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梅远尘
他自认对上其余五方的任意一人自己都有五成以上的胜机,是以一脸轻松。
徐啸衣刚要开口,法相老和尚便离座站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和尚抽到了天干——‘甲’。”
张遂光站起身,双手执礼,笑谓他道:“久闻大师洗髓经和伏魔掌皆已练至大成,明日一战,张某只怕不是大师的对手。不过,能讨教苦禅寺绝学,张某也不虚此行了。”
世人皆知他武功极高,但究竟多高,这就众说纷纭了。
有人说,他是盐帮帮主又是九殿殿主,其武功可能天下无敌。
又有人说,盐帮势大是因有钱,至于九殿,毕竟只是杀手堂,张遂光武功虽高,只怕最多与小金山的金参封、阳明教的谭川相当。
法相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便坐回了位上。
张遂光起了头,后面的人自然就跟上了。
抽到“丑”的是严沁河,而拿“乙”的是徐啸钰。
“徐兄,快二十年没有见你拔剑了,明日老伙计陪你走几招。”严家、徐家皆是武林世家,两家还算交好。二人年轻时,私底下也切磋过几次。不过都是点到为止,互有胜负。这些年,徐啸钰销声匿迹,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徐啸钰起身,抱拳笑道:“呵呵,都一把老骨头了,真怕明日比剑闪了腰。”
适才知道严沁河的对手是徐啸钰时,易麒麟、云晓濛二人脸上都不好看。徐啸钰虽已年迈,但毕竟是成名四十几年的高手,在二人看来,严沁河的胜机并不大。
他二人落座后,施隐衡立马站了起来,朗声道:“谁抽到了‘丙’,老夫是‘寅’。”
云晓濛眉头一皱,忙用胳膊顶了顶一旁的梅远尘,笑道:“你怎还愣着我记得你是‘丙’的。”
梅远尘一怔,“啊”地叫了一声,这时才理会她的意思忙站起身,向施隐衡躬身执礼道:“是晚辈抽了‘丙’,明日请多多指教。”
施隐衡瞥了瞥嘴,哈哈笑道:“老夫这运气也忒好罢!小娃子,明日武校,我不会下重手的。”
说完,一屁股坐下。
他身边的张遂光也笑了,暗想:“我和岳丈这两战都是必胜之战,无论武青松输赢,盐帮都必进第二轮了。”
湛明、湛为二人脸色却并不好看。他们虽知梅远尘武功不弱,却也不认为他能赢施隐衡。
应该说,座中没有谁会觉得他能赢施隐衡。
一个是久负盛名天下第一大帮前帮主,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后生,完全没有悬念。
后面的一组是湛明对徐簌野。
徐簌野刚刚得了徐簌功的话,知道一会儿大伯要见自己,心思才刚刚活泛开,正想着拿下明日的武校,帮家里出一份力,不想自己的对手竟是真武观掌门,只得苦笑着向湛明作了一揖。
当易麒麟站起来说出自己拿的是“辰”时,武青松只得尬笑着站了起来,报出了自己的“戊”。
“武阁主,久仰大名!”
“易总镖头!”虽从未和易麒麟交过手,但武青松的心里有数,自己只怕不是其敌。这时见对方笑得那么欢,他就更觉得自己不是对手了。
未战先怯,已经是败了。
“把你的阄给我。”云晓濛轻声谓梅远尘道。
她的阄是“丙”,不过施隐衡站起来说自己是“寅”时,她果断把梅远尘推了出去。
施隐衡是接近她师祖妄无月的高手,云晓濛自度并无一半胜机,是以,有了适才的“挑对手”。
梅远尘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第三七五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一)
云晓濛、梅远尘回到“云池”时,才戌时初刻。
二人在院子里找了一遍,并未看到云晓漾的人影,问过门人才知她出去已有好一会儿了。
素心宫客居于此,云晓漾自不可能乱走,且除了“门庭”,她便只认识去“神阙”的路,梅远尘猜她多半是去找自己了。
临走,他本想去看看恨红尘的,又担心她见了自己像上午那般,立马就打消了念头。
虽已知她不是海棠,但她至少是海棠的妹妹,无论如何,她终究与旁人不同。
行到“门庭”外,已能见到屋内的亮光。
冬夜虽冷,梅远尘却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若爹娘还在,该有多好!”想起自己的血海深仇,他又握紧了拳,“张遂光,眼下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论进益,你却绝不如我,总有一天我能杀了你!”
旁人皆以为他相信屠戮安咸盐运政司府的乃是夏牧炎派去的洪海死士,梅远尘也一直装作自己已经相信仇人已经死光。只有独处之时,他才会忍不住咬牙念出“张遂光”这三个字。
血仇不报,枉为人子!
院墙不过丈高,以梅远尘此时的轻功,腿不弯、脚不蹬也能轻易跃进去。
“你怎不叫门”
云晓漾便在院子里踱着步,他一跳进来,险些和她迎向撞上。
余光虽暗,却仍照清了她出水芙蓉之貌。
佳人无纱遮面,梅远尘目力亦善,正是两相不负。
双眼虽能容,却也装不尽天下繁华,有良伴如此,一瓢足抵弱水三千。
青玄一身武功彻地通天却也是凡不是仙,云晓漾一止一息不染俗尘,说是谪仙子又有何不可
“你怎愣在那里”云晓漾眼睫轻闪,低声问道,“阄都抓完了么你明日对阵的是谁”
云晓濛被府丁请去徐家议事堂,她后脚也跟着出了“云池”,在这里已待了好一会儿。
院子里虽只她一人,云晓漾却并不觉得时间漫长。
一盏青灯做伴,一袭影子相随,还有脑中不时忆起的甜腻,待良人归...
...
欲壑难填者,得九斛之财犹觉不满。清心寡欲者,承润土之湿亦谢黄天厚恩。
秉性天生,亦在养成。
素心宫上下皆练修心之法,他们倒也不都天生寡欲,但入门时久,甚么欲求也已清减了。
梅远尘眼光如炬,能灼人心。
至少,云晓漾被他盯得心如鹿撞,唇若干纸,脸似火烧。
“你...
...你怎这样看着人!”
她的声音粘粘糯糯,嗔中带娇,表斥实柔,美态实在难以言尽。
梅远尘张开臂膀紧紧把她揽入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体内。
鼻息温热、心跳强劲。云晓漾被他抱在怀里,又羞又喜,浑身酥麻,如临梦幻之境。
“云儿,我喜欢你,喜欢的紧!恨不能白天黑夜时时刻刻守着你!”
佳人在怀,娇体香软,梅远尘已经意乱情迷,欲念如洪水猛兽,决堤暴走或许便在瞬息之间,仿似有股魔力引着他四下搜寻。
他吻过她的额,吻过她的耳,吻过她的脸,吻过她的眼,吻过她的鼻,最终停在她的双唇上,迷醉地吸取着。
云晓漾欲拒还迎,此时早已成了他的俘虏,受他蹂躏,生不出一丝抵抗。
心已失陷,脚下踩的便是云,身体也无处可依,自然便抱住了眼前的人儿。
“好弟弟,不妥...
...”
好不容易得了个喘息之机,她柔柔地呢喃了这一句,声若蚊语。
要说抵抗,也就只是如此了。
既喝过了蜜,怎能不惦记蜜罐子古人谓之“食髓知味”。
雷州舳舻客栈时,他急练长生功致体内邪念孽生,几番欲要强行**,若不是云晓漾守住灵台清明,此时二人早已木刻成舟了。
“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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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从来都是炫彩繁华,蕴含无尽美好之意。然,人又常说“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云晓漾虽比梅远尘年长,在她面前却小鸟依人,浑没有了往日人前的清冷。
“好弟弟,不妥... ...”
此处是客居,二人又未成亲,她一个女子即便再情根深种,也终究有些放不开的。被梅远尘压着身下,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她还保留了最后一丝清醒。
“好弟弟,你明日还要武校,这样... ...不妥的。”她伸手捧起他的脸,柔声轻语道,“待我们回了天心洲,就请师姐张罗我们的婚事。成了亲,我甚么也是你的了,好不好”
黑暗中,目不能视,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又重又热,显然是**将发未发,身心俱在失守的边沿挣扎着。
听她说起“张罗婚事”四字,梅远尘的心里便突然有些沉重了。他还有个夏承漪,那是他绝不能负的人。
“我若是和云儿成了亲,漪漪又该当如何”
夏承漪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身份尊崇无比,断没有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道理。即便她自己愿意,满朝大臣也绝不会答应的。
大华的驸马不能纳妾,这是开朝以来一直遵循的祖制。
虽说男尊女卑,但更是“君权至上”。
论出身,夏承漪是嫡嫡正正的皇室血脉,乃是君。梅远尘虽被夏牧朝收为了义子,在颌王府中亦有着与世子、郡主并无二致的尊贵,但说到底,他还是臣。
“好弟弟,你是恼我了么”感觉到梅远尘骤然的变化,云晓漾有些紧张地问出了声。
她是未经人事的女儿家,既与他几番有过肌肤之亲,自认定了他是自己不二嫁的夫君。若是因着此事惹他不乐,使二人之间生出嫌隙,她是绝不愿意的。
“我... ...你不要恼我了,好么我... ...”前一刻还着迷入魔亲吻着自己的情郎,突然便僵手不动,不发一言,云晓漾的心瞬时一紧。
越是在乎的,就害怕失去。
她以手为环,抱紧了梅远尘的脖子,亲吻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尘弟弟,倘使你真的经不住想要我的身子,我... ...我自然也允你。”
忠烈女子只有爱极了一人,才愿如此不计得失。
自小到大,云晓漾从不曾这般软语,说完那句话,她的脸已滚烫如烧炭。
梅远尘醒悟过来,忙捧起她的脸,顶鼻贴额,轻声回她:“云儿,我怎会恼你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
此时他的心里满是愧疚,担忧中又感到迷茫... ...
“我既疼你、爱你,便该敬你、重你。我们还没有成亲,我这般... ...我... ...好云儿,你不要觉得我是轻贱你,好么!我是爱你爱到了心坎里,好不容易和你在一块儿总忍不住想和你亲近些,恨不得把你揉进我的心里。你莫要恼我才好... ...”
或许,这便是爱到深处“身不由己”罢。
云晓漾笑了,虽不见她形容,但梅远尘听到了她含笑轻哼出的“嗯”。
“我自然不恼你。”
... ...
尽管在奔跑中,易倾心的脑海仍不停冒出严庭逸跟她说的那句——
“倾心,亏的是你没去武校场,喝,剽大个汉子,被活活打死了,淌了一地的血呢。手脚还不停打着颤。”
他二人有小时候的这段事故,虽说多年不见,但仍是很自然便亲近了。
严庭逸在徐府无事可做,每日要去“孔最”找她,每次都是被撵了才肯回去的。
“他们说远尘哥哥的对手是盐帮的前帮主,听爷爷的话,那可是最绝顶的高手。远尘哥哥武功虽然不错,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越是想便越害怕,越害怕便越忍不住往坏处去想。
想到后面,她甚至觉得明日梅远尘一旦上了四方台就非死不可。
第三七七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易倾心趴在自己怀里说两人的婚事,梅远尘脑中立时闪过五字:快刀斩乱麻。
他扶住了她的腰,稍稍用力将她推开。
虽有些不忍,却又不得不如此。
“倾心,我... ...你先听我说,好么”
想到自己将要讲的话,梅远尘担心她受不了,不敢把手收回来,而是从她腰间挪到了肩上。
卿本良善,奈何分身无术,难顾周全。
易倾心想着,自己已经让哥哥去求了爷爷,以他的秉性,既已答应自然便一定会办到。而易、梅两家又素来亲近,爷爷亲自说亲,他断没有回绝的道理。
“他先前便是与郡主和海棠姑娘同时有姻亲的,现在海棠姑娘已经不再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远尘哥哥若一定要娶那郡主,随他就是了。”
她哪里想到,梅远尘板正了脸,露出了一丝惭色,轻声道:“倾心,我... ...我们做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妹,好么”
“嗯,我不是... ...不是一直都唤你‘远尘哥哥’么。”易倾心低下头,昵声道,“你要是想唤我‘倾心妹妹’甚么的,我又没说不允。待此间会盟之事一毕,你便随我们回青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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