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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婶婶,救命!”他一声惊呼。

    星河冲他眨了眨眼,而后笑着对荆大嫂说:“过日子嘛,可不就是一粥一饭,一针一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反反复复,琐琐碎碎。新刷的木板踩脏了,重新刷过便是……孩子大了若是连比他强的人都不敢惹,岂不是活的太憋屈”

    荆大嫂性格要强,最“恨”自家夫君一团和气。

    星河跟她这么一说,也算是踩中了痛点,可比劝她疼爱孩子有用的多。

    很快,母子二人便腻成了一团。

    星河看着两人,松了口气。

    “娘子、儿子!你们果然在这!”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淮生一下子蹦了起来,惊喜地喊道:“爹!你回来了!”然后,灵活地像只小兔子一般,窜进了出现在门口的汉子怀里。

    荆非白抱着儿子,用毛茸茸的大胡子扎着他的脸,左右亲个不停。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荆大嫂怒气冲冲地瞪着它。

    “娘子,为夫可想你了!”

    话音未落,荆非白的手迅速一扬,将一支银簪插到了夫人的发髻上。

    荆大嫂一愣,脸色瞬间由白转红,“你……你……还带了东西给我!”

    “三弟跟我说,出门在外一定要心系娘子。这簪子咋样是按他画的样子打的!”荆非白憨厚地笑着。

    星河一听,不由得头皮发麻。

    荆大哥今日看




第五百六十八章 春酒围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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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大嫂,二位请上坐。”

    杜八斤最先反应过来,将他们夫妻往北面的位次上引。

    荆非白呵呵笑着,先扶夫人坐好,还不忘脱下外衫给她披上。

    一向粗心大意的大哥,今日如此小心周到,仿佛只在某个时候见过……

    杜八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星河与夜鸷面面相觑,更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

    长案的正中,摆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炉内燃着通红的木炭,在过堂的微风下忽明忽暗;炉上的陶缶内炖着山鸡,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腾腾,肉香四溢。

    淮生可懒得管自己爹娘的异常,蹭一下窜到木台上,迅速在他们的对面跪坐好。

    “哈哈哈,你们都快坐呀!”荆非白笑得合不拢嘴。

    “这趟出山办货,该采买的都采买齐了。”他的眼光看向夫人,“现在起到入冬前,大家都不用再出谷了。”

    荆大嫂坐在他身旁,满意的点着头,显然心情不错。

    荆大哥每次出远门归来,荆大嫂便要散一散攒下来的怨气,来一次惊天动地的全武行。

    这次如此顺利结束,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星河提过一坛杏花酒,凿开泥封,庭院内瞬间弥漫起酒香。

    杜八斤忙接过手去,从大哥那开始,给每个人倒酒。

    “诶——,你大嫂就不用了。”荆非白伸手拦住他。

    杜八斤有些诧异,“大嫂海量,今日不饮了”

    荆非白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扬起眉毛道:“你大嫂有孕在身,还是喝汤的好。”

    说着,便给夫人盛了一碗汤。

    星河恍然大悟,难怪荆大哥答应不再离家,原来是荆大嫂有了身孕。

    她与夜鸷对视一下,各自都外淮生那头暗暗挪了几分。

    可惜,挪位子是没用的。

    荆非白目光一转,望着夜鸷道:“老三,你大嫂马上要给我添闺女了!你和弟妹成亲……不止三年了吧这个子嗣的事情……”

    “大哥、大嫂!小弟敬你们一杯,恭祝你们子孙满堂!”

    杜八斤举起酒盏,打断了荆非白的喋喋不休。

    此间他如此警觉,并不全是为三弟和弟妹“挡灾”,而是通常说完三弟家子嗣的话题之后,大哥、大嫂便要开始说他的婚事了。

    毕竟,三弟不过弱冠之年,早已娶了弟妹,子嗣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像他这样,将近而立之年,却连个婚约都没定下的男子,在秋棠村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两人杯盏相触,各自饮下。

    “好酒——弟妹这酿酒的手艺真是一绝!”杜八斤赞叹道。。

    荆非白也不住点头,“这杏花酿,浓香醇厚,不逊大城里的酒坊!”

    可惜,敬酒是没用的。

    荆非白放下酒盏,便摆开架势道:“老二,你还要再继续等吗这都……”

    “大哥!”

    夜鸷端正起身子,举盏道:“这趟出门还顺利吗”

    杜八斤松了几口气,感激地冲夜鸷点点头,一副守望相助的神色。

    荆非白怎不知他们的伎俩,可是另一边星河已经给他满上酒。

    他只好先放朱八斤一马,举起酒盏与夜鸷相敬。

    “还算是顺利吧。就是义州那边有些乱,许多大店都关了铺子。我们辗转了好几个郡县,才从宫家商行买到足量的盐巴。”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一一摆到星河面前。

    “世道虽然乱,可我在义州城东市上撑伞一站,你的绢伞立马来了买主。真是奇怪,老百姓饭都吃不上了,却还有许多人上赶着花十两银子买一把伞。”

    星河照例收下一锭,再把另一锭交给荆大嫂,“给淮生攒着娶媳妇。”

    “行,我帮你们攒着!”

    荆大嫂并不扭捏,收下银锭扬声道:“淮生,你在家怎么说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 春酒围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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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荆大嫂和淮生送回家,星河回到自家院中。

    只见长案上,杯盘碗盏都被推到了一边。

    朱八斤一边用蚕豆在桌上摆着样,一边口沫横飞地说着要如何封闭谷口。

    星河望见夜鸷脸色有些不对,荆非白也是忧心忡忡样子。

    她有些诧异,“出了什么事竟要封谷!”

    杜八斤叹了口气,指着手边一卷帛书道:“大哥此次出山,从文城郡府衙接回来一份文书。府衙下令,各县、各村要清点人口,造好户册,而后值三选一,定下入军服役的壮丁。立夏之后,会派户籍官和征东军驻县的军曹前来征兵。”

    “大周承魏制,豢养府兵征战天下。咱们村里既没有军户,只需依照律令纳田租、户调即可。为什么要来这儿征兵兵源已经紧张到这份上了吗”星河眉头紧锁。

    “唉——”

    荆非白长叹了口气,灌下一盏酒。

    将杯盏重重一拍,他说:“上个月,大周和南陈两军在西蜀以东、荆湘以西开战了。我朝征南大军全数南下征战,朝廷便从征东军里调了些人马到南郡戍防。”

    听到这个消息,星河并不感到意外。

    她和夜鸷入谷那年的冬天,梁君萧少俭驾崩,皇太弟萧少安继位。不到一年,南边又传来消息,新君萧少安重病不治,在临终前禅位于镇国大将军陈灞。

    陈灞继位后,改国号为陈,休弃结发夫人,立前朝长公主萧从姈为后,封长子陈耀为太子,次子陈煜为荆湘王。

    陈家出身戎马,以赫赫军功威震南梁。陈氏代萧,乃是民心所向。新朝初立,唯其他士族门阀的阻力最大。

    这个时候,陈氏最应该做的,便是趁邻邦大周局势不稳,以收付失土为名撩起战火,将异己之人送上战场,送上末路……

    星河瞥了一眼夜鸷,只见他正闷头喝着酒。

    她咬了咬嘴唇,思量着说:“就算这样,也不用忽然大肆征兵。难道……东边或者北面不太平了”

    “诶呦!弟妹不愧是‘神算子’窦大叔的闺女!什么都叫你猜着了!”杜八斤拍案道。

    荆非白看了眼星河,郑重回道:“南边正打着仗呢,陛下却偏偏在这时候和皇后娘娘闹僵了。他为了纳羯部的女首领为妃,竟要前往河套的云中郡亲迎。皇后娘娘现身朝堂忠言直谏,却被罚闭门思过一整年。如此荒唐,难怪他的岳丈——东齐眀王大怒,频繁调兵在我朝东境施压。”

    星河心底清明如镜——所谓夫妻不和,翁婿闹僵,归根到底都是为那块几经转手的“永嘉佛牌”。

    她并不想知道天下大势,更不想知道各国征伐,最不想知道宇文衡的任何消息。

    可惜,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要还活在世上,就免不了被大势影响。更何况,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山村里,听从山外归来的人说说皇帝的坏话,正是村民们茶余饭后一项重要的活动。

    果不其然,荆大哥刚说完,杜八斤便拍案而起,“昏君误国啊!听说,陛下专注口腹之欲,经常斩杀、更换御厨,还专从南秦、西蜀等地挑选厨子进京,简直比选阵前将军还上心!”

    他的话虽来自谣传,还说得没头没尾,星河却从中听出了深意。

    所谓南秦、西蜀的厨子,应该是各路蛊师。

    身上有一只噬蛊虫,必须保持清心寡欲,否则它会越养越肥;必须用越来越毒的蛊饲来养它,否则会气血耗尽……宇文衡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自己竟在担心宇文衡……星河心头一颤。

    可是转念一想,且不论宇文衡养蛊是否需要假以人手,就凭他做事的小心谨慎,又怎会让选“厨子”频繁更替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自己刻意为之。

    既然是他自己传出来的,又是想要把这消息传到谁的耳中呢

    宇文衡在提醒她,在向她示弱,在向她求饶……

    星河的心口有些堵,把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微凉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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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春酒围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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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燃尽的药绒放到铜盘上,星河一根根取下杨玄风头上九处大穴上的银针。

    “其实,你早就想起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星河似有若无的柔声道。

    杨玄风僵坐着,低声回应道:“你又为什么不问”

    “我怕。因为不知道,若是问了,你答了,我该怎么办”

    星河收好最后一支银针,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怕!”杨玄风转身握住她的手,“我受够了日夜煎熬,忏悔无门,想你想到心都空了的日子!如今能朝夕相对,点滴片刻我都不想错过,每一日都恨不能掰成几瓣来过。若是我说了,你一定会像乐坊那夜之后,再一次离开我吧!”

    星河没有回答他,捧起身旁的药碗,吹散了氤氲的热气,一口气喝了下去。

    “快三年了,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何来此而窦大叔和窦大娘又是什么人吗”她拈起素白的锦帕,轻轻拭了拭唇角。

    杨玄风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当然很好奇。你我曾经那般亲近,我却不知道你何时有了养父、养母,而且还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星河从坐榻上起身,以清水沐手之后,在供桌上无字的牌位前点上三炷清香。

    而后回身道:“父亲、叔伯们蒙难时,我真的很害怕。可一想到堂兄、哥哥、弟弟妹妹们都在狱中,就连恐惧的时间都没了。那个时候,文智侯答应帮我救哥哥,那般雪中送炭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遂拜他为义父,承诺如若不死,便会来到这里,为他的先夫人、我母亲的手帕交窦夫人守墓三年。”

    杨玄风心头一紧,原来文智侯在朝堂上替宋氏说话、保下宋临川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交换”。而这三年来,自己每逢初一、十五便陪星河去半山腰清扫、叩拜的孤坟,竟然是文智侯先夫人窦氏的。

    靖国公府那个风雪之夜,星河还他“过往”的一切,竟是抱着赴死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何其所幸,若非有这样的因缘,我怎能在这茫茫大山里找回你,守着你过上这样一段好到不真实的安稳日子。”

    他深深埋下头,无边的痛刺着一颗心。

    “所以,你一直忍着不说,装作不记得过往傻不傻,若是我的针会伤经脉,药伤气血呢”星河偏头凝望着他。

    “你呢傻不傻”

    杨玄风指着空空的药碗道:“三年来,每天都在喝这药。我碰你也喝,不碰你也喝。就不怕伤身了如此不想与我有更深的牵绊了吗”

    星河一愣,他竟以为这药……是避子汤。

    “你以为我不想有个孩子吗”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杨玄风伸手抚上她的脸,“不是吗”

    星河扯下他的手,“你每天跟在我后面,帮着采药、炮制、研药,竟一点药理都没学会。我一直服用的汤药,一味味皆药性温补,又怎么会阻着你我的牵绊呢”

    “你没有……那……”杨玄风欲言又止。

    星河傻傻望着他,哽咽道:“正好相反,我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坐胎药喝了三年,却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她把杨玄风的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曾经,你我有过一个孩子。可我没能保护好他……如今望穿秋水,他却不愿意再选我做母亲了。”

    杨玄风有点发懵,虽然听大哥大嫂念叨了三年,“孩子”对他来说却从来是个遥远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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