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有时糊涂
潘链不动声色将奏疏照转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后也不言语,将奏疏留中不发。
但很快,弹劾潘链的官员们发现,他们自己也被弹劾了,弹劾的事件多是些小事。
但更多的奏疏还是反对用蓬柱为相,士林清流的议论越来越大,认为蓬柱德不配位,志大才疏,必将祸乱大晋。
这股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便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却显得很大度,没有追究,但潘链却非常不满,他想出一个巧妙的主意,放出风去,今年的秋品可能由潘链主持。
这可击中了那些士子的命门要害,除了那些自持门第高,有背景的士子外,其他士子对潘链的议论倒是少了很多。
“皇上这次可谓闪电一击,让人措手不及!”
秋云靠在床榻上,额头上还搭了条白毛巾,满脸病容。
秋戈端着药碗,黑乎乎的药汤冒着热气,他用小勺轻轻搅动着。
“有什么措手不及的,皇帝早就看潘链不顺眼,这下可算遂了心意。”秋戈不以为然。
秋云微微摇头,轻轻叹口气,原以为这场病来得不是时候,没成想,让他避开了这样大一场风波。
度支曹有问题,这绝不是秘密,顾玮很聪明,接手度支曹便封了旧账册,延平郡王却在这个时候将这盖子掀开...。
“这延平郡王也入了尚书台,倒是出乎意料。”秋戈低着头说道,秋云病了,他也就只能在庄子里伺候,出去的时候少了,每次病榻前,秋云都要聊些朝局变化。
“一点不奇怪,”秋云说道,看着儿子的目光有几分惋惜,原以为自这个儿子不过是有名士风范的浪荡子,可实际上聪颖过人,可以说是大智若愚,看似不经意的胡闹下,对一切都洞若观火。
“我们几个顾命大臣,呵呵,顾命大臣,这是个催命符啊,皇帝都三十多了,还设顾命大臣,真是笑话。”
“那何不干脆借这个机会,称病致仕,皇上也安心。”秋戈随口道,说完试试水温,觉着还有点烫,便继续搅拌。
“你以为你爹是眷恋这个职位,我是想走走不了啊!”秋云叹口气,目光中有深深的忧虑。
顿了片刻,秋云才又说道:“你不觉着这案子破得有点奇怪吗”
秋戈微怔,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粮案的消息传出来,士林大哗,士子们在各种场合大骂,恨不得生食田凝等贪官的血肉。
秋云仰头靠在枕头上,望着花棚上盛开的小花,这个案子开始也令人他震惊,可震惊之后,长期的宦海经验让他闻到一丝不正常的味道。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案子有什么异常。
“有些事情,看上去理所当然,其实,内里别有经委,以后你遇事要多琢磨。”
秋戈下意识的点头,可随即又迷惑不解,秋云没有解释,微微一笑:“宦海无常,步步风险。这场病来得好啊!”
这句话秋戈懂,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他知道父亲说这些话的意思,可惜,他无意入仕,此生做个闲散逍遥翁,于愿足矣!
同样在另一个花园里,拥裘而坐的望与一袭白衣的张掌柜相对而坐,江塔则抱剑坐在木廊上,神情懒洋洋的。
“小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公子和老总管不在,大师兄手无缚鸡之力,。。。。。”
望看了张掌柜一眼,张掌柜随即住口,轻轻叹口气,笑了笑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些年年纵横花丛,原以为你已经看破情关,没想到还是过不了这关。”
望再度轻轻摇头,问道:“这次你上青州和冀州走了一圈,觉着如何”
张掌柜笑了笑:“感觉天下大乱的苗头已经凸显。”
望略微有些惊讶,张掌柜解释道:“今年冀州大丰收,可朝廷在冀州的税收将再度减少,原因很简单,冀州的门阀士族厌恶陈宣,陈宣在冀州去年冬天为朝廷收到几百万银子,但得罪了冀州门阀,今年冀州的粮食恐怕就要少收了。
青州和冀州联系紧密,门阀之间互相通婚的很多,再说了青州还有个齐国,这齐王说裁兵,的确裁了,可裁的是老弱,剩下的全是精兵,而且齐王在秘密炼铁,同时从海路秘密购进了大批战马,齐国的军队现在可谓装备精良,丝毫不比邙山大营差。
最后一点,今年将再度出现大批流民,朝廷没有土地安置流民,青冀两州,土地兼并剧烈,大批失地农夫成为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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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望禁不住轻轻叹口气:“天下黎民何其苦。”
张掌柜也叹道:“还是公子说得对,只有砸烂这些门阀,将他们通通杀干净,这天下黎民百姓才有活路。”
“多少年了,”张掌柜压抑着兴奋:“公子英明,布局谋划,十余载布局,终于看到希望了。”
望摇摇头:“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次田家算是完了,我估计不把田家榨干,皇帝不会罢手,千年世家又倒下一个。”
江塔靠在木柱上,嘴里叼着片树叶,翠绿,稚嫩,他似乎没听见两个师兄在说什么,两眼凝神深情的望着蔓藤间的那朵小花。
望和张掌柜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摇头。
“千年世家倒下一个”张掌柜摇头说:“恐怕没那么容易,这种千年世家要倒下,多
第757章 太平道的太上长老
..天苍黄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权臣一怒,朝野变色。
林公公不是天子,也算不上权臣,但他这一怒,京兆府的内卫色变,两眼瞪得溜圆,盯着过往行人。
月朗星稀,城外野坟场,一个坟墓被挖开,坟墓内的枯骨被小心的取出来,然后被迅速装上马车,马车先城南驶去,经过一处柳林时,林中使出两部一模一样的马车,驶过三岔路口时,两辆马车分开了。
马车身后,一个黑影出现,他看着两部马车,犹豫片刻,冲一部马车追下去。
又过了几秒钟,又出现另一个黑影,这黑影没有丝毫停顿,追着前面的黑影追下去。
月色从乌云中跃出,照在帝都的城墙,高大的城墙沉默着,默默的守候着这座雄城,在它面前,所有阴暗都不存在。
同样的另一座城就要妩媚多了,春天的江南,姹紫嫣红,莺飞草长,乡野间,河道纵横,远处丘陵上的竹林深深,间或露出红白的梅花,白帆从花朵铺就的天野中穿过。
扬州城好像并没有受到远方帝都的影响,城市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码头停满了来自各地的船,船上都堆着高耸的货物。
春天盛开,顾玮的病也好了,在他生病期间,句誕独立操作此事,召集扬州各地官员和陆虞张等大门阀士族开了几次会,结果都无疾而终,每次会上,官员们都提出不少问题,门阀士族则一脸无所谓,可最后总是不同意。
新任的虎贲卫校尉柳寒在句誕眼中就是个异数,他好像是来游玩的,平时压根不在眼前出现,钦差行营的护卫也未见有什么变化,朝廷增援了两百多虎贲卫,将扬州的军务大权交到他手上,可也没见他采取什么措施。
可要说他怠政,也说不上,朝廷增派的虎贲卫到后,武强武都尉带来了朝廷诏书,正式宣布柳寒升校尉,同时接管扬州郡国兵和水师,掌控了扬州府的全部军事。
有了朝廷的任命后,柳寒立刻接管了扬州的军务,召见了水师将领和扬州郡郡国兵各级将领,巡查水师和各地郡国兵。
雷厉风行,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可句誕就觉着,这柳寒是在推诿。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柳寒除了军务外,其他事绝不涉足,几次会议都没有参加,甚至连会后的通报都懒得听。
对柳寒,句誕知道闻名没见过面,这次还是首次见到这位三篇震帝都的人物,这位以文才闻名天下的人物,却突然变成了武人,还掌控了一郡兵马,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他试探了柳寒几次,但柳寒应付十分圆滑,依旧让他摸不着头脑。
帝都的消息在最短时间里传到扬州,句誕顾玮都惊呆了,一夜之间,朝局大变,丞相甘棠致仕,蓬柱拜相,丞相府的属官纷纷辞官,蓬柱毫不畏惧,引入同学好友,重组丞相府。
“这田家算是完了。”句誕看过朝廷邸报,朝廷下旨,抓捕田家家主田文,查封田家在帝都和冀州所有财产。
“朝廷这是违制啊。”顾玮不咸不淡的说道:“太祖曾经下令,祖产不得因个人犯法而查封。”
句誕笑了笑,轻轻叹口气:“千年世家,这田凝,唉。”
“他该死,”顾玮冷淡的说:“盗窃了朝廷几十万石粮食,朝廷为此损失了三百万两银子。”
“是啊,该死是该死,田家可受到牵连了,田家不得不补上这笔亏空。”句誕皮笑肉不笑的答道,这次田家绝对完蛋了,朝廷要把这三百万两银子全压在田家身上,田家即便是千年世家,要补上这三百万两银子的亏空,恐怕也得折腾得山穷水尽。
顾玮没说话,他依旧仔细看着书案上的计划书,这是这他前段时间拟定的税制革新计划,这份计划最初脱胎于朝廷的计划,他到扬州后根据扬州的情况作了些修正,他打算最后再斟酌下,作最后的修改,再上报朝廷,作为税制革新的最后版本。
税制革新,朝廷关注,可如何革新,是个关键,朝廷最先提供了一个版本,涉及丝绸粮食棉布木器等一系列商品,以及每个生产和销售环节。
这个版本受到扬州官府和门阀的坚决反对,顾玮研究后,作了部分修改,上报朝廷,朝廷同意以这个版本为蓝本推行税制革新。
无论句誕还是顾玮都知道,朝廷税改的目的是增加税收,如果税改后,税收还减少了,朝廷绝不会答应。
可增加税收,盛怀与扬州那些官们众口一词,与民争利,坚决不从,一副爱民如子的圣人样;至于那些门阀就更不同了,明里不反对,暗地里鼓动那些商人坚决反对,什么万民书,联名信,啥招术都使出来了,而在士林中,这些读书人压根不懂什么经济民生,被那些士族指使着,跟着瞎胡闹。
扬州上下,一体反对税制革新!
声势汹汹!
但民间还没什么动静,这也是扬州现在还安静的原因。
句誕扭头看了顾玮一眼,嘴角咧了下,顾玮生病期间,他主持了几场会议,会上反对声不断,几乎就听不见赞成声。
“盛怀这个王八蛋,”句誕忍不住骂起来,这几场会议,盛怀都来了,在会上他什么都没说,可句誕知道,那些反对的家伙全是他在暗中指使。
顾玮迟疑下,轻轻叹口气:“朝廷该趁这个机会拿下盛怀。”
虽然不在帝都,也知道这次尚书台调整,潘链受到重创,新入阁的两个人是宗室和外戚,很显然,这两个人不是潘链的人。
更要命的是,蓬柱出任丞相,等于就掌控了六曹,这极大的牵制了潘链的势力,可以想象,今后几年中,六曹中潘链的人将慢慢被蓬柱排挤。
而潘链在州郡的力量却很薄弱,在这种情况下,潘链更要力保盛怀,所以,在这个时候,潘链最虚弱的时候,拿下盛怀,否则,等潘链缓过气来,再要拿下盛怀,就难了。
可皇帝和蓬柱不知为何,没有采取这个行动。
扬州的事,依旧僵在这里。
“谁知道呢!皇上恐怕另有想法,再说了,宫里还有太后。”句誕随口应道,忽然觉着这话很危险,他左右看看,还好只有顾玮在,他赶紧转移话题:“柳校尉呢这两天又上那去了”
顾玮低下头没有回答,柳寒在钦差行营,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算好的,有时候消失十天半月才出现,问他什么也不说。
顾玮和句誕都是老江湖了,没两次便明白,柳寒多半还奉有宫里的密令。
至于什么事,他们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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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打量着眼前的老道,老道须发黑白相间,看上去五六十的样子,没有戴道冠,发髻有点松,上面随意的插了根竹木棍,身上的道袍干净但陈旧,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白色的袜子已经泛黄,靠在臂间的拂尘也有些年了,拂杆都有些裂了。
这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神情温和,还带着淡淡笑意的老道士却给柳寒强烈的压迫感,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比当初面对老总管时还强烈。
“这位道长,不知有何事拦住本官的路,若是有冤屈,可上扬州府衙告状,若扬州府衙不理,本官可带转朝廷。”
柳寒一本正经的说道,三个虎贲卫护卫悄无声息的展开,警惕的盯着老道士。
“贫道宝瓶见过大人,”老道士的目光浑浊,微笑着说道:“想请大人喝茶。”
“好胆!”护卫厉声呵斥,柳寒微微摇头,护卫噤声退下,柳寒微微皱眉,略微想了想说:“老仙长请我喝茶,那感情好,我正口渴,还请老仙长带路。”
老道士微微点
第758章 试探
第一百七十章
“隐世仙门中人除非得到朝廷许可,不得涉及世俗天下事,这是铁律。”宝瓶道长神情严肃,语气十分坚定。
这话柳寒已经听过很多次,没有半点惊讶,他唯一有些意外的是,世俗界对隐世仙门的警惕比他估计的更高,连长时间没露面的太平道的太上长老都来了。
“我不敢确定方震的死是不是隐世仙门出手,”柳寒斟酌道:“说实话,我已经接到朝廷的命令,让我调查此事,我希望道长能协助我。”
宝瓶道长神态平静,微微点头:“我也接到宫里的要求,相信徐道友恐怕也接到了,”注意到柳寒的神情中露出疑问,心中略微感意外,还是解释道:“长生宗徐道友前段时间据说在闭关,也不知道是否出关了。”
柳寒明白了,这定是另一个大宗师,看来隐世仙门之事惊动了不少人,这些早就消失在江湖中的老怪物们纷纷现身,现在这扬州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四下寻觅隐世仙门的线索。
柳寒默默的喝了两口茶,宝瓶道长也没说话,俩人之间突然沉默了。
过了会,柳寒开口道:“我在扬州几个月了,也查了几个月,对此事我没有线索。”
宝瓶道长温和的说:“上品宗师已经是站在江湖巅峰之上了,除了我们这几个老怪物,柳先生不该有什么顾虑吧。”
“我对隐世仙门了解不多,不过,可以想象,应该很厉害,你看,现在我走那都带着护卫,”柳寒叹息着说:“我也查了几个月,觉着除了找出萧澜外,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可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所以,我觉着萧澜恐怕已经被灭口了。”
宝瓶道长没有说话,沉默半响才微微点头,柳寒想了下又说:“如果真是隐世仙门,哪人估计应该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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