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嘉元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杜二凡
周元宁大声呵斥,“季青临,你到底是谁”说完这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周元宁扶着墙,缓缓坐在树下,素白色丝绸中衣粘上了褐色的泥土和粉色的花瓣,倒显得不那么素了。
国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微臣季青临,师承真一大师。”
周元宁看着他,感觉他和自己梦里男子越看越不像了
第八章 馄饨
麟嘉十六年,海晏河清。周元宁思绪纷飞,又回到了信上。
李氏幼清。
这四个字像根针一样,扎在周元宁的心上,不是很疼,却绵延不绝。
优柔寡断。是周元宁给自己批语,明明就想活下去,又下不了这个狠手,折磨的还是自己。
佩秋静静地迎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师季青临。
周元宁很意外,国师多少年没离开京城,这次出行,怎么自己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国师随意了许多,没有行礼,直接坐在周元宁旁边的椅子上,“殿下找到了那个人吧。”佩秋奉上茶,悄悄下去了。
面对这样的国师,周元宁觉得再神奇的事在眼前发生也不怎么惊异了,“国师神机妙算啊。”
国师端起茶,饮了口,“殿下说笑了,不过雕虫小计。”
“为什么是李幼清”周元宁问道。
“李幼清不是唯一的选择,对现在的殿下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
“对国师来说,一条人命就这么轻巧吗”
国师没有多余的表情,“殿下,您似乎弄错了,决定她们生死的并不是微臣,而是您啊。”
周元宁没有再问下去,天地间又恢复了平静祥和的气象。
国师来的悄无声息,走得也是快。一眨眼,周元宁在江州住了快半年了,从春天到秋天,身边也多了陶陶和燕来。这半年或许是周元宁最舒心的日子了,她试图忘却李幼清的事,忘却自己的身份。在沈府这小小的院落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欢声笑语。
好日子是到了头吗国师的药慢慢地不管用了,周元宁每日昏睡的时辰愈来愈久,到最后,连睁开眼都是种奢望。
云来迫不得已,瞒着周元宁给国师写了封信,不出两日,国师再次来到这里,眼前的情况让他震动,不过几个月,周元宁的病情比他想象中进展的更迅速,更严重。
云来带着佩秋和维夏一起跪下,“求国师救殿下一命!”
国师叹了口气,“佩秋,把殿下今天要喝的药拿进来吧,其他人先下去吧。”
三人起身,云来和维夏先离去,佩秋端上药,也离开屋子。
谁也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或许国师真的懂得秘术吧,还是同往常一样的药,周元宁竟然从昏睡中清醒,虽然还是懒懒的,但在云来他们眼中,已是上苍开恩了。
醒来后,周元宁也问过佩秋,国师到底用什么方法治好了她,佩秋摇摇头,“公子,国师说这法子只能缓一时,公子想恢复到之前那样,还需遵照信中的法子。”
佩秋向来谨言慎行,不会过问主子的事,今天到有些忍不住了,“主子,奴婢看国师也是有些真本事的,您为何不去照他的意思去试试,您的身体可熬不住啊。”
送午膳进来的维夏也忍不住插嘴,“是啊,公子,甭管国师说的法子多么难,可您是谁啊,公子您一定能成功的。”
周元宁没有再问下去,只默默地吃着午膳,只是桌上的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却勾不起她半点食欲。
吃了两口,周元宁摆摆手,佩秋本想再劝,看周元宁脸色不好,也只好招呼维夏一起收拾了。
“佩秋,”周元宁叫住佩秋,“等会我要出趟沈府。”
“公子,要不让云来陪您去吧。”佩秋道。
周元宁没有同意,“让维夏陪我吧,云来还得去找药呢,他难得在沈府,让他好好休息吧。”周元宁想了想,“燕来练的如何不如的带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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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婚约
徐老头接着说,“李丫头也是可怜,李家本来也挺富的,她爹大小也是个秀才,可惜啊,她爹走得早,留下孤儿寡母的,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维夏问道,“李家没了顶梁柱,她们母女怎么养家糊口”
“这事就跟沈府有关啊。她爹走的早,不过啊,以前和沈知府是同窗,两家人定下了娃娃亲,许的是沈府的嫡出公子。”
周元宁回想起沈府的年轻一辈,到有几个年轻的,嫡出的只有一个沈卓伦。
周元宁放下碗筷,问,“那公子名讳可是沈卓伦”
徐老头一拍大腿,“就是这个名字!”徐老头又说,“李丫头爹死后,沈府倒也讲情谊,年年送来米面,还帮她们母女赶跑那些亲戚,公子可不知道,李家那些亲戚,真不是东西,看她们孤儿寡母,以为好欺负的,想把李相公的东西都搬到乡下去呢。”
维夏听得津津有味,“听您的意思,这沈知府还是好人呢。”
徐老头叹了口气,“这事坏也坏在沈家那头啊。本来沈大人的意思嘛,是等李丫头十五之后就娶进门,沈公子不同意啊,沈夫人又宠儿子,沈大人也没办法,也不能强迫儿子啊,这婚事就耽误了。”
维夏好奇地问,“那李姑娘就没想着退亲,一直耽搁下去不就成了老姑娘了”
徐老头赶忙说,“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退亲这事对姑娘家家的影响可大了,不光光是以后都不一定能嫁出去,这李家的脊梁骨可都要被戳穿了。”
维夏吐了吐舌头,她自幼生活在宫里,接触的不过是宫女太监,她离宫之前又没有近身伺候过周元宁,待人接物方面总比佩秋差点。
周元宁问道,“这怎么和救命之恩联系上了”
“公子,问题就出在这病上啊。那沈公子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是李丫头娘病的严重,没钱抓药。那几年,沈府虽然送了不少吃的,可没有送银子啊。李丫头身边的银子可是她们俩做绣活啊,采药啊,才积了一点点,哪够看病啊”
“沈公子就找到了李丫头,说如果沈丫头自愿退亲,他就出钱治好她娘的病。”
维夏愤愤道,“他这不是胁迫人嘛”
徐老头赞同道,“姑娘说的对,李丫头也不同意啊,这一退亲她们母女还有好日子过吗,她家那些穷亲戚,那个不眼馋她家那个院子,好歹也是城里的房子啊。”
维夏追问,“后来呢”
徐老头喜笑颜开,“所以说公子您是救命恩人啊,可不是那五两银子的功劳,李丫头拿它抓药治好了她娘的病,不然,李丫头可惨了。”
周元宁接过维夏递来点帕子拭了拭嘴,“现在李姑娘怎么样了”
徐老头还没回答,李幼清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徐老头,又在编排我什么啊”
徐老头看到李幼清来了,连忙起身,“李丫头,你又在胡说了。”徐老头朝周元宁的方向努努嘴,“你看,这是谁来了”
李幼清一开始还没认出,等走到近处,才意识过来,这不是半年前帮国自己的公子吗
李幼清见到恩人,立刻就想要下跪。周元宁赶忙去扶,“李姑娘,不必行此大礼。”
李幼清还是坚持,她躲开周元宁的搀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磕头大礼,“大恩不言谢,在公子眼中,可能五两银子不过如此,可对我来说,这就是再造之恩啊。”
周元宁看着眼前含泪的女子,心中很不
第十章 婚后
麟嘉十六年冬,江州沈府娶亲。世人称赞沈大人高风亮节,遵守诺言,迎娶昔日同窗之女。
十月初七,李幼清出嫁。李母眼含热泪,“我的儿啊,娘终于看到你出嫁了。到了沈家,可不能再任性了,你现在可不是李家女了,马上就是沈家人啦。”
穿着嫁衣的李幼清分外美丽,那耀眼的红衬得她的脸娇艳欲滴,“娘,女儿记得,您一定要好好珍重。”
李幼清辞别母亲,又去父亲灵位前告知父亲这一喜讯,这才回到自己的闺房,等待夫君上门。
不多时,沈卓伦骂骂咧咧地走近,“真是一群土包子,我准备那么多催妆诗,一首都用不上。”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沈卓伦看到坐在那的李幼清,不由得一怔,“你打扮起来还挺漂亮的。”
李幼清听到这话,原来满腹的愁肠都化成一滩春水,心头痒痒的,脸上也映出两团红晕。
“走吧,还等什么。”沈卓伦一把拉过李幼清,屋里两个媒人都笑嘻嘻的,“哟,公子还没取上媳妇就心急成这样,小两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一天对李幼清来说,或许是最幸福的一天了。沈卓伦比自己想象中更俊秀,刚才还夸了自己呢!自己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吧,真是老天眷顾呢。
李幼清很快发现自己错了,沈家大少爷面上看起来翩翩佳公子,内里不过是个酒色之徒,连他秀才的功名也是看着沈知府面上才有的。
结婚还没一个月,沈卓伦就收了好几个婢女作房里人了。其他略有姿色的婢女也不安分,一股脑的就往沈卓伦身边转,连李幼清这沈府少奶奶,都不放在眼里。
沈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一方面,嫌弃李幼清出身不好,给不了儿子帮助;另一方面,沈夫人本想解除婚约,把自己娘家侄女嫁进来,李氏的存在,生生断绝了她的想法。沈夫人看李幼清,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相公不爱,婆婆不喜,李幼清在这样的处境下,逐渐变得憔悴。
一日,李幼清独自在沈家园子里闲逛,东南方的小角落里坐落着一个小院子,门锁紧闭。
李幼清很是诧异,这东南方可是最尊贵的地方了,这小院子里住着的是谁
院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婢女和一小厮。
“维夏姐姐,你说公子怎么吃的越来越少啊,公子这病刚好,这病啊,就得吃多点,身体才好的快啊。”小厮跟身边的婢女抱怨。
那婢女也是不停地抱怨,“陶陶,咱们做奴才的,也不能说什么啊,只能把饭菜做的更好吃些,让公子进的更多些。”
李幼清认出那个婢女正是周公子身边的人,连忙上前,“姑娘,你怎么在这”
维夏吓了一跳,“哟,这不是李姑娘吗”几日不见,原来的李姑娘倒变成妇人模样。
陶陶平时和沈府的人接触比较多,自然知道眼前的妇人正是几日前沈大公子新娶的媳妇。陶陶拉住了维夏,“姐姐,这是大奶奶。”
维夏不敢再嬉笑,连忙认真地行了个礼,“请大奶奶安。”
李幼清连忙扶起维夏,“姑娘客气,不知道周公子是不是也在这”
维夏还没说话,陶陶就开口了,“大奶奶,您怎么认识我家公子”
维夏推开陶陶,“去去去,还多什么嘴,还不干活去!”
陶陶还想回嘴,又看了看维夏的神情,只得先行离开了。
维夏道,“我家公子是沈大人的远亲,借住在这儿,大奶奶有什么事吗”
 
第十一章 求救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夏天的蝉鸣让人心烦。李幼清嫁进沈府快半年了,她时不时就去那个小院子,想要见一见周公子,每次都被侍女婉拒,渐渐地,去的次数也少了,她也习惯了沈府的生活。
早晨,独自从床上醒来,先去服侍沈夫人进早膳。好不容易,婆婆放过了她,等回到自己屋里,才能吃上一碗饭。午后,无所事事,夜只能绣些帕子打发辰光。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相公和自己吃顿饭,还要被嫌弃自己手粗,不如哪里的舞妓细腻。
这日子啊,一不小心,偷偷溜走了许多。李幼清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是大婚的那天吗是再次见到周公子的时候吗还是,周公子第一次给自己五两银子的时候吗
李幼清不由得自嘲,你都是嫁了人的妇人了,还能想别的男子吗可是时光实在太多了,她静下来的时候,总是想起他。
那日,沈卓伦不知道在哪喝多了,醉醺醺的,嘴上也没有了把门,对着李幼清就骂,“你个小娼妇,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沈维宽的儿子,你敢不从了我”
说完吐了一地,李幼清只得去清扫。沈卓伦歇了会,接着说,“小乖乖,你让爷舒坦,爷让家里的黄脸婆给你让位子。”
李幼清手上的动作停滞了,那沈卓伦还在说,“不就是姓周的撺掇的,不然老子怎么会娶她刚进门的时候还觉得挺美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伺候爷,现在丑了,爷也看不上了,还是乖乖你......”沈卓伦渐渐睡过去了,屋里响起他打鼾的声音。
李幼清离开了屋子,屋外的蝉鸣伴着凉风,吹散了酒气。李幼清想起刚成婚的时候,相公待自己也不差,是自己不够体贴吗,还是自己不如那些婢女,自己也是识礼数的啊,那些羞人的事怎么能做
一晚上几乎无眠,第二日,还得去伺候婆婆。李幼清神色怏怏的,倒被沈夫人察觉出来。沈夫人看着李幼清,说道,“你嫁进沈府也有半年了吧,这肚子怎么没动静啊”
李幼清羞得低下了头,相公都不歇在自己房里,这肚子,怎么会有呢
沈夫人放下碗筷,缓缓地说,“我娘家有一侄女,原本是想指给卓伦的,你看看你,不能为沈家生儿子,我怎么也得为沈家着想啊。”这话说得可不是商量的语气,倒有点命令的口吻。
接二连三的打击,可李幼清又能说什么呢,眼前用丫头奉上的人帕子,优雅擦拭脸的贵妇人是自己的长辈啊。李幼清只能对自己的婆婆说,“母亲说的是。”
李夫人端过茶盏漱了漱口,这才说,“过几日,挑个好日子,就让刘姑娘入府吧,她出身比你好,你可不能薄待了她。”
李幼清还能说什么,只能诺诺的答应了。
她心里越来越难受,本以为嫁如沈府也算一个好归宿了,如今的日子,还不如李宅的日子自由自在。
似是被击中了,她突然想起相公昨日说的话,是周公子和老爷说的,自己才嫁进来的吗这是真的吗她顾不得下人的目光,急忙赶到西南角的院子外。
因为是早膳的时刻,李幼清看到维夏和另一个婢女正在往里拿吃食,她顾不得,一把拉住维夏,“求求姑娘,让我见一见你们公子吧。”
维夏从来没见过李幼清这样,恻隐之心大动,“大奶奶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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