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灶里红薯
现在好了,水把他浮起来,他手脚并用探出头来。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那条黑狗还守着自己。小个鬼子很警觉,伸出手他拿起一块石子朝前面扔了出去,没有任何情况,他壮着胆子爬出地窨,趴在湿乎乎的草地上仔细察看,确认安全了,他站起身来,急跑十几米,躲藏在不远处的猪圈里,他要等到天黑下来再逃出这个小山村。他在在窨里同样听到了那沉闷的枪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和什么人交了火,现在是否已离开了这里。失去了同伴的小日本鬼子变得胆小可怜,他的枪还在那口地窖里,虽然枪对他来说是第二条命,但如果拿着枪他就不能爬出来,也只好舍弃。
雨后的天空那么蓝,朵朵白去象被水洗过一样泛着柔柔的白光,树上的鸟儿开始了歌唱,多么美好的世界,可这美好被战争的恐怖罩在了阴影里。
一个哑巴无意间发现了小鬼子秋山,秋山躲藏在猪圈的一个角落里,他满身的泥水抖作一团,蹲在地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他那鬼子军服特
第九十七章不一样的想法
如果是一场讨论总有不同的意见,小山村的人诚实善良又胆小怕事,对于他们来说怎么处理这个小日本鬼子各有各的看法。
一位瘦高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位老人,他面容清癯,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着,在农村上了岁数经验多些,更能说服人。
老人吸着烟,每吸一口总要咳嗽两声,他那烟袋和他的胳膊差不多长,嗑掉烟锅里的烟灰,他把那大烟袋支在了地上,咳嗽几声喘着粗气看一眼大家,说:“我先讲个故事,听完了故事你们也许就可以拿出主意。八国联军进中国那会我在北京城,洋人的马队在大街小巷跑来跑去见人就开枪射杀,我躲藏在朋友家,几个洋人冲进他的家里,他的儿子年轻气盛,和洋人对起手来,洋人开枪打死了他的儿子,朋友见儿子倒在地上,红了眼珠子,他有些功夫提着大刀冲出屋子,没等洋人开枪就砍死了三个洋人,有一个洋人跑了。我劝朋友赶紧逃命,他就是不听提刀守在门口,结果来了一队洋人没等他近身就一起开枪躲击,他被打死了。”
屋里寂静无声,人们睁大眼睛细听着老人的诉说,老人停顿下来,装了一袋烟,吸了一口咳嗽几声,擦拭一下眼睛,其实他的眼里早含了泪,他反问大家伙,“和畜生能有道理讲吗如果讲道理为什么凭白无故闯我们的家园,杀死我们的人他们就是一群喂也喂不熟的白眼狼,得住机会就会咬死我们啊!”
瘦老人的话似乎给大家很大的启发,但总有反对的意见,一位小个女人怀里揽着几岁的孩子,她突然说话了,“我不反对杀死这个小日本鬼子,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人,该杀。可我想说,如果杀了这个小日本鬼子,人家报复我们怎么办,咱这小山村里除了几杆猎枪可什么也没有,那些手头使唤的锄头铁锨在鬼子的长枪面前也派不上用场。如果小日本鬼子来了,我们还不是干着急没办法。”
村民听小个女人这样说,心里担心起来,恐怖笼罩在人们的心头,这些小日本鬼子比魔鬼更可怕,他们真的担心这帮凶神恶煞般的家伙再次回来,手里没有武器他们成了一群羔羊,哪怕一只凶残的狼也让他们无从下手。躺倒在地的小辫子那痛苦的表情那圆瞪的眼睛,还在他们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一家人就这样没了,那么大的家业烟消云散,多么恐怖残忍画面。
瘦老人坐在炕边,他一拍桌子一字一顿地说:“怕不是办法,越怕鬼来吓,小日本鬼子怕我们吗如果怕我们为什么侵占咱们的地,他杀了我们村四个人,我们才杀他一个本还不够呢。”瘦老人一直压低着声音,他说话缓慢,不停地喘着粗气,“如果这个小日本鬼子回去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带人杀死我们,点着我们的房子,让我们变得一无所有,冻死饿死。”
小个女人不言语了,她低下头,抚摸着身边孩子。其实她的担心也是多数人的担心,
外面起了风,油灯不大的火头晃动着,小山村的人们多象这弱小的灯头,如果没有屋子的保护,那怕一阵那怕小小的风就能将他们熄灭。
没有人再反驳瘦老人,老人深陷的眼睛流露出满足,他太老了,咳嗽让他喘不过气来,可他偏偏抽烟逗引那咳嗽。
他拿起拐杖,把那长烟袋别在腰上,晃晃悠悠往门外走,还好门外有了月亮,那白月光洒在小山村高高低的房顶上,瘦老人抬头看一眼月亮,叹自己的一生没有赶上好时光,安稳的日子啊,似乎总在梦乡。
司庄目送着老人走出屋门,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有了一致的想法,可派谁去杀了这个小日本鬼子又成了一大难题。他想到了村里的郭屠夫,郭屠夫杀猪宰羊可是把好手,他家有长短不一的刀子,杀鬼子总不能用菜刀,菜刀每家也只有一把,杀了人的菜刀放在家里总晦气,让人看着也害怕。
他望了一眼大家伙,喊郭屠夫的外号郭宰刀,没有人应声,人们这才发现郭宰刀没来,司庄很生气,心想:商量这么大的事情男人不在的女人都来了,可这小子却没来,不知道这家伙干什么去了。想到这里司庄摆了摆手说:“大家都回家去吧,我去找郭宰刀,就让他杀了那个小日本鬼子。你们大家伙同意吗”
“同意。”一个男人带头喊出声,一屋子的人都说同意。他们如同卸掉了一付担子,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人们低着头慢慢往门外走,谁也不说话,好象他们从来不认识似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日本鬼子打进来了,他们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落叶般任由了风。
司庄敲开郭宰刀的家门,郭宰刀看一眼司庄满面不高兴,也不让司庄进屋,独自转身回到屋里,司庄跟在他屁股后面。郭宰刀点着油灯,他挠着后脑勺子问司庄,“啥事啊我都睡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小日本鬼子打进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听到你那闹门声我就心跳,如果你不吱声我一准会拿刀子捅出去。”
司庄不急着说,他要郭宰刀有个心里准备,拍拍郭宰刀的肩膀先说起日本鬼子进村的事。
“我知道啊,看到了小日本鬼子,甭提了,吓得我啊藏在了村外小辫子家的草垛里。”
“你不是有刀吗刚还说一刀捅出去。”
“那刀管个屁用啊,近身还行。可人家小日本鬼子有长枪,离百八十米就能放,咱到不了鬼子的眼跟前就让人家打死了。要是有长枪我还不跑呢,就他娘的十几个鬼子,咱村里要是有长枪,那小日本鬼子也不敢进咱这小山村。”
司庄听郭宰刀这样说,心里觉得踏实,他提高了嗓门问:“小辫子一家被小鬼子打死了,你知道吗”
郭宰刀低下了头,那声音似在自言自语:“咱巴掌大的小山村,这么大的事情,我早知道了。小日本鬼
第九十八章小鬼子跑了
司庄的手有些哆嗦,插了几次才能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向上一推锁开了,他没有把锁头摘下来,看一眼就要打开的门,心儿狂跳起来,稳定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司庄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走进人群里,悄声说:“小鬼子在最里面的墙角睡着了,冲进去看准了,就往死里打。”
自从小鬼子秋山被关进厢房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他不能理解,这小山村的人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自己,给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他看到了人们手中的铁锨,以为他们会如日本人那样将自己活埋,他不会想到善良怕事的山里人想些什么。
巨大的恐惧在秋山的心里慢慢消失,他脑袋里只想着如何逃出去,他坚信自己有生存的机会。小山村的人们无意中给了他生存的希望,他的心里没有感激,有的只是鄙夷,他觉得这帮人太愚蠢,对付这样的村民秋山的心里充满了信心。
门口两个看守不停地小声说着话,好象他们有说不尽的话题,从俩人说话的声音里秋山能听出两人的胆怯。
说话声终于停下来,月光如水,长夜漫漫,不长时间,秋山听到时不时传来的轻微呼噜声。
秋山在暗处,窗外的月光让他隐约看到屋里的一切,这间屋子子的窗台下摆放着一张三屉桌子,桌子旁边放着一把木椅,宽大的房间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显然这间屋子已很久不用了。
俩中年看守也不朝厢房里张望一眼,也许因为屋黑也许他们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看也看不到什么,干脆守住家门口,他俩似乎觉得只要守住了门口,小鬼子就跑不了。
趁两人说话的声音,秋山一点点挪动到墙角处,手脚都被细绳捆绑的很结实,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麻酥酥地疼,背对着墙角,两只胳膊将捆手的绳子对准砖角上下磨动,俩人的说话停下来,小鬼子秋山就停止动作,听到两人呼噜声起,他加快了速度,绵线做成的绳子禁不住摩擦,呼噜声里,秋山手腕上的绳子已断了。
坐在墙角的时候,秋山的心情还算平静,突然摩断了绳子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慢慢站起身来,从窗口向外张望,他看不到看守,扫视一眼人们救火之后乱糟槽的院子,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小山村那么安静,人们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俩中年人守在门口,小睡一会突然一个激灵醒来,摸摸门上的锁头,又坐下来,背靠着门打盹,那轻微的呼噜又一次响起。
小鬼子秋山很聪明,他把椅子堵在小门口,蹑手蹑脚返回窗边,轻轻拉动窗子,他的心里一阵狂喜,那窗子竟可以拉开。其实农村的旧窗大多这样,没有闩死的机关,就算有也能从里面打开。
正当秋山准备越窗逃跑的时候,司庄来了,他听到司庄脚步声,听到了司庄和两个看守说话。秋山悄悄地回到墙角把绳子捆在自己的手脚上。
司庄的到来,并没有让小鬼子陷入绝望,他倒觉得有了机会,必竟是夜里,月光总给人盼望。
不大功夫院里来了许多村民,秋山坚信凭着自己过硬的军事技术,依然可以顺利逃离这要命的地方。
月亮在慢慢下沉,一团云彩遮挡了光亮,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利用暂时的黑暗越窗而逃,院里聚集了好多人,脚步声呼吸声他听得很清,不得不打消逃跑的念头,秋山心里明白,这么长时间,只吃了一点东西,自己跑得再快总有人会追上自己。
开动门锁的响声让他万分紧张,可门没有立即打开,秋山摸索着拉开了抽屉,把手伸了进去,他在里面摸到了一把尖刀,那是小辫子多年不用的一把小刀,木柄,十来公分长,刀身早已锈迹斑斑。身上没有枪,找到一把小刀子这让秋山惊喜万分,他把刀子放到桌上,如同找到了一件宝物,口中默念着:万岁,万岁。
时间在一秒秒地过去,每一秒钟似乎都在小鬼子的心头割一刀,他的心开始狂跳,紧咬着牙,瞪圆眼睛支起耳朵等待逃跑的时机,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煎熬的滋味让他盼望着门外的村民快些再快些地冲进来。
可司庄还在悄声跟村里的男人们说着话,村民们听着心里难以压抑住紧张的情绪,
第九十九章难改的本性
司庄和身边的男人们都慌了神,人们都想说话,可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煮熟的鸭子飞了,这让他们感到了不尽的恐惧,危险似乎在慢慢降临,一双双眼睛惴惴不安地望着月光下的司庄,希望他能拿出好主意。
谁也不知道小日本鬼子什么时间逃出去的,司庄看着身边的男人们,一时也拿不出办法。
沉寂了一会,男人们开始吵嚷起来,他们用锄头铁锹木棍敲着地面个个显得都很激动。有的说快追,有的说追也追不上,没有组织的男人们开始吵吵嚷嚷,他们瞪圆了眼睛谁也不服谁,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起来,各人说着各人的想法,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
司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担任领导,遇到这样的场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一时又拿不出主意。
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出来说话了,“我看啊,这小日本鬼子命不该死,黑灯半夜谁也弄不清这小子跑到了哪里,如果进了山咱找也找不到,那山上还有土匪,虽然这伙土匪没有招惹过咱们,但这帮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如果我们找不到鬼子遇到了土匪,也许更麻烦。我看,不如回家睡觉。”
男人们听他这样说,觉得很有道理,主张追小鬼子的村民也没了劲头。
小日本鬼子没有杀害自家的人,院里的男人们都搬起了不疼的牙。此时此刻,用鼠目寸光来形容这伙男人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想到的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能过一天算一天,生在乱世,长远的安宁他们想也不敢想,只能过一天两半晌了。
月亮已经下山了,天色变得黝暗,小辫子被大火烧过的家空空荡荡,整个大院笼罩在阴森恐怖里,请相信,不管多么巨大的恐怖,这世上总有人不会惧怕,小山村里同样有这样的男人,一位瘦小的男人指着瘦高的男人说:“你说的完全不对,我们就要上山找土匪,请他们帮助找那小日本鬼子,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中国人,面对小日本鬼子我们就是一家人。小日本鬼子今天没有伤害到你我,谁敢保证他们明天不会回来,杀了我们,日本鬼子和我们是仇人。”说到这里瘦小的男人突然大叫一声,“追,不能便宜了小日本鬼子。”
只要有人带头总会有人跟随,男人们随着瘦小的男人朝门外跑去。司庄不甘落后,他身高步大几步冲到了最前面,刚跑出没多远,司庄就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绊倒了,男人们停下来。
郭宰刀还有些气息,男人们围拢在他的面前,郭宰刀喘着粗气说:“不能只想到自己,小鬼子……”说到这里他的头一歪,没了气息。
看着眼前死去的郭宰刀,男人们的愤怒的情绪点燃了,他们红了眼,手握着家伙顺着弯曲的小路朝山林里追去。
沟沟坎坎山洞树后,用那木棍拍打着草丛,村民们没有发现小鬼子秋山的踪迹,一行几十个男人朝山上爬去,长棍刘的哨兵发现了他们,大声地嚷:“什么人,再往前走老子就开枪了。”
司庄停下脚步,“我们是山下的村民,小鬼子杀了我们的人跑进了山里。”
长棍刘和张一真正在山洞里喝酒,听到小鬼子三个字,两人慌忙走出洞外,点着火把看着眼前一帮破衣烂衫的男人们,张一真问:“你们确定小鬼子跑进了山里,他们几个人”
“就一个小鬼子,不大的个子还是个罗圈腿。”
张一真和长棍刘带上几个人和村民一起寻找到天色发亮,也没能找到小鬼子秋山的踪影,男人们悻悻地返回小山村。
秋山在山林里晕头转向,一直到天亮他才出了山。趴在山脚下,秋山仔细辩别着方向,生的希望让他充满了力量,远处偶尔传来的枪声令他兴奋不已,蹲在小河边喝了几口水,洗了一把脸,他感觉精神焕发,起身,加快了脚步,朝枪响的方向跑去。
张一真断定小日本鬼子没能走出大山,别说晚上,就是白天在山里如果没有太阳也辩不清方向。长棍刘命令山顶的观察哨密切观察山下的情况。
火红的太
第一百章进城
张一真佩服眼前的血性汉子,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骑马朝城的方向奔去,路上张一真想到了许多问题,他想到了要饭的二傻,不知道这位老人是否还呆在那片古老的坟地里,他想先去找一下这位老人,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
绕了很远的路,走走停停躲避着日本鬼子,那片松树林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两人牵马走进松林,空气里飘荡着阴森恐怖,一坐坐高大的坟墓遮挡了他们的视线,阳光变得暗淡,粗壮高大的松树遮天蔽日。
两人把马拴在松树上,坐在树下休息,那位长棍刘派来的手下不爱说话,他坐在地上警觉地望着树林外,张一真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他感觉如果二傻在这片墓地里一定发现了他们,这片松树林如同二傻的家一样,他知道最好的观察位置,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也不知道二傻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突然出现在张一真和那位手下面前,他早已认出张一真,来到两人面前高兴地拍着手,抓住张一真的手不肯松开,他太激动了,眼睛里涌动着泪光,哽咽着说:“老朋友多日不见,真没想到你还活着。”一句你还活着,让张一真感到那么亲切,也许这是最好的问候,活着在他们的心里是多么揪心的字眼。
张一真慌忙站起身,泪眼望着眼前的二傻,两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我老了,没多少用了,除了进城要饭就是来这里寻找着机会杀死个小鬼子,我可不想让娘白白地死掉,这仇我要报,可总也寻不到机会,我盼望小鬼子能来到这阵一样的坟墓里,我亲手把他葬在这里。”二傻说着拉张一真坐在地上,“也许这里阴气太重,鬼子信迷信,他们不来这个地方,这条公路上这两天过汽车,还过坦克车,不知道小鬼子要搞啥鬼,我去那公路边看过,那盖着篷布的汽车装着一箱箱的东西,也不知装得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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