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

    有些消息会通过网络，有些消息则是通过言传，反正现在有很多的事不是通过官方的新闻发布会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的，这场政治地震在市长被抓走的第四天就通过小道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峡州市，有人就惶惶不可终日、有人就如临大敌、绝大多数老百姓却在拍手叫好。田大妈就在二十四号楼的小广场上声称:"早就看出来了，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贼眉鼠眼、尖嘴猴腮！"

    三天以后，更大的、更惊人消息传来了，连刚到这座城市上任不到两年的市委书记也被抓起来了，这样的政治地震就叫全市人民目瞪口呆了，随即就义愤填膺了。

    现在，权大也就是钱多，当官什么十年寒窗，不是图个金榜题名吗努力向上爬，不就是为了权力吗有了权力，当然会合理的运用权力，谁都知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句警语，人家几百年前的官员，都知道"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呢，人生在世，除了金钱和女人，就没有什么动力了。

    现在这样的社会，很少有人能够抵挡住金钱美女的，某某地方抓个把市长、书记的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根本不是新闻；贪污、行贿受贿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比比皆是，但不过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而已，谁会想到这次峡州市一出就是两个，而且就是党政一二把手，双双轰然倒地，也就创造了全国之最，也就自然而然的在全国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就叫这个原本显得平常的城市名扬天下了。有一首歌这样唱的:"你说没有下次就是早晚出事。别说没有下次保证那麽轻易，你说没有下次就是早晚出事、出事、出事……"

    "那个当书记的就更不是个好东西！电视里看见过，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我就给肖外长说过，看着就恶心！"田大妈还是有她的理由:"我就奇怪了，上面怎么尽选这样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家伙看看第一代领导人，毛、朱总司令、、周，哪一个不是人中凤凰！"

    "按照您的看法，那咱们峡州市的这个市委书记和市长还是、、委员长亲自来当才好，或者把第一代伟人叫起来，那就是一表人才、落落大方、亲民爱民、廉洁奉公。"杨德明在和田大妈说笑话:"可是人家要管的是整个中国，根本管不了峡州这么一座小城，再说也回天乏术吗。。"

    "古代不是有千里马，也有伯乐吗"田大妈还是不输气:"最起码随便找一个好看一点的总是不难吧找个倜傥的也总是不难吧"

    "咱们是不是建议让云翔来当当"大哥大张广福也在一边随声附和:"潇洒大方、相貌俊秀、能说会道，保管那些俊男靓女个个拥护，大帅哥的聪明就更是人人公认、个个佩服，保证既能带领大家搞好城市建设、加快经济发展，又能搞好团结友爱、和睦社会。还有，大帅哥虽然长得有点马英九的味道，可是我保证他不会态度，也不会摇摆不定，更绝不会搞！"

    警花美人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和尚，别拿你的小兄弟开玩笑了，人家是生意人，崇拜财神爷、远离政坛，对领导职务不感兴趣！"肖外长在给田大妈解围:"其实，要我看，首长也是最佳人选，不过人家是西部重臣，看来大力不就是现成的最好人选吗"

    大家就拍起手来。

    "你们就饶了我吧人家曹操还会说那些劝他称帝的人是要把他放在火上烤呢，你们这不是要拿着锈刀子杀人吗"王大力抱着王丽珠拔腿就跑:"这个城市水有多深，这一次大家都有所知道了吧衙门有多黑大家现在也都听说了吧问题有多复杂大家也一会有数了吧想要在这里拨乱反正、正本清源，不一层皮、不丢半条命是无法办到的，说不定还是吃力不讨好，做到一半和你拜拜也是有可能的。"

    "当官最容易，当官谁不会指手画脚谁不会"程耀东叼着烟在和大家说笑:"反正不能和香港那样直选，否则的话，我一定投大力一票！"

    "做点好事行不行"王大力开始给那些朋友作揖:"再说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咱们这样的虾兵虾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得起全县的父老乡亲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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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变化看得见
    390．变化看得见

    王大力在那个体育馆举行的全市三级会议上还说过这样一段话:"反腐倡廉只是手段、揭露和打击经济领域的犯罪也是手段、清除分子和他们的党羽也只是手段，而尽快提高公务员的整体办事效率和工作水平才是目的！尽快的组织起一支拉得出、打得响的部队伍才是目的！"

    那些与会者很注意的听着。

    "当务之急是什么就是拨乱反正、就是正本清源、就是组织队伍、就是重塑形象！"王大力的声音很大，而且说得很急:"所谓乱世用重刑、所谓快刀斩乱麻，所谓烈火见真金，现在就是这个时候！我在这里再一次的要提醒各位，除了那些因为犯了错误不得不退出部队伍的人员，其他的人都要尊重自己的人格、端正自己的态度、接受群众的监督、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否则的话，我只好请你走人了。不是峡州不要你，而是你把自己不当人！把峡州人民不当人！这样的人除了请他们走路以外别无他法！用一句峡州话说，那就是哪里好玩就上哪里玩去！"

    全场的与会者都感到了这位新任领导很有可能真的会这样做。

    "有人可能不相信我会这样做，说是如果按照我的标准，这个城市吃财政饭的人，也就是公务员至少有三分之一要被辞退，我市的失业率会大大的提高，而编制委员会则会清闲的关门睡觉。我承认这一点，也相信这一点。"王大力说的很从容，很镇定:"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我在那个山区县的时候，曾经提拔了一个思想前卫、办事得力的镇委副书记去管建设局。一个星期后他找到我，要求精简科室人员、而且还向我提出了一个大胆设想，说是建议把建设局和环保局进行合并，相信工作效率会因此大大提高。"

    会场里就有了些。

    "他的想法正中我的下怀，我就请他喝了一顿酒，详细的听他说了他的设想，头脑一发热的就同意了他的提议，结果人家把两个局的机构合并成了六个办公室，人员只用了三十六个，减少了二十八个！用他的话说就是:三十六条好汉硬是打出了一片天地！"王大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效果怎么样大家可以去看看、去问问、我只知道那家建环局现在是全国改革的试点，也是坐着飞机吹喇叭，名声远着呢！"

    所有的与会者都在心里咀嚼着这个事例后面的故事。

    "改革机构、精简人员、提高办事效率、增强办公质量这是大势所趋，不是我的发明创造。以前，官僚主义成风、人浮于事、贪污、相互勾结、互相推诿是这个城市的社会风气和工作环境造成的，那不怪大家！"他说的很恳切:"我知道，绝大多数的同志都是积极向上的、都是有事业心、也是满腔热忱的，只不过是生不逢时、没有遇上好时光而已。"

    大家在注意听着。

    "现在不同了，社会风气变了、毒瘤被切除了、蛀虫被揪出来了，大家就应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就应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有无数的机会在等着那些愿意为人民服务的人、有无数的职位在虚位相待那些愿意为人民服务的有志青年！"王大力说的兴奋起来了:"如果还有人像从前那样成天混日子、出工不出活、说一套做一套、阳奉阴违、得过且过，那也没有办法，只好请他们滚蛋！凡是听说过我、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人才、也没有任何本事，就是大胆妄为、大刀阔斧；就是善于发现人才、敢于任用人才、坚决赶走庸才、铁定不用蠢材！"

    这番话就又一次赢得体育馆里与会者的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徐汉美当时就坐在记者里偷偷的抿着嘴笑了:因为她知道，这个最后的总结是文学清说的，他是在他们厂的一次会议上做的总结发言，赵敏当时去听过，就把那份讲稿要回来给王大力看过。文厂长的秘书自然是他的子，那篇讲稿也自然是出自这位女记者之手，王大力后来就说过:"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徐家妹子就是榜样！"

    有人就对这位新上任的王副市长所描绘的美好前景充满了憧憬，就有人还想起阎维文有一首歌里就唱道:"漂亮的姑娘十呀十，小伙子二十、二十刚出头。如金似玉的好年华呀，正赶上创业的好时候……"

    自从开过那次全市部会议以后，王大力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理有关惩处那些贪污、结党营私、狼狈为的贪官污吏的问题，那是各级纪检机关的事，那是各级监察机关的事，更况且有省纪委驻这个市的工作组的组长就是开会的时候照本宣科的那位人高马大的组织，三天两头就往峡州跑，某一天，没有敲门就直接走进了王大力在市府的办公室:"想一想也是可怜，听说只剩一个副书记，两个副市长了，一个人身兼多职，有点忧国忧民的样子。"

    "求求你们这些青天大老爷行不行给我找几个、不，哪怕一个帮手行不行"王大力叫苦连天:"老头子真的不叫人活了！千头万绪、大事小事都得事必躬亲，我就是一头牛也得被累趴下的。"

    "我给你带来一个能人，而且很有劲，就是老头子怕你鞠躬尽瘁翘了辫子紧急支援的。"站在他面前提醒着他:"人你当然是认识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不过不是我，毛遂自荐没有被批准；不要胡思乱想，当然也不会是老头子，人家得统管全局，我带来的人是公安系统的……"

    "樊哥！"王大力像个孩子似的抱着进来的一个大个子又蹦又跳:"这可真的是雪里送炭，又来了一个南正街的男人！"

    是的，这个大个子男人就是在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红杏枝头》里面和王大力等人组成"三剑客"的那个刑警支队队长，孙铁在任的时候担任过峡州公安局长，后来又奉调到省厅的樊钢。

    "等一等，别一开始就在拉帮结派！"在提醒着王大力:"樊厅长不是调任，而是协助工作，三个月的期限，新的公安政法系统成立以后人家立马走人，知不知道人家是我国下一次国际维和部队的指挥官。"

    "那还不是三个月以后的事吗"王大力高兴的眉飞舞:"三哥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个老大哥要来拜访，就是没有想到是樊哥，现在什么也不做，我们一起到二十四号楼去，让南正街的老人看看我们的胖哥哥如今可是厅长了！"

    慢慢的，王大力多了一个头衔，市委常务副书记，峡州也增加了经过批准的几位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的出现，就有了经常的碰头会、办公会，也就有了集体讨论议的决定。各级机关的部开始发现，真正能够破格提拔的部逐渐增多、因为工作低下而被辞退的人也在逐渐增多，按照王大力对一些人透露的信息:"千万别拔苗助长、也千万别一棒子打死人！"

    这座城市的各级公务员对王大力这个硬朗男人的印象也开始有了些人情味，对这个土生土长的副市长的工作作风也有了一个了解。提拔的那些部都是参加工作多年，有一些实践经验的人，而且就是原单位的部，不过很谨慎，动作很慢，就有些胆小怕事的感觉，那个刚来的樊钢倒是一语道破天机:"宁缺毋滥！"

    只是那些曾经参与坐地分赃、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结党营私的人很坚决被赶出了部队伍，其中也有一些人不服气，因为有背景、有靠山而到处为自己鸣冤叫屈，甚至有人转弯抹角找到那里去了。可是还没说两句话就被轰出来了，老爷子高声叫骂:"那个楞头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求情也不行！我们有言在先:好了、是大家的；坏了、叫他滚蛋！他把你们赶走，就是不想被我赶走！有什么不对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知不知道自做孽、不可活，知不知道"

    于是大家就知道这个新上任的王副市长真的是一个一言九鼎、一诺千斤的男子汉，知道这位大男人的背后是一堵铜壁铁墙，知道这个南正街的愣头真的是有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家伙。于是大家的办公方式和办事效率、还有自觉性和主动性都有



385．我是峡州的儿子
    385．我是峡州的儿子

    王大力被叫到那个被他叫做老头子、被其他的人称作是罗书记那里吃热面、接受副市长的任命三天以后的那天上午，凡是经过峡州市体育中心那座四平八稳、土里土气、外面贴满了有些花里胡哨的蓝玻璃幕墙的体育馆的所有的人都会被那里出现的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景象而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天上午，在那座能够两千多人的体育馆的前面停满了各种型号的小车，有人就猜测是否是汽车商要举办车展，不过新车虽多，却也挂着各种不同的牌照；因为其中又夹杂了不少又高又宽的空调大巴，有人就估计是要举办某种文艺汇演，或者是某个外国音乐家的钢琴音乐会、却不见任何广告，也不见那个破烂而陈旧的售票窗口打开。

    大家就看见体育馆门前、甚至连对面的街边也密密麻麻停满了各种车辆，从各种小车、大客车、面包车、还有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甚至还来了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前来维持秩序，就有些疑惑不解了。有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新上任的副市长和全市的党政机关的同志们第一次见面，甚至通知到了社区居委会这一级的时候，就大失所望了，就兴趣索然了:"妈的，搬倒了两只蝗虫，又来了一只叫鸡公！"

    "现在的部还不是一路货！"有人就站在路边一边吃红油小面一边发牢骚:"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换汤不换药，个屁用！"

    上帝保佑，这些发牢骚的人没撞上拉着文学清、马长喜和程耀东开着他的广本雅阁车专门来看热闹的张广福，否则的话，不被那个大哥大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和鼻青脸肿才叫怪呢！不过那个时候和尚的心情不错，叼着烟神气得很，把他的那辆车停在马路牙子上颇有些自豪:"大力不错，把这些办事的人都找来了。新官上任就得有三把火！毛也说过，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形成了陷敌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广福哥。"有人在拍他的汽车光亮的前面板，不用看就知道是警长董胜开:"我听说通知的是全市的三级部大会，可没通知几位哥哥，这里既不是垂钓胜地，也不是高尔夫球场，更不是什么选美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别！"天知道戴着警帽的廖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公主漂漂亮亮、一脸是笑:"几位大哥哥不就是想听听大力哥说了些什么吗只管跟着我走，肯定能给哥哥们找到位置，说不定还能到台去过把瘾呢！"

    "口气真大。"老实的文学清对付廖璐这样像他子之类的漂亮女孩一直心里没底，说话还是有些谨慎:"一大早就给几个哥哥帮大忙，不知小公主想得到的报酬是什么不会是钱吧"

    "到底还是老大，还是文哥理解我。"女笑脸如花:"其实简单极了，几位哥哥可以命令我师哥周末陪着我逛街！"

    "别听我师妹胡说八道。"警长立马进行反驳道:"师妹，这是开会，又不是听音乐会，也不是看篮球联赛，你凭什么把人带到台上去"

    "听见没有师哥就是笨！没人跟着他就是不行。"廖璐说话的口吻和小仙女一样，又快又厉害，而且头头是道:"搬起指头数一数，市里有几个领导已经被了有几个大人物是那些人的左膀右臂有几个昔日耀武扬威的家伙已经四面楚歌有几个昔日的权贵心里无冷病再算一算还剩几个清白之人，台上还有几个人能安然坐着那不就是空空荡荡了吗把几个哥哥领上台是不是易如反掌"

    "的确如此，我们都有些跃跃欲试了。"马长喜已经发动了汽车:"可是小公主，我们又不忍心看见你师哥周末陪你逛街那副受苦受难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携美同游的享受感，只好溜之大吉了。"

    路茉莉抿着嘴站在董胜开的身后笑得不亦乐乎。

    那一天上午，与会的人出奇的多，平时冷冷清清的体育馆里的所有看台上全被各路来的机关部、办事人员坐得满满当当的，前来参加会议的人人人都发现了这次开会与众不同之处，开会的通知是通过电子邮件发出的，一按群发的按键，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的电脑上收到，除非是上网没有办正事，或者就脆没上班，或者就不知在上班时间什么，邮件发送的时间很巧，已经下午五点了，不少人都心不在焉了，要不是互相转告，看恐怕不少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重要会议。

    走进体育馆，坐在看台上，很快就发现了和以往的会议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通知是上午九点，还强调是因为要照顾周围县市区的人能及时赶到。果然听见了九点的报时以后，会议准时开始，东西南北四个入口也同时被关闭，所有迟到者统统被拒之门外。那个临时负责看唯一的一个大门的老林铁面无私的谢绝了所有人的求情和网开一面，还表现得很有礼貌。

    "实在对不起，我不过就是一个开车的，只懂得执行命令，谁叫人家是副市长呢各位领导就不要为难我了。"被称为黑皮牙膏的他根本无视站在他面前的还有不少各部门的头头，还会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您可以留下姓名、单位、电话，王副市长说了，有空的时候再向迟到的各位单独传达会议精神，不过，这个月的奖金和这个季度的其他奖励都不得不扣除了。"

    那些人就在体育馆外面呆若木鸡，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道理。新上任的王副市长就从开会开始的那一刻的确给了不少人一个下马威。

    这个会议与往常最大的不同却是没有设台，鲜花、桌布、座位牌、沙发椅、天价香烟、特级毛尖茶、烟灰缸、纯净水统统没有，也没有西装革履的各级领导的位置，只有那个高高大大的组织一个人坐在场地的一张办公桌后面。九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