盟,轻不佞乎?

    楚王切莫忘了,这是齐国。后胜插言道。楚王不返国,如果遣使入秦?

    楚国政制,有无楚王皆可,便请齐王因留不佞。熊荆听出后胜的威胁,一脸冷笑。



第三十九章 不盟2
    大王何至于此!见熊荆对因留毫无惧色,后胜错愕,匆匆跟来的即墨大夫田合一声长叹,道:臣闻君子绝交,不恶其声。楚齐乃姻盟之国,大王焉何引秦伐齐?

    寡君不欲与赵国会盟,惧秦也。齐国上下,持戟之士十万,两都之卒不过二十万。三十万之众,富者不欲为卒,贫者无钱购甲,秦国百万之师,此如何能战?

    都邑大夫高台广池,蘸乐饮酒,六博蹋鞠,不听国政,不习兵事,君淫亦淫,君奢亦奢,更有人受秦之贿,以秦为友,此如何能战?

    齐,两千里之地,数十万甲士,守国尚可一搏,去国不容一战。臣素闻大王英明,齐国如此,又何苦苦苦相逼?

    田合就事论事,直陈齐国之短。他说话时齐王田建羞愧的闭目。齐国什么情况他当然有所知晓,即位之初他甚至想改变现状,但意志并不坚强的他不但没有改变现状,反而被现状改变。合纵会盟他本来不想,只是不死药的诱惑太大,违心答应熊荆后,面对现实又不得不妥协。

    田建闭目,冷静下来的熊荆也是一阵意兴阑珊,他环视周围的齐人,目光最后落到了田建身上。田建欲言又止,只对他深深一揖。熊荆绷着脸道:就当不佞从未言过要伐齐,亦当不佞从未聘于齐国。齐王珍重。

    众目睽睽,史官四对。熊荆扔下这么两句话就走了,直到他出堂下阶,齐人才醒悟过来:楚王这是要解除齐楚联姻啊。

    大王,楚人轻我齐国,请杀之!心中大喜的后胜高叫,没想到田建一耳光扫在他脸上,半边脸顿时肿起。

    寡人不杀你,是念母后之情。你真以为寡人不知你受秦人巨金?田建看着被打傻了的后胜恶狠狠的道。滚!滚下阶去。

    大王田合来不及看后胜的笑话,他只是不愿齐楚解聘。

    楚王欲三国会盟,邑大夫多不允,寡人能奈何?田建知道田合的意思,他只说了一句,就此沉默。田合闻言也是无奈,即便假盟,日后不能出兵又是大问题,索性从开始就不盟。

    臣见过大王。熊荆所居的别宫,平原津津令见到熊荆就大拜。他和熊荆刚才恰好错过。刚才齐王不见任何人,他便只好来见熊荆。

    免礼。熊荆只打量了郭遗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赵王何在?

    寡君与相邦正在平原津渡口,然齐人不准寡君入齐。郭遗急道。想来秦军骑军正攻平原津,请大王求齐王准寡君入齐。

    啊?!不单是熊荆,熊荆身边站着的成介等人闻言也是大惊。

    为了提早会盟,熊荆特意通知赵王早日入齐,没想到竟然使赵王身陷险地。熊荆站起就要去找赵田建,成介把他拦住了。齐王不欲与赵国会盟,大王再去何用?

    平原津并无城邑,赵王或可入齐暂避。熊荆茫然道,就要出堂。

    大王!成介再劝。堂堂一国之君,却要入齐暂避,以赵人之性,大王以为

    赵国确有不顾廉耻之人,可赵国也有敢战乐死之士,成介之言让熊荆停住了脚步。他返身问向郭遗:赵军几何,秦军又有几何?

    禀大王,大王入齐太急,随行只有五千黑衣,秦人骑军或有万余人。郭遗不敢怠慢,不光回答两军人数,还说起了平原津的地形。

    大河下游其实都是冲积平原,哪有什么地形。好在平原津是黄河下游最大的渡口,更是赵齐两国的要道——二十多年后已经成为皇帝的赵政正是从平原津渡河入赵的,他一入赵国就病了,最后死在了沙丘(赵武灵王饿毙之之地)——并非像熊荆说的那样,没有城邑。平原津还是有一座小邑。

    只是赵国黑衣不可能全部缩到小邑里,他们必须防止秦军抢占津渡,以将大王包围在小邑里。小邑高不过两丈四尺,方不及三里,真要被包围了,那大王也就完了。

    郭遗说平原津地形的时候,秦军正准备对赵军发起第三次进攻。夏日酷热,太阳底下不做什么,仅仅站一会就汗流浃背,但赵王就在那座小邑之内,不说骑军将领辛胜,就是秦军主将李信,昨日收到信报后也连夜赶来,三百多里的路程走了一天一夜,坏了三辆戎车,累死十多匹服马后终于赶到。

    津邑本来是依大河而建,可惜大河到了下游并无固定的河道,即便筑了河堤,河水也不是沿着河堤而流。河水与赵国大堤之间大约有半里左右的间隔,半里外才是滔滔河水,大约三千赵军立阵于河滩之上,余者皆在津邑内外布防。

    赵国黑衣?李信一眼就看见赵军全着黑衣。赵国黑衣秦国卫卒楚国环卫,战国三大禁卫军。谁强谁弱李信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这三大禁卫大多是公族之后,为了家族的荣誉,他们肯定会选择光荣的战死。

    禀大将军,然也。辛胜比李信先赶到平原津,他已经命令武骑士进攻了两次,毫无效果。赵王就在津邑之内,末将恐赵王先逃,故而猛攻河滩之赵军,不得破。

    辛胜的话语间,李信望向河堤东面半里外的渡口。渡口空无一舟,所有舟楫都停靠在河心的小沙洲上,这应该是担心秦军抢夺舟楫或者纵火焚烧舟楫。

    如此看来,三国不盟。李信忽然想起姚贾那张市侩的脸。赵王不在邯郸而在这里,是因会盟之故。但齐人没有迎赵王入齐,唯一合理的推测就是姚贾已说服齐王,阻止了三国会盟。

    大将军,赵人舟楫。身边一个骑将指着大河下游大喊道。那些舟楫上挂着赵军的军旗,看来是新来的赵国援兵。

    击鼓,攻!李信看到了赵国援兵,毫不犹豫的下令进攻。

    ‘咚咚咚咚咚咚’秦军戎车上的建鼓大力的敲响,向河涂上的赵军发起第三次进攻。

    骑军策马前冲,他们手里的武器不是再是臂弩,而是骑弓,披的也不是皮甲,而是更细更密的鱼鳞石甲。两千畴骑立在军阵之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畴骑是宝贵的,若不是迫不得已,只有傻瓜才会让这些珍贵的重骑兵直接冲击敌阵。

    箭!箭!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赵军卒长在狂喊。黑衣并无成建制的弓手,出行又太急,箭矢带的不足。箭矢用完后,如今秦骑再攻,赵军只能硬抗了。

    ‘嗖嗖嗖’奔至赵军阵前秦军骑手一边打马转向,一边放箭。他们距离赵军只有二三十步,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骑弓,也能射穿皮甲。好在赵军身上穿的都是楚制钜甲,虽然不是最新式的铁胄,也挡住绝大部分箭矢。只有被射中面门,黑衣才发出一声闷哼,往后跌倒。

    河滩上战马奔行甚缓,但让李信无法接受的是秦军骑手的箭矢一半以上都失的。他看过义渠人的骑射,再对比秦军骑兵,简直是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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