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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帛金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华山17

    “不是汽车和火车吗怎么成汽军和火军了那是什么军队”

    周老师先是怪校长莽撞,打断了他的教学工作;接着又鄙夷校长没见识,很不客气的答曰:

    “日你妹妹的,你没下过象棋没听说过车(ju)马炮”

    辩解得还挺有道理。因为在枫林镇的方言里,很少鼻音,象棋里的“车(ju)”,读起来确实跟“军(jun)”一模一样。

    校长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摇摇头走了。

    其实,校长不知道的是,能将“车”读成“军”,还算好的,起码能读出声,而且有据可查。更糟糕的情况是,即便用方言,周老师仍然有很多字读不出来,全靠舌头一卷蒙混过去。

    往往是周老师一篇文章朗读下来,学生们全都目瞪口呆,没听懂一个字。

    这时教室里安静到听得清纸片落地的声音,周老师则对大家的朽木不可雕怒不可遏,将书一扔:

    “日你妈,碰上一群呆头呆脑的瓜娃子,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他不知道的是,学生们碰上他这么一个语文老师,才真的倒了八辈子




第三十四章 要给肚子一个说法
    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

    周伟良老师正站在教室最前面,结结巴巴地用方言讲课,尽管嗓门不小,唾沫横飞,而且不时“日”来“日”去,仍然把全班学生讲得昏昏欲睡。

    课讲到一半,周老师大概也累了,便扔下书本,转身要去黑板上写字。

    恰在此时,一个坐在后排的学生没忍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到最大时,声带又没控制好,拖出一道又细又尖的尾声:

    “哦,啊。……”

    要是深更半夜躺在床上,发出这声音并不稀奇,但在课堂上,就显得怪腔怪调,而且有点恶意挑衅的意思。

    黑板上的字只写了一笔,周老师狠狠地甩掉粉笔,转身朝教室后排猛瞪了一眼,骂道:

    “日你妈,谁在鬼哭狼嚎”

    全场鸦雀无声。周老师来回睃巡了好几遍,只知道声音来自后排,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如果正常说话,也许能辨别出是谁的嗓门,但这种非正常状态下的怪腔怪调,恐怕世上最精密的辨声仪器,也无法找出发自谁的喉咙。

    恰在此时,有个家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放了一个巨大的响屁:

    “啵,噗!……”

    声音来自同一个方向。全班学生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周老师顿时脖然大怒,咬牙切齿吼道:

    “日你妈,是谁”

    学生们不敢再笑,也不搞不清老师问的究竟是谁在放屁,还是谁打哈欠。全都捂住嘴巴喘粗气。

    周老师怒不可遏,将手里的黑板擦扔了出去,砸中一个拖着长鼻涕的后排学生,该名学生立即哭了,抽抽噎噎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

    周老师其实也不能肯定是不是他,只不过顺着哈欠和屁声的方向,顺手扔出黑板擦,很不幸地砸中了他。但黑板擦既然偏偏砸中你,周老师就不能轻易放过你。

    周伟良狞笑喝问:

    “不是你,那是谁”

    该名倒霉学生赶紧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鼻涕,同时挤出两点求饶的眼泪,摇摇头道:

    “不,我不知道。”

    周伟良教书不行,但推理能力极强,他再次狞笑一声,像福尔摩斯上身一样,向全班宣称:

    “日你妈,哈欠和屁声明明就是从你这个方向发出来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你自己干的。”

    学生们目瞪口呆,一时无法理清周老师话语里的逻辑关系。也没人搞得清,周老师要追究的,到底是打哈欠还是放屁。

    被砸中的倒霉学生顾不上擦鼻涕,双手高举,语无伦次地否认:

    “不,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是谁。”

    一句话就试图把周老师的逻辑全盘推翻,是可忍,孰不可忍,周伟良心底的巨大怒火,“腾”一下就直往头顶喷,也不骂粗话,迈开步子直接冲了过去。

    眼看那位学生就要挨一顿暴打,全班屏声静气地等着那一刻。

    那位学生满脸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反应倒也不慢,身子一缩,立马钻到了桌子底下。

    说时迟,那时快。周伟良奔到中途,教室门口蓦地一暗,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因为上午的阳光刚好从门口方向照进来,所以那人立在门口,对教室里的光线强度影响很大,也就是说,这一刻光线的突变,对学生们的眼睛刺激非常强。

    但所有的学生,包括那位钻到桌子底下的倒霉者,都没反应过来是门口站了个人,还以为是周老师的愤怒,导致天地惨淡,风云变色。

    惟有周老师,深知自己一怒之威,没那么强大的能量。他立马反应过来:门口进了个人。于是奔跑的步子立顿,转身面向门口。

    那位钻到桌子底下的倒霉学生,就此逃过一劫。

    周老师之所以强压前冲的步子,是因为他除了知道门口站了个人,还知道此刻敢于走进教室的,除了校长之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份胆量。

    虽然周老师打人之举司空见惯,而且其武功远近闻名,但当着校长的面,他多少还是有点顾忌。不是怕校长打抱不平参战,而是怕对方扣他奖金。

    因为上学期周老师教学生“汽军”“火军”之后,被校长扣了两百块钱。他为此跟校长大闹,“日”遍了人家十八代祖宗,校长虽不还嘴对骂,却咬定青山不放松。

    后来教育局来人处理纠纷,一致站在校长那一边。于是周老师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此后便对校长恨入骨髓,同时忌他三分。不但语言上有所收敛,行为上也有所收敛。

    起码不再当着校长的面暴打学生。

    所以这一次紧要关头,看在奖金份上,周伟良理智占了上风,刹住了打人的冲动与脚步。

    周老师转身看过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站着的却不是校长。而是一个长相端正、身材高挑的姑娘。

    周老师懵了一会,才怒气冲冲地朝姑娘嚷道:

    “日你妈,你跑到这里来干啥”

    那姑娘先是脸上一红,低头扭扭捏捏轻声说:

    “你都不来找我,我只好到这里来找你。”

    周老师怒气更盛了:

    “日你妈,找我干鸡毛啊没见我在上课么”

    姑娘脸上更红了,头也更低了,下巴顶着胸脯,似乎费了很大的劲,才轻轻吐出下一句话:

    “木办法,我有了。”

    周老师脑袋懵了一下,没怎么听懂,歪着头顺嘴问道:

    “你说什么”

    姑娘蓦地把起头,鼓足了勇气强调:

    “几个月没来那个,我想肚子里是有了。”

    这一回不但周老师听懂了,学生当中,几个年纪最大、生理早熟的学生也听懂了。那几个学生同时还搞明白了一件事:周老师骂的粗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因为既是该姑娘肚子里“有了”,那么,周老师日的就不是她的妈,而是她自己。

    周伟良脑袋又懵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理清了思路:此事不宜在全班学生面前深入讨论,必须尽快将姑娘打发走。

    否则校长知道了,虽然不能拿他怎么样,扣钱却是免不了的。周伟良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工资有误差。

    周伟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教室门口,一把抓住姑娘的胳膊便往外拖,直拖到校门口五百米之处才立定。留下整班



第三十五章 拔出萝卜不认帐
    第三天,汤小艳来了,校工挡在门口不让进。汤小艳跟校工较了一场劲,还是进不了大门,只好丢下一句话:

    “我就是要讨个说法。”

    心不甘情不愿地掉头而去。第四天,汤小艳又来了,再次于校门口跟校工较劲。一个使劲掰住门框,另一个使劲去掰她的手指。正在难解难分,校长现身了。

    校长拍拍校工的肩膀,示意他退到一边,又拍拍汤小艳的肩膀,双眼有意无意地在她腹部停留了一会,然后视线上移,定格在高耸的胸部,嘴里却语重心长:

    “你这是私事,只能私底下解决,不能在学校里闹。”

    顿了顿,校长目光依旧盯着人家的前胸,语气却严肃了许多:

    “再闹下去,我可以报警。”

    汤小艳又一次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话:

    “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校长看着汤小艳的腰身和臀部渐行渐远,目光依依不舍,嘴里却义正严辞:

    “他妈的这里是学校,不是夜总会,敢能容你们如此纠缠不清”

    语义含混,不伦不类,一旁的校工歪头想了半天,也不知校长想表达什么意思。

    第五天下午,汤小艳又来了。但这次没在校门口掰门框,甚至没有靠近那位严阵以待的校工。她只坐在五百米开外的草地上,专等周伟良老师现身。

    等到黄昏,周伟良没有出现,汤小艳悻悻而去。第六天下午,汤小艳还是来了,还是在五百米开外坐着,只不过不是在前门,而是在后门的山坡上。

    汤小艳的等待还是没有结果。这次她离开之前,带着哭腔朝学校后门喊道:

    “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第七天,汤小艳没来,她爹来了。依照村里的取名规律,她爹原来叫汤小兵。三十岁那年,因为觉得前途黯淡,接受一个江湖骗子风水师的建议,改名汤发财。

    汤发财此后依旧没有“发财”,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后来老婆终于没忍住,南下打工跟人跑了,留下两个女儿,与他相依为命。

    大女儿汤小艳十九岁,正大着肚子;小女儿汤小花九岁,还拖着长鼻涕。

    汤发财家徒四壁,惟一引以为傲的,就是大女儿出落得端庄漂亮。不料早早被人将肚子搞大了,对方还试图肇事逃逸,他岂能忍下这口气

    这天汤发财来到校门口,也不说话,抬脚直接往里冲。校工不认识汤发财,见他气势很盛的样子,自己便矮了三分,拦也不敢拦,只跟在后面一个劲地问:

    “你找谁你找谁”

    汤发财转头喷了一口酒气,恶声说道:

    “找谁我找你们校长。”

    校工以为这位大神是校长家的什么亲戚,便不敢言语,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汤发财直冲校长办公室。其时校长正在写什么报告,写到紧要关头,却忽然没了灵感,只好放下笔,一手揪头发,一手掏鼻孔。蓦地门口一暗,冲进来一个满头油汗的中年男人。

    校长不禁大吃一惊。他尚未开口,汤发财劈头便问:

    “我闺女让人睡了,没人管呀”

    校长震惊之余,倒也一下就弄明白了,来人不是强盗,而是汤小艳她爹。再回过神来一看,觉得此人虽则气势汹汹,嗓门挺大,实际是个粗蠢的莽夫。肯定比汤小艳更好对付。

    校长心里就有点不爽,双手一摊,冷笑一声:

    “皇上管天管地,尚且管不了人家睡觉。而我只是个小小的校长,又岂能管得上你闺女被睡之事”

    汤发财一愣,就像被人敲了一闷棍,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万没想到,校长看上去獐头鼠目,说起话来却文质彬彬,而且那一篓子废话里,藏满了针尖。

    呆立了足有三分钟,汤发财才发起第二击:

    “你是校长,怂恿老师睡人家姑娘。我要去城里告你。”

    校长又笑了,这回不是冷笑,而是笑得和颜悦色,心里对此人的了解又进了一层,知道这是个中气十足的草包。笑过之后,校长指了指面前的空椅子,邀请道:

    “坐下说话。”

    汤发财又是一愣,接着自以为是地理解为,校长此举算是理屈,要进行和平谈判。于是他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校长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往前探了探,神神秘秘地说:

    “你告不了我。”

    汤发财第三次发愣,不由自主地问道:“为啥”

    校长不再像刚才般拽文词,耐心解释道:

    “人家年轻男女搞对象,只不过出格了一点,马马虎虎睡了一觉,与我何干”

    汤发财一听有理,但不愿就此罢休,粗着嗓门嚷道:

    “那我就去告那个王八蛋,他这算是肇事逃逸,我还不信了,这世上就没说理的地方”

    校长阴阴地笑了一下:

    “告了他,顶多让他失去教职。可是这样一来,解决了你女儿的肚子问题吗”

    汤发财又愣住了,他没想到校长句句在理。校长趁他发愣,再接再励:

    “你女肚子该大还是继续大,小不下来,是不是”

    汤发财继续愣了一会,便有点泄气,突然站起身,往门口走,边走边说:

    “说不过你,我找那个王八蛋去。”

    汤发财下楼,来到周伟良上课的教室门口。没想到周伟良早就见他上了校长办公室,知道迟早会找到自己头上,便无心思上课,让学生自习,自己调整状态,立在教室门口,严阵以待。

    汤发财一见周伟良气定神闲,立马气短三分,但不愿就此认栽,鼓足勇气,粗着嗓门,劈头盖脸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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