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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如锦

    “那我们就先走吧,别扰了她了。”绾绾望了望毓琳:“她是心病,急不来的,只要那心结解了,也就好了。”

    “嗯。”毓琳点了点头,她虽还有些不放心,却也无计。

    走出流风阁,只见晴凫湖上长风凌波,惊鸿影逝。树荫深处,遥遥地走过了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其中的一个忽回头向着临风阁的方向一顾,旋又避开了,痴怅着行出更远了。

    绾绾没太看清,疑心是自己花了眼,或是树影迷了风,空自杜撰结落花。

    夜间,赵祯在崇庆殿用过晚膳后便回睿思殿了。绾绾有些乏了,自躺到花厅里的苏合木曲流榻上看起了《庾子山集》。

    屏花四季,盘露无声,花架上有木芙蓉,娇态旖旎。绾绾方读到“纤腰减束素,红颜无复多”时,烛花忽地一晃,就在书页间投下了一笺缕跹百褶的花影。

    “快出来吧,猫在那儿干嘛呢。”绾绾翻过了一夜书,不动声色道。

    “娘娘。”碧漪撒娇似的扑上来扶住了绾绾的手。

    “怎么了”绾绾淡莞一笑,依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书。

    碧漪低了声音,小心而认真地请道:“娘娘,我们再去看看苗婕妤好不好。”

    绾绾将书放到了一边,半直起了身子,饶有兴味地盯着碧漪的脸,浅笑道:“你倒说说看,为何想去看她啊”

    “因为,因为她可怜啊,从那天在菡波台娘娘让我扶她,我便觉得她可怜。就是簌雨芳绣她们也可怜,整日以泪洗面的。”

    “唔。”绾绾想了想,又问:“碧漪,那你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可怜啊”

    碧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同晴柔姐姐说她们可怜,晴柔姐姐却说娘娘也不易,贵妃娘娘也有很多难处,可是娘娘和贵妃娘娘不是很好么”

    绾绾心里突然恻然动,忽想起了那暗夜里的梦,扑朔而坠落,道:“那你说说看,我,贵妃,我们同苗婕妤又有什么不同呢为何我们好,她却不好”

    “唔。”碧漪摇了摇头,天真不解之余,神情中多了几分惶惑的害怕。

    “唉,罢了,还是去看看吧。”绾绾流目一恻,已缓缓地起身了:“去叫晴柔罢。”

    “那娘娘,要叫雨蔷么”

    “你糊涂啊,方才结香请她去了玉宸宫了啊。”

    “哦。”碧漪旋又烂漫道:“那娘娘多穿一点罢,我去把那件豆绿绫绣荷包牡丹的圆领襟披取来。”

    主仆




第71章 朝中措
    这日早朝仍是议是年下半年各路州县纳赋田政的新策,议定的结果是蜀中物产丰饶而山川锦绣,成都府路一带可试行江南东路的新法,再因地制宜加以调整。两广华夷混居,产物奇葩,当稍励通商,略改农税。四处边地因固军需要,役重赋轻,朝廷自当眷顾。两湖中原地区暂循旧制,依事依时灵活而变。

    此议一定,朝臣皆是信服而赞同的,就是吕夷简也暂敛了话锋,不再坚辩了。

    了却连日要事,赵祯也觉轻松了不少,他望了望眼前的百官,露出了那难得的,惬意的神情,温和道:“诸卿还有旁的事要奏么”

    钱惟演跨了出来,奏道:“皇上,自天圣元年在益州设立官交子,天圣五年,交子务遍及全国。如今,京城的交子务已有天圣二年时的十家增至五十家了,可见我大宋商业日隆,物阜民丰。但臣暗访多时,发现这交子流通也不无弊端,突出的一点即是数目随意而填,随处而变,流通或统账管理中多有不便啊。”钱惟演自调任回京以后,除却枢密院中的本职公务外,对皇都民生也很上心,前几日还奏了请改近皇城各街巷的开市闭市时间呢。

    赵祯又看了看钱惟演递上来的折子,沉思道:“钱卿所言有理,币制当改,只不知现在是不是时候。自官交子发行以来,百业俱兴,自开国以来前所未有。面值随意而定固有弊处,但于今之形势,也不乏好处,若将数目都定死了,恐于交易不便,财政跌收啊。”

    “皇上,老臣附议钱大人。”商王元份自行中步了出来,恭谨道:“皇上,土地乃国本,重本抑末,重农抑商,古之使然。如今商业发达,一本万利,若天下人纷纷攘攘皆逐利而弃本,是时,国本中空,不敢想象啊,皇上一直倡言‘务本而向道’,还望圣虑三思啊,况币值规范,也可避免有人投机取巧,败坏民风。”

    “商王过虑了吧。”吕夷简上前执言道:“本业也好,末业也好,均是我大宋的民生。本末由世势,时势而定,怎可人力强抑偏颇。至于王爷说的,担心天下人逐利弃本,那更是无稽空谈。一来,物产有定,流通的利益也就有定,分粥的人多了,遑论暴利;二来,衣食乃民之根本,衣食不足遑论其他,耕织之业必不会废。假农商互促,万业兴隆,必民安而政定,富国而兵强。”吕夷简本就强词善辩,此番态度又犀利,难免就有些逼人。

    商王元份一向老实讷言,被吕夷简这么一回击,自无光而惭。

    赵祯不忍商王窘处,温言道:“吕卿言之有理,但皇叔也是一片为民为朕的公心,不可过责。朕所言‘务本而向道’,国之根本首先是万民,万民生息仰仗耕织,故农为本业。如今商业既兴,岂有扼杀之理。朕也说了,钱卿所奏有理,不过时机未定,不能妄行。”

    “是。”商王应着,缓缓地退了回去。吕夷简却不动,仍是站在人前。

    “还有旁奏么”这朝服虽用的都是夏季的轻薄罗绡,但里三层外三层的,加之劳心费神,从入朝时到现在,赵祯已是暑气内郁,汗流浃背。再看看群臣,也多是汗颊红晕,精神渐乏了。赵祯向陈公公望了一望,陈公公会意,正要高宣退朝时,允谚忽站了出来。

    “皇兄,臣弟还有事!”允谚风度矍铄,脸上常是带着那兴奋的笑。他将一份奏牍,一只盛印章的墨漆钿匣并一叠各交子务的账票递给了陛旁的内侍。

    “皇兄。”允谚接着道:“这是崇王收受贿赂的账目明细。那匣中的金印,是臣弟派人照着崇王收支暗账的凭证金印仿制的。行贿的官员中,也有人直接用真名录账的,但大多是假托化名。皇兄,虽然那金印上也不是崇王,皇伯的尊讳,但臣弟所言句句属实,皇兄只消派人到各处交子务查查这些银钱的来去流向,便能一切分明了。”说罢,允谚望了望崇王,多少有些得意。

    崇王黑了脸,却也不理会允谚,他直立不动,眼睛盯着空中一处,说不出的阴森沉闷。

    赵祯将允谚递上来的奏牍和账票看了一遍,他看的虽快,却无一点遗漏。那些假托了化名的官员,赵祯只需看看贿赂的数目和出账的地方也能大概猜出。与崇王银钱往来的官员人数庞大,良莠不齐,若一齐追究必牵连甚广,况其中人事复杂,罪责也难定。赵祯越看越气,一时主意难定,思虑之际,他又将那枚印章取出来看了看,只见那印章上刻着的是三个隶书的小字——肖孟乙。

    赵祯将那印章掷了下去,忽严厉了声气:“赵取其半为为肖,亿取其半为乙,崇皇叔为故楚王的同母孟弟,崇皇叔还有何话可说啊”

    见皇帝神色大变,群臣也都紧张着肃立了起来。印章沿着金阶逐级跌落,陛旁的内侍看见了,踌躇着也不敢去捡。

    崇王缓缓上前,沉声道:“小子戏行,皇上又何必认真呢”

    “你的意思,这是我冤你的了。”允谚气急难忍,他还欲说什么,却被赵祯一个眼神逼止住了。

    “哼!”崇王细思前后,想起那夜在良月斋醉后的异状,对这事前后的因果已理出了七八。他望了允谚一眼,。

    “皇上怎么不问问,越郡王是如何能仿出臣的印章的”话才出口,崇王就后悔了,他本来想着,允谚的手段多少有些不光明,他本可难允谚一难。可如那日之事,对于别人或许羞于直言,允谚却是不会顾忌的。



第72章 翠晓绿莺呼晴楼
    莺莺啭夏,露滑清圆,虹影漪晓池。

    早来有雨过,在这深夏时节,不仅不扰人乱绪,反增水木清凉。煜臣在自家私邸的葵锦楼上醒来时,正是熹微澹晴时。

    窗风入户,凉凉洒洒,煜臣只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素绡寝衣并一件绀纱薄氅。他自窗外向楼下望去,只见茉昕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将些书画布晒于园中呢。

    “柔儿,这幅《快雪时晴帖》是公子十二岁时摹的,用的是映雪宣,你拿时千万小心些。”

    “翘儿,这幅《雉羽岚烟图》是公子七岁时同大小姐一起画的,公子很喜欢。这画时间久了,一会儿记得早些收,可别晒坏了。”

    茉昕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既甜柔可人,说话的声音亦温驯娇甜。她穿一件忍冬纹提花绡浅交领衫裙,外罩一件碧水纱半袖翻荷衫。头上一边用两股细发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另一边则从侧面垂着三股粗细不同的辫子,其余头发都散在脑后,用绿丝带松松地结着。

    “茉昕。”煜臣倚在窗边唤了一声,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还没想好。煦风拂面, 只温和亲近地笑着。

    “公子。”茉昕仰起头,恬糯一笑,露出右靥上一个小小的梨涡:“公子,今日天很好呢”

    “快上来罢!”煜臣晴朗地笑着。

    不一会儿,茉昕便上到葵锦楼上了,她手里捧着煜臣的官服官帽,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水盆和梳篦,一个捧着茶花露,首乌油,冰菊皂等。

    “今日第一天上朝,可不能去迟了。办完公务后,还该去看看姐姐呢。”煜臣笑道:“前几日收到舒窈的信,她说,说江宁家中蕤盼堂的枇杷树结果了,说琴妈妈的腰疾好了许多,还说采馥轩的玫瑰松糕不如从前好吃了……呵。”

    “二小姐必定是很想公子了。”茉昕体贴道:“二小姐最喜欢与公子拌嘴了。”

    待服侍煜臣净过面后,茉昕又将雕刻了雀依乔木纹的绿檀梳蘸了些首乌头油,细心地梳起了煜臣的头发。

    “公子近来愁发多了,连白发竞也有了。”茉昕婉贴道,她轻轻地拈起了一根白发,望了望,不忍剪也不忍拔,又放回去了。

    对茉昕的这份温情,煜臣亦是感戴的,他想款慰她几句,却又觉无意。窗棂外忽飞过了一对绿莺,婉转呼鸣,空中落下了翠色的绒羽,悠然飘飘。

    “这鸟可肥了许多呀。”煜臣浅笑着叹道。

    “天天喂着翠玉豆糕呢,能不肥么”

    茉昕闻声回头,只见允谚正笑着朝他们走来呢。他穿了一身织银条绡袍子,一件紫苏罗夏衫,头上未戴冠饰,是为了方便一会儿戴官帽。他手中仍是摇着一把扇子,吴竹芙笺的,坠着一根润青玉桃粉丝流苏。

    “王爷好。”茉昕招呼道,手里牵过一根海蓝色的绸带,将煜臣的头发盘顶扎住了。

    “呵,你来的倒早。”煜臣淡淡地笑着,仍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小茉昕,我又来蹭吃的了,你可莫恼。”允谚笑着,已在煜臣身旁坐下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清乳豆花,梅茶姜酥,日日都备着呢。”

    说话间,煜臣的头发已打理好了。

    “王爷慢坐,我去打点早饭。”茉昕说着,便返身下楼了。

    见茉昕走了,允谚方问道:“煜兄,胳膊上的伤可大好了”

    原来四日前,煜臣曾被妙仙庵里一个担水的尼姑刺了一刀,是时已近日暮,天色灰黯,那尼姑行动又疾,煜臣自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妙仙庵里尽是一些书香门中的年轻男女,煜臣疑心那尼姑并非庵中人,便没有声张。又怕茉昕疑心担心,也就没告诉她。

    “不过是些皮外伤,倒没什么要紧的。”煜臣应道:“只是猜不出她的身



第73章 嗔痴晏梦问结衣
    这日因是煜臣头一遭上任,官署中有许多公务待处理。允谚自秘书省来时,煜臣还在与开封尹等商量安置西域流民的事情呢。因挂心饮秋,允谚留下封简信后便先走了。

    煜臣暂理完公务时,已近日暮,夏月间天黑的晚,连用饭的时间都已过了。他思量着此时若去崇庆殿恐有不便,便思改日再去。

    煜臣离宫时,恰在宣德楼外撞见了一行出宫的绣车,乱起香尘,吹霞拂暮,脂粉的气息忽淡忽近地,腻在这低压的黄昏中,一时不去。

    煜臣不愿多待多望,便从西侧最里的那道门徒行而出了。煜臣自宣德楼出去时,他府中的车架已在不远处候着了。

    “公子饿了吧,临出门时茉昕姑娘在车上放了些点心,就在右边椅子上的漆匣中。”驾车的窸风说道。

    煜臣向着对面望去,只见右椅尽处确放着一个方匣,被沙金松枝锦覆住了。煜臣将那方匣取了过来,那是一个玄漆敷金的点心匣子,上面用月光贝雕了云雾松间的图案,里面只有一层,用漆条隔开了,分别放了薯蓉团,荷花糕,青叶赤豆沙卷等几样别致的细点。

    晚风凉倦,轮碾静巷,煜臣将漆匣盖好放到了一边。想起从前在一本日文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破旧民居里,白雪落下,或月光斜照,都令人觉得惋惜……

    如今正是夏月,临巷的人家正有的在道路上泼下了一盆盆清水呢,涴尘不起,月敛华璃,真是有些惋惜呢。这样想着,煜臣不禁出了神。他觉得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去到往梦轩。

    窸风将马车停在了往梦轩的后门外,煜臣自车中下来。望四下里幽斋燕卧繁华,远近处婵影乱红,笙歌靡夜,更觉方才是入了错岔的梦。

    煜臣门以后,只觉这庭院比往昔更冷清了。迎门洒扫的丫头也不知去哪儿了,横柯影暗暗,波心依天色。小树从来不见荫浓,清月之下,落薇翩翩。

    煜臣心头一凛,忙快步向前走了去。心烛堂的门是半掩着的,煜臣在门外望见了屏风后飞出的水红色的纱袂,允谚正坐在床边,手里不知捧了什么。他的侧影在屏纱上映了出来,不甚清楚,恍惚悠悠。

    煜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出来。但他也未走,就在近处畹屑池上的采栖桥中坐了下来。

    天上云影黯黯地,团团如灭,池中锦鲤游来潜去也无声,不知自什么地方,洒下了一圈饵食,浪起幽漪,这池中也有了动静了。

    “公子何时来的,怎么竟坐到这儿了。”说话的是如玫,她正蹑桥而来呢,方才的鱼饵想必也是她撒的了。她穿了一件银丝飞星的薄玄绡衫,一条牙色浮光褶长裙,顶上只两小朵由头发缠成的五瓣梅,仍是簪着金刚石星胜,余发尽皆披下,两鬓边各弯着一缕云丝。

    “聂姑娘,何时回的城啊”煜臣淡淡一笑,大方应道。

    “昨天夜里到的,我不放心饮秋姐姐,就来了。”如玫浅笑着应着,风度偕淡而幽庄,与上一次见到时,很不同了。

    “公子觉得奇怪吧,关于饮秋姐姐。”如玫半倚在桥上,看着水中波纹聚散,鱼游其中,无心自逸。

    “不奇怪,无论在这里见到了什么,我都不会吃惊的。”煜臣的性情便是如此的,他认识饮秋也很久了,却从未探问过饮秋与允谚没有告诉他的东西,即如此,他亦体察而谅解,悯感而钦敬。

    “难怪了,难怪无论是王爷与公子交心呢,还带公子来了这里。”如玫说着,池中鱼饵已尽,她就又撒下了一把去。横波尽回,竟搅了波心月影。

    煜臣笑了笑,被人间无解的愁绪萦住了,多少就有些苦涩。他望着烛心堂彩璃顶上映下的一泓星影,不自禁地就想到了方才看到的,那水红色的飞袂,想到了饮秋许久以来,穿的都是艳色的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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