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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话凄凉

    因为明军进攻的西面,所以扬州西城上的多铎无法看清战况,不过他昨天连夜给山头补给了兵力、火炮、火药还有一些粮草,石堡内兵力器械都还充足,料想不会这么容易被明军攻破。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多铎还是很有信心,将战争拖延到冬天。

    半个时辰后,宣武营近五千人马,准备就绪,张有德按着刀柄,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巡视一遍,然后大声说道:“尔等是忠武镇的锐士,是从地方各军中补充上来的精锐,装备最新的器械,拿最高的军饷,吃最好军粮,满役退下去可以到地方担任府兵军官,杀敌三人,死了可以进忠烈祠堂,尔等享受这么好的待遇,打个土寨打了一个多月,还要不要脸”

    张有德顿了顿,来回走动几步,列好阵型的宣武营,一个个鸦雀无声。

    五忠军的待遇,可以说一人入伍,全家无忧,而士卒没了后顾之忧,自然衣食足而知荣辱。

    只要有闲暇时间,王彦总是命令各部举行各种比斗,根具结果不一样,各部在伙食上的待遇也不一样。

    这一是为了将诸军的注意集中到训练、比斗上,二是消磨各部旺盛的精力,免得骄兵悍将们扰乱地方,作出什么违法乱纪,特别是奸污民女的事情,三是培养各部士卒的凝聚力,以及荣辱心。

    对于诸部而言,如果在各种比斗中,长期垫底,是不是有些不合适,稍微要点脸皮,想必都会卯足了劲,使阴招也得赢几回。

    正是这种风气,使得各部,不自觉的处处比,而最具说服力的自然是看战功。

    很不巧的是,忠武镇就是在各种比斗中,长期垫底的一镇,他们虽在南京战役中漏了脸,但相比于其他几镇,还是差了一点。

    这次扬州之战,对于忠武镇来说,就是一次出头的机会,从上到下早就憋了一口气。

    “本将的脸反正是让你们丢完了!”张有德又骂一句,见士卒们脸上憋的通红,不少人眼中露出怒意,他知道动员的目的已经达到,“别不服气,有能耐就给本将打下石堡,让耻笑我们的人闭嘴,而本将也会以尔等为傲,给你们请功请赏!”

    说着,张有德扭过头来,对身边棋牌官说道:“打旗,告诉中军,宣武营准备就绪!”

    宣武营这边应旗挥动,中军那边立时战鼓擂起,轰鸣的红衣炮停歇下来,但是五千明军却随着鼓点,整齐的迈出步子,列队向石堡杀去。

    这一次,前面依然是藤牌手,他们扛着壕桥和短梯,高举着腾牌向前推进,有两千多人,后面则比较特殊




第885章攻取石寨下
    城头上,一队清兵抬起鸟铳,“砰砰砰”的铳声响起,硝烟弥漫,弹雨铺天盖地的射向奔腾而来的明军士卒。

    天上抛射下来的箭矢与迎面泼来的弹雨,行成两个方向的攻击,明军士卒举盾去挡头顶落下的重箭,就挡不住迎面打来的弹丸,反之亦然,清军的攻击交织成一张巨网,在往中的明军士卒,面临着第一轮攻击时同样的命运。

    惨叫声成片响起,一名踩着壕桥,将横跨在壕沟两侧的桥身,踩的上下闪动的士卒举着盾牌冲锋,一枚重箭吊射下来,“铮”的一下,射在盾牌上,箭头钉入盾中,箭尾上的羽翼连连晃动,要不是举着藤牌,这一箭肯定要破甲将士卒射伤。

    箭矢还在如同雨点般一**的下落,士卒根本没有时间注意盾牌上插了几支羽箭,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脚下的壕桥,飞速的向前冲锋,他眼看着就将通过,插满了削尖后的木桩和竹签,满是危险的壕沟,脸上正露出一丝喜色,正面却一枚铳丸袭来,正中他的胸前,士卒身体在弹丸的冲击力下,立时倒飞,然后重重砸在壕桥上,身体滚下壕沟,瞬间就被木桩和竹签刺穿。

    明军在清军箭矢和铳丸的夹击下,无法顾忌全面,防了箭矢防不住铳丸,防了铳丸又防不住箭矢,顾此失彼,士卒连连惨叫着从壕桥上跌入壕沟中,进攻路上十分惨烈。

    明军的第一波试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匆匆退了下去,而这时明军面对同样的情况,但细看之下,却有些区别。

    其中一名士卒,举盾冲锋于前,清军一排铳弹射来,打得他身上火星四溅,身体不断后退,眼看就要跌倒,却被后面士卒一把扶住,士卒满面惊恐,因为他感觉胸前一阵疼痛,以为自己中弹,但仔细一看,胸前板甲被打出几个鸡蛋大小的凹陷处,却没有一处洞穿铠甲。

    这个发现,让士卒与托着他的同袍对视了一眼,一股信心立时涌上心头,两人同时操起战刀,举起盾牌,狂吼着,宛如大师兄附体一样,冲向石寨。

    当前面的两千藤牌手,在密集的箭雨和铳丸中,全部冲过第一道壕沟时,明军后面的铳手,终于推着大车,到了壕沟前。

    “快!摆开!”在铳队中,张有德亲自指挥着,急声大喊。

    士卒们连忙将大车一线排开,形成一道寨墙,而在摆开的过程中,木板上已经钉上近百支羽箭,清军的箭矢“噌噌”的不停射在上面。

    明军炮队,立刻将佛郎机炮,抬上大车,车前的挡板上有个碗口粗的窟窿,正好让炮口伸出挡板。

    佛朗机炮与红衣炮不同,红衣炮是从炮口装填,而佛郎机是从后面换子铳,相当于后膛炮的打法,所以可以将炮口伸到外面。

    在炮队准备时,三千铳手也迅速列阵,因为有一千新铳,所以其实是列成了两个听命于不同号鼓的方阵。

    “将军,准备好了!”张有德站在两个方阵中间,右面的两千鸟铳手还在装药点火,左边一千自身火铳已经准备就绪,一名精悍的千户,昂声向他禀报。

    张有德远眺前方,两千藤牌手在清军的攻击下,前锋已经冲过第三道壕沟,而随着距离堡墙越来越近,清军的火铳与弓箭的破甲能力,也越发大了起来。

    “自声铳,先射!”张有德立时喝令道。

    堡墙左侧,一队清兵射完,立时后退,第二队马上举铳上前,而这时明军左侧,在板墙后,一阵尖锐的喇叭声响起,三百自身铳手,当即将铳抬起,“砰砰砰”的铳声,伴随着团团白烟,堡墙上的清兵铳手,顿时纷纷跌落下来。

    城上清兵铳手,立时一阵慌乱,原本密集的队形,一下稀疏起来,前排的铳手匆匆放完一铳,慌忙后退,后排的清军铳手刚走上前来,明军一片铳丸,又向城头泼来。

    这一下,堡墙左侧的清军顿时就乱了,明军铳手的射速,让他们感到一阵惊恐,使得不少绿营兵装填时频繁失误,有的连火绳熄灭了都未察觉。

    此时,明军三列自生火铳,轮流击发,他们躲在木墙后,一队射完,一队上,动作娴熟,只是有些人还保持着要去看一眼火绳的习惯,等看了才反应过来,自生铳无需点火。

    虽说自生铳有着哑火的缺陷,但在射速面前,这些缺陷完全可以弥补。

    堡墙在连日的炮击中,墙垛已经大多被损坏,遮挡弹雨的效果,反而比不上明军的简易木墙。第二排的一名清军铳手,眼看着身前的一名清军,未及开火,便被铳丸击中,跌下城头,他额头不禁冷汗直流,手抖着往枪口灌发射火药,然后用通条捣实,装好铳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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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章掩杀败军
    土寨下,刘顺在千里镜中,看见明军士卒冲上石堡,一员明军百户一刀斩断了辉塞的帅旗,然后从士卒手中接过一面绣着龟蛇的大旗帜,挥舞两下插上城头,他当即放下千里镜,一手握拳,向上挥出。

    主阵的明军见了,心中如主将一般振奋,立时发出阵阵欢呼,刘顺身后的枪林举起,然后又放下,如同海上波涛,起起伏伏。

    明军的欢呼声并非从堡上开始,而是在堡上明军还没完全控制石堡时,下面的明军就嚎了起来,这更是将冲入堡中的宣武营架了起来,这要是在被人赶下去,那还不尴尬死,那真是颜面扫地,无法抬头做人了。

    欢呼和呐喊,从西面坡下,向石寨蔓延,很快传入了西城上多铎的耳中。

    这让多铎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禁一步走上前来,一手搭在墙垛上,双目向土坡上张望,想要看清石寨内的情况。

    可惜的是,明军是从西面进攻,城上的视野正好被土坡挡住,多铎等人并看不清明军攻寨的情况。

    正是因为看不见,而明军的欢呼声又传来,所以才让清军担心起来,不少清军将领,也同多铎一样,不自禁的走到城墙边,扶垛眺望,眼中都流露出忧郁之色。

    有石寨在,明军就无法威胁扬州,扬州城中的清军便没有多少紧迫感,反之石堡一失,扬州城就落在了明军兵锋之下,特别是如果明军将红衣炮架在高坡上,就可以俯视西城,扬州的防守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这些后果所带来的影响,必然使清军士气低泄。

    “王爷,昨晚我们送出去五十多门佛郎机,一千二百精锐士卒,石寨兵力充足,况且有额驸辉塞镇守,与明军周旋半月应该没有问题,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镶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苏克萨哈,虽然听到了明军的欢呼呐喊,但他见多铎神情,还是出言安慰一句。

    多铎也觉得他在扬州四门被堵后,连夜输送人马将石寨的兵力补充到最初的水品,明军要是按着之前的攻击方式,自然又得耗上一段时间,等石塞兵力损耗后才能借机破寨,可是他就怕明军玩出什么新花样,而且这满山遍野,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传入耳中,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不好!”多铎正焦躁之际,旁边的管校忠忽然指着石寨,惊呼一声,“王爷,石寨败了!”

    其实好多清军将领,也一直在眺望石寨,不用他说,自己也能看见。

    多铎方才走了下神,闻声急向高坡上看去,只见高坡上石寨的东门一下打开,千余顶着斗笠穿着马褂的清军,夹杂着百余穿着白甲的旗丁,仓皇的涌出石寨,满山遍野的冲下高坡,向扬州逃来。

    石寨内,明军还在于清军残兵厮杀,两个百户队,舍弃石寨内的残敌,没有下堡墙,按着张有德的命令,一左一右的沿着堡墙突进。

    额驸辉塞逃出东门,听见漫山遍野的欢呼,回望石寨一眼,见东门的堡墙上已经出现带着碟盔,穿着红甲的明军火铳兵,从东门逃跑的清军,根本没有人组织将堡墙上的明军赶走,一个个只顾争相逃命,几名清军方跑出堡门,就被墙上明军铳手射杀,后面的清军残兵也不管不顾,撑着明军装弹的时机,仓皇逃出堡门。

    这时又几名白甲仓皇逃出,堡上明军还在换药,不及射击,但是堡内厮杀的主力,也终于追了过来。

    当先几名铳手追出门外,立刻单膝跪地,抬枪射击,几名白甲瞬间扑倒两人,还有一人腿上被打出一个血洞,顿时扑倒于地,已经跑开的两名白甲兵见此,停顿一下,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将受伤的白甲架起,然后拖着仓皇而逃。

    射完的铳兵立即站起来,装填弹药,而这时巨大的喊声响起,张有德领着人马紧接着从堡门追出,开始掩杀败军。

    历代所有将领,在战场上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掩杀败军,这是一种己方轻松愉悦,而令对手哭爹喊娘的事情。

    一时间明军紧随清军败军之后,满山遍野的追杀上来,有些明军边追边放铳,击中清军后背,使之扑死,有的明军健步追上,挥刀就砍,从后将清军砍翻于地,



第887章巡视石寨
    石寨被打下不久,尚未进行清理,寨子四处散布的尸体和血迹让人触目惊心,但陈邦彦听说拿下了石寨,却有些等不及,便叫上刘顺等人进了石寨。

    陈邦彦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官员,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他已经习以为常,当年守卫广州那也是尸积如山,并不存在什么胆怯。

    这时他平静的走在石寨内,四周还是硝烟弥漫,寨子里不少房屋,都被战火点燃,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屡屡黑烟淼淼上升,塞内插在地上的箭矢,丢弃的兵器,四处可见。

    一行人来到石寨中央,地上满是血污,趴伏着无数清军的尸体,有的身上插着一杆长枪仰面而亡,有的则身后几个血洞趴在大车上。

    正指挥清理尸体的张有德见一行人过来,忙用手擦了擦身上血污,立刻迎接上来,面露得色的抱拳,“阁部,督镇,末将幸不辱命,把这石寨给拿下了。”

    刘顺见他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满是赞许,陈邦彦笑了笑,“听说张指挥连那满清额驸辉塞也杀呢”

    张有德摸了把额头,“那厮想逃,被末将揪住小辫,一刀直接砍了。”

    其实陈邦彦更希望能够活捉辉塞,通过他了解一些扬州城的情况,不过既然杀了,那也就算了。

    陈邦彦微微颔首,边走边说道:“你算是立了大功,本阁会向殿下给你请功。”

    张有德听了,咧嘴大喜,忙行礼道谢,陈邦彦挥了挥手,然后对身后的众人说道:“石寨已经打下,红衣大炮要马上运上来,对西城进行轰击,为攻城做好准备。”

    跟在后面的陈于阶连忙上前几步,“下官已经安排了!”

    陈于阶是徐光启徐阁老的外甥,明军炮队总教习,指挥过多长炮战,王彦守扬州时在西城与土坡对射,占据土坡后炮轰多铎西大营,都是由他指挥。

    正是因为他曾经指挥过扬州炮战,所以王彦将他发到扬州来指挥明军炮队。

    说着话,众人已经走到石寨东墙,张有德当即上前,引着众人登上去,一起观看扬州西城。

    这时,城头上清军正准备着防守工事,石寨居高临下,可以将西城的防御一览无余。

    陈邦彦先用肉眼眺望一下城头,见城上城下无数人影晃动,于是向后伸了伸手,张有德会意,满掏出插在腰间的千里镜,却见上面血污满满,于是忙夹在腋下擦了擦,然后递给陈邦彦。

    用千里镜扫视城头,清军正敦促着民夫将一包包的沙袋垒上城头,加固城墙,堆砌炮位,城内似乎也在修筑工事。

    陈邦彦将圆形视界移向城中,便见街道交汇处,都被清军用沙袋垒起了胸墙,他笑了笑,将千里镜递给刘顺,“多铎这是要在扬州和我们死拼啊!”

    刘顺拿来千里镜观察了一会儿,放下来却讥笑道:“阁部不用担心,多铎想鱼死网破,城中的人却未必愿意都随他去死。”

    站在一旁的张煌言也开口说道:“守卫石寨的多是扬州清军的精锐,有千余旗丁和众多包衣组成。多铎是想依靠这只精锐人马,守住石寨,只要我们攻不下,城内士气自然高涨,但我们一旦攻下,扬州守军必然气泄,这就像两把长枪对决,我们削掉了他最坚硬的枪头,便能轻易破开木质的枪杆。”

    陈邦彦很认同张煌言的分析,不禁转过半边身子,听他继续说道



第888章准备充分
    在明军兵临扬州城下后,陈邦彦召集部署商议破城之法,决定攻取西城外的高坡,居高临下的轰击西城,同时以水师之利,战船直接攻城。

    可以说,明军这两个月来的所有行动,都是根据定下来的这两个方略在行动。

    陈邦彦一面让刘顺共取高坡上的石寨,一面让胡一清敦促民夫挖掘水渠,一面积极备战,而为了减少伤亡,让士卒熟悉扬州情况,他还下令让民夫用挖渠的土,在大运河边,按着扬州西城的规模,筑了一段一模一样的土墙。

    他让士卒将大运河当做扬州的护城河,将土墙当做扬州西城,让数万士卒在此进行轮训,先熟悉情况。

    陈邦彦一行从石寨下来,去视察水师准备的情况,经过此段操演场地,便见千余明军精锐扮作清军站在土墙上进行防御,另一方是十艘战船,他们靠近土墙,躲在船内的士卒,从船上搭起长桥,进攻土墙,喊杀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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