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不大一会的功夫,却见眼前几处极为简陋的房屋,而放眼望去接连一排甚至可以说是破烂不堪,与那些中等人家的院落不可同日而语。
“到了,就是前面这家”沈尘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院说道。
一个矮旧的院落里,大门仅仅是个摆设,轻轻一推便开,只见院内竟是干枝枯叶、杂草丛生,灰白的墙皮早已脱落,屋顶的瓦片已被打乱顺序,杂乱的卧在上面,似乎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这哪里像住人的地方”,仲逸心中嘀咕,脚却用力踢开那些齐腰的杂草,似乎稍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隔窗而望:只见一个又高有瘦的男子正光着膀子睡在破席值上,他手里还捏着一个酒壶,大中午的却睡得正鼾,十足又懒又赖的闲人一个,对这周围的一草一木已全然没有了感觉。
此人便是薛大元,刘二与马五口中那个与他们一起赌钱的大个子便是此人。
沈尘看这小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自己则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台阶上,示意差役们将他“请”出屋外。
“沈捕头,不用你问,小的自己说便是,小的还有刘二、马五常去邹小五在城南得那个宅子去赌钱,可不知为何我们三人总是输钱。你看看,我现在已被我爹扫地出门了”,薛大元抖落抖落他的衣袖,上面满是灰土:“我娘可怜我,偷偷给我塞几个钱,小的只好买些酒菜,醉生梦死在这破屋里……”。
看着个头挺高,原来是个怂包,此刻薛大元自己倒委屈起来了。
沈尘忍不住他的暴脾气,起身就要一顿训斥,却被一旁的仲逸急忙挡了回去,这才再次坐在那块大石板上听他继续诉苦。
薛大元吓得后退两步,看到仲逸后这才站稳了脚步,他满是感激之情的望望仲逸,而后怯道“后来小的才想明白,定是那个叫香雪的贱人搞的鬼,她与邹小五勾结,借着端茶倒水之际偷看我们底细”。
薛大元用手搓搓鼻子继续道:“小的曾向刘二和马五说及此事,但这二人的魂都被那贱人勾走了,每次竟愿赌愿输。后小的想找人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但没想到突然死了”。他突然抬头望着沈尘,眼神中竟有几分窃喜:“沈捕头,你说这算不算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大个子真能想的出来。
但愿他心中无鬼,生性口直心快,否则薛大元这番话可真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好小子,怪不得人常说猴精猴精的,看不出你还是个心里藏事的主儿,你给老子据实说来,人是不是你杀的”沈尘这暴脾气又上来了。
“不,不是啊,若真是小的杀了人,那还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恐怕……,恐怕早就跑了吧小的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根本就没想到要他的命啊”,大个子激动的说道:“邹小五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出事那晚小的正与几个兄弟一块儿喝酒呢,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粗鲁归粗鲁,但当差多年,沈尘绝非浪得虚名,他盯着大个子看了一会,而后突然问道:“你最后一次见邹小五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个子皱着眉沉思道:“赌钱的事窝心,我便不去他哪里了。最后一次见面差不多一个月前了,那日在街上遇到,他问我怎么不去赌钱了,我没搭理,他却说我小气,口气不小,看样子他好像是赚大钱了”。
据邹家人所说,这邹小五每个月的工钱才十两银子,虽说是吃喝不成问题,但断断不至于买私宅养女人,就算是赌钱赢得外财,可他是在置办了房子之后才与这些人赌的。
想到这里仲逸便接着问道:“邹小五生前还没有与其他人赌钱”。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很早就认识了,邹老爷子管得甚严,若是在外面赌,这县城就这么大,恐早就被邹家人知道了”,薛大元很肯定的说道。
薛大元与那刘二、马五所说出入不大,只得就此作罢,带回县衙再说吧。
一处灰色的院墙,远远望去一抹黑色的感觉笼罩在灰墙之上,此处围墙又高有厚,可谓真正的“高墙深院”。只是墙檐上交叉盘旋的铁丝如一团乱麻扎在心间,一种扭曲般的存在。
门口数名守卫无精打采的来回踱步,一个大大的“牢”字十分醒目,此时正值夏季,身临此境却有一股阴森的凉意袭来,感觉如鲠在喉,一种莫名的不快。
“押大押小,押定离手,愿赌服输啊,来来来……”,院中叫喊声此起彼伏,几个狱卒围着一个中年男子正专心致志的赌钱,看样子此人应是狱中的牢头。
众人的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那几个滴溜溜的骰子,有人时而大喜,时而一副垂头丧脸,一旁巡逻的差役也偶尔扭过脖子看看他们,似乎有种立刻就想前来下注的冲动。
今日天气甚好,院中这块空地上,原本是给犯人们放风的,现在这里却成了狱卒们博彩的好地方了。
“头儿,头儿,沈捕头来了,快点”,一个矮个子狱卒跑着过来报信,头上的帽子似乎大了些,老要往下掉,他只能边跑边用手扶着。
“慌什么慌什么沈捕头又不是外人来来来,最后一把,马上开了,押好的不许收回去”,牢头说着,其他人便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沈捕头与仲逸已来到院中,大家都在县衙当差,都是熟人熟路,看样子牢头最后一把手气不错,看到沈捕头后立刻哈哈大笑,边走边说:“沈兄今日有空来我这里,那就不要走了,一会陪我喝几杯”。
沈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剃光你那黑须,嘴上长毛没个把门的东西,你想让老
第十九章 匆匆收场(上)
傍晚时分,大部分人都围在饭桌前,县衙后院安静了许多,这里环境优美,颇有诗意:花枝伸出于墙外,墙内有古松,松间石板铺路,前面一个小亭,亭后有绿枝,亭边青石小桥,独具一景。
因为多年的风吹雨淋,青石上长出一些苔藓,似乎在昭示着自己有些年头的“资历”。
刚刚用过饭的樊文予从丫鬟手中接过水壶,亲自给仲逸茶杯里添水:“贤弟啊,你说说,邹家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仲逸急忙起身道谢,此处就他们二人,便可以兄弟相称:“樊兄,虽说这个叫香雪的知道不少隐情,其他三人也经常一起聚赌,但就目前看来:他们四人既无杀人动机,亦也无杀人能力。
邹小五身上中毒与重伤皆可致命,又是作何解既能毒发身亡,何须外力致命既能外力致命,又何必要下那毒药呢从死者现场来看,打斗正是发生在屋内,别人又是如何进得去呢据沈捕头派出去盯哨的差役来报:邹小五同院而居的那二人也并无异常”。
“贤弟言之有理,此案疑点颇多,现在手头的线索有限,为兄对此却一筹莫展”,看来,樊文予丝毫没有松懈。
仲逸想着:樊文予虽无事事亲力亲为,但毕竟这是在他治下的县城,能否破案直接关系着他这个新任知县在本地的名望。
看似没有关联或不起眼的线索往往能有意外收获,而那些明显的嫌疑或破绽往往是靠不住的,反而会扰乱视线,尤其遇到狡猾的凶手,此种现象更是明显。
仲逸决定还是推心置腹:“樊兄,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或许与本案没有直接关联……”,
当讲不当讲但凡说出这句话,得到的往往是肯定的回答。
于是仲逸便将自己与沈捕头那日在运来客栈与邹公子一起吃饭的情景讲了一遍。
樊文予听的一阵沉思,他背着手低头来回踱步,在仲逸看来这样的反应似乎比涉及到具体案情还要为难,看来自己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这个或许是邹家内部之事,且不管他”,良久之后,樊文予突然驻足道:“那么,你觉得沈捕头这个人怎么样”。
这倒是大大出乎仲逸的意料,原本以为是说案情、说邹大公子的,没想到樊文予突然问起了他。
才来县衙几日光景,谈不上什么了解,仲逸只是凭着感觉道:“我觉得沈捕头这个人不错,是个直肠子,办差能力也不差”。
樊文予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为兄还担心你们合不来呢,他一个粗人,你饱读诗书,现在看来我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此案你们务必要全力配合”。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门外邹公子求见”。
樊文予抬头看看:“这么晚了,不见,何事明日再说”。
那人却道:“与他一起还有几人,生面孔,好像不是本地的,看样子是有什么要事”。
仲逸见状急忙说道:“邹公子既然登门求见,你何不借此机会了解一下案情,顺便看看他到底是何意思”。
樊文予沉思片刻:让他们在客厅等着,那人便立刻领命而去。
“贤弟啊,还有一个地方你们没有去查,我觉得此刻去最合适”,樊文予笑着说道:“你和沈捕头一起去,他绝对十分乐意办这个差事”,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
“沈捕头,你这里好悠闲啊”,刚进门,仲逸便轻松与沈尘开起玩笑来,几日来他们熟悉了许多。
“仲先生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樊知县有何差遣”,沈尘果然厉害,竟能猜到樊文予会在晚上派他们出去。
“还能有什么差遣”,仲逸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两眼发光道:“去翠香楼”。
沈捕头听罢立刻向外喊了一声,门外立刻进来两个年轻人,似乎早有准备似的。
仲逸认得他们,此二人也是县衙的差役,属于快班,跟沈捕头的。
“来来来,见过仲先生”,沈捕头言毕,二人便立刻上前。
“罗英、罗勇见过仲先生”,此二人是同姓同村好友,由于经常一起办差,被大家称为罗氏兄弟。
“这俩小子跟着我有些年头了,心眼不坏,身手也不错,今晚这个美差,就一起去吧”,说完,沈尘一行四人便出了门。
“沈捕头,那地方究竟有多神秘,看你这样我都不知该不该去了”,仲逸边走边问道。
沈尘头也不回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暮色中,家家户户亮起了油灯,三菜五汤、一壶热酒、几杯青茶,家中老幼,邻里好友,大家说说笑笑,一副懒洋洋的感觉。
街上行人比白天少了许多,不过大部分铺子还在未关门,酒肆与客栈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沈尘一行四人走街串巷,仲逸只觉得七拐八拐的,最后好不容易才收住了脚步。
门前数盏粉红大灯笼,灯光下几个妖艳的女人在说说笑笑,她们手里的丝巾挥来挥去,进进出出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皆上前嗲声嗲气打声招呼,如同熟人一般自然、亲密。
改头换面,全部换了装束,沈尘带着仲逸与罗氏兄弟便像模像样走进了---------翠香楼。
进门一个大厅,一排扶梯直上二楼,一楼靠窗便有桌椅,可以要盘瓜子或一壶酒坐下慢慢欣赏。
仲逸看的此处雕花镂空窗后条条粉红轻纱笼罩,随着人来人往而轻轻摇曳,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味飘过,令人眼花缭乱。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扭动着她那肥硕的身子走了过来,如同店小二在介绍自家招牌酒菜一般,只是没说几句她便认出了沈尘。
沈尘不是这里的常客,但经常在县城大街小巷的转悠,中年女
第二十章 匆匆收场(下)
此刻仲逸刚刚起床,却听一旁的沈尘忿忿道:“刚刚听说杀害邹小五的真凶已落网,马上就要开堂审案了”。
听的此言,仲逸立刻清醒过来,他胡乱的理理头发,将刚打好的那盆清水搁到一边,顾不得洗漱便道:“沈捕头,这大清早的,你开什么玩笑”。
此案前前后后都是沈尘与自己在明察暗访,真凶落网他二人却浑然不知,岂不成笑话了吗
难道仲逸心中诧道:莫非此案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暗中调查
一拍即合,沈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仲先生,原本以为你是知道的……”,他顿了顿神,继续道:“看来咱被人当枪使了,早知如此,还他娘的还查个屁啊”。
沈尘此举并不奇怪,此事他跑前跑后出力不少,现在果子被别人摘走,能不来气吗
刚欲开口,仲逸却觉似有不妥,究竟哪里不合适,一时半会却又说不出来。
能左右此事者,在这蠡县县衙里,只有一人-----非樊文予莫属,而作为他的幕友,县衙上下都将自己与樊文予连在一起,这并不奇怪。
细细品味沈尘方才欲言又止之言,看样子他原本以为即便有人背后搞动作,也不会绕开他,但就目前来看:他这位“仲先生”其实也并不知情。
来县衙时日太短,其中门道并未摸清,随意表态乃是大忌。
想到这里,仲逸只得说道“沈捕头,破案之事本就极为复杂,这样吧,你我此刻即去大堂,看看究竟是为那般”,说着二人便怏怏走出门外。
“明镜高悬”的大牌匾下,樊文予依旧端坐高堂,他头顶乌沙、身着官袍,场面犹如初审本案之时那般庄严。
刘二、马五、薛大元三人正蓬头垢面跪于堂下,此时香雪已签字画押准备离去,披头散发下一双憔悴的泪眼,看样子这一晚她瘦了许多。
二人对视之际,仲逸看到香雪那双眸中满是怨恨与无奈的复杂眼神,如同阴森牢狱之中那般冰冷之光。刚欲开口,却只见左右衙役用力一推便将她带出大堂。
樊文予严肃道:“刘二、马五,你二人与邹小五因赌生仇,且又贪恋邹小五的女人香雪,后得知邹小五收的邹家店铺经营所得之银五百两,遂生歹意。
香雪因邹小五一直未能给她名分而耿耿于怀,且宅院登记于香雪名下实际却为邹小五控制,她想将宅院据为己有。
于是你们三人商议:由你二人将邹小五灌醉,香雪趁机在茶中下毒。如此你们便可得那五百两银子,且可与那香雪厮混,香雪亦可得那处宅院。
谁知薛大元一直怀疑邹小五在赌局中做手脚,早就对他心怀不满,那夜薛大元便翻墙而入将邹小五打伤而后逃走,后邹小五毒发身亡”。
樊文予继续说道:“上述供述是你三人亲口所说,与香雪供述完全相符,现还有何要补充的”。
三人听后对视一番,而后频频点头,异口同声道:“我等均无异议,供认不讳,请大人明断”。
都这样供述了,还明断
“那就签字画押,本县依律裁决,县衙会将此案上报,上面的衙门如何公断,本县就管不了了”,樊文予话音未落,曹典史急忙命人将纸笔拿来放于这三人面前。
随后,樊文予不容他人言语,便起身下令退堂,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各自离开。仲逸看到刘二、马五、薛大元三人上半身还可动弹,下半身已无法站立,只得由衙役们重重拖出。看样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木已成舟,暂且只能如此。
一桩命案,疑点重重,如此这般便结案定论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沈尘与仲逸如走过场般便随众人出了大堂,二人均未言语,心中却极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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