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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梅远尘

    有湖的地方就有鱼,有鱼便可下腹作食,有物果腹便不至于饿死人。

    &




第三〇一章 夜入寻常百姓家
    仲冬之风冷冽,吹在脸上犹如刀刃切肤。

    马掌踏在结了冰渣的泥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倒像是嘴里咀嚼酥点发出的靡音。

    乡里人家并不会在门口挂灯笼,是以,村落中漆黑如墨染,只有零星从屋里透出来的点点光亮昭示着此间的生机。

    然,依着这些个光亮,可没法儿照得路明。

    端木玉勒马在一处篱笆院落前驻足,笑谓众人道:“闻到了没好香的肉味,不如去里面看看罢!”

    穆桒早已闻到了院内传来的味道,听了他的话忙请命道:“公子,我去问问。”

    “还是我去罢。”端木敬先一步跳下了马,笑谓穆桒道,“你的长相不讨喜,可不要吓着了人家。”

    众人见端木敬取笑穆桒长相粗犷,皆哈哈大笑起来。

    “汪!汪!汪!”院内的两只狗闻声冲到了篱墙边,朝着外边儿的这一行人吠叫了起来。

    屋里也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爹,小灰、小黑叫唤得厉害哩,我去瞧一瞧!”

    “是嘞,可不会是山里的狼进了村罢”一个老者回道,“你拎着油灯,带上门口的捣火棍再过去。”

    “娘,你来给爹搭手罢,我跟哥哥同去。”又有另一年轻汉子的声音接话道,“狗叫声一路由村口到咱家,怕真是来了狼、豹子甚么的野畜。我和哥哥作伴,真要来了野兽,哼,便杀了那些畜生做腊菜!”

    “小武说的在理。娘在这里搭手,你们哥俩一起去瞧瞧。小武,你到灶房拿上柴刀再去。”一个老妇人有些严肃的声音传来,“前些天,嘎子夫妇上山打柴便遭了豹子,哎哟,那个惨啦。总算他媳妇儿胆子大,紧要时候一刀劈在那畜生背上,才救下了嘎子半条命。啧啧... 多少年的邻居了,嘎子爹断了腿下不得水,现在他又这样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哩!他爹,这个冬天咱一家辛苦些,多下几趟水,多抓些鱼来熬油,临年了给嘎子家送一半鱼油去。”

    “可不是!”老汉的话音中有着浓浓的愁苦,“我爹跟嘎子的爷爷那是拜把子的兄弟,我跟嘎子爹也是同穿一条裤衩长大的,这会儿他家遭了难,咱家可得多出力。再说,大武和兰兰的婚事也定了,那可是亲上加亲的情谊。”

    叫小武的年轻小伙自伙房拿了柴刀,急急忙忙跑了出来,笑嘻嘻地对老汉道:“爹,你去跟天宝叔讲讲,让他把玲玲许给我。他要是允了这事,儿子这个冬天,不,往后的每个冬天,一天也不在家待着,将他家的鱼油包圆喽!”

    “嘿嘿,你那点小心思爹娘啷个不清楚,早就替你们打算了。”老汉呵呵笑道,“你先跟你哥去外边瞧瞧,回来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哥俩听爹娘讲起自己的婚事,浑身来了劲儿,轮着捣火棍和柴刀,把着油灯就行出去了。

    端木敬下马刚走近篱笆墙,便见两年轻汉子掌灯抡着家伙物事朝院外行了出来,乃朗声笑道:“两位

    小哥,我们一行游玩至此,想借屋灶吃顿热饭!银钱我们照着酒肆给。”

    说完,从腰袋中掏出了一锭五两的官银。

    哥俩见来的不是野兽,而是几个骑马的汉子,心中更加提防了,深怕来了打家劫舍的蟊贼。待听了端木敬的话,脸色乃缓和了一些,凑近一看,见他衣着华贵,手里递来一个银锭般的物事。又努眼看了看他身后数丈之外的那



第三〇二章 一桌鱼宴也尽欢
    端木玉出生尊崇,虽有意与人为善,然,其由内而出的贵重感还是让老汉一家子心生敬畏。

    “大叔,夜来打搅,实在过意不去。”见主家竟有些拘谨,他主动拉起了话闸,一脸和煦道。

    然,心里却不免想着:“大华朝廷驭人严苛,久而久之使得百姓的奴性已深入骨髓,浑不似我厥国,民风彪悍而自强,尊君而又自尊。甚至连虞先生、谢先生、祝先生这些人,倘使我是个无德、无才之辈,只怕他们也未必会屈从于皇家客卿的束缚听命于我。”

    老汉见端木玉给自己拱起了手,连忙摆手辞道:“哎,不打搅!不打搅!是小老儿一家贪财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尬笑。显然,收了端木敬一锭五两的银子,他是有些忐忑的。

    “几位尊客稍候,待小老儿去把院里的鸡、鸭、狗杀了,一会儿好做菜!”老汉乐呵呵说道。

    他家的家境在村里还算不错的,不仅有四亩良田,院里还种了二十几株桑树,饶是如此,能够拿得出手的硬菜也就是鸡、鸭、狗了。

    家里虽还有一头大水牛,却是耕田之用,断不可杀了做菜的。

    端木玉站起身劝道:“大叔,无需这般麻烦。鸡鸭之类的肉菜,我们哪里吃不着倒是牐岚湖的鱼,除了附近三县,其他地儿可没处见。不如一会儿给我们做一桌全鱼宴罢”

    老汉见端木玉笑意吟吟的模样,心想:“瞧这八人的装扮,绝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出身,鸡、鸭、狗之类的肉菜在我们看来自是难得的硬菜,然在他们眼中,只怕也稀松平常。反倒是这牐岚湖特产的几种湖鱼,别处可真见不着。”

    “嘿嘿,贵客不嫌弃的话,也...也好!也好。”老汉笑呵呵回着。

    说完,拉着两个儿子下去忙活了。

    老汉的婆娘又拎来了两盏煤油灯,撩拨起灯芯点了起来,一时间,一室木屋中被照得锃亮锃亮。

    “大婶,可得空不如坐下来跟我们闲聊几句”端木敬从她手里接过煤油灯,笑着问道。

    老妇人神情有些忸怩,快速挽了挽头发,抖落了衣服上沾着的鱼鳞,轻声辞道:“刚在伙房杀鱼熬油呢,溅了一身的鱼鳞,又腥又脏哩,哪里好跟几位贵客坐得近了。”

    “大婶客气了,没有这么许多讲究,坐下罢。”端木敬端了一个木凳在她身边,笑问道,“熬鱼油湖鱼也能熬鱼油么”

    厥国的东、西、南三面临海,靠海吃海,渔获自然多从海中捕得。

    其时,厥国已能造出五十丈长的海船,可离岸远航五百里,时常会捕捞一些鲸鱼回来,用于香料及炼油。

    端木敬想,大水养大鱼,小水养小鱼,只听说大鱼有肥膘可煎熬炼油,没想到这牐岚湖的湖鱼竟也可以取膏炼油。

    “有哩。一斤以上的季花鳜和湖鲌,到了冬天便会积肥膘。每年这个时候,邻近几个县里的百姓便会到湖里打一整月的鱼。”老妇人笑着回道,“猪油和菜油都太贵了,寻常人家可不舍得买来做菜。好在我们依着这么一个大湖,我们家每年能打几百尾‘油鱼’,肉干做腊菜,肥膘炸油

    。”

    “哦,原来如此。”端木敬点头赞道。

    一旁的端木玉也来了兴致,倾身问道:“大婶,凌渡县的‘冬粮’已征完了么”

    大华的税赋是分两次收缴的,一次是‘夏征’,一次是‘冬征’,通常‘夏征’要比‘冬征’多一些。

    “上月底已经收上去了。”老妇人憨笑着回道,“县府派人来说过,今年瑞临皇帝



第三〇三章 蛇无情非敌非友
    八人吃完鱼宴回到县府客栈时,已近夜半。

    虽有火把指路,一行人也行得甚缓,四十里路竟驱骑赶了一个多时辰。一路冷风吹袭,八人武功虽高,却也觉得颇有些受冻。好在打头的侍卫提前在房里备好了火盘,将屋内烤得暖烘烘的。

    夜虽已深,众人却皆无睡意。

    见端木敬、穆桒几人愣愣地在屋内站着,丝毫没有请晚回去歇下的意思,端木玉笑了笑,向近卫道:“去跟店家要些干货、果饯,再烫上几坛酒。”

    穆桒见端木玉准备和大伙儿夜饮,忙跑了下去,没过多久,便抱了一叠蒲垫回来,围着火盘摆好,再行到他身边,指着正北位的位子道:“少主,坐罢!”

    他跟随端木玉多年,除了护卫,还承担着日常照料之责。众人皆知,穆桒看起来大大咧咧,心思却一点也不简单,照顾起人来,比宫里的太监还要周到几分。

    “都坐罢,我瞧大家今夜都吃了不少,只怕这一时半会儿也没睡意。许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聊了,今夜我们彻夜长谈。”端木玉在蒲团上坐下,张开手示意七人入座。

    这七人中,端木敬、穆桒、穆伦彦皆是皇室宗亲,与端木玉自小相熟,关系便不消说了;而虞凌逸、谢天邀、祝孝臣、佟高格四人都是皇家武席客卿,乃鄞阳皇城中最高级的护卫。能成为皇家的贴身武席,不仅武功要高强,更要对皇室忠诚不二,端木玉向来信任他们。

    他虽早已登基为皇,却并未自恃位尊而卑下,待他们人前以礼,人后以敬。

    这点,倒与他的父亲端木澜极其相似。

    “穆桒,若我厥国北征大业克成,牐岚湖边那三县便赏与你。”端木玉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桒,轻声言道。

    他看得出,穆桒很喜欢这里。

    甚至,他看得出,某些时候穆桒动过留在这里的念想。

    二人既是主仆,更是挚友。从十二岁那年开始,穆桒便一直守在端木玉身边。

    端木玉知道,那是一个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他想要甚么,哪怕没有开口,自己也应该成全。

    穆桒才刚坐下,听了这话,整个身形怔住了,良久才回过神,双眼湿润,缓缓磕了一头算是谢恩。

    厥国历来慎赏慎罚,上至皇室宗亲,下至朝堂文武,生活皆简朴,向少骄奢,以地敕封那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

    “穆桒,到时候你想甚么时候吃牐岚湖的鱼便甚么时候有,想吃多少便有多少。”一个瘦削的高个短须汉子轻声笑道。

    他叫穆伦彦,乃是穆桒的族兄,也是穆家年轻一代中武功最高之人。得知端木玉决心往若州赴二王后人之约,他遂请命同往。

    端木澜在他们的保护下丢了性命,端木玉虽未降罪,九大客卿却皆自觉有罪,只盼能将功折罪。

    穆桒却似乎并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谓祝孝臣道:“上次我们来大华,只剩一个梅思源没杀成,没想到他还是死了。”

    其时,祝孝臣隐身于盐政司府的人群中,就要拔剑冲杀进去的,是穆桒及时拉住了他。当时,梅远尘已到府内,端木玉料到祝孝臣并无胜机,乃临阵将他撤了回来,转而使了回马枪,折回都城杀了芮如闵。

    “梅思源死了还不到半年,大华的盐政便乱成了一锅粥。官盐出了盐场很快就被贱卖给了盐帮,盐帮囤积居奇,不停推高盐价,大华百姓已是怨声载道了。”端木敬笑呵呵说着。

    大华内政越乱,于厥国便越有利,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端木玉缓缓

    摇着头,笑问端木敬道:“你觉得大华这个小皇帝怎样”

    “夏承炫”端木敬滋了一声,想了一会儿乃道,“嗯... ...依着当时的情势,夏牧炎登基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夏承炫能在那般不利的局面中扭转乾坤,应当... ...应当是个极有心机城府的人。然,盐政如此紧要,却不知他为何会放任盐帮乱政不管。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端木玉从穆桒手里拿过酒坛,放到了火盘中,一边问道:“那你觉得张遂光怎样”

    “那可是条



第三〇四章 涟河之上一扁舟
    苍生郡内山高陡峭、湖河密布,是以陆路难行,渡运繁忙。

    涟河是大华西南最大的一条河,流经晟郡、庇南、苍生、清溪、下河五郡,长逾六千里,穿山越岭,襟江带湖,素有“通达百州”之称。

    天气本寒,江风又起,吹得掌舵得船夫们瑟瑟发抖。

    “劳什子的鬼天气,今年怎这般寒冷!”船头一个干瘦的白胡子老者一边撑着竹蒿,一边骂道。

    他衣衫单薄,被冷风吹得勒出了瘦小的身形。

    船尾有个老妇人,听了他的话行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竹篙,轻声道:“老头子,身子禁不住的话便到船尾避避风,歇一会儿,我来替你一段。”

    瘦小老汉轻轻挣开她手,叹道:“你身子也不好,快些到副舱歇下。我还顶得住,且雷州码头也没多远了,估摸着还有三四十里,一个时辰便到了,不妨事。”

    老妇人站在他身边,有些心疼地谓他道:“这还没到腊月,便比往年临了年关还冷,我说,咱还是先停了这渡河的活计,在家歇几天罢”

    “唉,莹儿不是定了明年开春的婚期么,咱这做爷奶的说甚么也得给孙女送点嫁妆啊!我想了许久,还是给娃子置办一套褥子、一套襁褓罢。噫,前天我到巷口的张师傅家问过了,月初老李家给孙女儿的新婚褥子是用五斤的棉胎做盖,两斤的棉胎做垫,两个襁褓各要半斤棉料,算来算去得要一两八钱银子呢。咱手头的积蓄可还不够哩!”瘦小老汉摇头呢喃道,“难得近几日赶趟的人多了些,咱得劳苦些,多拉点活计,攒够银钱给孙女把嫁妆置办齐备才好。要不,往后她在婆家可难贵重了。”

    “理自然是这个理,然,你也要多怜惜着自己一些。”老妇人劝道,“咱都老了,经不得折腾。”

    船头这对老夫妇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船舱内。

    “世道艰难,过世的固然可惜,只是活着的也未必喜乐,你还是看开些罢。”一个蒙着薄面纱的白衣女子轻声谓眼前的素服公子道。

    素服公子勉强笑了笑,答道:“云姑娘,多谢你的好意,我理会得。”

    这个形容枯槁,脸面瘦削的素服公子正是梅远尘。他对面的白衣女子便是从锦州赶往都城报讯的云晓漾。

    没想到梅远尘得知了安咸盐政司府发生的事后,痛怒至极以致体内真气冲撞奔走,接连伤了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阴肺经、足厥阴肝经八条经络,几乎身死。

    虽得云晓漾及时行针导气救回一命,却终究落下了极重的病根。

    历经四个多月的精心调理,总算能下床走路了,梅远尘便执意要去蒯州天心洲。

    云晓漾告诉过他,她救下傅长生、梅新月后担心遭歹人追杀便令部下将他们带去了天心洲。

    天心洲是素心宫总堂,江湖上还没有哪派势力敢硬闯。

    夏承炫、夏承漪久劝无果,只得让他出来。好在一路有云晓漾照看,倒也无需过于担心他身体出甚么岔子。

    “已过了申时,我再给你行几针。”云晓漾从医箱中取出了银针,谓梅远尘道。

    梅远尘跟随青玄修习内功也颇久,自是深谙内气运行的法门,知道自己内伤深入肺腑,那日若不是她在紧要关头给自己行针导气、放血,他绝对无命活到现在,是以,一路上对她的话都是百般依从,从不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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