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末将也知矣。荆弩之将悼庐在大王还是太子时便听过这些词语,步弩协同他清楚的很。
臣臣工尹刀‘臣’了半天才犹豫着开口,臣只有三十名力士,一名力士只可携一枚火弹,然火弹沉重,未能远投
三十枚火弹亦可!熊荆拍板道。让这些力士着好甲胄,每人抱一枚火弹至此等候。好了,你们速速准备速速准备。两刻钟之后,不到者,斩!
唯——!两刻钟时间并不长,除去弓手易调之外,工尹刀的力士和火弹,悼庐的荆弩都不容易集中于此,因而这两人跑的最快,揖礼之后便匆匆的去了。
这几个人一走,羽和屈光的戎车便来了,同来的还有军司马彭宗,他是接到熊荆传令才来的。
臣屈光拜见大王。屈光看了彭宗一眼,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回返,只对熊荆行礼。
屈大夫免礼。熊荆挥手,不佞要王卒中军于旂旗后列一锥形阵,两刻钟可否?
‘于旂旗后列一锥形阵’屈光默念着命令,想了一想才答:敬告大王,中军不及万人,两刻钟足矣。
那就列阵。熊荆道,我要你告之士卒:旂旗进至何处,自己便杀至何处,绝不止步。
臣敬受命!旂旗进至何处,士卒便杀至何处,绝不止步。屈光重复着王命,已知大王欲为何事。他再施一礼,也匆匆去了。
末将见过大王。彭宗揖道。大王如此行险,若不成当如何?
若不成,你我皆死于此地。熊荆答道,请问彭司马,不如此,上将军还有何策?
上将军已令项师绕击敌营,待蒙武旌旗一倒,秦军必败。彭宗答道。王卒援助左军,以防秦人戎车冲阵,如此分兵,我军必败。
我军必败?和廉颇预料的一样,项燕对熊荆拍脑袋想出的计策并不赞同。请问司马,项师至秦境大营几里?需几时方可到达?
项师距离秦军大营几里彭宗当然知道,这段距离需走多长时间他也知道,但他不答,他只低头看着熊荆的那双皮履。
你转告上将军:我意已决,必从中击破秦人军阵,宁死不返。你回去吧,王卒中军荆弩,还有千名弓手已由我统帅,其余仍由上将军指挥。
熊荆要走部队并不多,然此时楚军山穷水尽,不到万人的部队也是一支颇大的力量,特别是荆弩,是全部要走。左右两军横击不得,大王欲从中军击破秦人军阵,将其一分为二,此策不是不可,但项燕最介意的莫过于熊荆横加干涉自己的指挥,此已违拜将之道。
末将无奈中彭宗正要告辞,谁想厉声的急报此处也能听到,只听那报讯的军吏大呼:报上将军:骑军袭我!骑军袭我
骑军自然是秦军的骑军,这是楚军一直提防的部队,清水河之北明明并无骑踪,它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彭宗惊骇中四处张望,终于,他看见一道漫天的烟尘从东而来,那是左军的方向。休矣!他呼道。秦军骑军定是见后方空虚,这才大部杀来,他道:敢请大王请大王令王卒速速往左迎敌,不然秦军必夺我旌旗,毁我大营。
骑军?熊荆也看向东面,震骇间也看到了漫天的烟尘。传我王令,王卒速速
大王不可!廉颇意想不到的开口。秦军骑军已现,再不破阵,我军速败。
速败?!熊荆讶看着他,彭宗也讶看着他。
秦人骑军必有万人,此万人不击大营必击我军侧背。王卒中军不及万人,可护幕府大营可护我军侧背否?廉颇反问道。大营若破,我军破敌之阵犹可胜;侧背若遭敌袭,大营独存我军亦败。请大王三思。
啊!廉颇说的是这个道理,熊荆虽然发怔,但很快明了。
宁愿骑军击破大营,也不愿其击我军侧背,不然烟尘越来越近,北风一吹,尘土几乎遮住了东面半边天。陆离镜里,杀气腾腾的武骑士正快马驶来。熊荆越看心越凉,突然,一队武骑士策马转向,北面,也有一道烟尘急驰而下。
驾!妫景伏身于马上,身形时起时伏。即便是他自己的呼喊,于如雷的蹄声中也不能听见,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往西急进的秦军骑军。
驾——!项超奔行于他身侧。是他回望间看见了秦军骑军,这支往西疾行的军队和项师一样,目标都是敌军大营,斩将而夺旗。只可惜项师是步军,秦军是骑军。
驾!驾驾!更多骑手呼喊,千余骑奔驰在左军外侧。然而,未经磨砺的骑兵无比青涩,那怕距离只有三里,原本整齐的队列也渐渐混乱,足矣致命的侧翼冲击正变成一次单枪匹马的挑战。看着前后不一零零散散的楚军骑手,辛胜大大松了口气,令旗挥舞中,秦军阵列里一支骑军立刻右转迎敌,因为距离太近,秦军还在转向,敌人便要杀到。
骑士的软肋是什么?骑士最致命的软肋就是自己的正右侧。右侧不持盾,右侧也不便挥戈射箭,经验丰富的骑士一旦被敌人咬住正右侧,全身寒毛都会竖起。现在,这个致命的软肋正被楚军咬住,即便辛胜派人右转迎敌即便楚军队形散乱,武骑士们也是背心冒汗举弩待发——生与死,就在数息之间。
第四十二章 网破4
射!楚军骑手急速而来,五十步也不过是数息之间,秦军骑将本着多年厮杀的经验下令射击。瞬间,数百支弩箭飞出,射得楚军军马一阵嘶鸣。
弩只可发一箭,此箭射完,武骑士便只能拔出腰际佩剑,不想楚军至前,也是放箭。但楚军使的是连弩,数息之间连弩连发两箭。虽说连弩精小,但此时楚骑在北而秦骑再南,风助箭势,这两波箭雨顿将转向的秦骑阵列射乱。而骑将还在挥剑挡箭时,‘砰’的一声,皮甲上一刀砍过,他还来不及体察伤势,胯下战马便是一震,身子不由往后跌倒。
杀——!骑兵互冲,密集队列碰撞避无可避,可妫景以精湛的骑术,避过了好几匹行将撞上的敌骑,到最后不得不勒马仰蹄,人马都已立起。他手中的连弩已经抛下,持的是一把长近五尺的骑兵刀。这是早上熊荆誓师前所赐,仅授伴骑护卫的数十人。
五尺之刀,锋利的妖异。一刀砍去,敌军剑断甲裂,血流不止。策马再斩,斩断的不再是敌剑,而是连肩带首,整整斜半个身子。鲜血猛然飞溅到妫景脸上,温热的几乎抑制住他的呼吸,就在他愣怔之际,狰狞的面容下,一剑正狠狠刺来。
杀!他身后一个骑手挥刀斩来,那张狰狞的面容就此凝固,而青铜剑堪堪擦过妫景的脸颊,冰凉的味道让他暂时遗忘了血的温热。
杀——!逃过一劫的妫景怒吼,策马的同时再次挥刀,坐骑冲过这支转向迎来的敌骑,冲向急速西行的秦军大队。
楚军骑兵最前列的几十人皆手持骑兵刀,即便有些骑手没有穿过这支迎面而来的秦军骑兵,他们的交锋也给了秦军带来了巨大杀伤。队列凌乱虽不能带来迅猛的冲击,但这种凌乱却使楚军有更多骑士穿过阻击的秦军骑队,杀向高速西行的大队。
任何军队被拦腰侧击都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楚军更是从最致命的的右正侧击来,高速西行的秦军大队顿时大乱,后面的武骑士不得不策马停顿。唯一庆幸的是秦军队列足够厚实,即便被楚军拦腰猛击,层层缓冲下,最里侧的骑队依然快速西去,杀向楚军腹心。
楚军这千余名骑手的亡命冲击给清水河之战带来的并非只是阻截秦军武骑士,因为他们的侧腰猛击,秦军骑队的前进方向正下意识往南偏转——正西而行的他们本来可以冲击楚军的侧背,一旦往南偏转,哪怕是微微的往南偏转,所看到的目标最吸引他们的目标,除了楚军大营便是项燕的幕府。
右军最外侧距离项燕幕府七里,但距离楚军大营不过两里,秦军微微往南偏转的骑队从营外重车的间隙中冲入大营,持戈守卫的六尺力夫来不及挥戈,便被战马迫倒。风一般的,骑军卷起大营里成排的幕帐,削断立于营侧的旗帜,更有数人开始乱扔燎火。
大营一片混乱,虽有几万输运之卒守卫,可骑军来势迅猛,守卫又摊在四处,一旦被骑军杀入,根本就无从抵御。幕帐冲倒军旗砍断,大火开始熊熊燃起,而没有冲入大营的骑队则径直奔向幕府,更有一些武骑士看到了那面旂旗,直奔可以‘封侯赐邑’的荆王而去。
敌骑袭背,三军震动!口袋里的秦军当即呼喊起来——荆人要败了!荆人就要败了!!
来不及了!熊荆面色已然发紫,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觉得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顾不上三军将士看不看得到自己,只跃身跳下戎车,抓住脸带惊慌的潘余,对他大声道:你的人务必保护荆弩和弓手!
他连喊两遍,哪怕两遍,潘余也只是点头,未能立即明了他的意思。
工尹刀!工尹刀——!熊荆再次厉喊,厉的嗓子忽然失声,其实,工尹刀就在他身侧,离他不到两步。
大王,臣在此!臣在此!工尹刀吓坏了,不单是被秦骑,更被自己的大王。
力士呢?火弹呢?熊荆急问,他四下张望,并未看见身抱火弹的力士。
在此。在此。力士同样在熊荆身侧,最近一个离他不过五步,只是他们被短兵挡住了。
在我身后。在我身后!熊荆高声叫道,他又抓住王卒之将屈光,王卒在力士身后。
臣知!臣知!王卒的训练自然高县卒一筹,一刻钟未到,一个锥形阵便已列好。
你等,左右攒射!只射我军身前之敌。熊荆再对弩将悼庐吩咐。弓箭太弱,他必须靠荆弩射开敌阵,破阵而出。
唯,大王!唯唯,大王!悼庐也是紧张,嘴里只知道唯唯。其实此时全军的荆弩只集中了三分之一,并且这三分之一有一半未找到戎车,不能高立其上,可他这些全忘记了。
赵羽,你持旗!熊荆下了戎车,可旂旗还在戎车上,必须有人手持王旗。
唯!情急之下羽被熊荆赐了一个氏,从此他就是赵羽。
老师,请你击鼓。廉颇太老,已无法随阵冲锋,熊荆只能让他击鼓。荆弩箭矢闻鼓而射,徒卒前进时不可停止射击,知否?
熊荆最后问了一遍,他想出来的破敌之策就是凭置于高处的荆弩和楚弓施行步弩协同,这与秦军先攒射后冲击的标准战术类似,但因为荆弩楚弓是侧翼布置,所以可以边射击边前进。
臣知矣!悼庐和潘余再一次点头。
切记,其余弓手需护卫攒射之人,特别是要护卫荆弩。熊荆又拉了潘余一下,这是第三次交代。这次交代之后,他才道:你等速去,闻鼓声便射。
大王旂旗从戎车上拔了下来,此时熊荆正面对着一个八千多人列成的锥形阵。第一排一人第二排两人第三排三人一直到第一百二十七排,这是八千一百多人列成的阵势,戈戟殳矛,各种武器都有。他们站在身抱火弹的力士身后,力士战在熊荆身后,而熊荆站在宫甲身后——几经厮杀,这支七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三百余人,最后一名卒长庄去疾脸抽搐着,不知是笑还是哭。
夷矛够否?熊荆看着庄去疾,此时他还不知道炎虎等卒长已经战死。
夷矛够!庄去疾郑重点头。他面向熊荆,身后的秦军甲士已在躁动。
五卒一列,结成锥形阵。熊荆吩咐道。不需疾奔,我等缓进。还有,力士投火弹时要裂开阵势让出通道秦军骑兵蹄声震颤大地,庄去疾目光不由看了过去。
不许看!听我说!熊荆怒喝,力士投弹时要裂开阵势让出
力士投火弹时要裂开阵势让出通道,投完后要保护力士。且矛阵不可疾奔要缓进,五人一列,成锥形阵。末将知矣!庄去疾快速地重复。他不是傻瓜,熊荆的意图他一目了然。
速速安排!熊荆挥手,转而看向戎车上须发飘飞的廉颇,示意他可以开始擂鼓。
‘咚!咚咚’戎车上有建鼓。建鼓串在一根长木杆上,下有猎犬模样的鼓坐,上有箭羽一般的装饰。鼓槌敲击中,整个木杆都在摇晃。
放——!鼓声起,左右两侧搬至戎车上的荆弩开始弩手。虽是斜射,但距离不到五十步,举兵欲进的秦军锐士刚踏前一跬步,就被两米多长的荆弩箭矢洞穿。
荆弩怒射,站于高处的弓手也开始攒射,两侧弓手不及一千人,但箭雨仍密集到箭矢互相撞击。箭是轻箭,五十步的距离虽不足以致命,但足以破甲,最前排秦军锐士顿成刺猬,一些面门中箭的更是当场扑地。
放——!荆弩还在攒射,每放一箭,便有数名秦军锐士被洞穿,一名最高大的锐士头颅中箭,身躯太重难被箭矢拖行,以致脑骨被掀去一半,白色脑浆迸出,看得人毛骨悚然。
前进!王卒后的楚军大营已升起数道烟火,骑士更奔向项燕幕府,站在宫甲夷矛阵之后的熊荆不想再等了,拔剑高呼着前进。前进,唯有前进才能胜利。
进——!庄去疾还是习惯单字而非两千年后的复合词。列于最前排的他将高举的夷矛平放,颤动的矛头犹带血迹。他大踏步的向前,整个矛阵也大踏步向前。此时秦军锐士正在持盾挡箭,根本就看不到前进的夷矛。
进——!庄去疾再喊,手里的夷矛更是捅穿钉满箭矢的盾牌,盾牌一去,被箭雨淹没的秦军甲士哇哇大叫。他们看到楚军攻来了,可箭矢之下根本无法反击,只能乱舞兵刃挡箭,同时踉跄着后退。
箭弩布置于侧翼高处,交叉射击下步卒徐徐而进,这便是熊荆口中的步弩协同。这本是后世再简单不过的重机枪战术,但在两千年多年前,谁又知道重机枪是何物?
点火!矛阵让道,力士投弹!熊荆人矮,但从矛阵的缝隙中他还是能看到秦军甲士根本无力反击。既然如此,那就再试一试人掷火弹战术。
第四十三章 网破5
大小锥形阵之间,站着三十名力士和一堆火弹。火弹其实是酒瓮,由麻绳捆缚,以工尹刀的测算,每个重达一百多楚斤。其内装的是鱼油松脂兰膏等物,见火易燃。投石机发射前会点燃瓮外沾油的麻绳,因为是力士投掷,担心着不了火的工尹刀还准备了火箭——力士身侧,十数名弓箭手准备在酒瓮扔出去后以火箭点火。
熊荆一下令,夷矛阵当即让开一条通道,力士扛起点着火的酒瓮往猛前冲,快奔出矛阵时力士大力疾推,酒瓮居然凭空飞出四五步之外。四五步不过五六米,这并不远,但不远没关系,扔火弹是为了让秦军阵列混乱,阵列一旦混乱就无法阻止夷矛阵前进。
飞行四五步的酒瓮先是撞到秦军甲士的戟铍上,然后再砸到他们头顶,意想不到事情出现了:酒瓮落地居然未碎!
算无遗策的大王也有失算的时候,熊荆顿时满头黑线。但未碎的酒瓮在秦军眼里依旧是火弹,酒瓮扔来,知道火弹厉害的一干甲士大骇间急退,阵列往里一凹,麻绳上燃着火的酒瓮就在乱糟糟的空地上滚动。
进——!火弹未能破裂,卒长庄去疾依旧高喊着的前进。这时候那名抛出火弹的力士又挤出了矛阵,他灭去麻绳上的火焰,居然又把酒瓮给抱回来了。
放!随着夷矛阵的前进,站于后侧方戎车上的弓箭手越来越难找到射击角度——冷兵器战争毕竟不是热兵器战争。双方阵列人挤着人,除了交战线一端的弓箭手可以沿交战线射到自己的目标外,其余弓手要想射中夷矛阵前方的秦军甲士必须非常精准的命中其头部。
而荆弩不同,虽然也面临没有射击角度的问题,但荆弩射速快,箭矢穿透性强,从高处斜射入秦军阵列的丈余长箭已经成了秦军甲士的噩梦,每每发箭,必有数人洞穿,几十部荆弩连绵不断的放箭,夷矛阵前面的秦军甲士正成串成串的倒下。
进——!荆弩夷矛的双层打击下,前列甲士的不断退却和死亡使得本就混乱的秦军中军更加混乱。再次抛出的几枚火弹终于有一枚摔破酒瓮,乍起的火势吓住了那些想打破酒瓮反以火弹来阻止楚军前进的秦军甲士。
退!一步步的后退,退了十几步后,秦军已无路可退,后方拥挤的已经挤不动。夷矛一通猛刺,一层层甲士倒下,队列才再次缓步前进。
保护上将军!同一时刻,幕府里的短兵不约而同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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