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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禀告公主殿下,宫里送来的请柬。明日腊八,陛下在宫中设宴,邀您亲临同乐。”

    “这又如何是好”

    红叶接过请柬,目光落到星河脸上。

    星河眼光一转,笃定地说:“当然要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好看看是哪家来了使者。”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当真要去吗”红叶迟疑地支吾道。

    星河慎重地点头,“必须去!公主别怕,那天我会进宫陪你。”

    让宋家兄妹取走母蛊,拓跋琰感到近日心头的憋闷顿消。舒畅的睡了个午觉,一醒来又听到一个好消息——东齐使者已经顺利入宫。

    ……

    尚不知立在殿门内,看着微风过处,檐外簌簌而下的细雪,不经意




第三百二十九章 桃之夭夭(一)
    近年来,太后鲜少在宫中,拓跋琰身体又时常不好,故而二人千秋节在内的节庆,大多恩赦一番便从简了之,如今忽而为了腊八举行宫宴,让内宫宫人和满朝臣子们都颇感到些意外。

    依照宫中宴帖要求,王侯公卿、达官显贵各携了夫人、嫡子前来赴宴。

    马车在承天门前络绎不绝,各家依次而至互相招呼、寒暄,全数在晚宴前抵达皇城。

    多年不遇的盛宴,宾客自然远超寻常,偌大的宣室殿前前后后摆满了低案。

    今日筹备夜宴,星河显得异常殷勤。

    不仅早早入宫点卯,更与洪大监一道,带着一众内侍从御膳菜色、酒品选择,从助兴歌舞彩排到群臣座次安排,包括夫人、贵女们休憩雅室陈设、侍奉,边边角角事无巨细的忙活了一整日。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两位主宾席位,一位是云依公主,另一位却未标注。

    看来昨日进宫的神秘客人,也会参加此次宴会。甚至这场隆重过度的夜宴,可能正是为了欢迎他而办的。

    宾客纷至沓来,坐席间愈渐热闹起来。

    引了红叶入席,星河暗暗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就在近处,要她不要过于紧张。

    放眼望去,京中各家青年才俊依次在列。

    星河心知肚明,宴帖上特意要各家在京中的嫡子前来赴宴,说明陛下仍在考虑给云依公主选婿。

    只要双方都有所顾忌,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今夜就出不了大事。至于那位不知哪朝的来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这样的宴会,一方面是各大世家沟通感情的好机会,另一方面也是各家展示实力的场合。

    这类举家前来的宫宴,都是依着家中最上官品者位次来排。

    与往年一样,大宗伯李耀膝下有六位嫡子,在京中的三子赫然在坐。仅他一家便占了宴会一隅,自然好不得意。

    但这得意未能持续很久,上大将军一家抵达,杨遒与夫人亦有三子随行,簇在一起俨然与李家平分秋色。

    各家先后到来,从后往前坐席渐满。

    让星河有些心惊胆战的是,左侧中间坐席上黑着脸的父亲大人。

    哥哥今晨出发南下,今日这样君臣同乐的家宴,父亲形单影只看着别家人丁兴旺,心里一定十分不好受。

    她缓步走过去,俯身道:“父亲,哥哥临行前再三嘱托,要女儿盯着您在夜宴上少饮酒,多进素汤。汤我已经着人备了,不多时便让宫人呈上来给您。”

    随侍是孝,心系父母亦是孝心。

    宋之孝眉头一展,言辞严厉神色却和蔼地摆手道:“知道了。你身负皇命,还在这瞎晃。赶紧忙你的去吧!”

    星河露出微笑,“是父亲。”

    安抚了父亲,星河快步转向殿外,准备去看看宫廷乐班可有准备妥当。

    经过杨家坐席前,只听杨遒一声唤。

    “宋作司,留步。”

    星河一惊,连忙回身应道:“上大将军有何吩咐”

    “你大哥呢”

    “兄长受命去了南方。”

    看着对面的宋之孝,杨遒豪气地说:“看你爹形单影只,你把风儿的坐席移过去,让他侍奉在侧吧!”

    “好啊!”

    “不可!”

    他这一句话,身后的杨玄风和面前的星河反应大相径庭。

    眼见两父子盯着自己,星河正了正颜色道:“宴会位次是早就安排好的,贸然把三公子的位子移过去,会影响其他宾客入座的。若然有些什么次序失当,那些个文官……相当的小肚鸡肠……”

    三人谈话间,宋之孝的坐席间传来一阵热络的寒暄。

    “太师大人,有阵子不见,身体可安好!”

    “甚好!南秦苦寒,贤侄辛苦了。”

    “哪里,哪里!为国戍边,哪里谈得上辛苦。”

    “好好——好——”

    ……

    “贺兰叔叔,我父亲有些事情想与您谈,您是否介意和小侄调换个座次”

    “大冢宰有事吩咐老夫这便移过去。”

    ……

    星河硬着头皮侧过身,只见一身肃整、冠簪儒服的宇文昭跪坐在她父亲身侧,两人正热络地聊着天。

    她无奈地回过头,正对上杨玄风和杨遒疑惑的眼神。

    “这个……这……”

    星河支吾了半天,还未找到合适的解释,便看见不远处洪大监向自己招手。

    她如蒙大赦,指着洪大监道:“大监有事唤我,一会再来陪上大将军与三郎叙话。”

    上灯之前,宣室殿下过百的席位,已然坐的满满当当,唯余殿上御案与右侧上宾之席依然空着。

     



第三百三十章 桃之夭夭(二)
    迎宾的礼乐奏罢,拓跋琰举盏祝酒高声道:“今夕腊八佳节,长安卿云灿耀,未央瑞气常臻,我朝贤臣良将,四海嘉宾济济一堂。今朝四方将军荣勋归来,突厥云依公主旅居于此,又逢大齐太子太傅、尚书令尚不知大人来朝,此乃多年不遇之盛事。然太后凤体违和,未能还朝同庆,委实抱憾。手书凤谕祝:两朝来使及满朝文武,和顺齐家、福寿康宁。”

    “陛下万寿无疆!太后凤体康健!”

    殿下众人皆起身,奉盏相祝道。

    ……

    酒过三巡,雅乐缓弛,大殿中一片其乐融融。

    此间,不少人都离了坐席。

    有人排着次序,向殿上的陛下和宋贵人敬酒;也有人围着宾席,向云依公主和尚不知敬酒;四方将军多年回朝一次,围着他们敬酒的人最多;另外,还有些交情不错的大人、夫人们,三两聚首互相敬着酒。

    有人推却,有人灌酒,方才还十分严肃的宴会,一时间便喧闹了起来。

    星河坐在杨玄风身后,握着象牙箸戳着他的后背道:“还在生气吗那位次可不是我去调换的。君子可怒,而不可迁怒也。旁人执意要做的事,我又有什么办法……”

    “阿衍,别闹!”

    杨玄风猛地回身,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军师写的求亲书,你到底交没交给太师大人”

    果然纸包不住火,所说的谎都是要被戳破的。

    星河往后缩了缩,支吾道:“这个……那个信嘛……没有!”

    “什么!”

    杨遒不知何时也回过了头,隔着一排坐席满脸怒气地看着她。

    星河小心地回道:“您不是说,前路难卜,不宜……所以我,又派人把送出去的信追了回来,因而我父亲并不知道此事。”

    “他还不知道!”

    杨遒锁起眉头,大手一伸手问道:“那书信呢”

    “在……在这呢,小女怕丢了,一直随身携带。”

    星河从袖袋中取出盖着上大将军印鉴的信封,战战兢兢地交回到他的手上。

    生怕他一怒之下给撕了,她双眼死死盯着那封信,面上表情扭作一团。

    “黄口小儿,果然靠不住!待老夫亲自去送!”杨遒嘟囔着持盏站了起来。

    “爹,要不要改日登门拜访。今日这场合,不合适吧……”

    见父亲已然微醺,杨玄风连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劝道。

    ……

    热气腾腾的腊八粥送上,把形制华丽却逐渐冷掉的御膳比了下去。

    呈到各家夫人面前的粥品与大人们的略有不同,粥中白米、赤豆、莲子、百合、白果、银耳、葡萄之外,还片片浅粉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赵御史夫人见星河身着宫装,便偏头向她问道:“这粥里是什么花竟有如此雅致的香气。”

    “回夫人。这是山茶花,是从西蜀采运来的,初冬最后一批花瓣。它气味清甜,入粥不仅可以调味,还能驱寒温宫、美容养颜。”星河笑着答道。

    御史夫人连连点头,“小姑姑懂得真多。”

    星河低头作礼,“您客气了。列位大人的粥品中入的是辽参,最为补气养元。两道不同的腊八粥,同时也是两道药膳,是家兄——太医院提点大人亲自开的食谱。”

    太医院提点,宅心仁厚,心系前线伤兵,于殿上直谏;陛下宏德大量,挪了修建皇陵的银两。此事早已传为美谈,京中自然无人不晓。

    又听闻,提点大人是靖国公之子。

    而靖国公还有个女儿……官至内廷作司。

    想到此处,御史夫人恍然大悟,咋舌道:“原来小姑姑是作司大人,竟然如此年轻!”

    说罢,她连忙隔着夫君唤了声儿子。

    然后笑着介绍道:“长子明锐,官任大司空府中丞。”

    星河想他点头作礼,“大人好。”

    “姑姑好。”

    赵明锐被母亲召唤,一时不明所以,只得客道的向星河拱了拱手。

    “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对姑娘热络些!”

    御史夫人侧脸向星河陪着笑,伸手狠狠揪了儿子一下。

    ……

    星河哭笑不得,只得撑起左臂,用袖子隔开自己和那对欢喜母子。

    目光落到父亲处,不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丈余之外,上大将军正盘坐在父亲的席坐前,盯着他读着手中的一封信。

    杨玄风跪坐在他父亲右侧,表情十分怪异。

    “完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桃之夭夭(四)
    杨遒道:“臣之第三子杨玄风,经年在西北军麾下历练,此次南下策应两路大军,表现得十分沉稳。臣以为能继承家业,拟推他为世子人选。另他与宋家嫡女星河情投意合、甚为匹配。臣恳请陛下为他们赐婚!”

    阻拦不及,父亲一番陈情,杨玄风只好跟着跪到了殿下。

    看着或决绝、或尴尬、或笃定、或若有所思跪在殿下的四人和立在坐席前面无表情的三位重臣,拓跋琰似笑非笑道:“靖国公一家有女百家求,实在是……好福气。”

    同时,他在心中念道:西北军……杨玄风,甚好。

    虽然同为领兵武将,西北军对于他的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于中路军。

    前有兵符丢失,后有护军疑案,西北军的把柄越攒越多,而凉州又在尉迟仲德和元栖公主的挟制之间,软硬兼施便可成为最稳固的力量。

    西北军、征南军一南一北,上大将军、靖国公、征南大将军故有嫌隙。

    宋家和杨家的联姻,比之宋家和宇文家联姻,明里暗里对他的皇权来说都要更胜一筹。

    拓跋琰浮起笑意,指着殿下三子道:“宋家小妹意属何人啊”

    杨玄风就在三尺之外,星河适才的慌乱渐息。

    金銮殿上,陛下一指便是一生,一句话错了便会万劫不复。所幸从拓跋琰的角度来看,杨玄风应该是他最为放心的人了吧……即便不是,已经被推到了此处,便不得不放手一搏。

    打定了主意,星河稽首行礼,慢条斯理地说道:“外祖父之命,父亲与小女不敢不从。但尚大人说要迎娶的是宫家七小姐,在礼制上便有些问题了。”

    “哦”

    拓跋琰甚有兴趣地说:“尚大人饱读诗书,乃齐之大儒,自然是一等一守制尊礼之人,宋爱卿你大可在殿上把话说清楚。”

    星河瞥了眼尚不知,他无奈的眼神大约是猜到了她的下文。

    “陛下,在东齐,宫家是商贾世家,尚家是世代延绵的功勋之臣。正如尚大人予我的退婚书上所言,一士一商,自古不婚,更何况尚大人的父亲是一族之长,将来他也要继承家业,与商贾宫家结亲不合礼制。在大魏,臣是宋星河,未央宫的内廷作司,是陛下的臣子;但在东齐,小女是宫衍,宫家长房的继承人,是一名实打实的商贾。因而,小女若要嫁于齐国人,必然要选一户门当户对的商贾人家才好。”

    星河一口气说完,满堂唏嘘不已,皆叹着礼教误人,就连方才义正辞严的宋之孝也失了神。

    拓跋琰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宋作司所言颇为恳切,琢磨起来甚有道理。尚大人,你这一趟恐怕是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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