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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锦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满碧乔

    北城门处,蒋钦与周泰正奉命追踪孙尚香的踪迹。孙策飞驰而来,与他二人并行。蒋钦与周泰拱手一礼,孙策摆手道:“虚礼免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得到消息后,就带着人在城里城外找,根据目击的乡亲们的口供,分别在米店、布庄、城隍庙附近见过小姐的身影,最后一次便是见他们出了北门……”

    孙策脑中迅速定位,竟惊异地发现,这些地点的连线组成的是一个“卍”字,这一瞬,孙策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呼地涌上了脑子,他不顾一切地驰马,顺着官道一路疾驰,他头戴紫金缀玉冲天冠,身穿黄金龙鳞元护甲,披着绛红色绫罗披风,手执无穗十二锋银枪,背后还交叉背着一对双刀——七星刀和古锭刀。

    飞雪如故,积雪更深,虽是雪原,大宛马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似乎觉察到今时今日非比寻常,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过片刻,就将蒋周二人远远落在了身后。

    蒋钦与周泰的马虽非宝马,却已经是寻常战马中上佳的。若他们都无法追上,那挟持孙尚香之人所骑必是日行千里的良驹。而当世若论谁的马最好,非吕布的坐骑赤兔马莫属,可吕布早已在白门楼伏诛,难不成,此事与曹操有关

    不论对方是谁,眼下要做的唯有追上去,将尚香夺回,再将掳走尚香的贼人正法。追着追着,雪地上出现了一串马蹄印,孙策赶忙挥鞭更急,沿印记疾驰追去。

    天色愈昏,孙策一路向北追赶,已到了丹徒境内。此地濒临长江,江边有渡口,过了江,便是曹操治下的广陵地界。孙策越发怀疑此事是曹操搞鬼,心中的忧虑更加重了几分。

    忽然,前方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孙策一下松了神情,愈加快了打马的频次。再往前便是大路转弯处,继而是一段冗长的“之”字形的下坡路,山下的渡口亦朦胧可见。孙策拐过此处,从马上探头向山下看去,果然见两名道士服饰之人正载着尚香遁逃。

    五百步、三百步、二百步……孙策凭借着瞬间的加速逐渐缩小了距离。可前面的贼人似乎也察觉出后面的追兵,速度也陡然变快。

    孙策明白,对面既然将赤兔马都带来了,必然是有着万全的准备,此时渡口接应的竹筏怕是已经靠在岸边,准备蓬蒿一撑就将孙尚香拐带过江。他屏息凝神,摸了摸胯下大宛马的脑袋:“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接下来得辛苦你了,父亲便安葬在不远处,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看着尚香有危险,只这一次就是拼了命也要给我赶上去,好吗”

    似是听懂了孙策的话一般,大宛马喘着粗气打了个响鼻,硬是保持着最快的冲刺速度,向前面的蓑衣人追了上去。眼看着对方已经近在五十步内,孙策直望向马上那人,但见尚香被用带子缚在其身前,头耷拉着随着马上的颠簸晃动,生死未知。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孙策操起长枪,对那人大喝道:“贼人哪里逃!”

    前面便是渡口,论距离,此人就算再快,待下马之际也会被自己追上,按理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可此人却依然执着地御马狂奔,并不理会孙策分毫。孙策正奇怪时,却见那人果真将马在江边勒停,可江边上却并没有什么竹筏或小舟在等着他。与此同时,江边的芦苇中突然现身二十余名身着蓑衣的刺客,皆全副武装,弯弓搭箭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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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人杰鬼雄(二)
    不知过了多久,长木修下的麻药力道渐消。许是在睡梦中听到了孙策的呼唤声,孙尚香醒过来头一句话,便是“兄长”二字。可当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只见自己正身处荒郊野外的雪地,而她的身侧,孙策倒在血泊之中,早已不省人事了。

    “兄长……兄长!”这回换做孙尚香声嘶力竭地喊着,然而孙策任凭她奋力摇晃,却再也没有了回音。

    “主公!孙小姐!”山上远远传来蒋钦和周泰的声音,他们没想到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孙策的大宛马全速飞奔一路到此,他们能在此时赶来,已是拼尽了全力。

    “快!带主公回曲阿,速去传疾医来!”赶到渡口,周泰二话不说把孙策扛上马,系在自己身上,蒋钦则带孙尚香一同上马。一众人冒着泼天的大雪,载着孙策快马加鞭赶路。

    在曲阿略作包扎后,孙策整个人也清醒了起来,脸颊上火辣辣的生疼,他一照镜子,只见俊生生的面颊一道长长的血痕,只是不似寻常伤口,隐隐发幽蓝暗黑。

    孙策明白自己是中了怪鸟之毒,见孙尚香亦无大碍,便让周泰将他们送回了姑苏。吴夫人与大乔早已听说此事,乘车出城数十里相迎。待回府后,孙策对大乔道:“莹儿,当年公瑾配了个解鸟毒的方子,你可还留着”

    大乔应道:“一直留着,接到报信后,我就交给小叔,让他找最好的郎中配药去了。”

    孙策拉过大乔的手,让她坐在身侧:“真是没想到,长木修如此卑鄙,竟散布流言,绑架尚香,引我入套!若非担心尚香安危,我早已经将长木修的脑袋拧下来了。”

    大乔忽地眼眶一热,趴在孙策肩头,啜泣道:“你都不知道,那日蒋钦来报你遇刺,我有多害怕……”

    到底受鸟毒侵害,孙策手上不似平日那般有力,却还是紧紧抱着大乔:“都是我不好,害莹儿担心了。旁的倒是没什么,就是伤在脸上,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只要你人好好的就好,留不留疤我都不在乎”,大乔如是说着,小手轻轻抚上孙策包着白布的侧脸,“也该换药了,我帮你……”

    “不……”孙策显得十足抗拒,欲言又止道,“血淋淋的吓人,莹儿还是别看了。”

    大乔摇摇头,执意揭开了孙策脸上的布条。这一道长长的伤口在孙策白净的面皮上,赫然殷红,确实有些摄人,可他的姿貌并未因此损毁半分,反倒更添几分热血英气,大乔十足心疼,一面为他上药,一面问道:“疼吗”

    “这点伤算什么,根本不碍事”,孙策以手撑头,倚靠在榻上,神色有些疲累,“只是破了相,待三月初三立你为夫人时,旁人便会说我们不相配了,想起这事我就生气!”

    大乔本心痛难过,听他如是说却被逗笑了,嗔道:“你还有心思说笑!你都不知道,前两日我和母亲有多担心,以后再出这样的事,你可断不能逞英雄了!”

    孙策态度倒是极佳,连声答应不止。大乔还要说什么,却听孙权在外叩门,称药已煎好。大乔赶忙应声,就要去端,谁知才拉开木门,方才还好端端坐着的孙策忽然一头栽倒在榻,惹得大乔一时跌了碗盏,失声惊道:“孙郎!”

     



第四十章 人杰鬼雄(三)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正是江南好风景,本应心情舒畅,吴郡将军府上下却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之中。

    十余名郎中分别守在厢房内外,交头接耳,对孙策的病势议论不休,可说了大半天,也没有什么建树,末了还是其中年岁最长的一人上前对吴夫人道:“将军的毒原本不碍事,只要服了乔夫人方中的药物便能解,可是……此毒中莫名生发出旁的几样变化来,毒性极大,直攻心脉而去,老朽几人从未见过如此凶狠之毒,实在是……实在是回天乏术啊!”

    孙尚香站在吴夫人身侧,听得这话,忍不住啜泣起来。吴夫人凝眉嗔道:“人还在呢,哭什么你们治不了也无妨,总会听过何人擅解毒罢不管是张仲景还是华佗,我们横竖都能把人带来。”

    孙权焦急便要向外冲去:“我去找张仲景!”

    “小叔且慢”,大乔衣不解带,守在孙策身侧两天两夜,听得众人谈话,她起身迤逦而来,垂泪拜道:“两位名医闲云野鹤,难知其踪,现下再去寻人根本来不及,妾身愿为孙郎试解药!几位先生既然知道毒药配比,便大胆配解药罢,妾身死不足惜,但求……但求你们一定要救孙郎啊!”

    大乔泣泪涟涟,如一树梨花春带雨,在场之人感慨于他们的夫妻情谊,无不动容,可几位郎中你看我我看你,依然无人应承。

    吴夫人见状,忍泪道:“莹儿莫浑说,没有拿人试药的道理。罢了,你们只管治,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定不会责怪于你们。”

    这些郎中听吴夫人这般说,才拱手称是,转身准备去了。大乔依然啜泣不止,吴夫人上前将她扶起,叹息道:“孩子,别哭了,伯符还需要你照顾,现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且得存着气力,往后还有的熬呢。”

    大乔哭得说不出声,只是连连点头,未几忍了情绪,又回榻旁守着孙策去了。众人怕叨扰,便也分别相携而去,大乔呆坐着,粉腮上挂着行行的泪,凝望着榻上的孙策。夫妻多年,他们相知相伴,大乔却极少这般仔细地端详孙策,这几日他未曾进食,俊生生的面庞更瘦削了几分,显得五官如刀劈斧刻般,峭楞楞的,很是严肃,不似平日里那般调笑的模样。大乔颤着小手拂过他的眉宇与鼻尖,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怎的好好的一个人,出去不过半日,就成了这般模样这一道划在脸上的伤口,那么浅,怎会将他伤得这么重大乔满心的不甘与困惑,哭声也从低吟啜泣渐渐转作嚎啕,不知哭了多久,她疲惫地睡着了,再度醒来时,竟已是夜半三更,皓月当空,她迷糊睁开双眼,竟看到孙策不知何时醒了,正含笑望着自己,眉宇间满是温柔,熟悉又陌生。大乔禁不住惊喜叫道:“孙郎!你何时醒了,怎的不叫我”

    孙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打趣道:“莹儿的睡颜太美,不忍叨扰。”

    这话又惹得大乔啼哭不止:“你身子感觉如何我找郎中来……”

    “不必”,孙策撑着手肘想要坐起,却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莹儿,你把仲谋叫来。”

    孙策面色如灰,不找郎中却要找孙权,大乔心底隐隐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虽心如刀割,却不愿忤逆孙策的意思,大乔拭泪走了出去。未过片刻,孙权便匆匆赶来,立在屏风处等听吩咐。

    打从孙坚去世,孙策如父如兄,对于孙权的意义非比寻常,此时见叱咤风云的兄长如此虚弱,孙权心底别提多不是滋味。

    “仲谋……你过来……”

    听得兄长召唤,孙权含泪走上前,只见孙策指着一只木箱道:“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孙权一应声,从箱中掏出一只包袱,捧到孙策面前。孙策示意孙权打开,只见包袱中竟放着当年孙坚从洛阳宫中带出来的传国玉玺。

    孙权薄唇颤抖,一脸茫然地望着兄长。孙策撑起身子,如寻常玩笑一样拍了拍他的手肘,笑道:“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你



第四十章 人杰鬼雄(四)
    大乔顾不上理会孙策的打趣,强忍着泪,上榻倚在他怀中,他的心跳不再似从前那般响如战鼓,时深时浅,好似不知何时便会消失一般,大乔将出尘绝艳的小脸儿埋在孙策怀中,泪流不止,语调却极力控制的平淡:“孙郎,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琬儿来信,说她改了名字,我也想改……”

    “改名这是为何,莹儿这名字不好吗”

    “好是好,但我有个更喜欢的字。”

    “何字”

    “笙,为策而生。”

    孙策半晌不语,大乔诧异抬眼,只见他青白的面庞上挂着一道浅浅的泪痕,大乔呜咽不止,哭得身上一丝气力也无,末了还是孙策拍拍她的瘦肩,打断道:“莹儿,我想看看咱们的孩子……”

    大乔赶忙拭泪,撑着身子坐起:“稍等,我去让乳母把他们抱来。”

    “不必……”孙策言辞间几分犹疑,“别把他们叫醒,让乳母把他们包好抱来,在回廊下让我看一眼就行了。”

    估摸着孙策不愿意让琼儿与绍儿看到父亲这般虚弱狼狈的模样,大乔眼中又蓄满清泪,沉默着点点头,疾步走了出去。

    未过多久,乳母便抱着两个熟睡中的小娃娃抱到了回廊下,大乔扶着孙策起身,透过绢纱明窗,他看到了自己与大乔的两个孩子,琼儿不过三四岁,绍儿则刚满百日,仍是这般幼小,孙策有如万箭穿心,猛地转过身去,不再看那两个小小的人儿。

    大乔含泪摆手,示意乳母退下,柔荑般的小手攀扶在孙策的手臂上,轻道:“孙郎,我扶你去……”

    孙策却蓦地暴怒,猛地揭掉面颊上的膏药,摔在地上:“是我不想要这条命!而非任何人能害我!”

    俊生生的面颊上重现那一道长长的伤痕,大乔惊得大哭不止,颤手抚上那伤口,却不敢着力:“别……孙郎……”

    孙策踉跄几步,面色从青转为肝红,大乔忙架着他回到榻上,他的喘息声愈重,进气长,出气却越来越短,大乔哭得失声,却一刻也不肯将他松开。

    孙策费尽气力喘匀了气,想要抬手为大乔拭泪,却再也使不出力来,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这般断肠,孙策忍不住又流下泪来:“莹儿,对不起……不能……陪你到白首……不过你别难过,是我不想要这张丑脸,不想活了……并非旁人,得以害我性命……”

    大乔泣泪交加,说不出话,只剩摇头的份,孙策后仰倒下,让大乔趴在自己心口上,艰难喘息道:“莹儿,别难过……我,我不会渡忘川,也不会喝孟婆汤,你好好活着,我等着你,等你把琼儿绍儿都拉扯大,再来……找我……”

    “不”,大乔哽咽哭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孙郎,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傻瓜,你忘了我们成亲时,你曾答应我,不做虞姬,无论前程如何,都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我忘了,我只知道,没有你,我连呼吸都是疼的……”

    孙策心如刀割,嘴上却泛起了一丝浅笑:“我可是一直记得,那夜你的样子,莹儿,我永世都不会忘……你还这么年轻,这么美……我自知不久于世,却也说不出让你另觅良人的话……”

    大乔摇头不止,眼泪飞溅,滴滴落在了孙策的心口上:“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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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长歌当哭(一)
    洞庭春晚,隔帘尽是莺声燕语,晨起梳洗迟,小乔淡扫柳眉,忽见周婶奉汤羹走入,慈爱笑道:“才熬的鸡汤,肥油我都撇掉了,又加了几位中药压腥味,很是清淡,夫人快尝尝罢。”

    小乔从有孕之始,便胃口不佳,闻到荤腥就觉恶心,可她不想驳周婶的一片苦心,巧笑接过青瓷碗,搅动着调羹,却怎么也下不去口:“婶婆可知道周郎去哪了一早起来就没看到他。”

    小乔正问着,周瑜不知打何处回来,掀开帘拢,手里还抱着个精致的小竹筐,笑对小乔道:“夫人又不肯好好吃饭罢,我方托人从博南买了一筐酸杏回来,你且闻闻,可还中意”

    小乔早就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酸甜滋味,被勾起了馋虫:“我正想着这个味儿呢,你可买来了,快给我一颗……”

    周瑜却不肯,扬眉笑道:“总不能不吃饭,见天吃零嘴罢先喝汤,喝了再吃。”

    说着,周瑜接过碗盏,细细吹凉要喂小乔。小乔当着周婶很是羞赧,垂眼顾自接过。

    门外忽有人通报,周瑜轻轻一捏小乔滑腻的小脸儿,起身走出。小乔本,却忽然被周瑜与那人的谈话吓了一跳,只听周瑜震惊非常,语调不由自主抬了八分:“你说什么外面都在传,主公遇伏过世了”

    小乔握着调羹的手一颤,差点跌了碗盏,她立起小耳朵,只听周瑜沉吟一瞬,隐隐道:“你去查一查,究竟是何人在造谣,又是何人在背后授意,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小乔这才定定神,复捡起调羹,打算继续喝汤,谁知前厅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小厮吆喝着姑苏来信,便气喘吁吁将信笺送到了周瑜手上。

    不知怎的,周瑜拆了信笺后,立在回廊上,半晌不曾言语,小乔隔着纱帘,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颀长的背影映着一株孤零零的海棠,令人莫名感觉有些戚戚。小乔赶忙扶着周婶的手走出,绕到周瑜身畔,低低唤了一声:“周郎……”

    周瑜心口起伏不定,神情中写满难以置信,听得小乔的呼唤,他徐徐缓过神来,拉住小乔的手,越攥越紧,良久才开口道:“劳烦夫人带着下人收拾一番,我们……回姑苏去……我策马先行,现下就出发,夫人有着身子,徐缓跟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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