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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者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袁艾辰

    结果一抬眼,芍药还立在她身边巍然不动,一副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低咳一声,蒋梦云偏过头带着疑惑问她:“你还有事”

    薛皇后既当又立,虽则对她并不信任却也不愿撕破脸皮,因此才派了芍药这么个粗使宫女来当眼睛。

    这眼睛平日里装得也还像那么回事,蒋梦云自然乐得配合。

    可现下她似乎受了些刺激有点装不下去,她只好主动给对方一点提醒。

    芍药果然一怔,有些受惊似的“啊”了一声,才连忙摇头道:“没……”

    话说了一半便又觉得不对,低头看了一眼书桌,下一刻语速都变得比平日里快了些:“就是瞧着这桌子上还有些灰呢,姑娘怎的就将画儿放上去了,奴婢去拿布来给您擦擦吧。”

    她说完,明显松了口气。

    蒋梦云嘴角也带了笑,只要还肯装,那便一切好说,她点头应道:“好,那便擦擦。”

    芍药很快退下,又很快回来,愣是奋力将本就已一层不染的桌面又狠狠擦了三四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也不知去了哪里。

    蒋梦云并不去管,只等屋里彻底清净,才端坐桌前又好好看起那幅宁国京都街景图来。

    这场景的确是熟悉。

    画面中街边的这家小笼包店她印象深刻,因为从前她但凡女扮男装出门,总要去那边买两个尝尝。

    那老板做的包子算是一绝,鲜肉剁碎成馅,又添了蟹肉辅以佐料,味道极鲜美。价钱自然也不菲,十个铜钱才能买两个。

    她还记得自己头一次去时,还当人家是瞧着她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想敲上一比才卖那么贵,哪里肯吃这个亏,讨价还价说到最后,那老板也不跟她提钱的事了,直接打包送给了她。

    后来再去,她已知道了那包子的价钱,便再没胡搅蛮缠。

    蒋梦云皱了眉头,这画中的少年长相眉清目秀,神色春风得意……

    她猛地站起身来。

    快步行到梳妆台前,蒋梦云一把将镜子拿起,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眉形细长,鼻梁小巧,红唇带笑,看向人时双眸温和似水,仿佛一尊毫无脾气的小小的瓷娃娃。

    这是现在的她。

    可从前的她是什么样的

    下一刻,蒋梦云缓缓收了嘴角那刻意保持的笑容,微微抬起下颚,双眼带了几分俏皮与犀利,想象着当初第一次与那老板还价之后拿了包子的情形,她“哈”了一声,又霎时呆住。

    丢下镜子,她蹿回桌前再看画,那少年并不是旁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祁王果然早就认识她!

    蒋梦云的心绪难得有些混乱,但也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镇定。少年是她,那画中另外一个人戴面具的人又是谁

    这种装扮的人并不是没有,但也不多,至少蒋梦云活到如今便只见过一个。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仇家,被人追杀得极惨,与这幅画上衣着光鲜的面具人并不相同。

    若不是他们兄妹刚巧遇到上去帮了忙,恐怕活人都变成死人了。

    当时为了救他,二哥还跟着受了伤,她吓得狠流了好久的泪,结果反倒把大哥二哥唬得不轻,最后就连那被救的蒙面人都慌了神,在旁说了一堆好话。

    临分别时,还特意送了她一只白玉做的小老虎。

    玉品成色极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得也惟妙惟肖,张着嘴作嘶吼状,似乎下一刻便能听到虎啸声。

    可惜后来蒋家灭门,大部分东西都成了灰烬。

    她的“传家宝”和大哥留下的琴谱,并几件小东西因藏在隔间的一个小收纳盒里,盒子并不打眼却不惧火焰,这才逃过一劫。

    可那只小老虎却没能找到,怕早被朱启朝和严波手下那帮人给搜刮了去。

    蒋梦云原先并没有将那人与画中的面具人想到一处,可此刻再看,能送出那样贵重礼物的人,自然非富即贵,若不是被人追杀,恐怕瞧去应与画中人无异。

    祁王曾说他去过宁国国都,所作又是这样一幅画面,难道他是旁观者

    应当不是,蒋梦云想,因为人有本能,唯有亲身经历一件事才有可能念念不忘。

    所以这画中的面具人,就是祁王本人。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蒋梦云正要为自己破解谜底松一口气,下一刻却猛地愣住。

    有人要杀祁王!

    为什么

    他不过是个闲云野鹤般的闲散王爷啊!




第三十一章 舆图
    夜深人静,前些天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现下就又变得干燥起来。

    位于西街的礼亲王府,墨子祁尚未歇息。

    屋内灯火通明,炭火将整个里屋烘得暖洋洋的。他只着一身湛蓝色薄衫,长发高高束起,显得格外清爽,提笔又在练字。

    与前些日子不同,今日是真正只在练字,并没有再作其他。

    小厮元宝在一旁磨墨,看着墨子祁稳稳当当落笔写完一个“空”字,才忍不住抬头问道:“主子,这样当真能成吗”

    他没说话,又将剩下的一个“尽”字写完,才提笔沾墨:“无妨。”

    “可万一那画立时便被三公主抢了去,又或是蒋姑娘根本不曾细看,更或是……”元宝愁容满面,“她根本没猜出来您是谁,那可怎么办”

    墨子祁垂眸,抬起的手臂微顿,才刚沾上的墨汁滴落,沾了些到纸上。元宝顿时懊悔:“哎哟主子……”

    手忙脚乱想要收拾,被墨子祁抬手止住了。

    “那也无妨。”他道。

    就在元宝以为自家主子是不愿再提这件事的时候,祁王语气悠悠,像是在对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轻声道:“我信她。”

    礼亲王府内的人深夜无眠,中宫,蒋梦云睡得也并不安稳,不过今日却不是因胡思乱想,而是脸上被干得发疼。

    来了大梁两个多月,她还有很多不习惯,一些是生活上的,另一些则是身体的本能。

    大宁位处南方,常年湿润,夏季多雨,冬天即便下雪也是湿漉漉的。

    梁国却不同。

    难得一场雨过后,空气中的水分就又立刻被蒸发了个干净。

    蒋梦云摸黑下床点了灯,按了一把自己干到不行的脸,找出前些日子薛皇后命人送来的擦脸油,抠出一大块抹了,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她叹了口气,喉头也干得发疼,实在是没法睡了。

    幸而屋子里有小火炉,她自己烧了些水喝了大半,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睡不着,蒋梦云也不愿刻意去睡,索性坐回了书桌前,拿起一本话本读着玩。薛皇后知道她不爱诗词歌赋,便没给她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不过想要看兵书,自也不太可能。

    又要她的脑子,又怕她的脑子,薛皇后用她用得实在是憋屈。

    蒋梦云并不在意。还在大将军府时家里那些兵书便被她翻烂了,纸张上的东西早已印脑海,看与不看便没什么区别。

    这事薛皇后当然不知情,否则她必然会做个顺水人情,再拿两本来示个好。

    此刻蒋梦云屋里虽点了灯,但动静并不大。何况这些日子她常常半夜睡不着,芍药先几日还高兴中途进来问一问,后来发觉她几乎日日如此,便也懒得多管。

    大梁早春的夜晚冷得很,为了御寒,人人屋里都点着炭盆。

    芍药便是再尽心,也不愿每天挨冻来做无用功。

    薛皇后送来的这话本子也不知是从哪里搜刮来的,说不上精彩不精彩,讲得与一般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太相同,是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和王府世子的爱情故事。

    小姐是个文武全才的小姐,世子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世子,两人被描绘得深情不二,结局自然非常圆满,两人相亲相爱相伴一生到老。

    这世上的爱情哪里真会有这般简单美好

    蒋梦云之前已看过一遍,再看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烛光摇曳中抬起头,便又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不得不说,祁王的画技的确一流。

    今日往礼亲王府去的一路上,蒋梦云也算是窥见了大梁京城的一角,虽不若宁国京都看去那般雕栏画柱,却也已是极尽繁华。

    与细致描绘出宁国京都的街景不同,大梁这幅图用的是泼墨写意画法,寥寥几笔勾勒出大致的街道,街中隐约有人影攒动。

    宁国那幅几乎满绘,这幅却紧凑布局在左下方,右上方是大片的留白,上书“京城繁华地,轩盖凌晨出”两句,字体灵动,颇为潇洒。

    蒋梦云不由微笑了下。

    祁王殿下说自己从不说谎,那时在御花园里回墨馨儿,振振有词瞧着跟真的一样,谁能料到他说他近日并不曾作画,其实却是为了将这画留给她。也不知“三有趣”知道自己竟被骗了,会是什么反应。

    按照祁王的猜测,她大概会来抢。

    不对。

    在祁王府听到这句话时的怪异感再次袭来,蒋梦云本能又觉得不对劲。

    不对!她会来抢,这真的只是一句猜测吗还是,这根本是一句提醒。

    提醒她墨馨儿是一定会来抢的。

    可既知最终要被抢了去,又何苦将画给她,难不成只是为了供她看上一眼蒋梦云不相信,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站起身来,猛地扔下手中的话本,拿起蜡烛靠近画轴,尤其在留白处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又去看那街景处,也毫无异样。

    绕道书桌后,蒋梦云从一个盒子里拿出小瓷瓶,倒出粉末往画上涂了些,依旧什么都没有。

    难道要用火将画纸点着

    这个念头不过刚冒出来便被她打消,纸这东西点着便没了,即使里头藏着东西怕也能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将整个画轴从墙上拿了下来。

    假如祁王殿下真的想要给她东西,又是藏在这画里的,便不可能轻易叫人看出异样。他必要防着万一,万一她不曾发觉,万一三公主提前来抢,万一这画被薛皇后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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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讲理
    天气渐暖,中宫坤元殿内的气氛却一直很压抑,且这些天有越发压抑的趋势。

    不过几天的工夫,大梁宫中可说颇有些风云变幻的意思。

    当日明夏在御花园被拿下时还活蹦乱跳,现下却判决已定。因是逆贼,二皇子自然毫不客气,请示了梁帝后便将其就地正法,已死得透透的。

    可挑起事端的太子却没了动静,事发至今都没说派个人来给薛皇后认错。

    这也就罢了,偏偏现下那三公主不知为何也突然犯了倔,非跟娘娘过不去,那日母女二人大吵了一架后,她便被关进屋里抄书,恐怕没些日子是出不来了。

    倒是皇后的禁足限期将至,再过些天便又可以自由活动。

    原本大家都该高兴些才是,可主子没有笑脸,下人们自然也不敢随意笑闹,生怕不小心就触了霉头。

    整个宫里头静悄悄的,宫女内侍噤若寒蝉,可即便如此薛皇后的心情也没有变得更好些。

    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薛皇后看着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能将金银玉器全都挂满脑袋的僖妃,心情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真是世道乱了,什么牛鬼神蛇都敢冒出来了!

    羽栖阁是个什么地方,自打僖妃生下三皇子却没能足月,皇上冷落了她,那羽栖阁就成了冷宫一般的存在,妃子们去了怕晦气,谢贵妃则恨她曾抢了皇上的恩宠,就差没派人一杯酒毒死她。

    现下不过出了一点小意外,谢贵妃那儿都还没怎么呢,她竟跳出来了。

    怎么,是觉得一国之母已无法主事,还是自信能抢得过圣上对那谢贱人的恩宠

    再看看她头上戴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翡翠宝石黄金,薛皇后更没了好脸色。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再多的珠光宝气也没法掩盖她浑身的乡土味。

    僖妃出身不高,家中世代从商,父亲与哥哥都是大梁极负盛名的商人。都说商人重利,因此即便是乱世,这等出身也叫人瞧不起。

    不过她这人命好,当初梁宁两国交战打得异常激烈,军饷吃紧国库空虚,她父亲也不知究竟是忠君爱国还是别有所图,总之做主捐了家中一大半的钱财充入国库,僖妃也因此得以进宫。

    她家里有钱,人也长得还算能入眼,皇上便待她不错,也因此让她得了个儿子。

    可惜她命也不好,儿子得是得了,却没能存活下来。

    后来宁国内部出了些问题,蒋家被灭门,边境战事便停了。

    二皇子撤兵回国,再去抵御吴国时大获全胜,也就不再需要更多的银子,僖妃失了恩宠,又暂时没了用途,便如一尊金菩萨般被供在了宫中。

    看着面前这掩饰不住喜气的僖妃,薛皇后忽然有一瞬间的疑惑。

    这次的事不会真是这个蠢东西惹出来的吧

    内心激动着,僖妃还不知道薛皇后已经开始怀疑她。

    她先前刚去了谢贵妃那里,为了能商量出个结果还特意带了上好的人参。

    结果那谢贵妃根本不领情,连门都没让进就将她打发了回来,从头到尾没听着一句好话。

    人参虽然也不是特别贵,但也不能浪费了,僖妃很聪明地带着人参立刻转道来了中宫。

    薛皇后果然比谢贵妃大度,很快便让她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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