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金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华山17
今天临时置装,就算花得起钱,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良哥只好退而求其次,严令每个人将衣服搞整洁一点;皮带至少系在肚脐眼部位,不能掉到胯部,前面露毛,后面露沟;上衣领子必须竖起来,不能卷入背心,就像待宰的囚犯。
还有头发,用梳子沾水理整齐一点,不能像扫把。至于颜色,本应染黑,但时间来不及,只好作罢。
最后,良哥要求大家不能嚼口香糖,因为嘴巴没事乱动,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这回幺饼率先提出请求:
“良哥,我口臭,闭着嘴唇嚼,不吹泡泡行不行”
良哥大怒,朝幺饼踢了一脚:
“日你妹,叫你不要吃那么多臭豆腐,你却每天没这玩艺吃不下饭,还很奇葩地拌上大蒜。口臭也不许嚼,从这一刻开始,你紧闭嘴巴不许说话,也不许乱笑。”
幺饼立即闭上了嘴巴。良哥又叫每人都点上一根烟,一起出发前往皇庭酒店。
所谓皇庭酒店,其实一楼算是个中档餐馆,二楼以上提供住宿服务。而那个餐馆,虽则名号叫得响亮,实际上没什么特色,闹不清他们搞的是哪一门子菜系,反正你想点什么都有,东西乱凑,南北瞎调,吃到嘴里五味俱全。甚至,他们的菜谱上,还有幺饼最爱吃的臭豆腐。
良哥带领众人直奔前台。前台服务员倒颇有几分姿色,前凸后翘,双腿修长,就是脸上扑粉太厚,说话嗓门有点粗。她骚眉搭眼地对良哥笑道:
“先生,几位有订座吗”
良哥平常粗鲁无比,对待女性,倒是相当礼貌,赶紧弯腰媚笑,说话也是文白相间:
“我们等人,我们等人。目前尚不知几个,
第二十五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陈猛名字听着很生猛,其实行为动作有点娘娘腔,再加上不知听了哪个草包的建议,耳朵上打个耳环,就更像“娘炮”。
可是,一旦街头遇事,陈猛叫唤起来嗓门却很大,总是双眼圆瞪,朝人怒吼:
“怕个鸡毛,上。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多数情况下,他这么一咋呼,倒真能把对方镇住。他的江湖名声,就是这么靠嗓门喊出来的,没多久,“猛哥”的称号便在街头巷尾传开来。
实际上,“猛哥”本质上其实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一次无意间用刀捅了个老头子,他内心比谁都害怕。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止不住地全身在发抖。
当晚陈猛回到住处,惊魂未定,越想越担心,于是向几个朋友借了点钱,提前跑路。就在前往车站的路途中,他开始反复琢磨整件事情的每个细节。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此事结果有点不对劲。当时他与小钢炮对打,虽然手上拿着刀,其实并没打算要对方的命,当然也不敢随意要人家的命,纯以吓唬为主,顶多让对方吃点苦头。因此,他每出一刀,都刻意避开了对方的致命部位。
事实也是如此,街头斗殴,如果你一刀在手,又不顾对方的性命,那么,一顿狂砍,对方鲜有不中招的,很可能几秒之内就会结束战斗。能形成拉锯战的状态,其实就是持刀者保持着起码的理性,不敢要对方的性命。
陈猛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一刀,对准的是小钢炮的大腿,去势不急,也没什么力度,只不过打算让对方见点血,所以才被小钢炮轻易地以破锅挡住了。然后就这么一带,刺到了老头子身上。而且,在刀尖到达老头子身上之前,他又将力气回收了一下。
为何在老头身上刺得那么深,刀尖直达心脏
陈猛就此惊醒过来:很可能老头子只不过受了点皮肉之伤,根本死不了。
于是,他决定不跑了,至少要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而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现场去看个究竟。
当然了,大白天他还是不敢在街头随意招摇的。毕竟昨晚刚捅了人,不管死没死,只要警方介入,第一个要抓的,就是他陈猛这个拿刀行凶之人。所以,他离开火车站,悄悄找了个无人认识他的小巷子,躲了起来。
他的计划是,小巷大多数小店里都有电视,可以随时了解事件的进展。如果白天没什么风声,他便晚上回到西郊船厂,去看看老头子的状态。如果对方活蹦乱跳的,他自己的危机就此解除,即便对方受了伤,情况不太好,只要没死,他将其送进医院,自己的责任便也不大。
陈猛的这个计划,理论上还是挺严密的。只可惜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陈猛如果敢于上午赶到西郊船厂,就会见到昏迷中的老头子,给对方弄点吃的东西,就把老头子救回来了。从而他也解除了杀人凶手的嫌疑。
其实,如果不出意外,他等到晚上再去船厂,也没问题。那时候的老头子还没死,警方也没介入斗殴事件。整个白天,一切如常。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问题是出了意外。陈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事还夹杂着一个局外人汤山。汤山就在下午的某个时刻,到达船厂,救醒了昏迷中的老头子。然后,老头子对汤山讲了一个亦真亦幻的历史故事,还让汤山复制了两盘绵延七百年的神秘棋局。
最后,老头子觉得生无可恋,在汤山离开不久之后,纵火将自己烧了。除了因绝症而自杀,其实更多的,也是为了烧掉自己背上纹的那两盘棋局。
于是,陈猛在离船厂一里之遥时,看到了那场冲天大火。
陈猛当时吓得不轻,立马竭力奔跑起来。不是逃离船厂,而是向着大火狂奔。此刻他想到的,仍然是去确认老头子是否还活着。如果能见着老头子的身影,那么,这场大火就跟他没关系。
陈猛又犯了个严重错误。他不靠近还好,一靠近,这场大火就跟他有关系了。
消防队赶到火灾现场时,火势已经很大了。让他们惊讶的是,现场还站着一个吓傻了的年轻小伙子。消防队的人立马控制了陈猛。
然后,火势扑灭之后,消防人员从火堆发现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警察就此介入事件,并从消防员手里接管了陈猛。
更糟的是,警察很快便了解到,这个人迹罕至的西郊船厂,昨晚刚发生一起大规模斗殴事件,据说捅死了一个老头子,而眼前这个纵火嫌疑人,就是昨晚的持刀行凶者。
晚上八点多,警察铐上陈猛,又通过其它综合信息,找到了皇庭酒店。此时,西门彪哥和东城良哥,正在地上打成一团,滚来滚去,知道的是在打架,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地上干着难以启齿的事。
直到警察到达,将两人从地上竖起来,再掰开各自的手指,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良哥一看来劝架的不是餐厅保安,而是真正的警察,一时觉得很奇怪,却又不敢对警察耍狠,只能对旁人吼道:
“日你妹,谁报的警”
没人回答他。
一个警察从身后推了一下,说:“警察不配劝你打架是吗”
良哥转过身哈腰笑道:“不是不是,咱们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应烦扰警察同志。”
第二个警察冷笑一声:“良哥与彪哥亲自对打,若不算大事,枫林镇上就没有大事了。”
第三个警察去带彪哥。彪哥与良哥在地上打滚时,吃了不少亏,除了一身西服和衬衫不合身,手脚施展不开之外,体力上他也确实不是良哥的对手。因此,大多数时候,他是被骑在下面的那一位。
而且,良哥有点不地道。一般人打架不打脸,良哥便要往彪哥的脸上招呼,不但将其右眼打青了,还往其左眼吐了口唾沫。更过分的是,彪哥那头整治了半个钟的发型,被搞得零乱不堪。“地中海”就此重现人间,看上去更加怵目惊心。
可想而知,这时的彪哥是非常愤怒而又伤心的。所以,当那位警察靠近他时,他的表现有又点失态了,语无伦次地叫嚣:
“塞你母,敢动我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下岗,你信不信”
说罢,真的掏出电话拔了起来。警察倒是一愣,以为真遇上了什么通天彻地的大人物,安全起见,只好礼貌地等着他把电话打完。
彪哥拔通了神秘人物的电话,尚未开口,对方便怒不可遏地骂道:
“**的猪肥彪,你不是说昨晚没惹出什么事来吗人都捅死了,今天又将现场烧个一干二净。还说没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彪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对方语气变得冷冰冰:
“记住,此事跟我没关系。杀人放火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彪哥又张了张嘴,最后彻底闭上了。同时,他挂上电话,低眉顺眼,羞羞答答地任凭警察
第二十六章 恶房东有个漂亮女儿
西郊船厂斗殴事件两个月之后,汤山便因没钱续租,被胖女人房东赶了出来。
起初,临近交租日期,汤山每天早出晚归,千万百计躲开房东的目光,心里的打算是,能赖到几时算几时。
没想到房东比他更精明,也比他更有闲功夫,前几天懒得管他的行踪,却在交租最后期限的那天,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躲在汤山房里,直到深夜,将偷偷摸摸回家的汤山,逮了个正着。
当时走廊里没开灯,汤山细听周围一片寂静,以为今天总算躲过了一劫,明天继续如法泡制,弄不好房东会忘了他没交租都说不定。
汤山摸索着走到房门口,放下悬着的心,轻轻地掏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冷不防,一个巨大的肉团从黑里窜出来,手脚齐用,将汤山绞得身无法动弹。
汤山立即吓出一身冷汗,一开始以为遇到鬼怪,接着鼻子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狐臭味,才知对方是个人。而且从肉地的厚度判断,很可能是个女人。
即便是个肉厚身粗的女人,汤山仍是满心恐惧,心想自己在这破屋子里也住了近一个月,从没听说过哪里有个女花痴,深更半夜出来袭击年轻男人。
汤山刚要开口大叫“有贼”或“杀人”,对方却似乎算到了这一着,巨大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在他耳边冷笑一声:
“臭小子,你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么”
汤山一听这熟悉的嗓门,满心的恐惧,立马化为满腔的愤怒。猛力一挣,倒底年轻力壮,对方随着松了劲。汤山先伸手将灯光打开,头也不回,吼了一声:
“方脸婆,深更半夜你想吓死人呀你躲我房里干什么”
房东名叫方莲,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超过一百八;四肢壮得像水牛,嗓门粗得像破锣;可能因为酷爱打麻将的原因,她的脸也逐渐长成一张麻将模样,四个直角,对边相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标准的四方形。
因此,租客们都叫她“方脸婆”。但她自己向陌生人自我介绍时,总是跺脚撒娇:
“哎呀,叫我阿莲就好了。”
能让听者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一刻的方莲不跺脚,也不撒娇,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向汤山骂道:
“顶你个肺呀,赶紧交房租。”
方莲本是广东人,早年跟一个南下打工仔恋爱,背着父母私奔到这个偏远的枫林镇上,没想到生下女儿后不久,那男的再次出门打工,重蹈覆辙,又跟另一个女人私奔了,从此消失无踪。
人家失婚暴瘦,方莲被弃后却狂胖,越来越胖。她现在的身材,据说就在那时成形的。
还好男方留下一栋半旧的三层楼房子,孤儿寡母住两间,其它房间租给进城农民工,生活算不上富裕,倒也没有衣食之忧。
一晃近二十年过去,方莲在生活习惯上,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枫林镇人;其语言也被同化得差不多,惟有时不时飙出口的粗话,让人还依稀记得她来自何方。
方莲的骂人用语,依心情好坏程度,分成三个层次。平常稍有不爽,脱口而出的是:
“我顶你个肺呀。”
这是她在麻将桌上输了钱时的口头禅。
第二层次是她有时心情无端郁闷,身体也不痛快,看谁都不顺眼,人家行为上稍不如意,她立马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你个仆街。”
如果她恰好那几天来月事,而你又在巷子里风风火火走路不小心踩了她的脚,得到的回报必定是这一句。
第三个层次,就是别人惹得她出离愤怒了,一句“丢你老母”算最轻的,经常都是丢过来丢过去,直到将你家祖宗十八代全部丢过一遍,才算罢休。
她骂人的时候,全然不顾自己少了个东西,压根就没法这么“丢”人家。
今天,方莲用的是第一层次的骂人语,汤山知道她只是心情略有不爽。但因为汤山进门吃她一吓,心情比她其实更不爽。没见过哪个房东为了催房租,深更半夜躲在人家房里吓人的。
关键是,该死的方脸婆不知男女有别,或者说,根本就没把他汤山当成年男人看待,带着满身的汗味和狐臭,在黑暗中将他绞得结结实实,让他除了愤怒之外,还添了一阵恶心加反胃。差点就要吐在当场。
汤山没好气答道:
“去你妈的。没钱,房租明天再说。”
这话把方莲激怒了,立马双手叉腰,嘴里像放鞭炮:
“哎哟,你个仆街,没钱还这么嚣张,信不信我一屁股坐死你”
汤山又吓了一跳,心想依她的体形,要把自己坐死倒也不是虚话。而且,看样子方脸婆的不爽已经开始在升级,因为她骂的是第二个层次的粗话“仆街”。
但汤山再受惊吓,也不能就此认怂,他告诉自己,必须用一种大无畏的勇气,将可恶的肥婆赶出去再说,否则今天不知怎么收场。汤山伸出一根手指,显出一脸痞气,点着方莲说:
“我警告你,别老是鬼鬼祟祟地躲人家房间里吓人。一把年纪了,也不知收敛一下。”
没想方莲不吃他这一套,嘴里继续放鞭炮:
“我丢你老母呀,什么叫人家房间你搞清楚一点,这是我家。我一把年纪怎么了一把年纪你就可以赖我房租你还能去告我猥亵罪我什么男人没见过,稀罕你这根麻杆”
汤山一听,方脸婆愤怒又升级了,心里就有点虚,因为本来就是自己欠房租在先;而对方又越说越不堪,再吵下去,吵醒了其它房客,大家围着看热闹,对自己有害无益。
于是汤山换了个语气,降低嗓门道:
“今晚身上真的没钱。房租明天一定给你行不行”
这世上的胖子,大概都有一个特点:怒火一旦被点燃,一时之间很难熄下去。方莲明显被汤山几句不知深浅的话激得相当愤怒,哪肯这么容易让步她口气一点都不松:
“不行。现在必须给钱。按约定昨天是最后交租期限,现在过了十二点,已经过期了,没钱就立即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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