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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星河和杨玄风一身疲惫,却被师兄们拖着跟在后面看热闹。

    道涣说:“我赌师父至多再忍一炷香的时间。”

    雷桑直摇头,“大冢宰命不久矣,师父不会那么小气的。”

    “你们是不是傻!铃儿又不是楚歌,师父只单是怕她受伤罢了。大冢宰带她逛逛街,有什么好动怒的你俩入门再久,都不如我知他老人家的心。”程乾十分嫌弃地说道。

    三人之中,星河唯独同意他的话,点着头扯了扯杨玄风说:“你知道么,小铃儿所说的‘花灯’,竟然是陇西军传信的孔明灯。楚歌当然不会不知道,却偏把它当成大冢宰送给自己的礼物。对他用情之深,可见一斑。唯让人猜不透的,便是他们之间后来发生的变数。师父谓其‘误会’,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么说,二十多年了,大冢宰还欠着她一笔算卦的卦资。果然拖拖欠欠,最为情深意长。”

    杨玄风叹息着,伸手牵过星河,手心一点温暖捂着她的冰凉。

    星河摇摇头,“相爱之人拖拖欠欠固然没什么,可人若是不爱了,拖欠的东西总该是要还的。”

    杨玄风偏过头问:“你怎知她不爱了”

    “梦境里,那条带着符咒的红绳,被楚歌搓成了灯芯,放在将被做成孔明灯的那盏破灯笼的烛蜡里。灯笼飞上天,便要点燃灯芯……看的人是她自己,做着梦的也是当时的她,熟不知等到大冢宰这个梦境结束,便是他们心蛊深种之时。如此残忍又美丽的决定,我不相信是个心中还存有爱意的人做出的。我觉得她是悔,悔不当初!”

    星河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痛如剜心。

    周身忽然一亮,前方师兄们都停下脚步。

    星河随之驻足,抬眼只见长街两侧,房屋的廊柱、檐角,一齐亮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点灯之人皆着黑衣,瞬间退回到夜色中去,唯余被暖黄的灯光照亮的长街,空荡迷离宛若天市。

    铃儿站在大街中央,看着蜿蜒到路尽头的花灯,脚下再也提不起前行的力气。

    “好美的花灯,好美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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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长夜挽歌(上)
    长安,一夜大雪倾城。

    三日后,大冢宰府白幔遮天。

    天子诏,柱国大将军、大冢宰宇文直国之基石,驾鹤西归,国之大殇,追封一等武定公爵位,由世子宇文协袭,并继任天官大冢宰之位;庶子宇文衡升任春官大宗伯府中大夫;封关中侯、大将军宇文烈柱国大将军爵。

    一道诏书,宇文直的影响力被一分为二。

    侄子宇文烈继承了军爵,嫡子宇文协继承了官职、爵位……正是君臣妥协的结果。

    拓跋琰满意,宇文家亦算是满意。

    至此,手握重兵却鲜少参与政事的宇文烈,终于以柱国大将军、宇文家族新任族长的身份,站到了朝堂西面的首位。

    大宗伯府告,大魏各州郡赌坊、酒肆、花坊及其他,一律歇业七日;各府原定的喜事皆从简,其他红事亦都顺延整个月。

    值此大变,让人不得不叹世事难料,感受最深的恐怕要属宇文协。

    前后不到半个月,他从一个有名无实的嫡子成了家中世子,又继而成了一品武定公,更从雍州州牧平步青云成为百官之首的天官大冢宰。

    人生大喜、大哀同时降临,任谁都招架不住。

    匆匆被召回朝,正赶上父亲弥留的最后一刻。大哀大恸,服裳斩衰,他竟在丧仪的第一天,于灵堂上呕血昏厥。

    此事令堂上君王,堂下群臣不甚唏嘘,以为至孝,感天动地。

    拓跋琰亲书垂询,并赐十二品内廷秘药。

    先后派去的几批御医,却带回了同一个坏消息:宇文协奇经八脉大乱,五脏六腑皆伤,以为命不久矣。

    拓跋琰震惊,连夜下诏,急召太医院提点宋临川回京。

    天一观

    铃儿房中灯影晃动,星河坐在圆凳上,看着闭目养神的师父、不明所以的铃儿和进进出出忙着收拾东西的师兄们,颇有些心绪不宁。

    “师父,你们真的要走”

    陈留仙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星河又试探着问道:“您真的不去看看宇文协”

    “不去!”陈留仙毫不犹豫地说。

    星河哦了一声,便翻着手中的录簿自言自语道:“大冢宰家,哦不,是先武定公。也不知是怎么了,先是长子宇文脩中了蚀心蛊,好不容易治好了却被人刺死在乐坊,混在别的案子里头不明不白的就被了了;先武定公本来寒疾治愈,不知怎的又复发,还越来越重……如今他的继承人宇文协又平白发了恶疾。难道真的是家门被诅咒了要他们为西凉的亡灵们偿命”

    “胡说!”

    陈留仙终于睁开眼,一把扯过了她手中的录簿,呼呼啦啦翻了起来。

    猛地停下,他的眼角微微一抖,“没得救了。从着诊录上来看,已经病入膏肓,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了。赶紧派人送信,叫你大哥放慢点脚程……等他回来宇文协便死透了,也省得他费事,再染上点祸端。”

    “真这么严重!宇文协还很年轻,我上次见他也很健康,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星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陈留仙面无表情,“你说,小歌提起过‘幻海花’”

    星河点点头,“我这几天翻遍医典也没找到这种花,还想着它到底是什么呢。”

    陈留仙捋了捋长须,“其实‘幻海花’并不是某一种花木,而是指被幻蝶采过的花。”

    “长平幻蝶!”星河激动地站了起来。

    陈留仙道:“正是,长平幻蝶只生于人血浸过的土地,以人的磷骨为食,极其稀少、娇弱。若是被人驯化,便会以单一一株花的蜜为食,它所采食过的花便会成为‘幻海花’,是天底下致阴致寒且会让人身心麻痹的东西。”

    “难道……先武定公身边有‘幻海花’”

    星河咬着嘴唇,心底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师父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此前宇文脩中蛊的原因,也不告诉他如今宇文协中毒,也不肯施以援手……

    再看一眼铃儿,她便觉得问起来十分多余。

    “将军的寒疾是不是‘幻海花’所致,我不敢妄下定论,但宇文协的病症看起来……倒像是长期有‘幻海花’在身边,又佐以……”

    陈留仙有一丝迟疑,最后目光一凝道:“砒石之毒!”

    “砒石!”

    星河恍然大悟,直言道:“他身边有一株‘幻海花’,因而身心麻痹。入冬以后,又有人把砒石掺在他的火炭中,让毒物徐徐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他亦不曾察觉。一直到如今,五脏六腑俱损,回天乏术。”

    从头到脚窜着一阵寒意,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样做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布局,竟然



第三百五十三章 长夜挽歌(下)
    一人俯身用力,一人挣扎往上。

    待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两人都愣住了。

    “阿衍!”

    “咳咳……四哥。”

    星河借着他的力量爬上岸,回望掺着冰渣子的池水,陡然锁起了眉头。

    那是……三生泉水!

    这几日派人跟踪她的人是宇文衡……他知道铃儿的身份,他想要找回“楚歌”。

    星河张口想要说话,却被一件宽大的狐裘披在身上。

    宇文衡半搂着她起身,无奈地说道:“是我手下人太蠢,说摸清了道观的情况,还说她不会武艺……竟然把你给带回来了。”

    星河心中一阵后怕,假若师父没发现她被跟踪,今夜不带着铃儿离开,那此时从池水中爬出来的会不会就是南秦的神女楚歌

    她发梢滴着水,瑟缩着说:“她已经走了。”

    宇文衡猛然抵到她面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去哪了!”

    星河退了一步道:“你父亲已经去了。让过往随他一起埋于尘土不好么你运回这三生泉水,难道只为了延续你母亲的痛苦”

    宇文衡猛地捉住她的手,低声怒吼道:“她痛苦,那我呢她生下我,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十年来,我走遍天涯海角寻找她,辗转得知她可能死在西蜀,又从赫夷部打探到了神女重生的秘密……你可知道费了多少心机所以,定是要唤醒她!亲口问问她,她究竟是怎么死的而我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宇文家的人!”

    他癫狂、失态的样子,让星河一阵心悸。

    她要宇文昭保密的事情,没想到宇文衡已经猜到了几分。

    “四哥。”

    星河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丝恳求道:“铃儿她是旁人,并不是你母亲。就算她是重生的神女,也有选择做她自己的权利。”

    “星河,我以为你懂……我以为你懂的!”

    宇文衡眼底带着血色,对上她的双眼质问道:“她是神女,死过重生一场便是旁人了……可我呢孤独一人艰辛长大,听着旁人口中的闲言碎语,面对着一门家人的冷眼和所谓兄弟姐妹们的孤立。无论怎么做,总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总被人踩在脚底践踏……我能梦一场便变作旁人吗”

    一双人影,立在积着厚雪的庭院中。

    夜风瑟瑟,漫天飞雪再次纷扬而下。

    星河湿漉漉的长发结了一层冰霜,浸湿的衣裳贴在身上,一点点抽走她的温度。

    打了个喷嚏,她牙齿打着颤说:“四哥,不要这样!你说过,她是这世上最温柔善良的女人。千万别恨她……我求你别恨她!也许她有苦衷,也许是出了意外……”

    “意外我便是要问她到底有什么意外!”

    宇文衡捂着胸口,半跪在池水边,“十年前,她带我出门裁了一身新衣裳,还给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她让我在廊台等她,告诉我要带我去远方,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还说等我吃完了糖葫芦就走……可是她,留给我一个背影,却再也没有回来!”

    星河心头一阵生疼。

    她多想告诉宇文衡,当年楚歌是真的要带他走,却被大冢宰亲手杀死在宇文府的地牢里。

    可理智却告诉她,千万不能告诉宇文衡这些。

    她只是个局外人,只窥探到大冢宰和楚歌一丝往事,却不知事情全貌,若然信口说出来,恐怕会把宇文衡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蹲到宇文衡身边,星河抖着发紫的嘴唇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来来去去都是缘。漫漫长路,父母不过同行一段,终会离开我们……往后你还有更远的路要走,耿耿于怀只会困住自己。你曾劝过我,有母亲多年的陪伴、爱护当知足,要我心存感激,只怀念、不悲伤。虽然我做不到不思念她,却听进了你的话,并没有消沉下去,而是把与她相伴的日子当成最珍贵的回忆……”

    “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的心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宇文衡咬牙切齿的问话,彻底把星河惊住了。

    她足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看着她失血的脸色,宇文衡稍稍一探,便被她额上的滚烫惊觉,方才她被凉水浸透了,又迎着风在雪中说了这么多话,恐怕要染上风寒。

    将星河横抱起来,他信步向院侧雕梁的楼宇走去。

    一脚踢开房门,炉火烘暖扑面而来,瞬间激得星河冷到瑟缩。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宇文衡一阵疾风般走进内室,绕过一道丝画屏风,将她缓缓放入满桶的热水中。

    冰冷的衣裳和身体浸入热水,星河瞬间找回了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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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宴双喜
    不消星河送信,宋临川马不停蹄回京,依然没有赶上宇文协咽气。

    新任的大冢宰尚未赴任,便一命呜呼。

    朝堂民间议论纷纷,皆谓宇文家家门不幸,是以子弟逐个殒命,苍天大树也会枝叶渐衰,甚至有人谓大魏国运有殇,将逢灾劫大变。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动荡。

    幸亏四方将军仍在京中,拓跋琰方勉强稳下阵脚。

    而今,武定公家仅剩宇文昭、宇文衡二子,一人将是突厥驸马,一人又是庶子,皆不能继承家主和宇文直的戎马功勋,这让君王再次陷入了焦灼。

    一方面,权臣家族后继无人,的确让他心头一直悬着的一把剑落了地;另一方面,宇文烈的威望无人能及,很可能成为宇文家新的中心,成为下一个……甚至更有野心、更危险的宇文直!

    大冢宰之位悬而未决,朝堂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微妙,不断有五官衙门的重臣旁敲侧击的奏报群臣不可无首,却始终无人出声建议委任何人。

    ……

    一路奔波,宋临川没赶上看诊,却赶上了靖国公府的订婚宴。

    因为宇文直的大丧,宋之贤和宫轻羽这场订婚宴也简单了许多,宾客皆是自家亲眷,并未邀请任何交好的世家。

    难得宋家近亲三府皆在,宫家也从洛阳派了三位叔伯辈的掌事参加,而宫轻羽的母亲宫汐不知是否遇上大事或者不满意这桩婚事,并没有从西蜀赶到长安。

    宋之贤铁树开花,兄长们自然相当重视,是以事务繁忙的征南大将军宋之信,也早早到了靖国公府与亲眷们寒暄。

    星河捏着沈随安托付的信物,在大伯父附近打着转,想见缝插针找机会向他禀告此事。

    奈何,家中旁系侧枝的亲戚委实太多。这次已经缩小的不能再小的宴会,还是来了百十口人,而且携家带口的挨个向大伯父请安,是以到宴会即将开始之前,她始终没找到机会上前说上一句话。

    最后,还是跟着父亲、大哥一道,才凑到大伯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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