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东汉末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潜阳
“春,正月,大疫。”
“丁丑,司空宗俱薨。”
“二月,壬午,赦天下。”
“以光禄勋杨赐为司空。”
“六月,北海地震。”
“秋,七月,司空杨赐免;以太常颍川唐珍为司空。”
从这几句记载中,杨赐在司空任上仅七个月的来龙去脉,便可瞧得一清二楚。当年春天,正月,天下出现极大的疾疫,然后当时任司空的宗俱死亡。到了二月份,天子便大赦天下,顺便宣布以时任光禄勋的杨赐接替司空之职。
当年六月,北海出现地震,到了七月份,司空杨赐便被免职,由时任太常的颍川人唐珍接替其司空的职位。
一般来说,因为天有异象而被免职的高级官员,大多是要赋闲的。因为若是按照天人感应说,天象有异,是因为天子失德,所以他们是替天子承担上天的怒火和天下人的诘问。若是天子将他们从高位上撸下来后,却给他们升了官,这哪里能向上天和天下的臣民交代
而杨赐这位真正的帝师,虽然被降了职,却依然在朝廷中枢,天子为了安慰他,甚至还破格提升其官秩。这种极为不合常理的事情,体现的便是天子对杨赐的另眼相看。这种另眼相看,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是因为杨赐德行高至,名满天下,还是因为弘农杨氏在朝中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所形成的巨大影响力。
当年天子刘宏初一登位,便赶上“九月辛亥政变”,以王甫、曹节为首的宦官组成同盟,将窦武、陈蕃等人灭族,未被处死的族人被流放到交州,窦太后则被迁徙到南宫云台居住。
碰上这风云激荡的年代,对于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少年天子来说,如何设法保全自身才是重中之重。而其身边亲近之人,除了一干宦官,能够联系外朝的,便只有他的师傅们了。
在三位华光殿侍讲中,刘宽是宗室,汉高祖刘邦十五世孙、司徒刘崎之子。他为人宽恕,海内称之为长者,可毕竟身份所限,性格又过于软弱,况且不掌实权,故帮不了什么忙。而另一位张济,本非势力雄豪的名门大族,他所以能够担任华光殿侍讲,为天子刘宏讲习儒学经典,还是杨赐的推荐,因此他也出不了大力气。
而杨赐则不同了,他本出身弘农杨氏,其祖杨震,其父杨秉,均官至太尉,门生故吏遍天下,可谓树大根深。杨赐本人又数次拒绝朝廷征辟,多年“养势”,无论是才学还是道德水平,都是名震海内。可以说,若能得到杨赐的支持,便是得到了中原士族的支持,那刘宏的天子之位便能坐得稳当。而这种师生关系,使得二人自杨赐担任侍讲时起,便成为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因此,杨赐能得天子如此看重,是有深刻的原因的。而如今杨赐病重,天子便将其升为司空,以示荣宠,可见他的病症确实不轻。若是杨赐终于不治,那朝廷之中必将又有一番惊涛骇浪了。
此时,郭斌的心情是极矛盾的,他既庆幸自己远在颍川,避开了京中的风暴,得以保全自身;又因杨赐的病重而忧心不已。在京中与杨赐时间并不长的接触,对于这位议论切直,为人刚正的君子,郭斌便切切实实因其高尚的德行、睿智的头脑、老辣的手段而产生了高山仰止之感。
思索了片刻,郭斌对戏志才道:“吩咐下去,命前往各地的商队,搜罗良药,尽快送往京师杨司空处。”
见戏志才点头记下,郭斌遂起身来到桌案之后,徐庶忙铺开宣旨,赵云上前几步,倒水磨墨。
郭斌落笔写道:“晚辈郭斌再拜言,杨先生足下:曩者于京师,数度谋面,颇受教益。先生老成持重,品德高致,辅佐两朝,鞠躬尽瘁,实为东都鼎臣、国之柱石。如玉之固,如岳之乔。钻之斯坚,仰之弥高,晚辈尝窃自叹服。近惊闻先生于府中跌倒,偶染微恙,心中焦虑,遂命庄中门客搜罗药品,冀可于先生处有万一之用。书不能悉意,附诗一首,以表仰止之情。”
围观的众人见了,目中露出精芒,每当郭斌要赋诗作词的时候,总是极受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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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诗的背后
杨彪见了杨赐最近极难得一见的笑容,心中亦是一宽,道:“郭潜阳尚着人随信送来了十几大车珍惜药材,因有天子做主,儿子便都收下了。”
杨赐笑道:“郭潜阳富甲天下,听说还有善财童子的美称,老夫要他几车药材,亦吃不穷他。”随即沉吟了半晌,方道:“只是他这首诗,却实在是好大一份礼啊。”
杨彪忙问其故,杨赐道:“这首诗不过区区二十八言,看似咏的是竹石,遣词生动,语言简单,却又执着而有力。这是借着咏颂竹石,来吹捧老头子,让我多活几天。哈哈,这个小郭斌,实在是有趣得紧。”
杨彪听了,心下恍然。郭斌此诗,既是说竹石,却又并非单是说竹石,老爷子辅翼先帝与当今天子两朝,前半生因颇多顾忌,对于大将军梁冀的示好颇不以为意。直到当今天子登基,他方真的于仕途上有所进益。
然而老爷子本便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许多时候,便是对着天子也颇不给他留面子。可要说当今天子真正的心腹重臣,还是他的三位师长。
刘宽是高祖的十五世孙,虽博学多才,却终因身份所限,于士林中声望颇不甚高。而张济虽也是豫州汝南大族,其曾祖张酺,更是官至三公,可毕竟年代太过久远,张家久不在中枢,实力大不如前。当然这个张济,绝不是后世极出名的那个妻子被曹操强纳的张绣的叔父。
而杨家则是世代高官,弘农杨氏名震天下。从杨彪的曾祖父杨震开始,到其祖父杨秉,再到父亲杨赐,均位列三公。几十年来因其举荐和提拔得任高官之人,不可胜数,亲信故旧遍布天下。若再加上必将位列三公的杨彪自己,弘农杨氏也是妥妥的所谓“四世三公”。
弘农杨氏,是杨姓的郡望之一,始自西汉丞相杨敞。到了东汉朝,亦是秉持诗书传家的祖训。杨家自杨震起便以正直而称于朝中,而杨震更是被一众儒生称为“关西孔子”。杨震德行高至,所谓“天知,地知,我知,子知”的典故,便是来自此人。
或许是家族传统,当年杨震不应州郡礼命数十年,至五十岁时,才开始步入仕途。而杨秉年轻时研习 家业,博通书传,常隐居教授。四十多岁时,才接受司空征辟。杨赐年轻时也是努力研习儒学,常隐居教授弟子,不应州郡礼命。后为权倾一时的大将军梁冀强行征辟。
正是这种不慕荣华、沉下心来研究儒学的厚重家风,使得杨家在中原士人中有极高的声望,而杨家又是世代以诗书传家,因此在中原地区,弘农杨氏的影响力与汝南袁家是难分伯仲的。而这,正是刚刚继任天子之位不久的刘宏,极迫切需要的。
况且此时宦官弄权,挑起了党锢之祸,使得天下士人与天子的关系极不和睦。此时的刘宏迫切需要一个可以在士林之中说得上话的,来出面安抚士人们的心情,于是杨赐便担起了这个任务。只是杨赐为人刚正无私,许多时候亦会惹得天子刘宏大发脾气。
后来刘宏渐渐大了,逐渐将宦官的权力收为己有,而继续进行党锢之禁,压制士人,便成了成年天子的政治诉求了。于是,一次次地与杨赐发生冲突,又一次次地将其起复。这种现象既显示出天子慢慢成熟了,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而不会再轻易受到臣子的左右,同时也彰显了他对杨赐的荣宠。
这位独身一人前来京中继承皇帝位,并在群狼环伺中求得生存的年轻天子,因为在其急需要帮助的时候获得了杨赐毫无保留的帮助,故此对杨赐有着一种仿佛对于父亲一般的独特感情。相应的,杨赐的长子,自己的伴读杨彪,亦获得了天子如兄弟般的情义。所以说,当今天下,最为彻底,最毫无保留的天子一党,可以说便是弘农杨家。
在杨彪看来,郭斌的这首风格极独特,被称为“诗”的文章,确然写出了杨赐一生几起几落的跌宕起伏,将杨赐不为外物所动,心思坚定,矢志不移的性格特征描写得淋漓尽致,可谓入木三分。
因为诗本身质量便极高,再加上天子亲口评论的事迹,又是在杨家圣眷优渥的当口,这首诗定会以极快的速度在京城流传开来。那么无论杨赐是否能够好转,郭斌这首词便算对其人格进行了极好的概括,在其故去之后若再有评判杨赐的,便无论如何都跳不过这首流传极广,影响极大的七言绝句了。
人活一辈子,到了最后,留下的不是万顷的田宅,而是后世的名声。能够留下个好名声,也算是临死之前能为后世子孙所做的最后一点儿事情。所以杨赐说,郭斌送的这份礼极重。只要他这首诗流传开来,杨赐像竹石一般刚劲坚韧的品质,便会随着这诗词流传千古。
只是杨彪想不到的是,郭斌这首《竹石》,当夜便在太学之中引起了轰动。太学生们争相传抄,许多人甚至说:“不愧是郭潜阳,漫说领兵冲杀的勇武,只是单单凭着这二十八个字,便是丞相府邸亦可进得。”
此时的郭斌不晓得自己的一封信,一首诗又惹得京师震动,他正忙着送王越南下。
王越受何进的嘱托,要将王允一路护送到颍川郡,直到其安全为止。如今人已经安全抵达,想来王允若是呆在阳翟县城中,不自蹈险地,于安全上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努力
在抵达阳翟县后约四五日的时间里,王越见王允终于得到了极好的安顿,对于大将军何进的嘱托也算是圆满完成,便向郭斌辞行去了。 更新最快
王越绝非郭斌的手下门客,因此其来去均是极自由的。自当初黄巾之乱前,郭斌首次北上洛阳时,便在路上巧遇王越,并因此结识了马元义,亦与化名为唐周的张道陵第四弟子赵升结识,从此被卷入了黄巾之乱的漩涡之中。
自此之后,郭斌与王越虽曾有数度直接或间接的交手,如今王越见郭斌与内家功夫上愈加纯熟,而郭斌却是有感于王越惊雷剑法又有了新的领悟与突破,因此两人都没有能够完胜对方的把握。直到此时,虽均未曾明说,双方却均能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惺惺相惜之感,这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喜悦。
况且,王越一路上保护王允,给郭斌省了多少心,无论是在南匈奴营地,还是在对抗鲜卑大单于和连的大战中,王越都是出了大力气的,故郭斌很是承他的人情。如今王越即将远行,于情于理郭斌都要奉送程仪的。
阳翟城北,石桥处,此时桥畔的杏树早已结满了一串串杏黄色的果实,微风吹来,仿佛能闻到成熟的杏子那香甜酸糯的味道。郭斌带着关张二人,身后还跟着董杏儿、王允,与王越并辔徐行。
眼见过了石桥,王越勒住胯 下骏马,瞧了董杏儿一眼,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一闪即逝,方开口对郭斌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来日方长,便送到这里吧。”
郭斌以膝盖轻轻一勒战马,随即停步,点点头,道:“此去一别,尚不知何时才是再见之日。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王兄莫要推辞。”说着,从战马股后的背囊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向王越抛去。
王越伸手接住,只听里面的响动,便知是金银一类的贵重金属。他没有打开来看,而是直接往马背上一放,对郭斌道:“既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见他痛快地收下,郭斌松一口气,随即问道:“不知王兄此次行止如何”
王越道:“交州有书信送到,家师年纪既大,最近偶染微恙,着在下赶回交州去探看。”
郭斌闻言,心中便是一惊,王越身在千里之外的中原地区,士燮所患疾病若真如他所说,哪里会这么急着赶回去况且天南剑仙武功超绝,寻常时候哪里是能得病的只是听说士燮已年逾六旬,若真是得了连这位武学大宗匠自己都治不了的大病,怕是便要不久于世了。
只是经过这近两年的熏陶,郭斌在政治上早已不是当初的雏儿了,在面对外人时,心中所想绝不会表现在脸上,此时却也是一副痛心焦虑的模样,对王越道:“久闻天南剑仙惊雷剑法独步当世,内功之卓绝,更是难有匹敌之人。想来以士老前辈的武功,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王兄莫要过分焦躁,一路上还要注意安全。”
关张二人本便是武痴,经常与王越切磋武艺,对他的武功人品亦是赞不绝口,如今便特意送他出城。董杏儿本便爱凑热闹,况且同是混迹江湖的儿女,王越既要远行,出来送送他,本是题中应有之义。
各自奉上程仪后,王允对王越道:“感谢王兄弟一路上的照顾,王某感激不尽。山高水长,异日王某人若有平冤昭雪的时候,便请王兄弟前来寻我,我必以手足相待!”
王越道:“先生济世大才,必有扬眉吐气的一日。届时,王某少不得还要到府上叨扰。”随即对众人拱拱手,道:“感谢众位对王某的看顾,越感激不尽。今日一别,自有重聚之日。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告辞!”
言罢,拨转马头,沿着大路往长社驰去。
郭斌在马上看着王越渐渐行远,心中对其江湖儿女的豪迈佩服不已。此时的郭斌,看着王越的背影,那江湖儿女的豪迈和果决,就仿佛后世拍摄的武侠电影一般,不由得呆在原地,思绪却飘到了后世。
众人不明所以,见王越的影子已然见不到了,郭斌却仍呆立当场,还道他是不舍王越的离开。过了许久,还是董杏儿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斌哥哥,王越已经去得远了,你莫要伤心。不过话说回来,王越这家伙有时候虽很讨人厌,武功却还是蛮好的。”
郭斌忙回过神来,见众人误会了,却也不多做解释,遂收拾心情与众人往阳翟城行去。
此时的阳翟县与早先郭斌离开去参加长社之战时早已大不一样,城市的规模虽并未有扩大,却是建起了一处不小的卫星城。这处卫星城就建设在城东港口处,里面密布着阳翟县中的各种工厂,无论是阳翟服饰,还是香皂厂,亦或者是阳翟文具,都将厂房设置在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危机
为期近一个月的下乡考察,使得郭斌和他手下的一众谋臣获得了颍川郡内各城的一手资料,既锻炼了队伍,也使得日后的行政决策更加有的放矢。 更新最快众人皆一时人杰,虽是极累,心中却晓得这方是真真正正做个好官的前提。
荀彧便曾私下里对徐庶道:“主公年纪轻轻,骤得高位,于政事上却能如此踏实沉稳,丝毫不见少年人的飞扬跳脱,实在是难能可贵。主公这一番作为,真当得上他常说的实事求是四个字了。”
因为郭斌满身的干劲儿,他手下的一众文武,自然没有偷懒的道理。自此之后,文武各安其位,在颍川郡中努力推行郭斌的决策。在郭斌后世先进思想的带领下,颍川郡经济在领头羊阳翟县的拉动下得以迅速发展,由是郡内安定,郭斌在颍川声望愈发如日中天。
倏忽间过了十几日,郭斌得报,吴地乃至交州地界,爆发大疫,市民百姓死伤不计其数。郭斌得了消息,心中却也不由得暗暗警醒。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敌人可不只是肉眼看得见的物种,除了狮子、老虎、灰熊等凶猛野兽,除了人类自身,还有肉眼看不到的微生物。
无论是大量减少欧洲大陆人口的黑死病,还是由欧洲人带到美洲,并灭绝了无数印第安人的各类病毒和细菌,都是极值得关注的强大敌人。人类虽曾在诸如狮子、老虎、灰熊等强壮的肉食性动物面前瑟瑟发抖,可若是上升到物种战争的高度,它们却都不是人类的对手。只看如今动物园中被圈养着的并非人类,而是各种濒临灭绝的“凶猛”巨兽,便可知结果。
然而,直到郭斌穿越之前,人类尚无法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确确实实存在的,面对微生物的战争中获得胜利。而往往诸如禽流感、亦或者的突然流行,都会导致人类社会的一场恐慌。
疫病,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最恐怖的名词。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直到此刻,郭斌方相信古人的智慧亦是绝不容小觑的。大灾之后死伤枕籍,哪里有人会收束倒毙的死尸而发臭腐烂的尸体,必然会引发流行病。古人虽未必懂得其中的来龙去脉,长期的生活经验却使得他们多少总结出一点规律。
颍川郡的支柱产业是制造业,而制造业的根本,便是商业。无论是原材料的运送,还是制成品的运输和销售,都需要商人介入其中。而随着商人流通天下的,除了商品与货币,还有附着在上面的细菌和病毒。
可郭斌毕竟只是前世的一个小小的退伍兵罢了,哪里懂得如何给人瞧病对于这种大型的疾疫,他更是一筹莫展。不过他知道集思广益的重要作用,当下忙召集手下一众文武商量对策。
此事不容得郭斌不重视,阳翟县中多与荆扬二州有经贸往来,而且因为这两地土地肥沃,种下种子基本不用过多用心,在收获的季节便会获得较之中原人民更丰厚的回报。更何况,因为中原地区的太平道之乱,许多豪门大户纷纷南迁,带去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生产工具,使得江南地区获得了更加充分的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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