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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王皇后很心动,望着石方真道“万岁,自打你即位以来就没有再去过雁山别苑,臣妾总听人说雁山别苑漂亮,不如就按伟儿所说,万岁带了臣妾一起到雁山别苑避暑,也享几天福,别苑空置不用也是浪费。”

    雁山共有十八处庄园,五年前石方真让余知节发卖换银,结果五处庄园就换加一千三百二十万两银子,赐了一处给太子,还剩下十二处庄园,这些庄园常年有宫女太监打理,确如皇后所言空闲也是浪费。王皇后见天子沉默不语,知道他已经心动,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儿子,站起身出殿安排雁山休养之事,把空间留给天子和太子。

    石方真看了一眼儿子,石重伟的唇边已经出现细细的茸毛,朝气蓬勃的脸极肖自己,心中一柔,放和语气道“伟儿,你已长大成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贪玩了,朕年岁渐大,身体不如从前,你是太子,朕的江山将来要交于你手中,你的责任比杰儿、仁儿要重,所以朕对你的要求也更严格。”

    “身为储君,除了贤德明义、聪慧好学、文武兼备外,还需心胸宽广,待人接物……”王皇后站在殿门口,听着丈夫轻言细语地教导儿子,脸上笑开了花。

    楚安王府,石重杰站在门前目送大外公宣武侯黄永盛的马车消失在雨幕之中,电光闪烁,一声霹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大外公带来的消息不亚于雷霆霹雳,父皇染疾需要静养,太子摄政,对羽翼未丰的他来说是个沉重打击,换了他是太子肯定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对他身边的臣子大加打压。

    缓缓地在游廊间穿行,雨水时不时被狂风卷进廊内,洒在白色的衫上,亭院中的花草被急雨打得东倒西歪,竹林、树林在风雨中摇摆不定。石重杰在一处藻井站住,看着那些风中摇摆不定的花草树木,脸上泛出自嘲的笑意,这一场暴风雨到来不知有多少人会成为摇摆的花草。

    看着满院风雨,石重杰盘算着自家手中的力量,黄家在十大世家中向来排在前列,除了大外公宣武侯黄永盛外,二外公和自己的亲外公黄永和(老三)都只是闲官,一向被大外公压得死死的,只是领一分俸禄混吃等死帮不上忙。大舅黄继业是从三品的政事堂右丞、御史大夫黄平是大外公的义子,与黄家一荣俱荣,亲舅黄继伟(排行第四)是司农寺少卿,根基浅薄,帮不上大忙,至于其他黄家子弟都上不得台面,只能在暗中助力。

    宫中有母妃,有师傅,特别是师傅是暗卫副都督,自己用来笼络人心的银子有半数来自师傅,如果没有师傅出谋出力,自己毫无信心跟太子相争;右相马遂真是自己的王傅,只要不违逆父皇,应该是会偏向自己的;这几年自己有贤王的名声,有不少大臣靠近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聚集了一股力量;还有士林,自己在士林中可比喜欢游乐的太子名声好得多……

    黄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藻井中,心疼地看着十六岁的少年郎皱着眉头苦思,石重杰在他心中亦徒亦子,这个六岁便跟在自己身边读书的小王爷带给他人间的温暖,是鼓舞他努力下去的希望。

    余生两愿,一愿家仇得报,二愿杰儿能成为天子,开创盛世,至于自己不求回报,甘愿做藏在暗里的刀,替他除去前行路上的障碍。雨水从石重杰长襟上滴落,黄喜心中恻然,要想登上宝座不知会有多少腥风血雨,真不忍心让才十六岁的少年面对,若不是自己身负血仇,誓言要除掉江安义,宁愿劝杰儿做个福贵王爷,一生平平安安,安享荣华富贵。

    清咳一声,黄喜柔声唤道“王爷。”

    石重杰转过头,脸上泛起笑容,道“师傅来了,可是知道父皇病倒的消息了?”

    看到黄喜,石重杰感觉满院的风雨变得轻柔了许多,连摇摆的竹枝在眼中也多了几分妖娆。






第六百六十三章王府立志
    


    变臣正文今天下午黄喜在暗卫衙门当值,听到宫中的亲信传来消息,天子染疾,卧床不起。强忍到酉时散差,黄喜急急赶往楚安王府。

    书房,黄喜静静地听石重杰转述了黄永盛带来的消息,道“宣武侯说的不错,天子静养太子摄政,王爷要勇于任事,一来替父分忧,是做儿子、做臣子的本份;二来减轻太子的威压,让众臣看到王爷的奋起之心,不至于疏离;天子因江南转运司一案发怒致病,王爷如能圆满办结此案,诚如宣武侯所说,一举数得。”

    石重杰显露出超出年纪的成熟,略显担忧地道“我也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可是这样做的坏处也不小。江南转运司一案牵连众多,从黄平所述来看,江南诸州的官员多有涉足,端州刺史艾伟更是当堂被常玉超供出,还有御史中丞鲁从茗,身为钦差居然敢收取六万两贿赂,真是死有余辜,枉小王对他寄以厚望,着实可恨。”

    黄喜笑道“不光是江南转运司,我估计洹河转运司这次也要被清洗一番,工部的人要牵连一大片,吏部、户部恐怕也有人要倒霉,王爷办这件案子,要得罪一大帮人了。”

    “师傅既然知道这是件得罪人的事,为何还建议我去做?这样做岂不是自剪羽翼吗?”石重杰疑惑地问道。

    黄喜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虽然石重杰仅有十六岁,在遇到事情却有着自己的思考,并不因为宣武侯或者自己说过什么就言听计从,能独立思考方能明辨是非成就大事。

    “王爷可曾听闻过李世成这个人?”黄喜莫名其妙地问道。

    “李世成?”石重杰想了想,道“莫不是化州刺史江安义的小舅子,在光禄寺做个什么小官的那个,听说此人在泽党中颇为活跃,他与江南转运司一案有何牵连,难道江安义在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吗?”

    黄喜摇头道“此人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奴才提起他是因为他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王爷,你要与太子相争,必要承受重重磨砺,方能得成正果。”

    太子早被立为储君,天子精心替他选用了一批才学之士辅佐,其中就有江安义、张志诚这样的国士,虽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黄喜却不得不承认江安义是大才,要是多几个江安义这样的人在太子身边,楚安王还是做个太平王爷为上。

    万幸江安义、张志诚等人相继出京任外官,太子身边簇拥着周处存、王知行、柳逸兴这样的佞臣,只知逢君之恶引着太子游乐,原本有几年太子就废了。可惜天子发现的早,及时处置了周处存等人,重新更换了东宫的官员,而且开始有意让太子熟习政务。太子身边有大批期盼从龙的臣子,当然也少不了阿谀奉承之徒,这些人替太子鼓躁声名,加上王皇后在背后大力支持,银子如流水般淌出邀买人心,太子仁厚贤德之名甚嚣尘上。

    黄喜嘴角露出一丝阴笑,他也没少在暗中助力,除了宣扬太子仁德甚于当今天子外,他还顺手替太子扬了扬喜好游治、奢靡成风的好名声。黄喜从内心深处认为楚安王要比那位太子爷强上百倍,将来能继承皇位,必能让天下大治。那位太子登基,极大的可能会走上昭帝、宣帝的老路,大兴奢靡之风,将帝国拉到崩溃的边缘。

    声名这东西是双刃剑,特别是仁德甚于天子的话通过暗卫的奏报传到天子耳中,让天子怎么想?天子一改压制世家的做法,大力提拔黄家之人,时常在大臣面前夸赞楚安王,其实就是在提醒太子谨守本份,自己暗中努力为小王爷赢来一线之机。

    贤王之名,终归虚妄,黄喜的阴笑转为苦笑,比起太子来,小王爷要走的路艰辛了百倍千倍。不过黄喜坚信,用不了几年,朝庭官员都会发自内心地认为楚安王强过太子,一切便从审理江南转运司的弊案开始吧。

    “王爷能坚定主见,不被别人言辞所动,甚好。”黄喜笑着夸了石重杰一句,仿佛又回到当年的淑景宫中,这个聪慧的弟子即使对于夫子说过的话也敢于质疑,再三追问其中的道理。疑则有进,黄喜欣喜地看到楚安王的才学快速地增长,凭他的能力完全能科举及第。碧漪园中雅聚、文会不断,几日前吟荷诗会,小王爷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震惊四座,大气飞扬,让人心折,一时间被士林誉为“诗王”。

    “王爷自问势力可比得上太子?”黄喜问道。

    “远不如也。”石重杰无奈地道。

    “为何?王爷自问是才学不如还是才干不如?”

    石重杰郁闷地应道“师傅何必明知故问,太子是储君,将来的天子,我怎么可能与他相比。”

    黄喜笑道“太子之所以强于王爷,是他有储君的身份,一旦他失去储君之位,远不如王爷你。”

    石重杰脸色泛起笑容,随即一黯,道“父皇对皇兄向来恩宠,加上皇后娘娘在背后相助,东宫贤臣毕集,皇兄他出手阔绰,善于拉拢人,只要不犯大错父皇怎么可能会易储。”

    黄喜看到那双年轻的眸子中流露出不甘,站起身拍拍楚安王的肩头,不知不觉间那个少年郎已经比自己要高了。

    “太子是天子和皇后所出,年纪又比你大,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黄喜道“不过,史书上未能登基的太子不在少数,谁能料定你皇兄能顺利成为天子。”

    “师傅,慎言。”石重杰惊得站起,拉开书房门往外张望。檐下门柱上靠着个劲装汉子,是黄喜从暗卫带来的侍从。

    黄喜出现在石重杰身后,笑道“王爷勿惊,这是我的心腹姜健,此人是暗卫的镇抚,当年天下比武第二名,江湖上有个匪号‘寒冰手’,有他在没有人能偷听。”

    姜健恭身叉手道“姜健见过王爷。”

    楚安王点点头,道“好一个壮士,保护好本王的师傅,本王将来自会报答于你。”

    放心回到书房,石重杰道“师傅,夺嫡之事千万不能宣诸于口,要不然祸不旋踵。”

    “王爷放心,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无人知。”屋外的姜健撇了撇嘴,就算黄公公声音再小自己也听得真真的,不过自己与他都与江安义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替师傅报仇,这条命卖给他又何妨。

    “王爷刚才说过太子能胜过王爷是因为他的储君身份,而这个身份是万岁给他的,所以王爷欲图大业一切都要以万岁的心意为主,其余都是末节。”黄喜振聋发聩地道“只要能得到天子认可,黄家可以抛弃,奴才可以抛弃,众臣可以抛弃……”

    石重杰连连摇头打断黄喜的话道“成为孤家寡人,那本王要那位置有何用?”

    “呵呵呵呵,天子本就是孤家寡人。王爷,只要你能承继大业,抛弃的一切便可以重新拾回。接手江南转运司一案是个良机,让万岁看到你一片忠君爱国之心,那些贪腐的臣子用快刀除之,你父皇好名,你身为王子不妨替父承担这恶名。”

    石重杰的眼神亮了起来,显然悟到了其中的道理,重重地点了点头。

    黄喜笑道“此次问案王爷要只问对错、不问亲疏,对于那些罪证确凿之人绝不可姑息,一定要拿下,特别是鲁从茗,王爷切不可有丝毫保护之心。你父皇十分在意青史之名,此次气极估计会杀一批人,震慑那些贪官,王爷你要把握好机会,像艾伟这样年迈昏庸之人不妨严处,而那些有能力的青壮派不妨尽力保留下来,他们定会感激王爷的救命之恩,将来定然会替王爷效命。”

    “除了罚过还有赏功,审结此案后王爷要向天子奏请重赏江安义、熊以安、袁德成、李玉波、纪大涛等人。”身为暗卫副都统,黄喜对江南转运司一案知之甚深,对江安义等人在其中的作用一清二楚。

    石重杰有些诧异地问道“重赏袁德成、李玉波、纪大涛等人是拉拢他们,不过江安义是崇文馆直学士,与太子素来亲近,跟师傅你有大仇,熊以安是太子妃的哥哥,这两人都是太子的亲信,重赏他们岂不是损己助人。”

    黄喜摸着光滑的下巴,阴森森地道“这两人的功劳无法抹杀,天子肯定要论功行赏,既然不能打压,不如主动建言,天子定然嘉许王爷一片公心,并未因为江安义、熊以安是太子一党而存有偏私,众臣亦会看到王爷的气度。”

    “江安义相助太子便是王爷的大敌,现在就将他推向高位,会让太子将来有功高莫赏难处。官场上有一种捧杀的手法,与其让他厚积薄发不如让他烈火烹油,将来后继乏力,而且成为众人之忌。将来一旦抓到错处,定然是墙倒众人推,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石重杰连连点头,钦佩地看着黄喜,太子有江安义,孤王有黄师傅,名利场上,输赢尚未分晓。





第六百六十四章尘埃浮动
    


    变臣正文六月初八,路公公来到政事堂颁旨。

    “朕偶染小恙,移驾雁山别苑静养。太子重伟,孝惟德本,器质冲远,美业日隆,可委以重任,以安社稷,朕静养期间,朝务托于太子断决,然后闻奏,文武诸官当竭诚辅佐太子,以称朕意;楚安王重杰,器量凝邈,风神爽迈,嘉誉早隆,着其审理江南转运司一案,凡涉案官吏悉听从其处置,钦此。”

    一纸诏书胜过晴天霹雳,京中百官被惊得失魂落魄,在左相孔省、右相马遂真的带领下,跪在承天门外问疾、请安。功夫不大,刘维国传旨,着众臣含元殿朝觐。

    经过一天的调息,头晕之状已经减弱了许多,不过动作稍大仍有力不从心之感,石方真看着殿下跪伏的臣子,心想这数百名臣子中真心为朕担忧的不知有几人。

    群臣山呼“万岁”,石方真示意站在阶下的太子和楚安王分别将孔省和马遂真扶起,刘维国高声道“众文武平身。”

    众人站起身,看到御座上的天子端坐如旧,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气,众人已经习惯了天子威严地坐在大殿之上,这位天子是大郑国的“定心丸”。

    石方真开口道“朕略感不适,本无大碍,可是御医再三叮嘱朕要静养,以免落下病根。王皇后劝朕前往雁山别苑避暑,朕自登基以来还从未雁山别苑,朕自问为君无愧,但为人夫却有悔,且喜朕的皇儿渐大,知道替父分忧,朕便打算利用这个养病的机会,带了后宫人等到雁山别苑休养一段时日。诸位臣子要竭诚辅佐太子打理政务,江南转运司一案事关重大,朕命楚安王审理此案,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派人协助,务心将此案查清问明,严惩贪官清理吏治。”

    开始时石方真还轻言细雨面带微笑,说到江南转运司一案时又激动起来,目眩的感觉又至。因为是在朝堂之上,刘维国不敢上前,急得轻声咳嗽提醒。

    石方真深呼吸几次,等头晕的感觉消失,沉声道“国事就拜托诸公了,等朕还朝自会论功行赏,若是有人在此期间敷衍塞责,或者动一些什么异样的心思,朕会让他悔恨下半辈子。”

    乘坐步舆在后宫的殿宇中穿行,石方真看到许多平日未曾注意到的东西,阳光下殿宇金碧辉煌、庄严大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偶尔映入眼帘的飞檐如翼,灵动活泼,住在宫中五十余年,石方真感觉自己从未这样仔细地看过这座熟悉的宫城。

    靠在柔软的垫枕上,石方真感觉目不暇接,处处都流露出新意,换上闲适的心情,眼前的景色变得分外生动,此次到雁山别苑避署,朕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坤安宫,刘贵妃、黄淑妃以及宫中的婉仪、美人、才人一大帮子前来问疾,天子要移驾雁山别苑,谁也不想放过好机会。能随侍在天子身边本就是一份尊宠,如果能为天子怀上一男半女,身份就会改变,就算没有机会,呆在宫中这么久了,出门散散也好,听说雁山庄园美不胜收,是人间仙境。

    石方真接受了后宫诸女的问候,心不在焉地听着王皇后安排此次移驾随侍的人选。宫中不能没有人坐镇,刘贵妃被留下,黄淑妃是要随行的,王皇后生恐将黄淑妃留在宫中会与宫外的楚安王有所勾结,对太子不利。

    在随行人的挑选上王皇后煞费苦心,石方真微笑不语,自己的皇后“精明”了大半辈子,现在伟儿都快做爹了,还在防着朕宠信美人,朕岂是那种好色的君王。

    殿中人多,有些憋闷,石方真示意刘维国打开大殿两边的窗棂。阳光照进来,大殿内变得亮堂了许多,石方真感觉心胸一畅,站起身来到阳光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光柱中无数尘埃浮动,石方真看着不停舞动的尘埃,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空气被手搅动,尘埃飞舞得更加欢畅。

    石方真默然地想道,朕这一病,看上去平静的官场、后宫乃至天下恐怕如同阳光投进空殿,纷乱不堪。也罢,朕到雁山别苑好好地休养一阵子,看看这舞动不停的尘埃,以时一场急雨将它们统统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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