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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秦子炎转过身,陪着笑脸道:“原本是思雨姑娘啊,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交待阿虎,找我有事”

    思雨扁了扁嘴,道:“我要找个人,你带我出庄子。”

    “姑奶奶,杜仙姑可交待了不准你们离开庄子,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我带你出庄子,那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姑奶奶,您饶了我吧。”秦子炎边说,眼睛边四处瞄四周,准备一个不动跳起来就跑。

    “呵呵,胆子变大了,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跟师父说你偷看小姐洗澡。”

    秦子炎被思雨一脸的坏笑吓坏了,惨叫道:“姑奶奶,我还是带你出庄吧。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一柱香后,秦子炎赶着辆马车离开庄子,进了永昌城。秦子炎知道江安义住在同福旅店,径自驱车前往,到店中一问,江安义等人到余府赴宴去了。再到余府一问,江公子跟二公子一起去玩了,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

    思雨恨恨地一跺腿,埋怨道:“这个江公子真不安生,怎么到处乱跑,让人好找。”

    秦子炎打量着思雨的脸色,道:“姑娘,天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下次再来找。”

    下次,思雨眼珠转动,下次恐怕连秦子炎都找不到了。想到那只凤簪头上两只红色的宝石眼睛,思雨恼道:“不行,今晚非找到江公子不可。你平时不是夸口永昌城了如指掌吗那你赶快找到江公子来。”

    秦子炎苦了脸,人海茫茫,永昌城八十一坊,到哪里找人去。有了,刚才那门子不是说他们往东走了吗,安仁坊东面是安邑坊,那里是青楼所在,看门子脸上诡异的笑容,八成江安义他们往安邑坊去了。秦子炎一抖缰绳,马车驰向安邑坊。

    一尘居内,湘儿一曲弹罢,众人鼓掌喝彩。张志诚有些不安宁,将杯茶饮尽,以目示意是不是该走了。余庆乐进门时给了婉娘十两银子,自然不甘心说几句话就走,他还想着见怜儿一面,于是笑道:“听闻湘儿姑娘唱功了得,不妨唱上一曲让我们听听。这位江公子可是有名的词仙,如果你唱的好不妨让江公子给你填首词,保你红遍永昌城。”

    湘儿姑娘见除了余庆乐其他三人都文质彬彬,与其他狎客的急色截然不同,倒起了几分兴致,笑问道:“江公子,莫非是今科状元江词仙吗”

    “然也。”余庆乐得意地应道,“同福三杰听过没有,这位张公子是今科探花郎,范公子是二甲进士。”

    “小女子失敬了。”湘儿重新见礼,吩咐道:“给几位公子换上雀舌茶,公子请稍坐,容我更衣。”

    逛青楼本是名士风流,但江安义和张志诚尚未成亲,传扬出去对两人的名声有损,余庆乐此举有些欠妥。余庆乐自知不对,陪着笑脸道:“安义、张兄莫怪,我借你们的金招牌想见见怜儿,恕罪恕罪。”说着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江安义和张志诚只得相视苦笑。

    湘儿换了身白色的舞音,在乐声中且舞且歌道:“祝寿筵开,画堂深映花如绣。瑞烟喷兽,帘幕香风透。一点台星,化作人间秀。韶音奏,两行红袖,齐劝长生酒。”正是江安义写的《点绛唇》。

    一曲歌罢,湘儿盈盈上前拜倒,娇声道:“有幸能见到江词仙,真乃小女之幸,求江状元怜惜,为小女写上一曲词,感激不尽。”

    江安义一皱眉,他可不想在青楼写词流传出去,被范师余师听到还不得骂个狗血淋头。余庆乐连忙站起来道:“且慢,湘儿姑娘,如果你能请怜儿来这里一趟,我就帮你求求江公子,让你达成所愿。”

    一席话说得湘儿和江安义都皱起了眉头,江安义心中很是不快,余庆乐果然为人轻佻,这等事怎么能不问问自己就答应下来,看在余师的面子上,江安义没有作声。

    湘儿面现难色,最后抵不过江安义词仙的诱惑,转身叫过侍女,吩咐几句。侍女转身离去,湘儿笑道:“余公子,怜儿现在有客人在,能不能来要看运气了。”

    “多谢姑娘。”余庆乐难得地郑重一礼。

    等人的空暇,湘儿与众人闲语谈笑,江安义发现湘儿文理通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居然是个才女,可惜落在青楼之中,江安义不觉心生怜悯。

    脚步声碎,竹帘挑处进来一位粉衣姑娘,腰




第八十五章万金易信
    秦子炎带着思雨昂然而入,一把推开上前迎候的龟奴,冲着匆匆迎来的婉姐喝道:“四位公子,其中一人是余侍郎的二公子,在哪带我前去。”

    不容置疑的口气,让婉娘心里面打了个突,以她的眼光自然知道来的是官人,虽然满春院自有后台,但犯不上为了一位侍郎公子得罪来人。想到这里,婉娘笑道:“两位随我来。”

    一尘居内,余庆乐和魏猛德伸长脖子对怂着,怜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副任君裁决的样子。湘儿自顾拿着江安义写的词,玉手轻挥,打着拍子,对两人的争执视若无睹。

    江安义怕余庆乐吃亏,起身劝道:“两位有话好说,不要动怒,怜儿姑娘就在这里,要怎么样先问过怜儿姑娘才是。”

    怜儿楚楚可怜地抬起头,低声道:“小女子身不由己,哪敢有什么意见,几位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不是江安义刚才识破怜儿身怀上乘武功,也会被她所惑,此刻见她惺惺作态,心生厌感,冷冷地道:“怜儿姑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必戏弄于人。”

    怜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表面上却一副不解的样子,泫然欲泣,道:“小女不明白江公子所言。”

    魏猛德此时已经认出江安义和张志诚来了,一个状元一个探花相约来青楼,旁边还有那位大概就是同福三杰中的范师本吧。对于农家出身的状元和探花魏猛德并无惧意,嘿嘿笑道:“江状元,原来你也好这口,今夜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余庆乐计较,不过怜儿可得跟我走。”

    余庆乐还要说话,江安义将他拉回座椅,笑道:“请便。”江安义心想,凭你也想打怜儿的主意,不要被她连骨头都吞下还不自知。

    “江安义,给我出来。”院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喊。众人奇怪,江安义分明是第一次来满春院,怎么会有人点名指姓地叫他。江安义挑帘出门,众人都很好奇,跟在他身后看热闹。

    院中站着一个大汉,旁边一名俊俏的小童,众人眼光雪亮,这是个女孩。婉娘一脸尴尬地陪着不是,道:“江公子,真对不住,这两位说是你的熟人,我才带他们来找你。”

    思雨怒冲冲地道:“江安义,你怎么能来这种脏地方,枉小姐对你一片深情。”

    话听在不同人的耳中起了不同的反映,秦子炎、范师本一路与欣菲和江安义同行,对两人的情事有所了解,都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余知乐和张志诚不知欣菲,听闻江安义有女友,都有些惊讶,难怪这些天不断有人上门提亲,江安义都不为动心;湘儿却有些恼怒,思雨口不择言,说自己所住的地方是脏地方,转念想想,身处青楼难怪别人这样说,不觉黯然神伤。

    怜儿靠在柱旁,门前的灯笼将柱影投在她身上,秦子炎和思雨都没有注意到她。怜儿心中掀起波澜,她认出了思雨和秦子炎,怜儿是龙卫中人,欣菲所在的部门是明处,怜儿却是暗桩。

    龙卫中派系众多,怜儿和欣菲同出身彩蝶门,只是师傅不同。同门姐妹,怜儿知道思雨是欣菲的师妹。没想到这个江安义居然和欣菲有一腿,怜儿目光闪动,打起了主意。

    江安义看到思雨,又惊又喜,抢上前道:“思雨,是欣菲让你来的吗她怎么自己不来”

    思雨一脸嫌弃地避开,扬起小脸道:“我才不想理你呢。”

    江安义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锦袋,寄了过去,笑道:“思雨,这两颗石头送给你。”

    思雨认出这绵袋是装宝石的袋子,一把拿了过来,死死攥住,脸上乐开了花,嘴中客气道:“江公子,这多不好意思啊。你放心,我玩几天就还给你。”两颗宝石价值不下万两白银,思雨虽然特别喜欢亮晶晶的宝石,但也知道太贵重了,所以真想着玩几天还给他。

    “是欣菲让你来的吗”宝石江安义有的是,不放在心上,此刻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思雨这才想起自己是替师姐送信的,拿人的手短,也不好为难江安义了,从怀中取出信递给江安义,道:“师姐写了封信,你看过后回封信给她,师姐现在行动不便。”

    信带着欣菲身上特有的馨香,江安义回屋拆信,信中欣菲恭贺了他得中状元,表达了浓浓的思念,把自己被师傅关在庄中闭关的情况说了一下,嘱咐江安义不用挂念,再等上数月,应该就能相见,到时就算江安义不在京中,她也会寻机找去相见等等。

    数页纸,写着无尽地思念,透着浓浓的情意,江安义心神皆醉,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思雨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江公子,你快点写封回信,我还要赶回去呢。”

    千言万语在心头,提笔却不知从何说起。江安义索性写了首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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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志诚之志
    五月二十二日,新科进士前往金殿面圣,赐宴后到礼部南院领取职司,通常到任前给假三个月。出乎众位大臣的意料,三百一十六名新科进士天子留下了三十名作为即将开始清仗田亩的助手,看来万岁是想动真格的了。

    清仗田亩一事按照韦相的提议分三处试点,分别是仁州、娄州、灵州,这三个州都是中州,但仁州有安齐李家,灵州有宜湖林氏,娄州有长汉刘家,都有世家在,清仗田亩必然避不开这些世家。

    三州的清仗使分别由余知节和户部左右侍郎担任,余知节前往仁州,江安义自然归在余知节的队伍中,刘玉善也在其中;韦祐成分在户部左侍郎余光辉手下,前往灵州,林义真在其中,而张志诚分在户部右侍郎齐文远手下,前往娄州。

    多数人都被天子鼓动得热血沸腾,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就在眼前,天子说了,高官厚禄绝不吝惜。韦祐成、林义真等世家子弟却清楚得很,这是要自己朝自家身上割肉,这功劳不好得。

    江安义满心思都在两日后与欣菲相会上,神思不定地跟随大众谢了恩,又跟着余知节来到户部。余知节回到户部任清仗使,柳信明找了一处荒僻的小院充装清仗使衙门,又命两名老吏充装办事之人。

    余知节一心想着办好差事,也不与他相争,好在他在户部多年,文书档案都熟,要什么自己去找,虽然柳尚书不待见余知节,但户部中人都知道这位余大人飞黄腾达就在眼前,哪会不拍马奉承,只要背着柳尚书,要什么东西都好说。

    一个多月来,余知节已经初步将全国各州的田亩税赋情况重新整理成册,几天前得知自己前往仁州清查,着重又把仁州的图册详细地规置了一番。十名新进士坐在小小的房间内有些局促,余知节笑道:“诸位都是天子精挑细选出来的英才,此次前往仁州清查田亩,还要多多倚仗诸位。”

    说话间余知节已经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其他九人都神情振奋跃跃欲试,安义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想些什么呢

    余知节接着道:“诸位新登金榜,该当衣锦还乡。清仗田亩一事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你们不妨先行归家,只要在八月初十前赶到仁州安阳府清仗田亩司听用即可。”

    众人一阵欢呼,诚如余知节所言,高中进士,怎能不衣锦还乡,显耀乡闾,光大门楣。众人离开,余知节叫住江安义,问道:“安义,此次清仗亩关系重大,麻烦不小,万岁极其看重,事关你我前程,你一定要全心全力助我。”

    “是。”

    “我看你有些神情不定,可是有事”

    欣菲的事不好跟余师说,江安义只好掩饰道:“只是思家心切,离家近半年,有些想念家人了。”

    余知节点点头,道:“安义你高中状元,又是三元及第,是应该早些回家与家人共享荣华。晚上我为你设宴饯行,把志诚和师本都叫上,这次师本虽然没有参与清仗田亩,但他得了个优差,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正八品上),这可是清贵之极的官。”

    好友得选好差事,江安义为之高兴,想来余知节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这份情要范师本自己去还上。

    晚宴,举座皆欢。张志诚有些喝多了,一向谨于言辞的人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张某也算出身书香门第,从小随家父读书识字,可是家父除了读书不善营生,家母生病,家中田产变卖一空。”

    张志诚的话勾起江安义的心酸事,众人停杯听他述说。

    “张某考中了秀才后,与家父亲一起在家中开了书塾,一边教几个孩子一边继续读书,家境略有改善。不料疫疾暴发,家父家母相继染病身亡,只留下我们兄妹相依为命。”

    侧屋传来饮泣之声,张玉珠听到哥哥提及伤心事,忍不住落泪,余佳颖在一旁轻声相劝,自己也眼泪直流。

    张志诚泪流满面,沉浸在回忆中,指着身上的衣袍道:“我身上这件蓝布袍,是家母亲手所织,舍妹所缝,如今张某确实不需再着此粗袍,但父母之恩,兄妹之情,当年窘况,张某怎敢或忘。”

    “中举之后,有人送来钱粮以求照应,家中已不再困苦,我将妹子托附给亲戚,自己游学天下,见到世间太多的不平事,看到太多的受苦人,张某便立誓将来如果为官,定要为民作主,为困苦无助的人发声,让像我这样的寒士能安心读书。”

    张志诚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慨然道:“天生我材,愿守护这天下苍生。”

    “壮哉此言。”余知节击掌赞叹。

    相较自己守护家人,张志诚守护苍生的志向不知远大了多少倍,江安义肃然起敬,举杯道:“张兄大志,安义望尘莫及,这杯酒祝张兄一展抱负,为天下百姓敬张兄。”

    众人皆举杯相敬,张志诚难得放开心怀,痛快地干了。

    余知节很欣赏张志诚,这种欣赏超过江安义。同福三杰中江安义聪慧机敏,但不思进取没有长远打算,范师本为人老诚却失之迂阔,只有张志诚才华横溢且志向高远,甚合自己的脾胃。

    听到内屋传出的低泣声,余知节心中一动,张玉珠和女儿余佳颖一见如故,两人已经结为好友。殿试之后,余知节也动了心思,将女儿许配给江安义,后来听余庆乐说江安义已有心上人才息了心思,如今看来,张志诚更是女儿的佳配。如果能将女儿嫁给张志诚,



第八十七章明普相会
    明普寺位于永昌城晋安坊内,明普寺占半坊之地,共有十三庭院、屋宇一千九百九十九间。寺院建于大郑立国之初,郑高祖为感谢佛门助其夺取天下,下令敇造明普寺,取“明德天下,普渡众生”之意。十年寺成,“重楼复殿,云阁禅房,床褥器物,备皆盈 满”,度僧八百人,请当时的大德高僧玄空法师为住持,明普寺一直以来都是帝都内最为宏伟壮观的寺院,历代郑皇视之为皇家禅院。

    江安义到永昌城后来过一次明普寺,是替洪信大师送安龙茶给广明大师,可是寺中僧众说广明大师正在闭关,不方便见他。江安义在寺院游玩过,清楚大雄宝殿的位置。午时刚过,江安义就在大雄宝殿周围绕徘徊等待。

    这次来见欣菲,江安义是一个人,范师本已经动身返家,张志诚天天有空就呆在余府,余师每天和他有说不完的话,看来张兄比自己更投余师的缘。

    明普寺内人流如织,大雄宝殿更是不断有人烧香祷告。约在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江安义百无聊赖地看着身旁的灰衣僧擦拭着大殿门棂上的灰尘,寺院香火很盛,香灰也多,如果不清扫的话,不用多久就积满了灰。

    老僧须眉皆白,看样子至少有六十多岁了,身着灰黑色僧袍,江安义对寺庙的规律不了解,只是粗粗知道朝庭常赐高僧紫衣和绯衣,有职司的和尚穿着红袈裟或玉色袈裟,这种普通的灰黑僧袍,应该是普通的僧众吧。

    “大师多大年纪了”江安义无话找话道。

    老僧放下手中抹布,合十行了一礼,答道:“老衲虚渡七十三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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