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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记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云深o
浮华记事
作者:云深o
那年,玉兰千干万蕊,不叶而花,当其盛时,李瑾抱着她,对她说,“阿青,此生,我定不负你。”后来,玉兰花败,残花铺地,慕青看着她的母亲,死于李瑾剑下,鲜血染红了一地的玉兰。慕青跪在李瑾面前,只是道:“臣妾自知母亲死不足惜,只求陛下赐母亲全尸,臣妾身为中宫,行为不端,求陛下废黜臣妾。”李瑾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从她身侧淡淡而过,很久,只听他说了一个字,“允”。后来,待到玉兰花尽时,待到慕青知晓了一切的是是非非时,她想要的那个人,早已随着玉兰花开花落,永远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浮华万千,待浮华尽过,慕青望...



楔子
    已经是戌时二刻。

    外头的天,早已经黑了。此刻正刮着狂风,下着大雪。

    寿康宫内,皇后陈素站在一旁,接过一旁黎落姑姑手中的汤药,服侍太皇太后喝下。

    已经七十又三的太皇太后陈慕青,虽然看着已经苍老,可是一双眼睛,却生的明亮。她的脸上满是岁月过后的沧桑,可依稀间,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绝色模样。

    看着外头的时间,喝下汤药的太皇太后仿佛有些疲倦,她挥了挥手说道,“天已经不晚了,皇后还有身孕,就下去吧。”

    陈素看着就要躺下的太皇太后,紧了紧牙关,突然跪下,“姑奶奶。”

    声音,泫然又泣。

    在一旁嬷嬷的搀扶下,准备睡下陈慕青抬起眼看着陈素,“何事”

    声音淡然,却自带一股威严。

    陈素自幼就是听她姑奶奶陈慕青的事迹长大的,心中难免对她有着几分敬意,此刻听了她的话,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道:

    “太后想让臣妾,劝谏陛下纳她的侄女李如言为贵妃,臣妾拿不准主意,是以来请教姑奶奶。”

    闻言,只听上头的太皇太后道,“皇后乃后宫之主,后宫大小事务,当是皇后决断。”

    底下,陈素一听,蓦地抬起头来,看着太皇太后声音坚定地道:

    “如若阿素不允,姑奶奶会生气吗”

    太皇太后看着陈素,不答反问,“皇后为何不允”

    陈素低下头,只是说:

    “阿素自幼便爱慕陛下,世间哪个女子,愿意同她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阿素别无所求,此生只是希望,陛下身边只有我一人足矣。”

    沉默,久久地沉默。

    陈素以为这个素日里,颇为神秘安静的老人是因为她那番大不敬的话生气了,哪想抬起头偷偷看她时,却见太皇太后陈慕青一双浑浊沧桑的眼中隐有泪光闪闪。

    回过神时,陈慕青看着陈素,声音低沉,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

    “如此,你便回禀太后,说太皇太后不允,先帝刚刚大行,皇帝刚登基不久,一切以国事为重。”

    陈素面上一喜。

    退下离去时,陈素说道,“谢姑奶奶成全!”

    待陈素离去后,太皇太后却拉着一旁黎落姑姑的手,轻轻一笑:

    “你看,皇后是不是像极了哀家年轻的时候”

    “一样幼稚。

    一样天真。

    一样愚蠢啊!”

    一旁,黎落姑姑给太皇太后掖了掖盖着的毛毯,却是道,“哪有,你们都聪明着哪!”

    话音刚落,寿康宫的掌事太监便进来说道,“太皇太后,刚刚福安公公身边的小夏子来禀报,福安公公要去了。”

    “什么!”

    哪想,一听,本已经躺下的太皇太后连忙从榻上起来,惊慌失措地说,“黎落,你带我去见他!”

    等到太皇太后陈慕青见到福安公公时,他已经气息奄奄。

    一旁,御医署张太医对着慕青摇了摇头,“望太皇太后赎罪,吾等已是竭尽全力。”

    陈慕青挥了挥手,忍住眼中的泪,淡淡说道,“你们都下去。”

    待至所有人都下去后,慕青看着一室有些昏沉的烛火,寂静地燃烧着。

    久卧病榻许久的福安此刻慢慢地睁开浑浊的一双眼,神智已经迷糊,他的头发也是苍白一片。

    见着慕青,他却说,“是皇后娘娘来了啊”

    慕青上前,忍住眼中的泪,说道,“福安,是本宫。”

    已经七十岁的福安突然哭出声来,声音苍老:

    “皇后娘娘,您快去啊,陛下他在等您,在等您。”

    陈慕青捂住嘴,眼中有泪水而出。

    她说,“好,本宫这就去!”

    “陛下快不行了,他把药给了皇后娘娘您………自己却整日整日的咳血,又不敢让皇后娘娘您知道!可怜皇后娘娘被向贵妃设计,同陛下……愈走愈远!”

    “娘娘,陛下……他不行了…”

    “您快去!”

    福安双手用力地拉着慕青,眼中满是泪水与哀求,带着焦急,声音气喘吁吁。

    慕青忙说,“福安,本宫已经查出真相了,本宫这就去见陛下。”

    “娘娘,陛下他苦啊,苦啊!”

    说出这话,福安苍老的面上,全是泪水。

    “陛下崩的时候,已经瘦的不成样了,却还是握着娘娘的红豆簪,目光就那样……就那样……全是不舍眷恋地看着离青峰方向!”

    “陛下哪里是有意把娘娘关在离青峰,他分明是不想让娘娘看到他亲自死在您的面前。”

    “娘娘,您就去见陛下一面吧。”

    “陛下,他等您好久了!”

    慕青蹲下身子,任由福安死死拉着,很是疼痛,慕青却恍若未觉:

    “福安,本宫……本宫见过陛下啦。”

    “陛下没崩,他现在还在和天殿批折子哪,他还吩咐本宫,叫你好好睡一觉,病好了之后,还去和天殿服侍!”

    “是吗”

    福安眼中扬起一抹光,他看着太皇太后,“娘娘,您以后一定要相信陛下,好好地同陛下一起啊,




    三月的蜀中,昨夜一场大雨,冲淡了连日来春意盎然,百花烂熳的氛围。

    清晨起来,满地黄花绿叶堆积,憔悴损,一阵清朗的凉风吹过,颇有几分“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意境。

    这是慕青来蜀地岳麓书院的第一月。

    此刻,空中,又有小雨开始不断倾斜而下。

    从学子住宿的静室到夫子授课的兰室,还有一段距离。

    慕青抬头看了眼天上渐趋下大的雨,也顾不得什么“圣贤之书不可毁弃“云云,忙将手中准备早读的书本顶在头上,跑去了去往兰室的且停亭。

    她一边跑着,一边骂着蜀地说风就是雨的天气,一边骂着不提醒自己去早读的几个同窗。

    她这次又去迟了,依着冉夫子的脾性,这次,怕又是免不得一顿皮开肉绽。

    跑进且停亭中后,本欲等雨变小,却不料最后成了漫天的瓢泼大雨。

    岳麓书院坐落于蜀中的巴越山上,山中古树参天,此刻,漫天的瓢泼大雨下,深山中,渐有渺渺云雾缭绕。

    且停亭旁,生着一丛丛绿油油的芭蕉,雨打芭蕉,大雨倾盆,突然间,一道古朴空幽的古琴声声,在寂寥的山间激荡。

    空山新雨,雨打竹叶,古琴铮铮,残花落叶。

    那古琴声声,清新淡雅,飘逸出尘,一挑一拨间,声声入耳。

    看这时间,如若再不赶去兰室,恐怕不只是挨打了,慕青看了眼大雨,一咬牙,便往后山的兰室方向跑去。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山中仙气云雾缥缈,漫天大雨漫漫不停,竹林竹叶飒飒,古朴简陋的小亭内,一亭一茶一竹桌,一琴一香一少年。

    少年不过十三岁大小,着




    宣平侯家唯一的嫡女,自幼便深得皇帝的欢心,不过十岁,便赐封昌乐郡主,食邑五百户。

    如果不是后来,慕青将宫中裴贵妃的爱子打伤,或许,如今的慕青依旧还在京中作威作福。

    在将裴贵妃的爱子十三皇子手臂打折过后,慕青便被她的祖母以教养的名头,送来了远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蜀地,岳麓书院,来修身养性。

    虽然暂时惨遭贬谪,可京中小霸王的脾性依旧,我行我素,容不得受半点别人的欺负。

    “良安,你说这样成么予安公子可是岳麓书院院长的养子,他不就是没有让你同他同伞,我们如此,会不会”

    通往竹室的通道,一棵葳蕤挺拔的大树上,同窗好友沈依晨苦了一张脸,趴在一旁,对着慕青说道。

    慕青眼神也没给一个,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曲径的尽头:

    “你确定,他每日这个时刻都要去竹室看书”

    “对啊,良安,我还是先下去。那予安公子,看着人畜无害,可我总觉得,一旦我们对上他,就要吃亏。”

    一旁,沈依晨秀气的脸上苦成了一团,连忙就要下树。

    “你害怕什么!出什么事了,我来承担。”

    “你自然不怕,你是宣平侯唯一的儿子,出身煊赫,可我家,就靠我出人头地了。”

    “如果我得罪了予安公子,等学年考核,万一被院长判个丙,那我大人,不是要打断了我的腿!”

    不欲再听沈依晨的哭诉,慕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滚滚!”

    等到沈依晨如蒙大赦地离开,慕青一动不动地趴在古树上,只等下方李予安的经过。

    清晨的蜀中,空气清新,微风拂面,远处,黄鹂歌鸣。

    可再美的风景,也比不过从曲径缓缓而来的少年。

    清晨,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柔柔地倾泻了一地,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轻纱。

    负光而来的少年郎,仿佛误入凡俗的谪仙,步步生莲,踏光而来。

    少年白衣飘扬,一头长发飘然,如玉的面容上,带着一股子淡雅的从容与疏离。

    慕青揉了揉眼,连忙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着即将而来的李予安,慕青脸上刚扬起抹笑。

    蓦地,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一阵劲风,一把将她从树上推下。

    好在有着不俗的功夫底子,慕青想要一个轻功跃出去时,那道劲风却压着她。

    既不至于让她摔伤了自己,也不让她逃走。

    “啊!”

    寂静的清幽早晨,在通往竹室的偏僻小道上,却传来一道凄厉的呻吟声。

    慕青从那树上,重重落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连那准备戏弄李予安的面粉,也全部洒在了慕青自己的身上。

    慕青趴在地上,过了小会儿,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靴子。

    然后她抬起头,就见李予安平淡的面孔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从她身旁而过。

    “喂!”

     




    沈依晨觉得,最近陈侯府家的大公子陈良安,有点不对劲。

    她会吃着吃着饭,就目光幽幽,仿佛鬼魅地盯着他,也会突然,看到路旁的一朵花,忍不住将它撕扯得稀巴烂。

    就像此刻,一旁的慕青又盯着他看,良久。

    沈依晨抬起头,硬着脖子看着慕青,“良安,你看着我干嘛”

    可是,慕青却突然一把将他推开,往他身侧的后山跑去。

    “喂,喂,良安,马上就是马先生的筹算课!”

    可哪里有人回应,他看着慕青远远消失在后山上的身影,无奈叹息了一声后,往兰室走去。

    本来是去往兰室读书,可是,当目光再次终于看到李予安后,慕青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光明正大地跟了上去。

    巴越山占地面积极广,而岳麓书院,只是恰恰建在了巴越山的山脚而已。

    山中时有猛兽,毒虫出没,因此,山中的学生,极少有独自上山游行的。

    尾随着李予安一路而行,慕青活了十二年,还从未受过如此之气。

    心中暗想,等会儿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揍得李予安哭爹喊娘。

    却不想李予安是来到了一个山洞,慕青借着野草的掩护,才看到,竟然是两只奶猫!

    李予安此时正背对着她,两只才刚出生不久的奶猫,却对他十分依恋,一个个地趴伏在李予安身旁。

    想必是周遭农村不要的猫儿,被人丢弃在这山上自生自灭,却被李予安救了。

    慕青心中默想。

    趁着一只小猫从李予安脚下,跌跌撞撞地向慕青方向而来。

    慕青一个飞身,捞过那只奶猫,捏在手心里,站在李予安的对面,得意洋洋地看着李予安。

    李予安淡漠地站起身来,冷眼看着他,命令道,“放下!”

    慕青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我就不!你前几天欺负我的事,你不给我道歉,我就把它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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