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绒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柒柒柒
很好,来了两根定海神针。汪家的船可以在这片宁静海域,开
第四十五章 墨染
“下月八月十五,芳满楼要举行“群芳赛”,墨兰别无他技,唯有这舞尚能在人前展示一二。这是我想在当日穿的舞衣,对我来说尤为重要。也不知祥泰能否如我愿”雅间内,墨兰姑娘斜倚在雕花椅中,曲线曼妙,吐气如兰。
林掌柜之前闻讯而出,将墨兰姑娘请入了雅间,此刻坐在墨兰姑娘的对面,无暇欣赏墨兰姑娘的美仪,将视线集中在那幅画上。
这款舞衣款式说起来,并不复杂,分为两件,外面一件是连着水袖的裹身裙衫,里层是同色的阔口裤。款式寻常,并无特别,特别之处在于墨兰姑娘所绘的色彩,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墨染。从衣身到袖口、到裙边、到裤口,是从纯白、到浅白、到浅灰、到浅墨、最后到深墨,是从白到黑的层层递进,犹如墨滴入水后,在水中晕开后扯出的丝丝墨迹。
“墨兰姑娘,这材料可是用绉缎”林掌柜问。绉缎,比缎轻,但比纱厚,有筋骨又不会太重。从图上看,墨兰姑娘的水袖长尽一丈,应用绉缎为佳。
“是,我目前练习用的就是绉缎,但所用白色,舞动起来总觉得达不到我想要的境地。我冥思苦想了几日,忽然想到了画中的衣裳。”墨兰姑娘回道,眼中闪着期盼之意,“林掌柜,若可行的话,墨兰今日便下定金。
“实不相瞒,祥泰从没有染制过类似于墨兰姑娘画中的面料。所以,并不能确保做出墨兰姑娘想要的舞衣。不过眼下离中秋尚有段时日,祥泰愿意一试,至于定金,便不收了,如成了,墨兰姑娘再付不迟。墨兰姑娘也可拿图纸同时去别家试试,祥泰恐不成,白白耽误了墨兰姑娘时日。”林掌柜看着这画,不想轻易放弃,若真制成了,意味着祥泰又多了个镇店之宝。
“无妨,我相信祥泰,若祥泰制不成,其他家的,也不用试了。”墨兰姑娘语气笃定,干脆利落。
“墨兰姑娘如此看重祥泰,林某替东家谢墨兰姑娘的信赖!”林掌柜站起拱手施礼。
“那就恭候林掌柜的好消息了。”墨兰姑娘亭亭站起,向林掌柜回了一礼,告辞而去。
小青殷勤的将她送出门外,看着她袅娜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真希望我们祥泰能做出她想要的衣服。”小青打从心眼里期望。
一个时辰后,墨兰姑娘画的卷轴摆在了汪岐兰的书桌前。林掌柜立在书桌旁,已将前因后果叙述给了汪岐兰。
汪岐兰看着画中人,可以想象出来,若是真有这样的舞衣,那支舞蹈必定舞得韵味悠长,不落俗尘。
“这舞衣的关键,不在剪裁和缝制,只在印染,非我成衣铺所能及。所以我特地来寻小姐,此事还需小姐交代给制布坊,让制布坊抓紧研制。”林掌柜说道。制布坊与成衣铺相互独立,他不便直接命令制布坊。
“嗯。我明白了。林掌柜你先回铺中。此事恐怕不易,我要亲自去一趟制布坊。”汪岐兰起身,收起卷轴。
“那我也同去。”林掌柜立刻跟上,这锅是他接下的,不去不安心。
………
制衣坊内,几十口大锅露天放着,不同颜色的染料在锅中冒着热气,胚布被放置其中煮染。已经染好的布匹被悬挂在高高的竹竿上,赤橙红绿蓝靛紫,在太阳下鲜艳异常,煞是好看。
汪岐兰在田坊主的陪同下,在
第四十六章 方技
小子的话又引来几声嗤笑,“我们可没心情看美人,我们只想着怎么把她身上的布给染出来。”
“身上的布”那小子凑前看了看,“是有些稀罕,你们染不出吗”
小子话音刚落,一只鞋子向他飞来,他飞快的躲开,显然惹怒了一位暴躁的染匠。
“小子,你来染染看,染出来就得10两银子,一笔小财呢。”另一位染匠在旁不阴不阳的说。
“有10两银子”那小子眼中又是一亮。
“是,我们东家放话了。染的出就拿现银,怎么你小子心动了”那人补了一句。
“那我得仔细看看。”那小子说完就盯着画像不动了。
“嗤,好像你真的染的出一样。”“走吧,让他这个破落户做回梦吧。”几个工匠嘲笑了几声,就走开上工去了。
那小子浑然不觉,看了会画,再看看染场,走到大锅边,兜了几圈,再回到画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嘀咕说:“好像也没那么难啊。”
他低头沉思了会,好像在确认,然后抬手取下了画,直往田坊主所在处而去。
一个看到这一幕的染匠捅捅同伴,“瞧,吴庸那小子把画揭下了,他想干什么”
“啥那小子有办法了”同伴眼中充满怀疑,“莫不是胡来吧”
………
“什么吴庸,你想出办法了”田坊主看着眼前的小子诧异道。
“是,田坊主。”被叫做吴庸的小子,难得的彬彬有礼、有模有样。
田坊主脸上不知啥表情。这个小子不是制布坊里的人,原先家里是个富户,父亲去的早,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就破落了,将家里的园子和房子卖给了汪家作制布坊,留下一个小院自家住,有时进出会往制布坊里过。这小子也没看他找过正经活儿,整天就东看看西晃晃,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坊内的工人都有些瞧不起他,背后叫他小破落户儿。
“吴庸,你说的可是真的”田坊主再次问道。
“是真的,不过坊主要帮我找些工具,我才能做给您看。”吴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过下一秒立刻换了一脸谄媚,“田坊主,那10两银子是真的吧”
“是真的。”田坊主没好气的回答。“你小子莫要糊弄我,先说来听听。”
“嗯,”吴庸用眼瞄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便凑到田坊主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通。
田坊主听过,在脑子里捋了一遍,顿生兴奋,不由得捶了吴庸一拳:“看不出你小子,还可以嘛。”
田坊主这手劲一般人可挡不住,吴庸捂住胸口猛咳,还不忘提醒:“田,田坊主,那,那10两银子”
“放心,少不了你的。”田坊主欣喜的答道,顺手又给了吴庸一拳。
吴庸又是一阵猛咳。以后离田坊主远点,要拿银子要先有命才行。
………
染场上支起一口最大的锅,锅上架起一副一丈多高的木架,木架顶上是一条比布匹略宽的滚轴。离高木架底端一尺的地方还有一副矮木架,也有一条一样的滚轴,不同的是,上面有一个可以摇动的把手。一块绉缎胚布从木架上悬挂下来,一端往下固定在低的滚轴上,另一端浸泡在煮着墨色燃料的锅里。
吴庸坐在马扎上,一手把着滚轴的把手,一边看着身旁燃着的线香。滚轴的侧边刻了36个格子,吴庸的手极其缓慢的往前摇,每燃一柱香的时辰,吴庸便往前滚了一个格子。田坊主在一旁盯着,几个染匠帮着看颜色、看灶火。从白天看到黄昏,再到半夜,染场上点起了许多盏灯,亮如白
四十七章 大才
染场上,一股细细的水通过一根稍陡的竹管引到那架大染锅旁,跌落在一个缩小版的桶车上。桶车周圈布着六十个小小的水桶,一个接满了便往下沉一沉,接满了六十个刚好转一圈。桶车外侧的轴上有一根粗弦,水车转一圈,弦便在轴上绕一圈。弦的另一头在昨天吴庸用手转动的滚轴的轴上,只不过那轴被扩大放粗了很多倍。那边弦绕一圈,这边的轴才走上那么一小点。缩小版的桶车流下的水流,又被角度更陡一些的水管接回一处油布铺成的底部倾斜的小水池,入口处立着一个比桶车大些的水车,借着水流流下的力量,将水车边缘一圈大大小小的水槽充满,带动水车转动,将水上灌,通过一个类似漏斗的东西,将水回灌到竹管里,如此循环往复,那滚轴的轴自动匀速运转,不再需要人力转动,也不用担心转的轻重缓急。只需管染锅的人时不时的看上一眼,以防意外即可。
吴庸已经整整忙了五六天,先是和木匠们一起做桶车和水车,后又在染场上调试水流大小、水管高低,所幸大功告成了。吴庸此刻站在自己的杰作旁,擦擦额头上的汗,说不出的心满意足、意气风发。
“汪小姐,幸不辱使命!”吴庸对着站在一旁观看的汪岐兰拱手行礼,一激动,将茶社里听书先生说的词也用上了。
“吴公子大才!是祥泰有幸,得吴公子相助。”汪岐兰笑着回礼。
吴庸听了,顿觉两肋生风,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他吴庸,人如其名,小不爱读书,喜欢在家摆弄些小玩意,小时被父亲呵斥,长大让母亲担心,人人都说他无用,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天。
“春桃,把剩下的银两给吴公子。”汪岐兰看着吴庸得意的象只待飞的公鸡,忽然想让这只鸡真飞起来,便吩咐春桃。
春桃轻的应了声是,将随身带着的用红布包裹着的六十两银子,递给吴庸。
汪岐兰那日听得他粗粗说的方案后,一口就许了他额外的六十两。吴庸已是惊喜,更没想到汪岐兰兑现银两这么快。吴庸接过沉甸甸的银两,先是一愣,后大喜过望,点头如捣蒜,“谢汪小姐!”
“不用谢,吴公子值这个价。不过请吴公子谨遵与祥泰的约定,密不外传。以后,祥泰少不得还要麻烦吴公子。”汪岐兰盈盈笑道。
“哪里,哪里。”吴庸露出一口白牙,傻笑了半天,也不知说些别的。
田坊主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脑门:“小子,还不快回去给你娘看看,把银子收起来,别乱花了。”
吴庸这才醒转过来,朝汪岐兰匆匆一鞠躬,向家的方向飞快跑去,“阿娘,我赚大钱了,汪小姐说,我是大才!”跑的太快,衣袂鼓起,果然同飞的一样。
汪岐兰望着他的背影,同春桃、田坊主等,不禁笑出声来。
………
墨兰姑娘要的衣料做出后,林掌柜立即派人去芳满楼请墨兰姑娘来看料、量身。
接到祥泰送来的消息,墨兰姑娘一刻不耽搁的赶到店铺中。
“是我要的样子。”墨兰姑娘看了看绉缎,满意道。
小青给她量了身,记下了数字。林掌柜选了坊中最好的绣娘,给墨兰姑娘缝制。
三日后,墨兰姑娘如约来店中试衣。一面一人高的铜
四十八章 奇舞
再来,轮到了两位妙龄女子一起登台。两位身材相仿,穿着一致,轻纱缠臂,肩披彩带,显是飞天之舞,待二人施礼后抬起头来,看客们俱是一愣,原来,这两位竟是双生子,连容貌都别无二致。天宫仙乐响起,二人相对而舞,一左一右,如同镜像,整齐划一,如花照水。若不是飘带的摆动稍有差异,看客们都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叠了。鼓乐声渐入**,只见二人衣裙飘曳,巾带飞扬,从屋顶垂下两条彩带,那二人攀上彩带横空而飞,朵朵鲜花从天而降。刹那间如临仙境、彩云萦绕、美不胜收。“好啊!”在座宾客不禁站起,掌声雷动。
二楼一个雅间内,一位三十多岁、身材颀长、面目清俊的男子,望之不禁抚掌:“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浮升天行。这芳满楼的歌舞比之宫廷,也毫不逊色啊。”
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闻言笑道;“子尘兄,你初来乍到,这扬州处处风流,可不止此地,你且慢慢体味吧。”
名叫子尘的那位男子,回道;“瀚佚兄,不劳您说,这春风十里扬州路,小弟我自要看个够。”
在座还有几位男子,听得此言均轻笑了起来。
“也不知这最后压轴的墨兰姑娘,会是何等精彩”那二位飞天仙子已退下,其中一人看着空阔的戏台忽道。
“是啊。吾等拭目以待。”旁边有人接道。
“墨兰姑娘”叫子尘的男子好奇道。
“子尘兄不知,墨兰姑娘是眼下这芳满楼中的花魁,应是最后出场。”有人在旁解释道。
“哦”子尘的眼中兴味更浓,还会有比刚才更精彩的吗
说话间,大堂内忽的一暗,众多花灯同时熄灭,唯余几盏灯,发出蒙蒙亮光,戏台陷入了黑暗中。
宾客们被这一暗弄得雅雀无声,几息后反应过来,正待开口相问,戏台上忽然亮起一轮约七尺高的圆形幕布,立在一个高出戏台约三尺的木台上,有灯光从后打在幕布上,看上去就像一轮明月浮在舞台中央。
顿时,大家的目光便被这圆月牵引住了。
在寂静之中,忽然响起几声鼓声。众人再一看,圆月一边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弓步屈膝,两手持棒,在圆月一侧不知何时放置的一面鼓上击打,身形虽细弱,鼓声却雄浑,一下一下打在人们心上,众人不禁为之一震。鼓声一顿,转瞬间,这身影旋转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到了圆月的另一侧,击打起另一面鼓。鼓声由缓慢变得急促,打的人们心跳也变得急促。正当人们听得激荡时,那身影忽的旋转至圆月中央,两根鼓棒同时脱手,嘣的一下分别砸在两面鼓上,鼓声顿消,空气倏地一下又陷入安静。
那身影缩作一团,一动不动。众人屏息以待,目不转睛。
忽然,一个沧桑低沉却又清晰有力的声音在堂内缓缓响起:“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随着那声音响起,那身影忽的一动,一条长长的水袖,如同书法落笔一样,在圆月上划出一道墨迹。眼尖的人立刻发现,这水袖很是别致,在灯光的映射下,墨色由浅入深,如真墨迹一般。接着这身影又是一动,另一个水袖甩出,亦是一道墨迹划过,接着整个身影灵动了起来,在圆月的映衬下,长袖飞舞,翻转腾挪,时静时动,忽快忽慢。
“时见,缥缈孤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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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风流
“是啊,谁曾想《卜算子》后,接一首《八月十五夜玩月》,格调之高,格局之大,这小女子足以比肩大丈夫。”名叫瀚佚的中年男子接着叹道。
“瀚佚兄说的甚是,此等风流人物,小弟平生罕见,这扬州果然是天下第一风流地也!”子尘先生笑意浓浓,展开了手中的折扇,轻摇了起来。
一楼大堂内,角落里,一个人歪歪的倚着柱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正是吴庸小子。
墨兰姑娘,端的好美!不枉他挖心般的掏出了10两银子,混到这个角落里,一睹了芳容和惊鸿之舞。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那件衣服里,竟有他的功劳!
吴庸想及此,抱着柱子,嘿嘿傻笑起来。
参加群芳赛的姑娘均是芳满楼里出挑的姑娘。自墨兰姑娘演完,群芳赛的节目便是结束了,满楼花灯重新点起,又恢复成繁华景象。
按芳满楼的规矩,一楼的宾客一人一票,二楼的宾客一人二票,评选出退本次群芳赛的头名。一番热闹闹的唱票后,墨兰姑娘众望所归,摘得了头名,飞天仙子和那位歌姬分获了二三名。
墨兰姑娘同一位霜染两鬓、年约五旬的琴师一起上台来谢礼,即当时吟诵弹琴之人,亦是芳满楼里最好的琴师。
群芳赛圆满落幕,而宾客兴致尤浓。那位妈妈一声呼唤,莺莺燕燕纷飞而出,灯红酒绿,鸟语花香,良宵欢宴,通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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