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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洛南县志》上的确有此记载。”中书令梁道在一旁附和道。

    满朝文武听愣了神,也看傻了眼。

    灰黑的“木棍”背后,竟然如此寓意深长。

    蛮荒之地的婚俗,倒是心思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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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内侍层层拆开荆氏夫妻“觅逢”,慢慢将整张鹿皮卷展开。

    工艺上乘的鹿皮,内面崭新如初。

    感人肺腑的誓词之下,清楚地落着四个名字。

    新人:李达,姜霁。

    证婚人:杜四平,吕九娘。

    再下落着日期:元亨五年,七月初七。

    梁道与属官们对照着旧文书上李达的笔迹,反复查验了半晌,终于奏报道:“陛下,鹿皮卷上的名字……确系李达大人的亲笔。这份婚书也是真的——从墨迹看至少有十年了,层层密缝之后,从来没有打开过。”

    石渠阁中书令大人博学多才,又专精丹青、金石之术,他说是真的自然假不了。

    人人都惊讶于李达未死,揣测其背后与李耀之间的关系,宇文衡却在想当年赫夷部“叛乱”的真相。

    师父邑瑟曾跟他讲过南秦蛊师谱系。

    数百年间,各部蛊师族系兴衰更替,南曲姜氏却以其巧夺天工的易容术和别具匠心的蛊术,一直保有一席之位。

    李达的夫人叫姜霁,星河说她是南秦的蛊师……前后颇能相互印证。

    这件事越证越深,星河显然不仅为了秋棠村,也为了当年南秦叛乱的冤案……只要弄清李达死亡的真相,母族的沉冤自然可以昭雪。

    “李耀,你还有什么话说”宇文衡问道。

    “臣不服!”

    李耀指着鹿皮卷,扬声道:“这个东西,只能说明族弟李达在南秦大难不死,流落到洛南一带生活过……还在那里娶了妻。却并不能证明,他们夫妻就住在秋棠村,更不能证明这孩子是他的儿子!老臣派暗卫寻药,没想到他们会一路找到山中,更没想到会发生秋棠村的惨剧……一切都只是巧合!怎能以这封婚书,移花接木给我按一个谋杀亲族的‘恶逆’大罪!”

    左右该死的都死了,一切已经死无对证。

    这个时候,断不能心虚!

    他猛然转过身,指着淮生惺惺作态道:“这是你爹娘的婚书那给他们证婚的杜四平、吕九娘夫妇何在若能找他们,证明你是族弟的遗孤,老夫可以让你认祖归宗。”

    淮生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靠到杨玄风的腿边才安稳下来。

    杨玄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

    “全村被屠,李达夫妇已死,杜家老夫妻焉能保全”星河感到揪心的疼,目视着李耀道:“若你还要证人那我便是。”

    她沉了口气,躬身向宇文衡道:“陛下,先文智侯病故时留有遗命,让臣到秋棠村查证旧案。近年来,臣一直住在村中,与李达夫妇、淮生在一起。‘三月二八’一役,全村仅有三人幸存。除了淮生之外,臣也是其中之一。”

    此话一出,殿下一阵喧闹。

    “难怪这孩子的诉师是宋作司,原




第六百四十章 血债血偿(七)
    这件鹿皮卷较前一件要新的多,明显可见兽皮清晰的纹理和两端齐整的缝线。

    “这件‘觅逢’……是三年前所制。当时,给新人证婚的正是李达夫妇,上头落着成婚的时日。只要拆开它,一切自然清楚……”

    星河握着皮卷的手有些颤抖。

    把它带出谷,是为了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会到必须用上它的地步。

    淮生扯了扯她的衣带,小声说道:“我娘说过,只有夫妻要分开了,才能挖出埋在树下皮卷,把大家缝的线给拆开……各分了一半去。三叔和三婶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

    “乖,拆开了,可以再缝上。”星河柔声回道。

    “不行——”

    淮生红了眼眶,带着一丝哭腔道:“我爹娘都不在了,谁来帮你们缝!”

    星河被他一语惊醒。

    荆大哥和荆大嫂人都不在了……为了他们的冤情,自己又何吝这么一个物件!

    一滴眼泪落下,她迅速侧过身去。

    “我来吧——”

    杨玄风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星河低下头,将“觅逢”递到他的手上。

    鹿皮卷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钧之重……杨玄风的手一抖,差点没抓稳它。

    片刻之后,内侍奉上一把剪刀,梁道也站到了他的身侧。

    深深沉了口气,杨玄风小心地剪开皮卷两端最外一道缝线。

    扯去残余的线头,松开皮卷侧边,顺其边沿打开一圈之后,便露出了“姜霁”之名和其下落的日子——“裕泰元年,孟冬初九。”

    梁道紧张地立在一旁,捧着李达夫妇的“觅逢”与之对验。

    他一边仔细查看,一边不住地点头道:“确实是李夫人的笔迹,落款的日子和皮卷陈旧的程度也相合。”

    杨玄风费力地拆开第二道凌乱的走线,梁道已经紧张地满头大汗。

    他堂堂石渠阁中书令,因为案件牵扯到前朝、本朝数位重臣,不仅沦为查验证物的衙门差役,还担上了开罪上官的巨大风险。

    今日,李耀被定了罪尚好。

    倘若没事……自己可就把两边都给开罪了!

    脑中思绪混乱,他完全无法冷静下来,只能凭着几十年的经验做着验证。

    待苍劲有力的“李达”二字露出,他便知道柱国大将军李耀……晚节不保了!

    “这……的确是李达大人的笔迹。至少证明,三年前他们夫妇还活着!”

    梁道有些激动,瞄了李耀父子一眼,连忙压低了声音,“只是不知道当年这对新人是谁还能不能找到”

    众人望眼欲穿,杨玄风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抬眼向星河望去。

    星河的目光却落在他手上,正看着拆了一半的“觅逢”出神。

    人生觅觅,只为相逢。

    相逢不易,相守更不易……

    三年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打开它。

    在秋棠村,她曾见过几次拆开“觅逢”的“盛大”场面,都是家人不睦,夫妻分道扬镳之时。

    山神庙前,围满了亲眷和村民。

    丈夫砍倒姻缘树,刨出“觅逢”;妻子将它层层拆开,一下子裁成两半。

    夫妻双方,各持一半,各自归家。

    从今往后,各自嫁娶,再不相关。

    ……

    “梁大人,《洛南县志》上可有说夫妻合离以后……不能再行成婚的”

    杨玄风忽然一句,把梁道给问懵了。

    殿上的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在等结果,西北大将军不先处理手头上的东西,却忽然问起了洛南婚俗。

    匪夷所思,自己却不能置之不理!

    梁道冥思苦想了半天,十分为难地回道:“倒是没有这一条。可是……既然‘合离’,便是姻缘的终结,哪有周而复始的道理”

    “听清楚了吗”

    杨玄风的声音不大,刚好足够身边几人听清。

    星河未及反应,便听淮生脆生生地答道:“听清楚了!”

    她有些错愕,低头对上淮生忽闪的小眼睛。

    淮生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道:“不想分开的人,谁都分不开。”

    话



第六百四十一章 血债血偿(八)
    天意!

    都是天意!

    十几载寝食难安,暗卫们苦苦追查,好不容易结果了李达的性命。

    那场杀戮,却这样被曝于满朝文武的眼前。

    是时运不济,还是气数已尽

    李耀花白的长须颤抖着,目光从朝臣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有人震惊、有人紧张、有人失落……还有人,似有若无像是在笑……

    这些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看百年世家沦落至此的笑话!

    李耀的目光停在星河身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这个女子,太可怕了!

    从“盗杀”,到“恶逆”,她步步紧逼……誓要逼他就范。若是他再不认罪,是不是还要被告一个“谋反”大罪

    “谋反”!

    李耀心中一个咯噔。

    潜伏于西北军中的南郭彧,许久没有传回消息了。其所布“五行夺天阵”虽然一直未成,却是李氏图谋上位,可论“谋反”之罪的铁证。

    宋星河底气十足,杨玄风又回来的蹊跷。

    难道南郭彧已经暴露

    大阵已经被他们找到了!

    阵法之事一旦被揭开,莫说“谋反”这条诛连九族的大罪,即便突厥贺逻施啜部、青莲宗、宫家、南秦赫夷部……这几方因为“五行之极”与李氏仇恨深种的势力,也不会轻易罢休。

    今日,宋星河只要撕开一道口子,便能将李氏撕个粉碎!

    她说“血债血偿”,摆明了要他给李达填命。

    今日,自己若是不死,她必不会善罢甘休。

    即便能侥幸脱罪,假佛牌一旦暴露,宇文烈也必饶不了李氏一族。

    此事,不死不休!

    ……

    “妖女——”

    李耀夺过内侍手上的剪刀,猛然向星河扑了过去。

    “父亲——不可!”

    李恒宇反应不及,只扯住他的袍袖。

    电光火石之间,杨玄风抛开皮卷,身形一闪,揽着星河避到了一旁。

    “嘶啦——”

    “呼啦——”

    李耀的衣袖撕裂。

    同时,利刃划过鹿皮卷,将它破成了两半。

    “父亲!莫要冲动!”

    李恒宇扑上去,急切地说道:“您认罪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尽力弥补,还能求请陛下从轻发落!”

    “不——!”

    李耀声嘶力竭的一声怒吼。

    下一瞬,在儿子的眼前,他毫不犹豫地将利刃刺进了自己的脖颈。

    “呲——”

    鲜血喷涌而出。

    血雾腾起,李恒宇霎时满面血污。

    他身上的白袍彻底被染红,转眼间便成了一个“血人”。

    “不!父亲,事情还没有结果,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李恒宇托住摇摇欲坠的父亲,双手慌张地去捂那血流如注的伤口。

    “宇儿……我不服!李达他凭什么……得到祖父的宠爱!他何德何能……将继承家主之位!”

    李耀口中溢着血沫,全身不住地抽搐着。

    “父亲,您别说了!别说了!”

    李恒宇脸色煞白,慌神地四下求援。

    此时此刻,父亲的至交好友们,一个个退避不前。

    就连李氏的“靠山”宇文烈,也以异样的眼光,审视着血泊中他们父子俩,似乎有更深一层的怀疑。

    “陛下——,此事定有误会!求您救救我父亲!李家一定给那孩子一个交代!给您和满朝文武一个交代!”李恒宇向殿上请求道。

    宇文衡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他们。

    李恒宇回过头,颤抖着道:“宋作司,求你放过我父亲吧!他年已及艾,一生为国……不容易!”

    “李大人,秋棠村的老老少少,垂死时苦苦哀求……有人肯放过他们吗”

    星河的声音和目光一样,冰冷如霜。

    她将淮生和宇文熙拉到身后,想要捂住他们的眼睛,手伸出一半却僵住了。

    不论熙儿,还是淮生……将来要面对的,只会比这个场面更加可怕,比今日的情势更加复杂。

    自己能保护他们一日,却不能保护他们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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