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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越往里走越显清静,钟声清幽涤去轻尘,江安义觉得自己尘心尽去,烦忧顿忘。行到藏经阁右侧,走进角门是处安静的小院,江安义笑道:“小师傅,此处不是广明大师的禅房所在吗”

    “正是”,小沙弥回首应道:“洪信大师现在也住在此处。”

    禅门敞开,屋内洪信大师和广明大师相对而坐,正在品茗。看到门前合十行礼的江安义,洪信大师微笑道:“安义来了,且坐。”

    春风自然,如同老友。等江安义在蒲团上坐定,洪信大师替他斟茶,茶色黄绿透亮,正是安龙茶。

    “这是今年的新茶,贫僧从德州带来,安义奔波劳碌,恐怕有段时间没有吃过此茶了,不妨细品。”洪信大师颇具深意地道。

    茶微苦而后回甘,熟悉的味道,在嘴中慢慢回味着滋味。屋中三人谁也没有作声,线香袅袅,轻香盈鼻,屋外有轻风鸟语,心安静下来,所视所听都是美景,便是眼前未刷油漆的小榆木几,在江安义的眼中也变得古朴可爱起来。

    广明大师慢慢地捻动佛珠打量着江安义,三年不见,江安义留起了短须,多了几分持重,眉宇间透着华彩,寓兆着喜事加身;细看眉梢带煞,主争端不断,煞气直侵右眉梢伤疤处,隐现红光,主有血光之灾,还是那个枯木逢春之兆,险中寓吉。

    看破不能说破,否则反生波折,广明大师缓缓开口道:“安义这段时间喜事连连,但也要谨防泰极生否,小心小心。”【…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江安义追问,广明大师合上双眼,不再作声。江安义只得望向洪信大师,数年不见,洪信大师的额头上添了几道皱纹,端坐如钟宝相庄严,目光明睿。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只要秉心持正,何必执着

    外物虚幻。”洪信大师合十念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江安义熟读《金刚经》和《般若心经》,自然知道洪信大师所念的经文出自《金刚经》,是劝他不必执着于相术,一切随缘。合十回了一句:“不住于相,如如不动。”

    洪信大师点点头,江安义所说的经文亦来自《金刚经》,表明面对世间境相时心中不产生执着之心。

    三人依旧静坐品茶,轻风再来,花香如故。

    大街上欢喜热闹,寺院中安祥宁和,大理寺内却是一片凄风冷雨。科举弊案在大理寺审理,天子命龙卫和暗卫进行协办,黄胜愁白了几根头发。案情很简单,告状的十个举子把风闻到的弊情一五一十地在大堂上陈述出来,这些人没有在官场上厮混过,不知道事情轻重,也不知有些话不该在公堂之上直说。

    黄胜越听脸越苦,科场弊案是块炙手的热炭,审得好不能升官,审不好既得罪天子又得罪众臣,何况龙卫和暗卫奉旨各派了名镇抚前来听堂,话落进这些鹰犬的耳中,恐怕要生出无数事端来。

    马遂真咬定自己审核不严并未徇私;何英杰是纯粹的文人,看到公堂早已吓得脚发软,稍一恐吓便招了,暗卫派人查抄他的家,收取的银票和四十六个人的名单放在一起,一锅端了。有了名单顺藤摸瓜,不光收监的七个人个个难逃,还牵出两个胆大站起的人,包括何英杰在内一共查出徇私的官员十人,舞弊的试子一百二十三人,还查出贡院中封弥、誊抄、搜检的官员八人,查抄收受的贿银一百七十六万两,案情明了。

    五月初六,黄胜在紫辰殿禀报此案,天子石方真下旨传两相、六尚书、九卿正、龙卫和暗卫督统前来议事。敲着黄胜的奏报,石方真吼道:“十八个官员徇私,舞弊的试子超过百人,一百七十六万两银子,这就是你们说的盛世。朕的国库空空,要靠卖庄园度日,而这些有钱人二百万的庄园唯恐买不到,打点考官出手便是数万两银子,国库的银子都被这些蠹虫贪了去。韩志、冯忠,你们拿了这名单,给我去查一查,这些人还有没有其他违法乱纪之事,问一问他们的银子都是怎么来的”

    陈成济和孔省对视一眼,齐齐站出来道:“万岁三思,查抄家




第五百八十七章小镇逢敌
    对于江安义来说,一场说走就走的行程已成奢望。

    先到吏部领了考评,“才守俱优,堪称卓异”。原本应该擢升一阶,但江安义下州刺史正四品下的职官难以升迁,便由通议大夫升为正议大夫,散官上迁一阶。

    江安义今年二十七岁,已经开始面临升无可升的难关。大郑官员二年一考,评在上等方才能迁升,一般的进士从从八品下的官阶做起,做到正四品上一共有二十阶,每两年考绩都要评在上等,需要四十年时间才能任到正四品上,这对九成以上的官员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当然有政绩卓异擢升的,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比如段次宗、韦?成、张志诚之类,要背后有靠山、本身有政绩能力才有可能,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要不然朝堂上的那些三品以上的大官岂不是没有人了。

    至于江安义这种纯属异类,起点高(从从六品上的礼部员外郎做起)、功劳大(清仗田亩,合税为一,以文官身份数次立下战功,治理地方政绩卓异),最主要的是合了天子的意,这样官员纵观整个王朝史也没有几个,所以余知节才会多次阻拦江安义升官的机会,就是要留给他成长的空间。

    去了吏部后按例要去光禄寺辞行,拜见光禄寺卿。宋思礼如愿当成会试主考,这段时间坐在家中收门生,顺带拿红包,既有了面子又有了底子,老脸上满是红光。看到江安义分外亲切,请到官廨叙话,寒喧几句说到重点,宋思礼压低声音道:“老夫已经同吏部打过招呼,犬子宋仁海六月之后会去化州任职,届时还望江老弟多多照看。”

    官场之上互相照看子弟是寻常事,何况江安义进京时得到过宋思礼的照应,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在官场上厮混想要一尘不染,难。在不违背大义的情况下,江安义开始学着变通,反正宋思礼明言宋仁海只要挂个外任的名头,不想管实务,过几年会调回京城。

    接下来是向亲朋故旧辞行,参加各种送别的酒宴,一连忙了五天总算各方面的礼数都尽到,江安义决定起程赶往化州。又到大理寺领出叶孜、马远翔等人,这些人已经知道要发配化州三年,十年之内不准参加科举的消息,走出大理寺的大门,一个个垂头丧气,一脸晦气。

    一起坐过牢,交情那是过硬的,马远翔身为化州人算是地主,边走边安慰其他人道:“化州风物下次于江南,诸君只当是场远游。江刺史从天子处邀来诸君,必然不会薄待,化州百业兴盛,定能让诸君一展才华,胜过在官场上苟且偷安。”

    押运粮草的府兵已经回去,江安义身边除了朴天豪外还有二名亲卫,这几个人手显然照应不过来。除了马远翔外,其他人都未曾到过化州,江安义生怕他们水土不服生病,从振威镖局请来十名镖师、五辆大车护送,这些人才是宝贝,不得不小心些。

    看到停在道旁的一溜乌蓬马车,叶孜率先向站在马车旁的江安义走来。他听说过这位年纪与他相同的江刺史,算得上如雷贯耳,三元及第状元郎,词仙,化州刺史,无论哪一个都需仰望,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面。

    “罪民见过江大人。”叶孜满怀苦涩地躬身施礼。其他人醒悟过来,自己将来三年要在这位刺史大人手下讨生活,纷纷上前行礼。

    江安义用手虚扶道:“江某前来接诸位前往化州,今后还需多多倚仗,请上马车,有话咱们路上再聊。”

    大理寺门前耳目众多,指不定刚才擦身而过的行人就是龙卫或暗卫的密探,江安义怕生出事端来。十人上了五辆马车,在众镖师的护卫下出延平门前往化州。五里长亭,田守楼、余家兄弟、李世成等人摆酒送别,李世成免不了又叮嘱妹夫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出永昌过福州、灵州、孟州前往化州,路长一千六百余里。一路之上江安义与叶孜等人谈诗论赋,都是读书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拉近关系,慢慢地江安义问及治政之策,十人在他心中也逐渐分出高下。

    叶孜让江安义刮目相看,此子为人胆大心细,言辞切中要害,奇思妙想出人意料,多次触动江安义的灵机,江安义有意让他在府衙任事。其次便是姜州人陆树锋,此人沉稳机敏有主见,可任一方,等宋仁海到任县令后任其为幕僚,实际负起县令之责。接下来便是马元翔,豪放疏狂,才华横溢,江安义觉得把他放在府学任教谕或放在书院任讲师一定能胜任。其他人各有千秋,都有才学,化州那么大总会找到适合他们的职位。

    行出十天,车马在灵州边的一个小镇停下,再往前二十里便是孟州境了。锦溪镇是连接灵、孟两州的交通要道,小镇十分繁华,光接待行商的客栈就多达十数家,比起县城丝毫不差。

    镇西设有驿站,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江安义来时曾在这里落过脚,驿吏忙前忙后的唯恐执行不周,惹了大人物生气吃罪不起。江安义所住的上房打扫得干净,换上新的被褥,小镇古木参天,流水潺潺,虽是盛夏却凉爽宜人。

    天近二更,江安义盘腿调息,明玉心经安神静心,滋养内腑,强壮心脉,能使身手敏捷,灵窍扩展,同时温润元玄心法的燥意,对江安义来说明玉心经不亚于一剂补药。

     



第五百八十八章一晃三年(一)
    c_t;江安义感觉四周的空气被抽空,向着那只紫色的巴掌聚拢,就连清冷的月光都有些扭曲,让那只枯瘦的手掌放出淡淡的光来。

    不敢再让何文琴蓄势,江安义体内真气滚滚奔腾如潮,从双掌间喷博而出,在身前形成一个赤红的光球。地面上的落叶灰尘被真气鼓胀而起震成粉末,被无形的真气体逼出丈许外,缠绕飞旋、声势吓人。

    何文琴冷哼一声,手掌有如举着重物,慢慢地向前探出,触及光球时,有如热刀划入油中,轻轻松松地刺入。江安义大惊,真气有如狂涛般迸发,凝成柱状,迎着手掌重重地撞去。

    “迸”的一声巨响,飞砂乱舞,树枝摇曳,落叶如雪。脚下的地面都在轻轻地颤动,漫空的烟尘将四周化为蒙蒙一片,江安义感觉巨力从正面猛撞而来,双臂剧痛难忍,几乎要骨断筋折,不得不身形后撤,稍避其锋。

    等尘埃稍净,何文琴冷漠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容,叹道:“江山代有英雄出,江大人让老身刮目相看。以江大人的身手足以纵横江湖、开宗立派,可惜,可惜了。”

    江安义不知她话中的可惜是什么意思,见何文琴凝神聚气,一改前两掌闲散的模样,知道第三掌必然石破天惊。略退一步,真气起于丹田,在经脉内回旋运转,双掌间隐现云雾之状,红光在云雾中透出,有如朝阳欲出。

    “看拳。”何文琴脚尖用力一踏,身形前冲,这一次击来的却是拳头。声如霹雳,江安义耳边有如焦雷炸响,心神几乎失守。

    瘦小的拳头带着紫色的光芒,有如流星般势不可挡袭来,江安义知道绝不能退,狂吼一声双拳并起,冲着“紫拳”毫不示弱地碰去。

    紫光与红光在暗夜里交错,闪烁不断,江安义感觉身处怒浪之中,几乎难以稳住身形,压力从四面挤压而来,窒息得难以呼吸,喉头腥甜,江安义知道自己在这次硬碰硬中受了内伤。

    随着狂涛向后飘落,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江安义心中涌出狂喜,虽然受了点内伤,但自己却稳稳地接下了何文琴的二掌一拳,传扬出去必然江湖震动。

    何文琴站在五尺外,那只枯瘦的右拳依旧平举着,似乎不相信江安义能接下她运足十二分功力的一拳。山脚下的驿馆已经亮起了灯,打斗声惊动了朴天豪等人。朴天豪带着几分保镖寻声找来,能听到“江大人,你在哪里”的喊声。

    调息将胸中翻腾的血气理顺,江安义真想纵起长笑,这场相斗对他来说不亚于三无及第的欢喜。满面喜色地冲着何文琴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三掌已罢,恩怨了了,就此别过。”

    (请稍候)

    江安义感觉四周的空气被抽空,向着那只紫色的巴掌聚拢,就连清冷的月光都有些扭曲,让那只枯瘦的手掌放出淡淡的光来。

    不敢再让何文琴蓄势,江安义体内真气滚滚奔腾如潮,从双掌间喷博而出,在身前形成一个赤红的光球。地面上的落叶灰尘被真气鼓胀而起震成粉末,被无形的真气体逼出丈许外,缠绕飞旋、声势吓人。

    何文琴冷哼一声,手掌有如举着重物,慢慢地向前探出,触及光球时,有如热刀划入油中,轻轻松松地刺入。江安义大惊,真气有如狂涛般迸发,凝成柱状,迎着手掌重重地撞去。

    “迸”的一声巨响,飞砂乱舞,树枝摇曳,落叶如雪。脚下的地面都在轻轻地颤动,漫空的烟尘将四周化为蒙蒙一片,江安义感觉巨力从正面猛撞而来,双臂剧痛难忍,几乎要骨断筋折,不得不身形后撤,稍避其锋。

    等尘埃稍净,何文琴冷漠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容,叹道:“江山代有英雄出,江大人让老身刮目相看。以江大人的身手足以纵横江湖、开宗立派,可惜,可惜了。”

    江安义不知她话中的可惜是什么意思,见何文琴凝神聚气,一改前两掌闲散的模样,知道第三掌必然石破天惊。略退一步,真气起于丹田,在经脉内回旋运转,双掌间隐现云雾之状,红光在云雾中透出,有如朝阳欲出。

    “看拳。”何文琴脚尖用力一踏,身形前冲,这一次击来的却是拳头。声如霹雳,江安义耳边有如焦雷炸响,心神几乎失守。

    瘦小的拳头带着紫色的光芒,有如流星般势不可挡袭来,江安义知道绝不能退,狂吼一声双拳并起,冲着“紫拳”毫不示弱地碰去。

    紫光与红光在暗夜里交错,闪烁不断,江安义感觉身处怒浪之中,几乎难以稳住身形,压力从四面挤压而来,窒息得难以呼吸,喉头腥甜,江安义知道自己在这次硬碰硬中受了内伤。

    随着狂涛向后飘落,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江安义心中涌出狂喜,虽然受了点内伤,但自己却稳稳地接下了何文琴的二掌一拳,传扬出去必



第五百八十八章一晃三年(二)
    c_t;府衙的待遇好,属县的日子也过得红火,不光因为府衙的分成丰厚,更要得益于三年前马远翔对化州的宣扬。

    当年马远翔在碧漪园夸耀化州的雪山、草原、林海、湖泊、大漠、戈壁,借着醉意而出的景色分外壮美,闻之令人心动。建安十子发配到化州后,他们的诗文在士林中传诵,诗文再次印证了大漠孤烟的凄美,隐现牛羊的壮观,不少人被诗文中描述的美景打动。

    心动便有行动,与化州相邻的并州、青州、孟州等州的士子怀着猎奇之心前往化州游历,等看过山山水水后陶醉其中,化成篇篇好诗赋,无形中掀起到化州去看风景的风潮。

    香雪居在建武二年三月正式开张,经过工部大匠精心设计的香雪居或宏大或精巧,或富丽堂皇或清雅秀丽,建筑各具特色,天南海北甚至域外的特色都被曲径回廊巧妙地串连在一起。每年三月至六月,香雪居隐现在漫山的杏花、桃花、李花之中,仙境也难比拟。

    在郭怀理的巧手布置下,香雪居分成酒楼、茶庄、赌场以及花坊。酒楼云集名厨,烹调制作精良的各色菜系,郭怀理请出栖仙楼的汤老板打理;茶庄布置清雅,搜罗天下名茶,有绮丽少女素手点茶,供文人雅士吟风诵月,也能让商铺客商静谈生意;田少秋亲自坐镇赌场,重外孙陈知源出生让这位曾祖重新燃起斗志,要为重外孙挣点花销,田少秋是赌场高手,江安义都曾败在其手,有他坐镇让天南海北的老千束手无策,保障了赌场的名声;至于花坊的叫法是欣菲所提,为的是要与青楼有所区别,花坊中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有南国佳丽、北国胭脂,还有西域的美貌胡娘,可以听歌舞,也有扫眉才子陪伴弹琴吟诗,当然最后也可有意卖身的女子春风一度,只是在香雪居中不许强迫。

    就算你不爱赌博,不喜欢歌舞,口袋空空也没钱喝酒和品尝佳肴美味,大北田沟的美景也值得前来赏玩一番。郭怀理在香雪居周围修建了石板路,临峰建亭靠水修轩,楼台亭榭遍布山间,供游人玩耍。几枚铜钱有专门的大车往来州府、县城与香雪居之间,车马铺的生意已经被振威镖局做大,逐渐扩展到化州的各个角落,正向陆续向各州铺展,小数大算,镖局一年从车马铺收益就达数万两。

    一年时间,香雪居的声誉传遍大江南北,“平生不到香雪居,踏遍花丛也枉然”的说法甚嚣尘上,生意场上祥宣斋郭老板的名头响当当地可以当金子使,与李家(彤儿)联手,郭怀理将生意做往西域各国,一年缴纳的税赋就不下百万。

    香雪居的成功让许多人认识到风景也可以拿来卖钱,化州从来不缺好景致,被触动的商人纷纷向身边的山水出手,才惊觉上等的风景早已被郭老板购置了六七分,剩下的被达官贵人分去,便是那次一等小一些的好山水也见风涨价,原本白送都无人问津的戈壁滩都要一两银子一亩,靠近水源的沙漠也能换回银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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